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我爱你》大羊soyo

31、之二十一上篇

　　上篇

　　“别去找那家的大儿子，黑发黑眼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恶魔的孩子，要是没出生就好了！”

　　“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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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背了一个简单的包袱，趁着熹微的晨光出了村口，回过头，最后看了一眼生他养他唾弃他的家乡。

　　漫无目的地游荡，仿佛这样，就可以把那些恶毒的言语，那从他一出生下来就伴随的他的诅咒抛在身后。

　　似乎这样就不会对自己的童年悲哀，不会想起母亲看向自己时厌恶而恐惧的眼神。

　　因此，自欺欺人地、起码有一点，虚假但珍贵的安慰，仿佛母亲也曾爱过她那黑发黑眼应验了远古诅咒的长子。

　　天地还是一片宁静，晨风带着冰冷的潮意从田地上空肆虐刮过，远处地平线上蒙着一灰蒙的亮光。太阳浑沌初生，不久又将是一片光芒大地，新的一天又将开始，万物轮回，生生不息。只不过天地之大,他竟然找不到可以容身的处所。

　　小心地拢了拢包裹住黑发的头巾，他垂下脸，向山口外走去。

　　这座封闭的大山，民风淳朴，村民世代居住在山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虽不富裕，但养家已是充足。闲暇时间三两个聚在一起，在树下吹吹牛，讲讲出山的见闻，哼哼小曲儿，看邻家小孩逗村上最凶的大黄狗被吓得撒着脚丫满地乱跑，发出会心的笑声。一切都热闹自然，只不过从来不曾属于他。

　　不知从什么时候传下来的预言，说双黑之人会给大地带来灾难，淹没天地光华。

　　[双黑之人，以汝之眼观日月沦陷，以汝之身受凡尘历劫，以汝之手灭汝之光芒 ，汝逆天之孽永伐，得换汝愿之所偿不能守]

　　在崇尚自然崇尚山神的村民心中，天地即神灵即父母，原始崇拜的延续使他们对预言恐惧而敬畏。因此他的第一声啼哭，宣泄的不是对来到人世的欣欣然惶惶然，而是对命运的叫板，终此一生、几生，直至生生世世，除却为那人，再不曾流泪。

　　也因此迎接他第一声啼哭的不是父母初得子的欣喜，而是预言的诅咒，伴随他直到成长为少年，直到离开。他不求更多，只感激于父母容下他那么多年，尽管知道那也只是因为他们不敢。

　　出了山口，视线开朗。这是他从未面对过的广大世界，浑浑噩噩踏入，迈出命运的第一步，便是永劫。

　　“孩子，这些书你拿去看吧。”老人慈祥地笑着，递给他一摞用布小心包好的书。

　　“谢谢，谢谢，”他忙不迭地放下手中擦桌的布，跑到门前，像捧珍宝似的小心翼翼接过了那个布包。

　　他初次接触到外面的世界，没见过世面，什么都不懂，也不懂的与人交往，身上干粮吃尽了，又没钱，饿得狠了，便倒在了书馆前。老人是这间书馆的主人，收留了这个裹着头巾有一双黑色眼睛的少年，让他在这里帮忙做些杂活，喜爱他的踏实，见他求知欲强，便把馆里的书挑给他看。

　　他几乎是贪婪地吸收着知识，头脑也很聪明，不过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各个似乎都很擅长，历史地理机械哲学，无不精通。

　　“孩子，你真是个奇才。”看着他做出来的省力搬运车，老人轻轻地叹息。

　　老人没有说出口的是，只可惜是双黑。

　　他一直呆在老人那里，渐渐地接手了这间书馆。日子如深井里的水，波澜不惊，却是最平凡不过却又弥足珍贵的安宁。

　　于是他也模模糊糊地想过这样也不错。

　　直到老人弥留，轻轻拍打着他的手背，眼睛里有苍老的微笑：“孩子，把看过的书都焚了罢，书馆卖了当盘缠（= =||偶实在不想再古香古色的文里塞一个“路费”。。），总归要在外面闯一闯，陪着我这个糟老头五、六年，也闷坏了吧……”

　　“没有……”他含着泪，急急地想解释。

　　老人的呼吸渐渐微弱，脸上神色也开始变了，艰难地对他说：“自己去改变吧……所谓命运……所谓诅咒……”

　　他身体猛然一震，不可置信地看向老人。

　　老人的声音越来越轻，梦呓一般：“……捡到你的时候……就知道了……双黑的孩子……好好过下去……”

　　他又一次开始了“流浪”。

　　周游四处，没有方向，增长了不少见识。

　　然后，流浪的终结，遇见的开始。

　　那场被后世顶礼膜拜的遇见。

　　那场被贤者珍藏在记忆最深处的遇见。

　　甚至村田仿佛能看见那时候金色阳光，穿透五千年，恣意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