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七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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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余辉的光芒映射着天边的薄云，水波一般淅淅沥沥的飞散在天际，粉红色的云海在微醺的晚风中，聚了又散，层层片片弥漫着霞光的烂漫。
胖乎乎的小狗在篱笆围成的小院里，追着几只母鸡上窜下跳，看着它用短小的粗腿扑向个头足足比它大了一倍的母鸡，女孩子笑着遥头，朝着玩的不亦乐乎的小家伙走去。
“好了，你就别折腾它们了，你瞧把人家的院子搞的，在调皮晚上不给吃饭。”通常这招都很管用，只要涉及到吃的字眼，似乎它都可以听懂。
果然，在听见女孩子最后那句话时，小家伙原本扭动的胖身体突然停下了挣扎，只得乖乖的被抱进了屋，气恼的低呜从黑色小鼻子里哼出，眼睁睁的看着那几只大母鸡在小院里，抖擞着羽毛，趾高气扬的继续踱着步。
“暮姑娘，饭好来，快来吃吧。”从侧屋走出一位面容慈祥的老妇人，雪白的头发挽着髻，一身粗布的衣裳，腰间系着一条白底碎花的围裙，端着冒着热气的大碗放在桌上，笑眯眯的招呼抱着小狗刚踏进门的女孩子。
放下小狗，女孩子赶忙朝侧屋走去打算帮忙，却被老妇人伸手拉过按到凳子上。“你坐下别管了，小梅一个人忙的过来。”
“您真客气，让我这个做客人的都不好意思了。来借宿已经给你们添了许多麻烦，还要这样费心招待我。”女孩不好意思的说道，抬手将脸边的长发撩到耳后，一层薄红布满细白的脸庞。
“瞧你说的，你一个小姑娘，大老远的去南雀国投亲，这一路上多不容易，既然来到我们家投宿，就是我们的缘分，别说这些见外的话。”在桌边坐下，朝厨房的方向唤道：“小梅，别忙了，快过来。”
“哎，娘，就来。”厨房里传出一个清脆的声音。
“大娘，既然您叫我不要见外，您也不要一直喊我暮姑娘了，叫我小遥，好不好？”女孩子腼腆的笑起，浅浅的酒窝衬着单纯的笑容，稚嫩中却不失一抹浸透骨子的优雅悠然。
老妇人笑着连连点头，满意的目光里满是赞叹，她活了一把年纪，还是第一次见到相貌如此精美绝伦的女孩子，瞧那眉眼间精致的韵味，不用猜也知道这孩子一定是出自深宅大院之门。
一个年约十七八的女孩子从厨房里走出来，放下手里的汤，拿下围裙，说道：“快吃吧，别凉了。”
“好。”
“野村小地儿的，没有什么好吃的，将就着吃吧。”老妇人夹了一些菜放进女孩子碗里，歉意的开口。
“这就很好了，热饭热菜还有汤，哪有比这个更可口的晚饭呢？”脸上的微笑始终挂着谦和，垂下眼看着碗里热气腾腾的饭菜，忽然眸底有些酸涩，连带着语调也变得沉静下来。
看出她隐隐的黯然沉郁，小梅望了一眼老妇人，继而笑着问道：“暮姑娘，你多大了？”
“16。”
“哎呀，比我小一岁，那你要喊我姐姐了。”
笑，闪亮的眸子悄然藏起神伤，莹莹亮亮的动人光芒在墨色氤氲的眼底荡漾开来，霎时。“小梅姐姐，叫我小遥就可以了。”
“暮遥……这名字真好听，真是美人儿配美名。”小梅爽朗的笑出声，惹得坐在对面的女孩一阵脸红的羞赧。
一低头，用安静的羞涩神情挡住了愧疚的眼神，瞬间。
她隐瞒了真实姓名，实为无奈。别说在北武国之内，就算到了其他三国，任谁听见了她的真名实姓，立刻就会知道她的身份，无奈的发现，现在就连一个名字都成了她的累赘。
“从此到南雀国，还不知道要走多少天，你一个姑娘家，这一路上真是太辛苦了，要是有个人陪你就安全多了。”老妇人感叹的说道，眼前的女孩生成如此惹人注目的模样，又是独自一个人远行，实在让人放心不下啊！
将碗里的食物拨了一些到手边的空碗里，然后端到小狗的面前，见它兴奋的一头扎进碗里，呼噜呼噜吃的津津有味，女孩笑望着老妇人，轻声细语的说出安抚人心的宽慰话。“大娘，您别担心，北武国太平祥和民风纯朴，您瞧我这一路而来，不都是好好的吗？”
