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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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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火车站出发的公交车沿着国际化大都市的大路、小路,已经七转八转的不知兜了多少个圈子。仍旧晃晃荡荡的走走停停、上上下下的乘客把车厢装扮的很热闹。这些人操着地道的方言大声说笑、低声耳语……
骆茵被这群聒噪的男女吵的心烦,微皱着眉头转向车窗。雨越下越小了,隔着朦胧玻璃窗的高楼大厦海市蜃楼幻觉般耸立着。梧桐树粗壮的枝干向上看去树丫间只剩下疏疏落落的几片叶子,被雨水冲刷过黑灰色的树干显得更加有生命力,树头那些被风雨奚落后更加枯黄无力的叶片就像趋炎附势硬要嫁接上去一般的悲凉。
每到一处站点,上车的人远比下车的人要多。骆茵看看那些头发花白、弯腰驼背的老人家,眉头微蹙。下雨天还要到处跑,不老老实实在家里呆着,这滑倒、摔坏不是要给社会、给自己家、给别人家增加无谓的负担么!骆茵心想着,又担心的瞧着那些老者的脚步,生怕他们移到后面来。站票熬了一夜的骆茵十分不愿学习雷锋,看着那些老人一个个都被让进了座位,她捂在悬空的心上的手终于放了下来。
一转头,路旁低矮的老式楼房映入眼底。一楼都是些做小生意的门面房,类似早餐、小吃、还有些水果、鞋帽…..的小门店,店门前的路边垃圾随处可见。二楼、三楼应该都是住家了,有些还没拉开窗帘呢!偶见某家阳台还摆满了这个季节仍开的艳的盆花。家家阳台前横的竹竿子也算一大特色,如果艳阳天里一定会挂的彩旗飘飘吧!看到这里洛灵嘴角不自觉翘了翘。
又往前走了一会,整个一条长长的街道两旁都是老旧的二层小楼。一楼全部是殡仪馆或卖墓地、花圈的店面。鲜花、花圈密密匝匝装饰下的街道并无半点美感,人来人往也并无半点凄凉和恐怖。近看路边都堆满了残花和被丢弃的枝枝蔓蔓,还有些生活垃圾,这片区的清洁工一定很辛苦。
车子摇摇晃晃的兜过了大半个城区,就像过电影,高楼大厦、破旧小楼、老式弄堂、欧式建筑、香车美女、西装革履、推车褴褛老汉、黑黢黢的扫地工、自行车后的小学生……落地玻璃窗后悠闲吃着早餐的人们隔着那一层薄薄的透明窥视着外面的一切,拉着大锅路面卖早餐的小贩们来不及看一眼周遭的一切。不和谐的一幕幕却如此和谐的在骆茵眼底交换着颜色。
“博远学院站到了……”听着智能报站器标准的国语,骆茵忙起身。晕晕的不知被晃了多久,竟觉得比昨天那一夜还难熬。
雨已经停了,风里夹着潮湿的冷气。骆茵提了提运动裤,把双肩包甩到肩上,拉起拉杆箱朝不远处的学校大门走去。这里虽然处处是好高大厦,却仍旧给人荒凉感,人人都会觉得这里是个适合做学问的地方。
校内是另一番景象,教学楼、体育馆、图书馆、宿舍楼竟没有一处不比南海大学要壮观,主干道旁也栽种了梧桐树,只是没有外面的粗。望向远处地势低矮处硕大的绿茵茵的足球场被绛红色的塑胶跑道环绕着,跑道又被错落有致的观众看台包围着。
按照指示牌的提示,骆茵拉着箱子轱辘咕噜噜的划过地面,不时有学生回头、侧目。她这时才发现博远的校服很漂亮,像大人一样的西服套装,男生西裤、女生短裙。难怪这里的男生看着都很帅气、女生都很有气质。人靠衣装马靠鞍啊!骆茵嘴角一翘,想到了南海的校服,她们这届是蓝白色的运动服,不知道什么料子滑溜溜的。袖口、腰、裤腿都是扎口松紧设计。小学生都会嫌丑的衣服,不知是谁设计的。
图书馆通向教务处的沿路是仍旧墨绿盎然的香樟树,那份萧瑟中闪亮的绿意深深的吸引了骆茵这个地地道道的北方姑娘。抬头看到主教学楼上金闪闪的几个大字“薄厚博爱、悠远流长”,骆茵顿时间胸腔闷闷的,被压的透不过起来。她抓着拉杆的手紧了又紧,另一只拳头垂在裤线间,两手条条暗青色血管清晰可见。
“骆茵。欢迎你加入博远。”教务处的老师数完她刚递过的厚厚一摞钞票后微笑着向骆茵伸出了手。骆茵轻轻握了握伸过来的手,似笑非笑的翘了翘嘴角,眼底划过丝丝的失落又瞬间被莫名的光亮取代了。
“你开始直接过来的话,不但不用交钱,我们还会给你钱。你说你是何苦来!”正在开□□的教务处老师很是惋惜。骆茵并没接话,只是静静的等着。
刚走出办公室,还没等关门,就听里面传来:“现在的孩子真是搞不懂!………”后面说了什么她就没听到了,她也并不想听,拿着收据和一些单据准备去宿舍办理入住。
