《一个像夏天一个像秋天》喝前瑶一瑶

39、只有毁灭才能重获新生（三）

　　漫长的僵持气氛让彼此都心力交瘁，刘炜慢慢松开一直握紧吴希双手的手，站起身背对着吴希：
　　“累了吧？早点休息，晚安。”刘炜径直向卧室走去。
　　“刘炜，”突然变化的称呼让刘炜浑身一震，“我以为你懂我，我以为你知道我现在最想珍惜的是什么，是我的亲人。我哥三年前对你做的事是他不对，可是他别无选择，我哥想和一如姐在一起的心情就像你想和我在一起是一样的，而且当时一如姐还怀着我哥的孩子。如今，我并不奢望你能完全原谅我哥，但我希望你能答应我最后一件事。”
　　“吴希，我调查你哥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没想过要把那些东西交给检查机关让你哥坐牢，我只是······”
　　“不用再多说，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吴希站起身，本就苍白的脸色有了月光的映衬显得更加毫无血色，嘴唇一张一合，就像在做最后的诀别。
　　“答应。”刘炜不忍再看他的脸，垂下眼帘，脑中乱成一团，甚至在怀疑自己这样做是不是错了。
　　“好。求你不要把那些资料交给检查机关，更不要透漏给曾经跟我哥有商业恩怨的人，拜托！”吴希弯下腰竟深深地朝着刘炜鞠了一躬。
　　刘炜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站不稳了，摇晃着躲到一边，想伸手拉起吴希，可后者却不动声色地躲过了，端在半空的手臂悬空着，跟着刘炜一起悬空的心一起落下万丈深渊。
　　“小炜，最后一次叫你一声小炜，明天我最后为你做一件事，希望你能好好珍惜你现在取得的成绩，好好唱歌给爱你的人听。”吴希直起腰，在转身的一霎那，一滴眼泪滑过脸庞。
　　“别走，别走好不好？我错了，我不该瞒着你，我把那些东西都交给你好不好？只要你别走，怎么样都好······”听到身后扑通一声膝盖落地的声音，吴希的心都跟着痛，他不能回头，理智告诉他比起他们两个人的幸福，那个还是幼年天真可爱的小侄子更加需要幸福。刘炜很少哭，就算是哭，也会默默地躲起来不让人看见，吴希只见过两次他的眼泪，一次是比赛中他被淘汰的时候，一次是他爸爸出事的时候。这次是第三次，刘炜两次的眼泪都是为他而流。吴希用牙齿咬紧下唇，不让自己出声，加快了脚步，跑出了刘炜家所在的小区。
　　刘炜跪在冰冷的地板上，每一滴眼泪都狠狠地砸在地上，嘴巴大张着，可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哽在喉咙中，全都倒流回心中。门大开着，有冷风吹进来，似乎还残留着他的味道，但一会儿又消失了，只留下风吹动门板发出的咯吱声。

　　徐清朗拿着手机在司马朱阳的办公室转来转去，转得司马朱阳都快眼冒金星了，可是刘炜还是不接电话，嘟嘟嘟的忙音都快成了徐清朗的人生主题曲了。自从吴希公开召开发布会澄清刘炜的小三事件后，刘炜就再也没出现过，那个发布会是他这一个月以来出席的唯一一次活动。所有通告都告磬，搞得徐清朗和司马朱阳到处给人赔礼道歉赔偿损失，司马朱阳倒是很轻松自在，他是公司的董事，一切都要从利益出发，按他的话就是，如果刘炜想这么自暴自弃下去，那么公司
　　就让他自生自灭。徐清朗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这些天连眉头都没展开过，看得龙飞蓬每天都在心里把刘炜骂个千万遍。
　　那一次吴希澄清事情的发布会上，刘炜和何丹丹都出席了。吴希公开表示是自己先主动喜欢刘炜，但刘炜没有接受他，所以在伤心之下跟着何丹丹去了英国准备结婚，但在结婚当天又觉得实在无法违背自己的心，所以逃婚了。这种把一切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的举动虽然没有让所有媒体都相信的力量，但好歹也是起了稍许作用，至少现在舆论的方向全都转移到了吴希的身上，但吴希现在已是圈外人，很多媒体就都不会再想方设法地用这件事来炒作了。这对刘炜和至尊公司
