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过年(长篇家庭伦理小说)》风清扬卧槽

18、小妹(1)

　　滴铃铃。电话就在那时响了起来。
　　“谁啊？”乔静边嘟囊边玩着IPHONG边去接。她一玩IPHONE就忘了天忘了地“忘了父母”----所以，佟秀敏和老乔就只好自个儿看着电视----一时没有回过神来叫丁致远来接电话。
　　家里的电话很少给人。找她或找丁致远的通常都是手机。很少有打座机的。一旦打座机的，都是丁致远的家人。乔静接过一两次，就再也不愿接了。跟丁家人沟通有障碍---还是让丁致远接吧!
　　佟秀敏瞟了乔远山一眼。老乔摇了摇头。乔静还真没给过他家里的电话，不知是故意的，还是忘了。
　　“喂？哪位!”乔静眼皮不抬，视野不离IPHONE的界面。不到两秒中，手一抖，IPHONG差点掉下来。然后，乔静的脸色就变得很精彩，有些许尴尬，有些许惊讶，有些许不情不愿，甚至，有些许犯悚，以及，那么一点儿恼火：“丁致远，找你的电话!”
　　佟秀敏和老乔又对视了一眼。能让小格格这么失态的人，到底是谁？乔远山努努嘴，佟秀敏脸一沉，甩了个眼色，乔远山只好捏捏鼻子，瓮声瓮气地问：“姑娘，是谁呀？”
　　乔静似没听见。她明显有些心神不宁。待了一会，厨房没动静，才想起，丁致远是把门关上了的，可能没听见。就敲了敲门，开了门，递了进去：“你的电话!你小妹的!”语气、声音都异于平常。
　　丁致远瞄了乔静一眼，把湿鹿鹿的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接了过来：“致萍？”
　　“小哥，是我!”丁致萍声音脆脆的：“我现在王府井。一会儿过来!”
　　丁致远抬起眼皮看了看乔静。乔静摇了摇头。丁致远垂下眼帘：“天远地远的，你就别过来了。要不，我明天到你学校来，找你吃饭？”
　　乔静假咳了一声。咳，咳，别忘了你答应我什么来着？明天陪我去看电影!
　　不大小小，丁致萍听见了乔静的假咳声，本来就不舒服的心中就更不爽了：“怎么，她嫌我碍事了？多一个灯泡，打扰你们红洒烛光二人晚餐!要不是你生日，我才稀罕得理她---我给我哥过生碍她什么事了!我还偏就来了。”
　　丁致远把话筒移离耳边半公分，等丁致萍的咆哮声稍稍平息了一下，才又贴近说：“不是那会事儿。你嫂子还不是盼着你过来。这不，她提醒我来学校找你，不就怕你跑路吗？”
　　丁致萍和乔静同时翻了翻白眼。对于丁致远这拙劣的表演，傻子一听，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偏偏他还很认真很入戏。
　　“你就扯吧你!当家当到你这份上也够可以的了。”丁致萍嗤之以鼻：“我是来看你的，又不是看她的。管她什么事？虚伪!”
　　“怎么说话的!”丁致远有些恼火，声调微微扬起。从什么时候起，丁致萍要刻意这么没大没小地跟自己说话的？真是越大越活转去了。眼角的余光瞥见乔静把食指撮在嘴唇上，嘘了一声，才意识到绵里藏针的岳父和吹毛求疵的岳母正坐在客厅里，没准正竖起耳朵偷听呢，赶紧压低了声音，说：“你不要闹了好不好？今晚真的有点不方便。”
　　“我这怎么叫闹呢？”丁致萍很敏感，听弦声就动心事：“你说容易吗？我来北京两年了，到你家去过几次---一次也没有!你说我们兄妹俩这十多年在你生日时聚过吗？---一次也没有。从那个冬天之后……”
　　一提到那个冬天，丁致萍声就低了下去，抑止不住的，有些轻微的啜泣。
　　“萍儿，别哭，别哭，小哥让你过来还不行吗？”丁致远心有些慌了，赶紧安慰说---浑没有注意到乔静的脸色已经有些变了。丁致远温柔的声调让她很不舒服。很不舒服。---不过，又想到坐在客厅里的岳父岳母，又有些彷徨和犹豫。他真的很不想让丁致萍和他们有什么交集，即使只是吃一顿晚餐。所以，踌躇了好一阵子，丁致远咬咬牙，不顾乔静的再三使眼色，终于说：“乔静的爸妈今天过来了。”
　　“怪不得!”丁致萍冷哼了一声：“敢情是她爸妈来了，就不许我来!什么道理？小哥，你要摆正立场---不要娶了媳妇，忘了家人!她家人给你过生过得，我们家人给你过生就过不得？她是什么逻辑!”
