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片天空》爱新觉罗挖土机

5、那个人，走了

　　短短一节体育课，李菲竟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这要是原来，按照李菲对时间安排到苛刻的性格，下课了，就意味着休息时间OVER，剩下的，该干什么干什么。像有些人历史课背政治，化学课做生物，这种情况是不会出现在她身上的。
　　可这次，李菲例外了。老师哨子声响起的时候，李菲正在猛抽，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倒是王楠提醒，说下课了，李菲才恋恋不舍放下拍子，拿起一旁的茉莉花茶，擦擦汗，说了声谢谢。
　　凉茶入口，丝丝不一样的甜味似乎冲进了李菲心里。这算是第一次不是因为同桌存在的派发礼物了吧。望着王楠先离去的背影，李菲挽起身边张芸的手：“这几天我们中午来打乒乓成不？”
　　虽说是询问的语气，可李菲知道张芸一定会答应的，而不去问罗婷的原因，当然是她万年不会改的午睡习惯。也许这就是朋友，不用说出你做一件事的所有理由，却知道那个人一定会陪你，也或者说，不用解释，也知道那个人不用自己陪伴的体贴用心。
　　张芸说到做到，至此以后，天天中午和李菲约在乒乓球场。人散去之后的球场，少了喧哗热闹嘻嘻哈哈，多了几分沉静和安稳，没人争抢少有的乒乓球台，李菲和张芸倒也落得便宜霸占了树荫下的好位置，每天好个酣畅淋漓。
　　知了声声叫，像是宣告着什么。平静的日子过去一个月，就连夏蝉也耐不住寂寞了么？吼两声宣告自己的存在？
　　这天李菲正和张芸硬战的时候，抬头一撇，发现空旷的教学楼下面竟然来人了。
　　要说来人了，也并没什么奇怪，要说这学校大门开着，你还得清场子不成？可这两个人，好巧不巧，正是李菲天天近距离对视的两张脸，孙莹和王楠。
　　李菲的位置，正好对着教学楼走廊，就看见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什么，王楠嘴形噼里啪啦，像是在快速解释着什么，孙莹背对着李菲，看不清说了什么，只是手一甩，人转身拐进了教室方向，王楠又追了上去，着急的样子，然后两人都被球场边的大树挡住了。不过看王楠那一脸无奈复杂着急的样子，看来不是浪漫的谈话了。
　　这个场景，转瞬即逝，前后不到一分钟，张芸看李菲张望，也回头望望，这时两人已经不见了，再转回来头一脸疑惑，李菲笑笑：“没什么，班上来人了。我不是很想打了，你呢？”
　　张芸这下子也伸伸腰，“也好，我下午的书还没带呢，我回去拿，顺便玩会儿，你先去教室吧。“说完一个摆手，人就窜出去了。也好在她家近，就在学校旁边，来回不过5分钟，李菲就没那么好地势了，书也就堆在抽屉里，每天带几本回去复习而已。
　　李菲也只得像教室走去，其他也没什么地方好去。进了教室，只有王楠一个人，正靠在窗边，望着不知是花是云是树发着呆，孙莹不知去了哪里，李菲看看孙莹的抽屉，什么也没有，看来人是走了。
　　“嗨，在看什么呢？原来你的皮肤颜色就是这样天天偷晒太阳出来的呀？“李菲一个调侃，算是把发呆的王楠拉了回来。也亏得王楠这几个月特意的走进孙莹，弄得李菲和王楠也算半个打招呼好朋友了。
　　“哦，是你呀。来这么早？“王楠回过神来，显然也没想到这时的教室里还有人，回头笑笑，顺势坐回了座位上，”哪能真晒出来呀，我这个算是天生，爹妈给的，不外传。“
　　李菲呵呵一笑，也做到了座位上，原来中间隔了一人的位置，这时四周全都空空，没人的教室让李菲觉得和王楠位置近了不少。“我天天都来打球，和张芸一起，今天她先走了，我就上来了。“李菲顺势从抽屉里摸出一本习题集，就准备开做。
　　人家问问题，李菲就答，别人的事，李菲也不多问。李菲不知道这算不算优良品质，不过也少了很多麻烦。八卦什么的，如果不是自己长蛇处处说，也不会流到自己身上。人言可畏，很多事情不过是自己用脚把水搅浑了，然后怪周围人弄脏了自己的脚。
　　“哦。“王楠应了一声。
　　沉默，长久的沉默。
　　李菲看了半天愣是没看完半页，思绪毛毛的。还好王楠及时打破了沉默。
　　“哎，李菲。“
　　“恩？“李菲手停下演算，对上王楠的眼睛。
　　王楠可能没想到李菲会停下来直视他，仿佛李菲就是在等他开话似的，眼光左瞟瞟右挪挪，总算说出口了：“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啊？“
