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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格兰尼亚大公主 ...
索漠城果然是恍如铁桶的样子,被箍得扎扎实实。说句不好听的,由内而外地散发出一股闭塞的气息。不过这倒也没什么不好。
巴黎虽然是法国北部的一颗明珠,可过于开放的风格经常为人所诟病。外省人有句颇流行的话——“巴黎人可以弄脏自己的心来争名利,再用钱财洗干净。”
可是谁都知道钱能洗净只有别人的嘴,不是自己的心。
更何况没有钱。
“小子,看看那个!上好的索寞吉夫干酪!快打个荷包蛋!①”亚历山大指着摊铺喊道。
我能不能用荷包蛋糊你一脸?
不过舟车劳顿数天,就算是拥有一只无比粗糙的胃,我也不禁开始怀念起像样的食物了。无需宫廷珍馐,只需两道菜附带半瓶下等白葡萄酒我便心满意足。
好在老天待人不薄,我们很快找到可以打尖的餐馆,虽然人多吵闹了点,却吃到了美味无比的香煎嫩鸭胸。吃乡村饲料长大的健壮雄鸭,撒上百里香、白胡椒、盐腌半个小时,即使没有一流的厨师料理,肉质也十分鲜美、令人回味无穷。
选择这家店真是正确的选择。
说出来不怕你羡慕嫉妒恨,我从小在找东西方面运气特别好。如果今天有人得罪我,第二天必能在哪捡到他的钱包/信件/好基友(?)。
由此我对寻找阿奇博尔德这件事信心满满,认为不到一天便能循到他的踪迹。
然而这件事没这么容易。
祭完五脏庙,我找到一位在餐厅忙前忙后的健壮大婶,如无猜错她应该是老板娘。这种人一般消息灵通,所以我决定向她打听打听。
“夫人,你们这儿是不是有个出名的美男子?”
“对呀,你找他干啥?”被询问的大妈丢下拖把,一叉腰,做出保护者的姿态。
看来不仅认识,而且关系还不错。
“家妹倾慕那位先生很久了。虽然知道没希望,可我还是想提亲看看。咱家姑娘虽然丑,但贵在心灵美,另外家里也有几分田产,可出一笔嫁妆②。求夫人卖个薄面,指条通路。”
大概我这种人常常出现,那大妈叹了口气答道:“给你们指路倒是无妨,可惜人家已成婚,有太太啦。”
“虾米,太太?”我瞪大眼睛。
“可不是!前两年带回来的爱人,附近的小姑娘为此哭瞎好几个呢。”
这不科学。
迪卢木多• 奥迪那怎么会有老婆,他不是单恋父亲一枝花么。
我踌躇半天:“那个啥。您确定他带回来的那个……是女的?”
“什么话!”大妈再次叉起腰来,“不是女的难道还是男的吗!我可不允许你这么羞辱他!”
“不,我没打算羞辱他,我是认真地想问他太太是男是……呜哇!”
读者们,我需在此奉劝你,无论如何莫要招惹家庭妇女!尤其是别在她们面前说美男坏话——吸取我的教训,千!万!别!
人家只需把那脏兮兮的拖把挥舞起来,便能扫出一片姹紫嫣红。两手祖传的好刷子更是虎虎生风。第一式直刺咽喉,第二式下撩裆部,第三式狂奔中路而来,如果这是决斗的话我就只有落荒而逃的份了!
事实上我也差不多被这样扫地出门了……
待某个红胡汉腆着大肚子,边剔牙边信步而出时,我的仇恨值到达峰点。“吃吃吃,你都不来帮我!”我骂道。
“吃饭和sex、睡觉与战斗的快乐是最不容打扰的——而且我也没想到你这么手无缚鸡之力。”
“胡说,我还是有那么三个鸡的战斗力的!分明是敌军太凶残!”
“是是是,”亚历山大认输,“那你追踪到阿奇博尔德的下落没?”
我双手抱臂:“打听到一个。只是情况不太符合。要不去看看?”
答案明摆着。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加上时间也比较充裕。与其在城里糊里糊涂地打转,不如去考察一下。
向别人打听来的地址在山坡上,远远便看到有间造型拙劣的屋子,还有个女人在院子里收拾落叶。
长发披肩的她看上去十分年轻,长相清新甜美。三角形耳坠在弘日的光辉下摇晃闪烁着,散发出小小的光圈。
凭借记者的职业本能,我一眼即可看出这不是个简单的女人。
她虽然做着农妇的活儿,动作却优雅尊贵得多。白嫩细腻的肌肤不像长期暴晒在阳光下劳作的女人。另外金褐色的秀发也顺滑得不合常理。
“抱歉,请问您知道迪卢木多•奥迪那吗?”我上前礼貌地问道。
这位少妇听见声音后停下手脚,慢慢地转过头来,绽放出一抹微笑。
“是的,请问您找我丈夫何事?”
