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片天空》爱新觉罗挖土机

4、你认真的样子

　　蝉鸣声声紧，夏天来了。
　　夏天对于高中的李菲，不是树影斑驳投下点点阳光星星点点，不是凉糕冰粉入口即化的清凉，更不是诗情画意所谓倩影横斜碧波荡漾荷香飘飘。有的，只是时间滴答滴答走，如沙漏，娟娟不停，宣告着，又一届学生参加高考毕业了，高考更近了。
　　不过也是有福利的。今年教务处不知是惹毛了教育局少敬了一把手二把手两杯酒还是体育部耐不住寂寞来了一次突击，这个夏天，一直停开的体育课终于重见天日了，教室一片欢呼。
　　倒不是人人爱健身，只是那样天天看书的日子，偶尔来一点违反常规的事情，总是让人兴奋的。
　　李菲也是喜欢运动的，用她的话说，叫做换换思维晒晒太阳不发霉，再加上有个体育健将张芸的带领，倒也花拳绣腿颇有几分样子。是的，张芸虽然平时打扮的是个圣诞树，但剽悍起来毫不含糊。每次运动会，跳高跳远短跑长跑，都能看到她穿个短裤背心招摇过市拼搏的样子。每每李菲看到，总是心向往之，恨体不能行啊。哦，对了，还有罗婷，文艺小青年的她没什么擅长的，不过每次总坳不过另外两人，顶着厚框眼镜挥挥乒乓拍甩甩羽毛球也有几分架势了。
　　加入了新同学的体育课，似乎有点不一样。大概是空气的热浪，把人蒸的患得患失了吧。
　　红色跑道，乒乓球台边，李菲罗婷正在大战张芸，羽毛球打得不亦乐乎。
　　只见李菲手起球落，漂亮的一个弧线，球旋转飞出去，优雅打折旋儿。头发微微汗湿，刘海点点贴在额头上，她也不在意，随手抹一抹，身体半蹲脚下不停，左右移动身形，盯着球的眼睛一亮，顺势高举球拍，脚下连登跃起，大力扣球，完美！
　　回头给罗婷一记击掌，欢乐是真的。白皙的脸蛋此时红扑扑的显出点点激情。运动的好处就是，专心致志，此时只顾全力拼搏，迎战对策，挑战技巧，完全沉浸其中忘乎时间，没有了考试分数，没有了升学压力，没有了人际关系。
　　而另一边的罗婷，显然也正打得开心，马尾左摇右摆，T恤衫随着她前后跑动也微微扬起，后背已经浸开了一大片，嘴上却不停“啊啊，主人，你发高远球，太坏啦！欺负我跑不快！还有吊球，哼！要不是李菲，就被你钻空子了！下次好好发球，不是家庭式的吗？怎么又欺负人扣杀过去扣杀过来的……”
　　整场从头到尾，罗婷显然就是那个尽忠的解说员。不过体育解说员的命运往往也是，没人鸟。所以李菲和张芸只是会心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啊。
　　而场子另一边，张芸打得并不轻松。她是体育健将不假，但以一挑二，也未免多分一份心力，瞻前顾后，难保城池失手，刚刚那一下扣杀，不就被李菲抢了先机。不过张芸并不在意，运动对于她就像呼吸一样，不在乎抢不抢那一口空气，重要的是，开心就好。她也束起了头发，运动小短裤一穿，整个人更加高挑了，四周不时飞来男生歆羡的目光，张芸也浑当个没事人似的。
　　至于为什么不在羽毛球场，而是在这烤死人不偿命的乒乓球场边，还不就是孙莹一句话。
　　“王楠要教我打乒乓球哎，张芸李菲你们也来好不好？好不好嘛？”
　　李菲本来也不好拒绝，张芸更是见面熟不打生的性格，罗婷更是一副客随主便的表情，这下子，不就来了。
　　李菲心里暗骂，这可不，成了人家大功率电灯泡了。
　　李菲回头望望乒乓球场，比起这边的惨烈痛杀，乒乓球台平静了很多。
　　孙莹正木着个身子，横拿个乒乓球板，有一下每一下的接着打来的乒乓球，手臂软绵绵的，倒是没漏过球就是了。身体背对着李菲，看不到表情，不过想也想得到，一定不算是乐在其中。想来也是了，娇滴滴的美女一般不爱运动，体育课，不过是多了一些闲暇空隙罢了，现在非要晒着太阳蒸发脂肪，顶着黑色素沉淀的危险，当然没几人愿意啦。
　　而对面呢，王楠一下下发着球，恩，准确的说，是接着球，再打回去同一个地方，就是孙莹手臂拿板子的地方，不知道是不是习惯使然，他拿球拍的姿势，微曲的膝盖，挥舞的动作，都跟电视上运动员的姿势一样。想来乒乓球打得并不赖吧，可这样专业对上一个木头，总有种杀鸡焉用牛刀的感觉。
