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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三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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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觉站在门口,手里执着一束鸢尾花。
她坐着没有动,直到那束花被递到自己的手里。黑暗中,那束花看起来更美,她暗暗开口:“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鸢尾花吗?”喜欢到连床单都用它。他没有说话,只摇了摇头,听着她娓娓道来:“鸢尾的花语是绝望的爱,我知道的那天,是你走的第二年,我站在花店里很久很久,就看着它,然后我哭了⋯⋯哭得吓坏了花店的老板娘。也是那天,我觉得绝望不一定是件坏事,起码它悲得很美⋯⋯所以我爱上了鸢尾花。”
他听着,看着她冷静淡漠地伸过了手,将那束花递到他面前:“现在轮到你绝望了。”
他没有伸手去接,只是低声说:“子菡,我知道我对不起你。”
她说:“但我这辈子已经不打算原谅你。”
成长后,她也可以很决绝。她望着手里那束花,见他始终不愿接过,干脆往空中一扔,花朵飞舞,零零散散地掉在会议室的地上,犹如一地败落的苍凉。她绝望过了,现在风水轮流转,该轮到他了。她站起身,留下最后的一段话:“你可以继续追我,和琳琅姐离婚,我们从此决裂⋯⋯又或者,我可以抹掉那些不愉快的记忆,你永远是我最好的哥哥,最让我自豪的哥哥⋯⋯”
就是在这个瞬间,他才开始有了真正的害怕。长久以来,他一直自信,坚信她对自己的爱,即便是闹着别扭,他也相信总有一天她会回到自己身边。但他忘了她被伤得多深,他忘了她也会长大,他忘了她不再是那个站在原地等自己的妹妹⋯⋯
他的手机在会议桌上响起,玉琳琅的名字闪动在屏幕。
他们的视线都聚集过去,他迟迟没有动作,她静了一会儿,取过手机摁下接听键,贴到耳边,一个称呼流畅地脱口而出:“嫂子。”
两个字,她替他做了选择,又或是她心底所希望的他的选择。她并不想和他决裂,因为那不现实,他们的生活还有太多的共同点,不是一句决裂就能理清的,所以比起一刀两断后一瞬的舒服,她更想要长久的不尴尬。
玉琳琅显然没反应过来,但她只是为了叫那么一声,表明自己的态度,所以也没等对方的回答,直接将手机塞给了他,开门离开。
外面是阳光灿烂的天气,她实在是不想回家,买了瓶矿泉水坐在公园的秋千上,看着几个小孩子玩着沙,用沙当道具过家家。她吊着瓶子发着呆,轻悠悠地晃着,远远看到一个小男孩朝自己跑来,将一片漂亮的落叶交到她手里,奶声奶气地说:“大姐姐,那边有个叔叔说,集齐十片树叶可以去他那里领奖。”
她朝小男孩指的方向望去,是一片茂密花丛,但想藏的人没藏好,露出了半个脑袋,还是被她认了出来。
她手里转着那片落叶,悄悄地从后方靠近,在探头探脑的男子背上用力一点——陆渲弋瞬间跳了起来,下意识地去摸自己的背,最后才看到微笑着的她。
不耐烦医生暴跳如雷:“你吓死我了!”
排骨汤小姐佯装无辜:“是你胆子太小。”然后才想起什么不对劲,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陆渲弋还摸着背,漫不经心地答:“我知道你今天要见言二,有人和我通风报信了。”她蹙眉,怀疑地打量他:“谁啊?你不会是雇了私人侦探跟踪我什么的吧!?”
他摆手,拉她在一旁的长椅上坐下:“是琳琅,她不想和言二离婚,所以打电话来要和我统一战线,我都没答应,她就说什么‘良好的合作关系要从互通情报开始’,然后就告诉我了言觉来了的消息,然后还自说自话地计划,什么她会给言二打电话,然后趁着那会儿,我就进去英雄救美⋯⋯你真别说,琳琅还挺有戏剧天分的。”
她对他的跑题不太高兴,拍了他的胳膊一下,追问道:“然后呢?”他叹了口气,继续道:“还没等我有机会出场,你就跑出了大楼,我本来想找你说话的,结果你莫名其妙进了个公园,很专心地看小孩子玩沙子,我很纳闷,然后想起了之前和阿姨一起看的韩剧,男主角在公园里靠小孩子给女主角递东西,但我手边没东西,就随便捡了片树叶找了个小孩,给了他五块钱让他给你送去⋯⋯那之后,就是你戳我背了⋯⋯”
她心情好了少许,打起了趣:“其实你可以让那小孩给我五块钱,然后你给他十块钱,总比落叶好。”说完她自己先笑了,垂眸抚着那片叶子,问出口的话没什么自信,音量很小:“那边,一切都好吗?”