　　来说都是好事，所以司马朱阳默许了吴希的这种做法。在吴希说出那些话的时候，刘炜几次想冲上台去，可都被司马朱阳和徐清朗按住了，于是，他们身后的玻璃窗成了刘炜的泄愤对象，一拳下去，噼里啪啦的，司马朱阳脸都绿了，又该赔钱了。不仅是刘炜坐不住，被说成是一厢情愿加备胎的何丹丹更坐不住，当场愤怒离席，第二天就罢演电视剧，虽然赔了不少钱，但何家家大业大，那点钱何足挂齿。司马朱阳这一看，好歹名声救回来了，电视剧没了就没了吧，看看刘炜包
　　的严严实实的小拳头，心一狠，给刘炜放了一个星期的假，虽然脑中飞过了无数一个星期刘炜可以挣到的钱，好在司马朱阳还是自制力很强的，抵得过金钱的诱惑。
　　可没想一个星期过去了，刘炜还是处于罢工状态，打电话不接，上门找不开门。司马朱阳想，好吧，两个星期就两个星期，大不了等他回来了多给他接几个商演，这钱就回来了。可是一个月过去了，刘炜还是不见人影。于是，司马董事发话了，吩咐合约就快到期的徐清朗，要么把刘炜给我找出来，要么你们两个一起滚蛋。徐清朗这下可傻了，自己滚蛋没关系，毕竟到至尊来不过是体验生活嘛。可是这几年来，刘炜显然成了他心中最重要的几个人之一，要不是刘炜，他恐怕得和龙飞蓬耗一辈子。徐清朗也想过如果司马朱阳真不要刘炜了，大不了他带着刘炜去飞蓬娱乐，但是，龙飞蓬怨毒的眼神停止了他的幻想，让他认清了，这似乎不太可能。
　　今天是一年一度的歌坛盛典金杯奖颁奖典礼，刘炜的歌曲已经多项入围，如果能在金杯奖上大放异彩，那么这些日子以来频频违约的坏名声也就没那么糟糕了。可是这都中午了，刘炜还是不接电话，他人要是再不出现，化妆和服装什么的就都没时间准备了。
　　“你别转了，我头都被你转晕了。”司马朱阳幽幽开口。
　　“你倒是不急。”
　　“我急什么呀？公司又不是只有他一个艺人。没了他，我家王跃还在，嗯，都三年了，是该考虑我家王跃的复出计划了。”
　　“你，算了，我现在就去找他，拖也要拖过来。”徐清朗拿起座椅背上搭着的外套就走。
　　“慢着，我跟你一起去。我倒要看看刘炜是不是应该继续留在我至尊做公司最热捧的艺人！”
　　徐清朗一看司马朱阳这架势，立马跟着出了门。腹黑司马现身了，刘炜这次你可真要小心了。

　　开完发布会的吴希满心沉重的离开了这个城市，这个让他和刘炜初识到结束的城市，这次是真的要离开了。吴希回了老家广州，虽然这里没有刘炜也没有大哥，但好歹这里是他的故乡，他的爸妈还在那里等着他。
　　这一天是吴希爸爸的忌日，已经回来一月有余了，可是一直没有勇气去看看。听说爸妈的墓在一起，是吴杰亲自安排的。吴希打心里谢谢吴杰，妈妈一直很爱爸爸，即便爸爸出轨跟别的女人有了孩子，她还是爱着爸爸。正是因为吴希妈妈的一片痴心，才让吴爸爸浪子回头，才有了吴希。妈妈能跟爸爸葬在一起，一定也是妈妈的心愿。
　　冬季的广州总是小雨绵绵的，这一天也一样，下着淅沥沥的小雨，更徒增了几分悲伤。吴希先去以前的家看了看，虽然现在已经属于别人，但那是他成长的地方。撑着伞走在山路上，总觉得路那么长，总觉得这一段路就耗尽了自己所有的勇气。吴希一直自责着爸妈的死跟自己多少有些关系，所以他一直都不敢来，这是他爸妈死后他第一次来。
　　走到墓前，两座墓碑相依偎着站在雨中，竟然显得整座孤山都不再那么冰冷和孤独了。吴希弯下身将手中的花放在墓碑前，上了几柱香，蹲下来开始喃喃自语：
　　“爸，妈，我来看你们了。原谅我这么久才来看你们，我一直都不敢来，我怕你们责怪我。幸运的是，至少我保住了大哥，现在大哥和一如姐过得很幸福，还有了一个很可爱的儿子，如果你们还在的话，都能叫你们爷爷奶奶了，你们听了一定很开心。”吴希慢慢地说着，说自己近来的生活，说三年来的变化，说邻里发生的有趣的事情，说着说着天色就慢慢地沉了下来。
　　“没想到这么快就天黑啦？爸，妈，今天我很开心，因为我知道你们没怪我。好啦，我也该回去了，下次有空的时候我再来。”吴希站起身，揉了揉已经麻木到没有知觉的双腿，慢慢向山下走去。走了没多远，隐隐约约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会是谁呢？这么晚了，况且这一片只有爸妈的墓碑。吴希转头看去，看到一个双鬓斑白，鼻梁上架着金丝边眼镜的老年人。
　　彭大夫？吴希犹豫着又往后退了几步，终于确定那个人就是爸爸生前的私人医生彭大夫。没想到还能见到他，吴希喜出望外，大喊了一声：“彭大夫。”
　　可没想还不等吴希跑过去，彭大夫看到他就赶紧放下手中的花，转身就走。