　　不过王楠也没让空气沉闷尴尬，不时来点话题。
　　“姐，读理科感觉不像你啊，我记得你喜欢文学的吧？”
　　“姐，你可以动起来，打过来，没关系的。”
　　“姐，上次给你说的电影敢不敢兴趣，这周五去？”
　　“…………”
　　那边呢，也不是没有回应，可照这个换话题的频率，看来没找到什么共同点。太阳看来不是一般的毒，连平时笑嘻嘻的回应也蒸发掉了不少。
　　“王楠啊，我累了，歇会行不？”孙莹终于忍不住说了出来。
　　“哦，这样啊，那歇歇吧。”王楠及时收手，“我去买瓶水，你要喝什么？”
　　孙莹摇摇头“你买你喜欢的吧，我还不渴。”然后就靠着球台边摸出了手机。王楠也就向场子边上跑去。
　　看那边休息了，李菲这边也顿了顿，三人就着孙莹靠着的乒乓球台，也排排坐上了。
　　突然，孙莹那边不知道收到了什么消息，对李菲支了个头过来，“亲爱的，我同学找我，我先走啦，你待会帮我给王楠说一下成不？”
　　“他不一会儿就过来了嘛，你自己说去。”
　　“不嘛，他和我打球，不敢发力，我呢，也接的烦，现在我闪人，还好过一点，就拜托你啦~”
　　最后一个“啦”字出身，人已经跑到三步开外，扬扬手，算是对李菲的谢谢。李菲无奈，这倒好，被人摆了一道，那边追的热火朝天呢，自己当个电灯泡不说，还成了挡箭牌了，这个摊的。
　　等王楠一手雪碧一手茉莉茶汗扑扑的回来时，孙莹已经不见了踪影，就三女生排排坐着，李菲手里还多了一个原本应该在孙莹手上的拍子。王楠询问的眼神看了看李菲，李菲只好挂上微笑：“她突然有事先走了，让我告诉你一声。要不我帮你把水带给她？”
　　王楠摇摇头：“不用了，买都买了，你拿着喝吧。”正尴尬的不上不下。走吧，不把这里的人当回事，留下吧，也没自己的地方，谁陪你打啊。
　　李菲忍不住了，叫住他，“不嫌弃我技术差的话，我们打几局吧，好歹你也请我喝水了不是？”扬扬手中的拍子，礼貌的邀请了王楠。再回头对张芸罗婷说道：“你们两人也能打，我打会儿乒乓球哈。”
　　张芸罗婷离去，李菲王楠这边也拉开了架势。
　　王楠有点意兴阑珊，不过也伸伸胳膊准备开打，顺口灌下一大口雪碧，咕咕声起，喉结随着声音一上一下，虽然没怎么运动，却出了不少汗，顺着颈项往下流着。
　　李菲也掂掂球拍，找了个顺手的姿势，“我技术不好，你让这点啊。”话刚落下，一个高抛，球已经出去了，王楠微微一愣，就这么一晃神，球竟接飞了。
　　“哎呀，不注意球来了，是不是没有美女就没动力呀？”李菲夸张的笑笑，似毫不在意的点点玩笑。
　　王楠似乎真没想到第一下丢脸了，很不好意思笑笑，摸摸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原来你是高手啊，没准备好，没准备好。等下就好。”说完跑向了飞到远远的球。等他回来的时候，神色已经多了几分认真。李菲竟也不自觉得意笑笑。
　　不过几句话而已，不过是男孩子。
　　几来几往，李菲已知道王楠球技惊人，要不是第一下仗着趁人之危先发制人，李菲也不会发球得分。不过好歹李菲也有几分实力，削球旋球总会几样，再加上王楠没用全力让着打，属于正当防卫阶段，两人倒也呈现出了几分势均力敌的感觉。
　　此时的王楠，头发飞扬，映着阳光更显出本身微微黄的好看，沾汗的小麦色皮肤随着挥拍，起拍，落拍显出了肌肉线条敢，有种运动员天生的力量爆发力。而变化最大的是眼神，甚至不再有多余的话，盯着白色的小球前后跳跃，眼睛也似乎闪出某种熟悉。
　　李菲想，这就是认真的眼神吧。不过李菲也无暇多看，乒乓来来回回，厮杀不过一方小小天地。不用关心对方所想，只关心球的落点，力道，旋转，就好。李菲是，王楠更是。
　　专注在球场上，而不是找蹩脚的话题，让李菲觉得真实。
　　而最认真专注的人，往往在不经意的努力中，就发掘出了自身的魅力，自己浑然不觉的时候，已经吸引了他人眼球。
　　这时的李菲，是不知道的。自己已经动心，不忍，观察，言语，都是带点色彩的。
　　王楠，看来也不甚明白。心里所想，究竟距离不是自己决定，而抛开心思一场乒乓，不在意他人的心思，是最难能可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