　　“很好啊，人长的帅球打得好成绩也不赖，讲话不要像现在这样羞涩就完美了。“李菲想也不想的回答道，还顺便不忘开个玩笑。
　　“哈哈，原来我这么好。“王楠听到这个评价似乎很开心。”那你觉得，人是不是会变的？“
　　本来看到王楠露出笑脸，李菲心里有丝丝得意。可第二个问题一出口，李菲就知道他问的是谁了。也许，王楠心中的孙莹不是这个样子，可李菲看来，孙莹就是孙莹，从一开始认识的时候，孙莹给李菲的感觉就没变过。
　　李菲想想自己，一开始的自己也是这样事事规划争做时间的主人以拿到高分数为目标的吗？隐隐中李菲觉得不是，不算很小的时候，就算不久之前，李菲还在做着以后成为各种家各种家的梦，所以，李菲肯定的回答：“是的，我想人是会变的。“
　　“恩，我现在也有这种感觉，虽然我觉得自己一直没变过，但是，身边的朋友都变了一些的感觉，虽然又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
　　李菲看他这样深沉，也不知道该怎么答话，就“哦“了一声又低下头看书了。
　　“能聊聊吗？“王楠开口了。
　　“别这么客气，我洗耳恭听。“这种被人倾诉的活计，李菲算是驾轻就熟，可能她总给人可靠的感觉吧，从不多嘴，也不做恶意评论，也不随意附和，能做到这点不容易。
　　“那个，我觉得我有点喜欢孙莹，也不知道你看不看得出来。“王楠犹犹豫豫，还是说出来了。
　　还是说出来了，李菲心想，脸上却不露声色，“恩，应该吧，或许很多人都看出来了。“
　　“恩，应该是的吧。不过我觉得她有点不一样了。“
　　“呵呵，哪能一直不变。你们很早就认识了吗？“李菲算是引导话题的高手了，实战出经验啊。
　　“恩，也不算很久吧。初中一次同学生日，请我去，很多朋友，其中就有孙莹。大家都很开心，不过孙莹一直很闷，一直喝酒，到最后就吐了，没人管她，我就陪她说了会儿话，聊来聊去，我就成了她弟弟了。她那次，是初恋失恋了。“
　　“啊。“李菲说了一个字，硬是说不出第二个字了。
　　惊讶，完全的惊讶。
　　一是为孙莹。这和李菲印象中的的孙莹差太多了。孙莹会放嗲会装乖会撒娇会摊着手要各种礼物，可不会是动真感情的人。男友过了一个又一个，不见伤心，只不过是又一段感情经历而已。会为情喝醉流泪还是在一对陌生人中，爱面子的她又怎么会做的出来？！
　　二是为王楠，看似轻巧的说出来，实则蕴含了很深的感情。那时候的他，承担了保护安慰的责任，却在女生心头伤口抹平之时，没能站在她身边。他的心里，永远留下了那一个影子，一个为情所困被情所伤需要自己出手相助的女孩子的影子，跟着影子走了多年，终于遇到本人，可以，物是人非，恍若隔世，人，已经不是当时那个人了。
　　不过两三个呼吸间，李菲已经勾勒出当时的情景。
　　女孩面容娇好，却娇柔困顿，周围人欢声笑语祝福连连，不过徒增悲伤，来一杯酒，再来一杯酒，都说买醉易忘情，可为什么越喝心里越难受？众人觥筹交错，把酒言欢，终于有个人注意到角落的那个，一句询问，换来泪眼滂沱，关切，宠溺，需要自己的感觉统统涌上男孩心头。惹人心痛的女孩，任她宣泄的男孩。
　　原来是一见钟情，忍到现在。
　　“恩，我想，我喜欢上那时候的她了吧。可是现在，又有点觉得那时候的她不真实，或者说，她变了。“
　　李菲知道他的意思了，现在孙莹，确实只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当年的小女孩，回不去了。“恩，人都会变的，只要你确定自己是不是想要的，就好。别人没办法左右，自己的想法和心情，是可以控制的。做你觉得对的事情吧。”
　　“原来你是这样想的。恩，这样想也没错啦，还是很有道理的。”王楠陷入沉思中。
　　王楠和孙莹的事，李菲一点也没有提及，或者是告白没成功，或者是孙莹怎样百般拒绝，或者是得知不知是第几号男友的身份来打岔，或者回首往事让两人陷入尴尬。不过结局也该是殊途同归，不过是越走越远。
　　不过聊了一会儿，教室已经陆陆续续来人了，李菲和王楠也打住了话头。临上课，孙莹也风风火火进来了，李菲充她微微一笑，算是打了招呼，孙莹回了一个笑容，往左看了看，好像没什么回应，就坐下了。
　　孙莹悄悄对李菲说：“我下个星期就走了，转文科，已经跟老刘说了。”
　　李菲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那个人，走了。
　　真实的人，和心里的那个，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