　　“彭大夫，是我啊，我是吴希，你别走啊。”吴希边说便追了上去，没想脚下一歪，差点滑倒。眼看彭大夫蹒跚着脚步快步离去的背影越来越小，吴希顾不得脚腕上的痛，赶紧追了上去。
　　彭大夫走得再快也是年过六旬的老人，怎么都跑不过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小伙。没一会，吴希便追上了彭大夫。
　　“彭大夫，是我呀，你怎么转身就走呢？”吴希气喘吁吁地说道。
　　“是，是小少爷啊，天黑，我没看清楚。”彭大夫说话有些磕巴，眼神也似有躲闪，但故乡遇故友的吴希显然没有注意到。
　　“别叫小少爷了，叫我阿希吧。彭大夫，你怎么这么晚来了？”吴希搀扶着彭大夫慢慢向山下走。
　　“我，我接孙子回家以后才来的，我孙子今年刚上幼儿园。”
　　“今天是周六啊，你孙子还上幼儿园啊？”
　　“噢，我记性不好，是补习班，补习班。”
　　“哦，这样啊，那既然碰见了，彭大夫我请你吃顿饭吧。我们也好几年没见了。”
　　“不，不用了，我儿子和儿媳妇还在家等我吃饭呢。”
　　“没关系的，我打电话告诉他们一声就好了。我们难得见一面，下一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呢。”
　　彭大夫拗不过吴希只好跟着吴希去了一家小餐馆，坐了下来。虽然吴希现在的日子不如从前，但彭大夫在他们家当了很多年的私人医生，吴希不想亏待了他，即使身上没有多少钱，只能吃得起小餐馆，但安静的坏境还是必要的，所以吴希特意要了一个小包厢，让他们两个更方便谈话。
　　“彭大夫，来，您吃这个。”吴希不断地为彭大夫夹着菜，可彭大夫好像有什么急事一样一直惴惴不安的，额头上都是汗，大冬天的就算包厢里有空调也不至于这么热吧？
　　“彭大夫，我敬你一杯，谢谢你这么多年照顾我爸的身体，虽然他现在已经不在了，但是作为他的儿子，我理应代我爸跟您说声谢谢。”吴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吴希原想可能是因为太久没见生疏了，老人家才会这么不自在，所以想着喝几杯缓和一下气氛，没想到这一番话说完以后，彭大夫脸上的不安更加显著。
　　“彭大夫，你怎么了？是身体哪里不舒服么？”吴希终于觉察出不对。
　　“小少爷，我、我、”
　　“叫我阿希就好啦。彭大夫你有什么话就说吧，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我一定尽力。”
　　“小少爷，我对不起你，对不起老爷和太太，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彭大夫听了吴希的话突然就激动起来，身体离开座椅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吴希面前，那声音就像吴希那天听到刘炜膝盖落地的声音一样，心不禁揪痛起来。
　　吴希的直觉是正确的，这噗通的膝盖落地声是他这辈子听到最可怕的声音，他的心随着这个声音在颤抖，在破裂。原来是他错怪了刘炜。
　　彭大夫告诉吴希，其实吴爸爸不是因为突发性心肌梗塞去世的，而是耽误了最佳的治疗时间。当时吴爸爸不知道怎么了就突然心脏病复发了，之所以说不知道怎么了，是因为当时所有人都瞒着吴爸爸公司的情况，根本没有人向他透漏过公司破产的消息。可就在那天晚上吴杰去看过吴爸爸以后，吴爸爸就心脏病复发了，原本应该马上进行手术的彭大夫却临时被吴杰叫住，勒令他不许做手术，并且翻出了当年彭大夫儿子在酒吧贩卖毒品的事情威胁他，如果不按照他说的做，他的儿子就会被送进监狱，甚至判处死刑。为了儿子和儿媳妇还有刚出生没多久的孙子，彭大夫只好屈从。这才导致了吴爸爸因病情延误而过世。但是彭大夫一直良心不安，他一直想找一个可靠的人带着他的这个秘密，能让这个秘密真相大白。他找来找去，找到了刘炜，他在吴希家里见过刘炜几次，听下人们嚼舌根得知其实刘炜是小少爷的恋人，感情很好。所以，为了自己能安心，吴希日后不被吴杰推下深渊，彭大夫找到刘炜告诉他这个秘密，并且给了他自己在私人侦探那里获取的有关吴杰的犯罪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