他摇了摇头,两手架在椅背上:“你还是不知道比较好。”她微微皱了眉头,认真道:“别这样,我是真的想知道。”
“那你先和我说你和言二今天都说什么了?”他挑了挑眉,也认真了起来。
她并不是不想告诉他,而是讲起来太累,她实在懒得,便缩略道:“总之我划清界限了,详细的以后再说吧,现在我真没力气讲。”他打量着她,最后佯装不情不愿地道:“好吧那,基本上那边就是言二想离婚,玉琳琅动用玉家势力,动摇了他原本十分稳固的公司地位,而言朔对此不闻不问,所以言二正四面楚歌呢。”
她沉默,垂着脑袋玩着那片落叶,将整个叶子梳得极为平整。他缓缓靠近了她,轻声问她:“嘿,如果言二真的坚持离了婚来追你,你会有一天答应他吗?”
她笑:“我们可是在说言觉。他从来就不是痴情的人,而我又划清了界限,他很快就会放弃的。”是,她就是这么的坚信言觉的为人,也就是这么不相信他会为爱痴狂。
他想问,万一言觉真的变了呢?但他没有问出口,他甚至不希望她往这个方面去想。
他们从午后一直坐到了黄昏,夕阳西下,她在他的肩头沉沉睡去,他还在讲着一些无关紧要的小故事,一侧头,就见她的恬静睡顔。他莫名很想笑,认识她这么久,她似乎总会在他身边睡着,这故事说出去,朋友们肯定都会想到邪恶的事⋯⋯他有时候也的确想,是他太有安全感了,还是她的防备心太差?在认识她之前,他可从来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他等了一会儿,见时间不早,这才晃了晃她的胳膊摇醒她,“嘿,亲爱的,得回家做饭呢。”
她微微嘟着嘴,打起了精神,但走路的时候整个人大部分重量还是倚在他身上的。
他并不觉得累赘,只觉得温暖十足。
回家的一路上路灯昏黄,伴着月光映得小巷浪漫暧昧。他一直握着她的手,她亦反握着,精神后将二人的双手高高地甩着。此时的小巷里,竟没有别人,只有他们,一路走,一路走,过了一个路灯,有一个路灯⋯⋯
他步子稳健,稍稍比她走慢了一点,走到了她的斜后方。
看着那寂静中的背影,干净利落的马尾辫一甩一甩。他发现,爱上一个人原来是这么可怕的事情,让你只想看着她,再看着她,永远看着她⋯⋯
他手一紧,轻轻往回一收,停住她的脚步:“嘿。”
她扬眉做了个疑问的表情,等待他继续。
他问道:“子菡,我们真的真的在一起好不好?”她一愣,笑道:“我们本来就在一起啊。”他也笑了,但却只是唇角上扬的动作,眼底里蔓延的是满满的真挚:“你懂我的意思的。”
她抿了抿唇,也认真面对他,说道:“渲弋,我很喜欢你,我很愿意和你在一起,很久很久都可以,但你想让我接受你的心,对不起,我暂时做不到,我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做到,我⋯⋯”
“我不需要你接受。”他说,他撒谎,“我只想要你的人。爱和天长地久,我选后者。”
他等不下去,他看不到她敞开心门的那天,所以他宁愿此生都不和她提爱,此生和她当两个不爱对方,却共度细水流年的人⋯⋯
她的表情在月光下凝住,许久之后,缓缓化成一抹清丽的笑,暖得融化冰霜。她觉得全身的压力都被抽走,她回答他道:“那好,因为我也想要天长地久。”
只要我们不谈爱,我可以陪你到天涯海角。
即便这感情不如爱情深刻,也没关系,毕竟我已经受够了刻骨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