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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Action13 人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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辩论赛初选的结果是我被淘汰了。
做人果然还是不能太得意忘形,我认命地吃掉手中的药。没有了想要躲避若云的想法,反而是更加殷勤地往画室跑。不能让自己空闲下来,一旦有了空闲的时间人就会胡思乱想,而那种胡思乱想对我来说是致命的毒药。
今天是周末,我到画室的时候,若云却早已在里面。
他双袖挽起,乌黑的头发随意地在脑后揪起一小撮辫子,原本搭在额前的碎发也给钢丝发夹别在耳畔,浑身清爽整洁,透着一股令人宁静心安的气息。他手上的画笔一下一下娴熟而又流畅的落在画布上,眼中流彩四溢,他安静地坐在那却像发光体一样轻易地吸引走人们的目光。
我轻声走近,放下背包,竟可能的让自己不发出声响打扰到身旁的人。从画家的这一个角度来说,我是仰慕尊敬他的。与他相处的这几天我见过不少他作画的样子,与平时淡漠孤独的神情大有不同,作画时的他是认真专注的,是满足的,仿佛画才是他所有的依托。
这个物质的世界远不能满足他精神上的需求,而倾听他内心诉说的只有他手中的笔,沾满颜料的调色板,还有眼前的画布。他是一个颓废的艺术家,只有画懂得他。
师公曾说过,若云有他独一无二的画魂。
我架起画框,准备好调色油和颜料,似模似样地坐在画框前拿着涂上了颜料的画笔,脑袋里却是一片放空不知要画些什么。
窗外停在落叶枝头的鸟儿不知别什么所惊吓,砉的一声飞走了。暖暖的阳光洒在我身上,勾起了我的困意。
“换支画笔好一些。”
突然冒出的男声,让我正泛迷糊的脑袋里马惊醒。猛然回首望去,若云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我的身后。秋阳从他光滑细致脸侧斜射到我的眼中,我有些不适的藏进了若云制造出的阴影下。
他低垂着眸子,长长的略带卷曲的眼睫毛因秋光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泽。今天他并没有带美瞳,黑亮的睫毛下是他原有的瞳色,浅浅的褐色瞳仁,与树林里枯黄的落叶有点相似。
他额前的刘海全给别在耳后,露出了光洁好看的前额。我咽咽口水,虽不明白原因但还是听话地换了支画笔。
还没想好要画什么就匆匆下了笔,看着整洁干净的画布上突然多出一抹橘红,我悔意顿生。手僵硬在原处没有了挥动的方向。
“手腕放柔和。”男声没有防备地凑近。
我侧头看去鼻尖一阵柔软的触感,若云嫩滑的肌肤因我鼻尖的触碰显示出一个凹印,又很快地弹起。
我不自然地仰身向后,想要若云拉开一小段却又必要的距离。仿佛没有注意到我的意图,身后的男子神态淡然地看着我的画布,无形中催促着我下笔。
若云带来的淡淡的体香萦绕着我,竟有种安神的功效,我加快了的心跳逐渐放慢了节拍。企图下笔,却依旧想不出画的主题。
垂下手,我坦白,“画不出来。”
我没有去看若云,起身收拾好东西,却没有离开的意思。我端着板凳坐在窗前,凉风与暖阳交织落在我身上,眯着眼看着窗外,心底安和。
若云站在我身后,没有说话。画室里静静的。
一阵单调的手机铃声不合时宜的响起。我侧身看去,若云从椅子上放着的包中拿出了一个方块状的物体,铃声就是从那里发出的。
若云按下按键,把手机放在耳边,他还没有说话,女子的声音就从扩音器中传来。
可能是太安静了的缘故,女声一清二楚地在画室里回荡。
熟悉的声音刺激着我的大脑皮层,我脸色阴沉,瞬间从椅子上弹起,收拾自己的东西打算离开。
“云,你在哪?这些天我都找不到你,你不要我了吗?”何潇潇原本温柔似水的声音此刻却是绝望与癫狂的。让人很容易就想象到电话那头,女子双眼通红歇斯揭底的模样。
我的动作微微停顿,很快回神,收拾好多余的情绪拿起背包往外走。
见我起身,若云右脚微微向前迈了一小步,又像意识到什么似的,停下了接下去的动作。
直到我走出画室,他都依然呆在原地,没有动作也没有说话。
整个画室里只剩下近乎疯狂的女声没有停断地从听筒中传出,那人却安静异常。原本以为美好的宁静,此时却是如此的残忍。
我加快了步伐,一刻也不敢多留。握紧了双拳,低声咒骂,“该死。”
就在我漫无目的地往树林外走的时候,语甜给我打来了电话。
“夏晴,你现在干嘛?要出来玩吗?”