“是啊，娘，你真会乱操心。现在世道升平，又无战事，哪来的危险。小遥此去南雀国，一定会平安顺利，您就安心吃您的饭吧，别吓唬人家了。”小梅一边为老妇人夹着菜，一边责备的说道。
“对对对，瞧我，人一老就怕这儿怕那儿的。快快，小遥多吃点，看你这身子骨，也够单薄的。”说着，不忘给女孩子又夹了一些菜，原本就已经满满的碗里，此刻更像小山似的堆满了菜。
“大娘，我自己来。”端着碗，看着满满当当的一碗，热乎乎的不仅是手中的瓷碗，还有湿润的眼眶，以及心底某处久违不见的温情。
门外天空的色泽在屋内三人的欢声笑语间，渐渐沉下，最后一抹艳血霞光悄无声息的消失在星辰的璀璨之中，清凉的晚风捎着小院外青草的味道从半敞的木门边流淌而入，平添了一份专属于小山村的淡然恬静。
★★★ ★★★ ★★★
掀起蓝花小帘，小梅走进屋，看见女孩子正坐在床边低头缝着什么，走上前，低头看了看，惊叹道：“瞧着针脚真细啊！”
灯火托着一双闪烁的眸子，一层柔柔的光晕铺在俏丽的脸颊上，有丝妩媚迷人的清丽。“小梅姐，你又笑话我？”
“谁笑话你了，都是真话啦。”伸手拿过那个缝了大半的布包，翻来覆去的仔细看着，笑道：“要是我娘看见这个，一定又要骂我不好好学女红了，唉……”
轻笑出声，波光荡漾在顽皮的目光中，生动明媚的点亮了脸庞的阴影。“我也是被我娘逼着学的，那时候只想着玩，根本没心思坐下来学这些，不知道让我娘数落过多少回呢。”回忆像一扇闸门，一旦打开便很难关上，那些曾经的点点滴滴溢满怅然的眼底，好像一切都是昨天才经历过的，清晰的让人呼吸也带着生涩的痛楚。
“又想你娘了？是我不好，不该提这些。”歉意的说道，小梅将包还给她，脸色微僵。
摇头，笑意盎然，丝毫也看不出刚才充盈眼底的黯然神伤，好似那只是别人的错觉一般。“小梅姐，你别这么说。人总有生死，这是天命，人力不可为之。”风轻云淡的话，脱口而出间犹如一股疾风吹去浮尘，言简意骇的将生死之事说的好似日升月落般寻常普通。
歪头打量着专心缝制布包的侧脸，闪烁昏黄的油灯下，一圈明灭的光影跳动在单薄的肩头，无声无息的将铺散在身后的长发也染上了金色的光芒，小梅的视线愣了愣，皱眉，片刻后问道：“小遥，听去城中办货的人说，最近北武国的边境出现了魔物，你此行可要千万当心。”
拿针的手蓦然一停，半刻之后，又继续细密的走针缝合，轻巧的语气听不出不丝恐惧。“我知道，小梅姐，你别为我担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笑着点了点头，虽然她这样说，小梅仍然难掩脸上的担忧之色。轻捏着已经睡熟的小狗又胖又短的小腿左右轻摇，换来它不满的咕哝声，没有睁开眼，只是翻了一个身，肚皮朝上继续呼噜去了。
“不早了，小遥赶快休息吧，别弄太晚了。”起身，小梅开始整理床铺。
“好，还有一点就缝好了。”低声应道，加快手里的动作，她没有抬头，一缕长发擦着肩头滑落胸前，轻慢的晃动着一抹奇异的暗蓝色，勾勒出昏暗灯火的细腻。
半晌之后，直到小梅上床睡着了，昏黄的火光下，女孩仍然低着头专心的缝着快要完工的布包，安然的神情衬着柔软的光线，动人的静谥非常，亦有一种难以言语的柔美顺着那袭长裙的边缘流散在微凉的夜风下，淡淡的……
窗边的夜风含着月光的冰冷，轻轻抚摸着粗糙的窗台，流泻而进融入了屋内温暖的火光中，揉捻成如水似沙的光晕，轻拢在垂落床沿的紫色裙边，悠然勾勒出一个消瘦的轮廓，隐约。
★★★ ★★★ ★★★
北武国虚城
树林里集结了百十号人，也许更多。清一色黑衣黑靴腰佩长剑，肃杀的神情恣意的写在脸上，百多人林立于此，竟然安静如同一个人般，除了身下的马儿焦躁不安的来回跺着蹄子，空气里的寂静充斥着显然的狠冽。
“分兵三路，我往南雀国方向，你们二人分别朝东龙国和西虎国追，一点珠丝马迹也不可漏掉，一定要在她离开北武国之前抓回来。”坐在枣红色高头大马上的男人对身边两个属下厉声交待，严峻的面孔流露出阴狠的神色。