我去。
这话简直是平地一声雷。除了震惊之外,我更有种被神兽以电光火石般的速度践踏而过的糟糕感受。
从『阿奇博尔德死哪去了?』到『迪卢木多•奥迪那一定有个同名同姓的兄弟!』,无数个想法在我脑海中欢快地蹦跶,摆着一张囧脸任君抉择。这些愚蠢的猜测想要撩拨我的求知欲。好吧,我蠢蠢欲动。
同行的前辈曾经告诉我:如果你想从别人那里知道一件事。
最愚蠢的方式是询问。而最聪明的方式是回答。
“我名为维特•德•维尔维托,从巴黎来,夫人。受奥迪那先生的友人指路,前来拜访。”
美丽妇人回以一记颌首:“您好,先生。我丈夫并不在家,倘若无需面谈,我可代为转达。”
这女人……在我说出封号后她非但不报上大名,还叫我先生。如果是地位低贱的普通农夫农妇,恐怕早就点头哈腰着大喊老爷了。不,不止如此……你看见了吗?她的口气简直像是屈尊降贵!没错,她一定知道维尔维托这个姓氏没什么名气,就像我清楚它根本是杜撰来的一样。而她必然拥有一个体面的身份,也许说出来可以把我吓死。
“没有什么特别目的,只是单纯地拜访。”我说道,“尤其是将我们介绍来的那位小姐迫切地想知道奥迪那先生的近况。”
“小姐?哦不。”她有些疑惑地答道,“关于这件事我想……”
想想看、想想看,我的贵夫人。
您是否燃起了危机感?是否好奇那位昔日情敌的模样?你与她孰美?
妇人优雅地蹙眉,双眼充满忧愁。“这件事我想没……”
没问题、没问题。请不要担心。
您已经大获全胜,在爱情战场上竖起令旗,只是适当地了解些丈夫的旧日情人罢了。
过了半响,她终于做下决心。“好吧,我想没问题,迪卢木多很快就会回来的,我可以为你们沏壶茶。顺便说说迪卢木多在巴黎有哪些友人好吗?”
女士们,请原谅我的冒犯。有一桩疑问长期困扰我——“无论多么彪悍精明的女人,在遭遇爱情时都会失去冷静。究竟她们是智慧、还是愚蠢呢?”
或许这个议题已经有了答案,比如说——你觉得匈牙利人的说法如何?
【如果可能的话,女人会比男人更聪明咯?】
【当然。只是她们在爱情的周旋中耗尽精力,使智慧不能发挥在其他方面。】
没错。爱情!爱情!非常的重要。
无法维持冷静,必须占用全额的精力与智慧。
就像面前的这位夫人一样。面部肌肉有些微颤抖,是因为她非常急切;眼睛里闪烁着机敏光辉,是因为大脑正在高速运转。
我抿了一口茶,缓缓地说道:“奥迪那先生在巴黎非常受欢迎,他有许多密切来往的朋友。当然,女性……”
妇人咬住嘴唇:“占大多数?”
“我想是的。有位阿尔托莉雅小姐,和他关系非常好,人们一度认为他们会结为连理。可惜女方另有心上人。”
这些话在正妻面前说起来自然是相当无礼。
可面前的女性丝毫不在意这些,一心只想听下去。“阿尔托莉雅……我从他那听过这个名字。”她喃喃地说道。
感谢上帝,助我顺势往下扯:“据我所知索菲亚利家的女儿也非常欣赏他。”
“索菲亚利,那个宫廷大臣?”
“没错。您也知道?”
妇人几不可察地哼了一声,似乎对这个家族嗤之以鼻。
“当然,最接近奥迪那先生的是阿奇博尔德家的大小姐。他们同居长达一年之久。”
“阿奇博尔德家有女眷?”这个姓氏似乎足以使她焦虑,“是她让你来的?”
“是,夫人。只是来看他过得好不好。”我说道,“阿奇博尔德小姐快要成婚了,不想留下遗憾。”
立刻领会我的言外之意,妇人迅速答道:“迪卢木多过得很好,我们有一个孩子,非常可爱。”
嚯,更令人吃惊的消息来了。这个迪卢木多一定不是我认识的迪卢木多……不等等、难道阿奇博尔德的书才是湖绿?我深深地陷入怀疑。
比如说一直暗恋对方的是肯尼斯,一无所知的反而是迪卢木多•奥迪纳。这种可能性完全存在啊。
正当我在两种可能性中左右权衡时,一声稚嫩地叫喊从门外响起——
“Maman,我们回来了。”
随后抱着水果走进屋子的,是一位儿童和……一名惊如天人的美男子。
“快看,这是我们的儿子。”仿佛像是要证明什么般,妇人一把拽过儿童说道:“他叫奥兰④,今年已经四岁了。”
我根本不关心这个,执着地将目光固定在那个男人身上。“您是迪卢木多•奥迪纳?”我问道。
男子转过头来,一双清澈的金色眼睛眨了眨。“您是……?”
我摇摇头:“我是谁不重要。我只问一句,肯尼斯•艾尔梅洛伊•德•阿其波卢德现在在哪里?”
① 金路易:法国的一种金币。币上铸有路易十三和路易十四等人头像。具有黄金本身和收藏两种价值。
② 山茱萸绳结:取自于“所罗门王结”的故事。
③ 直到跌入无尽的深渊仍没有幡然醒悟:原作语。出现在第四卷第十三章,时臣遭到刺杀时。
④奥兰:即Ollann。此处使用一个NETA:「非双亲生」。在凯尔特神话中,Ollann是迪卢木多与伦斯特公主的婚外情产物。没错,那个格兰尼亚公主居然被NTR了,很是神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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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格兰尼亚大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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