已经临近中午,晦暗的天空投射出缕缕阳光。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升温了,但太阳的味道让骆茵舒服了些。她深深吸了口气,抬头望了望要生活四年的这片天空。博远的天没有南海的高,这里的天也没有那里的蓝,甚至这里的空气远不如南海的清透……
学校很大,火车上折腾了一夜又被公交摇摇晃晃送过来的骆茵觉得腿像灌了铅一样绵软无力。她想着凭自己体育全能的底子,不应该啊!这时肚子咕噜噜的抗议起来,骆茵摸摸前心贴后背的肚子开始四外寻觅起来。
远远看着围观的一群人,想必那里是学校的生活区,一定有饭吃,骆茵拉杆箱的轱辘飞转。走近一看,比电视里看到皇帝出巡的场面还要惊艳。红色法拉利敞篷里四五倾城美女簇拥一身着宫下裕贵秋季新款、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头发抓的很有型的男人。后面还跟着白色保时捷,车上同样是美女、新贵。骆茵使劲眨了眨眼睛,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实物,以前都只是看看网络图片,这让她第一时间想到了变形金刚。
骆茵探头一看,原来最抢眼的是伸出双手挡在红色跑车前的泪美人。看样之前是精心化了妆的,现在脸都是花的,由于抽泣胸口起伏的明显。只听车上墨镜男叫:“你出局了!还要我再说一遍?”说完嘴角得意的上翘,墨镜后的脸看不到表情。身旁几个美女幸灾乐祸的瞧热闹,副驾驶的女人贴了过去不时耳语、娇笑。后面的车子不时按几下喇叭,接着就是哄笑。
带着墨镜的男人不耐烦了,跳了出来。两步上前,架着拦车女孩的胳膊向一旁拖。围观的学生们竟鼓掌欢呼,一个个女生们痴痴的看着眼前的强盗男。
女孩挣扎着,哭腔大叫着:“你干嘛要追我!黎世一你不是人!土财主…..”
黎世一一言不发,直接把女孩拖了两米扔在了一旁。女孩像出锅过久的油条一样,软趴趴的跌坐在路旁,不停抽搐、咒骂着。眼睁睁看着黎世一轻巧的跳进车子,在众人掌声、叫好声、注目礼中扬长而去。
“黎世一!”骆茵自言自语着,盯着渐渐远去的那抹娇红,紧握的拳头瑟瑟发抖。
“都看什么看!谁稀罕那个垃圾!……”刚刚还哭的有气无力的女孩子,自己从地上爬起来,朝围观的人群大吼。拍拍屁股上的尘土,拿出粉盒镇定的补妆。周围人虽意犹未尽,却也欢喜的散了。
骆茵看着眼前的一切,竟像看了场闹剧一样。本还想上前安慰那女子几句,看来没必要了。她耸耸肩,径直进了一家糕点店。
吃饱喝足了,感觉又活过来了。透过香樟树的缝隙,阳光一缕缕的撒下来,踩着地面星星点点的光斑想起自己小时候竟是想踩住自己影子的傻瓜。骆茵笑笑摇着头,眸底流出孩子的调皮。
“就这间好了!”骆茵指了指寝室登记簿里的401。
“这间是三个人,正好也是你们系的。不过….”寝室管理员说着开始找钥匙,没有继续说下去。骆茵接过钥匙,也没打算听下去,径直走向了楼梯。
只有四层楼,骆茵却越爬越沉重。看着门牌,骆茵直接把钥匙插进钥匙孔。拧了两下,没有动,门被反锁了。“咣、咣、咣”骆茵一上午握了几次的拳头终于派上用场了,使劲捶着401的防盗门。
“谁啊!”只听见里面满是不悦的一声不耐烦的嚎叫。骆茵又捶了两下,门被不客气的从里面打开了。里面的人更不客气的瞪着她,满眼的嫌弃和愤怒。“你谁啊?”
“转学来的!”骆茵说着推门进来,门扇把田劲草挤在一旁。田劲草 “啪”地摔上了门,上下打量着骆茵,“什么人都往我们屋送!”说着愤愤的爬上了床,钻进被窝不忘恨恨瞪着骆茵。
“你们屋不是什么人都想来的!”骆茵斜了一眼床上的人,开始整理床铺。
“你轻点行不行?有点素质。”田劲草发狠的说完,把被子一抻蒙上了头。
“你有点公德心行不行?几点了还窝在床上!以为是你们家卧室么?”骆茵从进门第一眼看到这个眉毛捏的比杨贵妃还细的女人很反胃,说话又嗲声嗲气,看人的眼神又充满挑衅。真是没有一处顺眼!想到这骆茵恨恨把书摆上书架,微微一笑。
“真是!”田劲草蹭的坐起来,准备下床的样子。“对么!不想呆可以出去。免得在这碍眼!”骆茵撸了撸袖子准备铺床。田劲草就这样坐着,瞪着杏眼一直盯着骆茵把一切整理妥当。
骆茵三下五除二,脱了外衣钻进被窝准备美美得睡一觉。昨天在火车上躺在铺了一地的报纸上,被人们迈来迈去,正要睡着、或正睡的香时就被某个腿短的结结实实踩个正着。
田劲草却下床了,第一件事就是开了电脑把音乐调很大声。骆茵看着地上得意的人,嘴角一翘露出小虎牙,拿出OHROPAX Classic蜡丸捏了捏塞进耳洞。田劲草跟着音乐哼唱着洗脸,换衣,化妆……最后抱着时尚杂志又仰在床上翻起来,还不时瞟着对面床上的人。
“呼呼….呼呼”骆茵竟睡熟,打起鼾声来。田劲草彻底被石化的表情,失落又惊讶的望着对面床上的超人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