自从辩论赛过后,语甜就看出了我的异样。虽没有问我,但近几日她对我的一举一动都比平时要来的关注。
语甜知道我在学画,却不知道我在跟谁学画,“又在画画吗?把教你的学长也带来一起玩吧。”语甜开朗润耳的声音里包含着她的关切。我不想拒绝她,“嗯......学长有事,我一个人来。”
“这样呀,那你到筑步广场来吧,到了电我。”
“嗯,知道啦。”
挂断电话,时间还早,我到筑步广场的时候也只有十点多。
语甜脚踩短靴,披着小马甲,挽起乌黑的头发留着齐刘海,打扮小巧可人的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你一个人?”我有些奇怪地问。
语甜耸耸肩答道:“他们要去别的地方就先走了。”她一脸的无所谓地来挽我的胳膊,“正好,咱两一起玩。”
我被她拉着往前走,带着些许无奈的笑意任由其指令方向。
当我看到“XX游乐园”几个大字时,真不到该说语甜什么好,是不解风情呢,还是童真童趣呢?
人家都是一家三口或成双入对地往里走,就我两杵在门前傻傻的看着游乐园的吉祥物,有些不伦不类。
语甜却是不在意地领着我大步走了进去。
先说要坐摩天轮,但想想摩天轮那是经典的情侣幽会圣地,再加上海拔高风也大,既没浪漫到又给吹病了,那就不划算了。
我看着摩天轮心思来回几轮,语甜却是个行动派,二话不说就把我推上了摩天轮隔壁的过山车。
不怕说句丢人的话,过上车我从小到大都没坐过一次,每次来游乐园我都是抱着珍爱生命,反对花钱自虐的心态,只玩那些无害心理健康的游戏,比如说迷镜宫,碰碰车什么的就是我钟爱的游乐项目。
看着语甜一派老手模样坐在我身边,眼底还闪耀着期待的光芒,双手就又握得紧了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我绝不是胆小,只是爱惜生命罢了。
吭哧吭哧,整个人随着玩具车向前移动,车轮与轨道发出的声响像在为我们这些可怜的人无声的倒数,又像在嘲笑我等无聊之辈有钱没处花。
哐当。
好了,上帝保佑我吧。
......
“呕......”看着一男生苍白着脸,十分没面子的在自己女友面前吐了出来,我突然觉得自己没有吃早餐真好。
实在是有些吃不消,我随意的找了块地坐下,语甜没说什么一屁股坐在了我身旁,还险些压到了我的手。
“怎么样?心情好些了吗?”她究竟是看出了我的反常。不过听她这么一提,我还真就没那个心思去想些千丝烦恼,也可以说已经没那个精力了。胃中阵阵恶心,却什么都吐不出来,我现在只想安静的呆着不要折腾了。
语甜没有再说话,陪着我在草地上坐了许久。
铮亮的,走起路开咔咔直响的男式皮鞋,小孩子喜欢的仿佛打了蜡的小红靴,还有美女穿的华美高贵却容易崴脚的高跟鞋,一双双鞋子从我们面前走过。
看着不远处初中生模样的,打情骂俏的小情侣,我小声地问道:“你原先也那样吗?”
语甜不屑地切了一声,“我小时候世界还很淳朴。”
我笑笑,又问:“你说她们又没有想过,自己真正爱的是谁?”
语甜被我没由来的话给问住了,“你的意思我不太懂。”
“我是说,”我理清思绪向她解释,“她们享受恋爱带来的乐趣的时候,有没想过,自己的父母会不太高兴?”
我看了眼语甜,又继续看着那对小情侣,“难道不是吗?大部分的父母都会反对的吧。”
游乐园里的人们都是悠闲自在的,他们满面笑容的三两结伴。
我心绪平和的诉说的心中的疑问,“虽说这个年纪的孩子多多少少都会有些叛逆,但就像父母爱自己的孩子一样,她们之中大部分的人必定也都是爱自己父母的。”
我又转过目光看着语甜,不解地问:“但她们有没有想过,比起男友自己到底是爱男友多一点还是爱父母多一点?如果说爱父母多,那为什么又要做令自己父母伤心的事?若是爱男友多,那仅仅只认识几年甚至只有几个月的人,真的比从出生就陪伴自己的人重要吗?”
“或许,”我意味不明的笑着,“她们是爱自己多一点。”
“你这样说,岂不是再说那些孩子们很自私?”语甜皱着好看的眉问我。
“是的。”我回答果断,“自私又怎样,自私和任性是孩子拥有的没人有资格指责的权利。”
看着远处的风景,我幽幽开口:“只是自私任性过后,就必须清楚自己担负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