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无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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邺城外十里亭，约定的地点。
“我差点就杀了她。”
穆显背对着两个人，语气莫测。
这世上有些事偏偏是不能差一点的。他这一点，正决定了一个人的性命。
“恕我直言，今日李空空不死，来日死的恐怕就是你了。”唐镜迟淡笑，用诚挚的语气提醒道。
唐映双瞥了他一眼。
虽然这家伙说的是实话没错，但怎么总觉得有一丝欠扁呢？
穆显轻笑一声，“镜迟还是一如既往的恶劣啊。”
“说真的穆显，从前我一直很佩服你，没想到你也有做事拖泥带水的时候。”唐镜迟直言不讳。
难道你不是她的朋友么？
唐映双原本是想这么问的。不过她突然明白了，感情归感情，立场归立场。就算唐镜迟和李空空的私交再好，也改变不了他们对立的立场。
唐映双忽然明白了自己和他们的差距。
把责任和感情分开，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我和她之间，终有一战。”穆显叹息道，“那是从很早以前起就已经无力改变的事实。”
“那么，图纸的事情怎么样了？”唐映双道。
“勉勉强强。”穆显淡淡道，顺手将手里的东西抛给她。
“令人惊叹的手艺！”唐镜迟赞了一声。
图纸被李空空偷走时还是一张纸而已，现在已经被严密地封装在了一个玄铁铸造的圆筒里。封口的地方共有三把锁，若非三个机关同时破解，绝不可能将它打开。
唐门出身的两个人都心知肚明，破解这样的机关是不能碰运气的。其间稍有差池，圆筒内封存的强酸就会瞬间涌出，将里面的内容全部腐蚀掉。
穆显很清楚，这个精密的仪器正是李空空幼年时的杰作。
“把这玩意交给扶桑人，他们不会高兴的。”唐映双笑道。
“谁管他们怎样？”穆显冷笑一声，“你别忘了，图纸会遗失，全怪扶桑人自己没用。现在图纸回来了，虽然变成了这样，但谁敢说我们半句不是？”
唐映双抽了口冷气，默默地瞧着唐镜迟那副淡然的模样。
原来只有她一个人没有看穿穆显恶劣的本质么？
“现在你要去哪里？”唐镜迟似乎终于认真了一把。
“此间之事已了，我须回长安。”穆显道。
“天下将逢大变，你不想亲眼看看么？”唐镜迟笑问道。
天下大势如何，身处漩涡中心的穆显如何能不知？这其中多少是因为他推波助澜，步步为营，然而他却不能亲眼见证天下为之震动的情形，那该有多遗憾？
不过穆显却像是很疲惫的样子。
“都无所谓了。”他说。
唐镜迟眸中闪过一丝惋惜。
正是这无所谓的态度，更让人担心。不过唐镜迟没有劝他半句，人各有命，何必强求。
碍于李空空的伤势，楚留香找到了居住在邺城附近的朋友。
香帅的朋友总是很可靠，听说了李空空的伤需要静养，立刻便将自己在郊外的宅子借给了他们。
“能帮上香帅的忙真是太好了。”临走前他是这么说的。
距离李空空受伤已经三日有余，按楚留香的说法，她醒来也就是这几天的事了。
“穆显回长安了。”楚留香说道。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胡铁花笑着问道。
“这对李空空来说倒是件好事。”楚留香微微一笑，“至少她不能单枪匹马找穆显报仇了。”
“你怎么知道他回去了？谁透给你的消息？”胡铁花问道。
“当然是整个江南的龙头老大，碧透山庄。”楚留香笑道。
放眼江南，除了碧透山庄谁还能有这样灵通的消息？
“说起来碧透山庄的庄主鼻孔朝天，还从没瞧得上哪个人，怎么对你就这样服帖？”胡铁花玩笑道。
碧透山庄的庄主谢泓禹，一向不屑与江湖诸人打交道。这是人尽皆知的事。
“他不是对我服帖。只是他知道，和我交好与和我交恶，究竟哪一种比较有利而已。”楚留香略作深沉道。
“他怕你？”胡铁花还没有听懂。
“不。”楚留香否认道，“他只是骨子里流的是精明的血而已。”
“天下大局未定，这小子难道不想分一杯羹？”胡铁花才不相信碧透山庄的目的是单纯的。
“谁会不想呢？怕只怕羹没分着半杯，反倒惹得一身骚。小谢是个真正的聪明人。”楚留香笑道。
“哦？且把你的高见说给胡大爷听听。”胡铁花也笑道。
“你知道唐门的精锐撤出蜀中的事么？”楚留香道。
“竟有这种事？”胡铁花惊得合不拢嘴。
“据我所知，现今这位唐门掌门人与昭襄夫人的关系一向很好。”楚留香道，“在这样关键的时刻，他不但没有站出来帮昭襄夫人一点忙，反倒是明哲保身撤出蜀中，这可不寻常。”
“莫非唐门也投靠了福王？”胡铁花推测道。
“还很难说，但唐门至少不是站在昭襄夫人这边的。”楚留香道。
像唐门这样的古老大宗，能够存续数百年，必然有它活命的方法。连唐门都不敢轻举妄动，自然便有许多势力龟缩不出了。
唐门也好，昭襄夫人也好，似乎都与李空空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楚留香知道，谜团是否能解开，全在于李空空是否愿意将她的秘密告诉他。
“现在，我们只能等着李空空醒来。”楚留香说道。
“老臭虫。”胡铁花皱着眉头，很是苦恼的样子，“你说，我们会不会从一开始就站错位置了。我们一直保护的那个丫头，说不定并不是受害者。”
楚留香怔住了。
他知道要胡铁花说出这番话是多不容易。胡铁花生性率直，从不以恶意度人，现在却也怀疑起了李空空。
“我们的确不知道她的底细，她也的确很值得怀疑。”楚留香道，“但就算我们真的从一开始就站错了位置，我们就不救她了么？”
胡铁花觉得自己的脑袋一定是被狗屎糊了。
这就是楚留香的赤子之心。就算对方真的是坏蛋，他也不可能见死不救的。
因为这家伙是楚留香啊！
“你是对的。”胡铁花笑道，“去瞧瞧她吧，或许她已经醒了。”
楚留香点头。
在一个人未被定罪之前，他是无罪的。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无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