“是。”属下颔首，齐声应道。
扫了一眼周围的众人，视线收回重新落在两个属下的身上，他刻意压低声音，说道：“主人有命，绝对不能有所闪失，不可伤及她的性命，一切都要绝秘行事，万事隐蔽。”
“属下知道，请首领放心。”
抬手一挥，属下拉转马头，朝身后早就集结好的队伍发出命令，片刻之后，两队人马就朝着不同的方向奔去，潮水般奔腾的马蹄声响彻林间，踏起纷扬的草沫飘浮在浑浊的空气里。
看了一眼四周，男子一声令下，带头跑向南边的林子，身后数十人的马队仍然保持着安静，跟在他的身后一同没入那片春意盎然的绿林之间，少顷便没了踪影，只留下一线张扬的烟尘盘旋在斑驳的阳光中，继续将春风困在朦胧的阳光中，久久不散。
★★★ ★★★ ★★★
拿着电话，紧张不安的等待着那头赶快接通，苍白的脸色预示了事情的严重，卫唐优紧抿着唇，眼底溢满了慌乱。
“喂？”熟悉的声音响起时，她突然有了想哭的冲动。
“蓝……”好不容易将泪逼回眼底，声音却不由自住的颤抖着。
电话那端的卫唐蓝明显愣了愣，随即问道：“怎么了，优？”
深吸气，告诉自己要冷静，可为何心脏狂跳的声音那么刺耳，卫唐优缓了缓神，低声说道：“玄……出事了。”
只是轻轻四个字，两个人突然同时陷入了沉默，一个悲伤焦急，一个震惊哑然。
“怎么回事？”问的简洁明了，脑子却已经逐渐出现了混乱的状态。
“在爱尔兰出了车祸，还没有……没有找到她。”敛眼，地中海灿烂的阳光竟然会刺痛眼底的哀伤，激起眼角的酸胀到了无法忍耐的地步。
半晌沉默，再开口时，卫唐蓝的声音听起来出奇的冷静，却能从果断的话语中听出焦急。“我们在爱尔兰见，我立刻过去。”
“我和海洛伊丝先过去，你待在首尔，如果有什么情况我会第一时间联络你。既然你接了委托，就不能半途而废，不要让顾主失望。”比刚才稍稍稳住了神，卫唐优有些疲惫的轻道。
电话那边的卫唐蓝突然安静了下来，片刻，传来带着无奈的妥协腔调。“知道了，不管发现什么，都要赶快告诉我。”
“好，我知道。”
“告诉小天没有？”
“还没有，那个小子从小最粘玄，要是让他知道了，还不晓得闹出什么麻烦。我们先去爱尔兰查清事情，然后在告诉他。对了，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韩国最近政局很动荡，一切小心为上。”身后响起轻轻的开门声，从咸咸的海风捎来的缥缈香味里已经可以辨出熟悉的气味，极淡的，很亲切。
“知道了，我等你的消息。”
“嗯。”放下电话，转身，将脸埋进一幅散发出阳光味道的肩膀中，深深的吸气，用那温暖的温度驱赶心底的阴霾。
抬手环上卫唐优微微颤抖的肩，海洛伊丝望着窗外汹涌澎湃的湛蓝海面，将唇贴近那头黑色的发，轻张微合的说道：“已经安排好了，马上就能走。”
仰起脸，泪水潋滟反射着阳光，散碎的耀眼光芒。“好。”
“不用担心，玄不会有事的。”牵着卫唐优一同朝外走去，安慰的话带着隐约的不确定。
点头，担忧的表情泄露了心情，身体轻飘飘的好像被抽空的壳子，似乎一阵风就能将她强装的镇定吹散，已经记不起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感觉……
六神无主的随着海洛伊丝走出屋子，此刻只能一遍一遍在心里祈祷卫唐玄能平安，那个阳光下顶着闪耀骄傲笑容的面孔，总在脑中徘徊不散，那么年轻的生命，怎么可能就这样消失在眼前。
卫唐玄不会出事的……无数次的告诫自己，无数次的听见心跳声背叛了自己的坚强。卫唐优此时才发现，原来自己比想像中的更加懦弱，她的胆怯和急迫已经到了快要爆炸的程度，空茫悲怯的想念着卫唐玄孩子气的一切……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 七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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