　　这一顶大帽子扣得丁致远眼冒金星，正想发飑，丁致萍却已经话锋一转：“我可不是一个人来给你过生日的。”
　　丁致远一愣一怔：“什么意思？”
　　丁致萍咬咬嘴唇：“大姐、二姐都给我电话了，让我晚上好好代她们跟你碰两杯---原来说好了，今年生日时，我们四兄妹要聚在北京给你庆生的。但是，她们现在都来不了。所以，只好由我一个人代劳了。”
　　这是丁致丽、丁致玉、丁致萍三姐妹去年的誓约---她们当初相约时，自动过滤了大哥丁致华。这本来是一个不切实际的约定。丁致远从来就没有放到心上。但联想到她们不能践约的种种原因，就有些伤感。一时有些失神，没有说话。
　　丁致萍的声音也有些伤感：“跟二姐通电时，我还给爸说了两句话。”
　　“噢，爸怎么样？”丁致远想起精精瘦瘦的父亲，心中就漾起一种异样的情绪，有些温暖，有些心酸。
　　“爸说他一切都好，让你不要耽心。让你不用月月给他寄钱，说他守车挣的钱足够了。说你们的压力那么大，欠银行那么多钱。让你和---”说到这儿丁致萍顿了顿，似乎十分不情愿说出那个字眼，但是，那是她最亲爱最尊敬的爸叮嘱的啊---“小嫂子好好过日子!”
　　这话说得异常艰难。丁致萍一直都不愿意承认乔静这个“嫂子”。就算很艰难地称呼，也是要加一个“小”字---明面上，是因为，丁致远是她的小哥，所以，乔静跟着叫就是“小嫂子”。然而，乔静总觉得这个称呼中有一些她不知道的异味。所以，听到这个字眼，总是浑身都不舒服。
　　“噢。”丁致远没注意到这些。他还沉浸在对父亲的伤感和温暖之中，就下意识说：“唉，他操那么多心干嘛!银行里的钱慢慢再还。又不缺给他生活费这点小钱。”
　　“我已经给他说过了。我说买房子都是这样的，欠银行钱。就算不给他生活费，也只是从牙齿缝里省两颗米，不管用的。可是他还是耽心。他总觉得你负担很重，所以，忧心忡忡---爸，一向不都是那样的吗？”
　　注意到乔静眼色慢慢不对了，丁致远忽然意识到，这些话不应该当着乔静说的了---毕竟，每个月给爸、妈寄三百块钱生活费的事，他并没有和乔静商量---所以，赶紧打了个哈哈，说道：“再说，我也只是说说而已，要寄，且得等一阵子呢，等手头宽裕点再说啦。爸，还说什么了？”
　　乔静和丁致萍又都在心中撇了撇嘴。这么拙劣的谎言，想瞒过这么聪明的两个女人，到底是他的脑子有问题，还是她们的眼光有问题!
　　不过，乔静恼火归恼火，一想到爸妈坐在客厅，今天又是丁致远的生日，所以，板砖高高在心中举起，杀气却在眼中轻轻落下---回头再算账!
　　丁致萍则猜到乔静在小哥身边，嘴角却噙起狡黠的笑意---你就圆吧你!圆不过去，看你们怎么掉边边角角：“爸说了，让我晚上陪你多喝两杯!”
　　这话说得有点高声。看见乔静拼命的眨眨眼---那长睫毛虽然很好看，却撩得丁致远刺眼地痛---说来说去，丁致萍还是要过来啊：“真的，不可以是明天么？”
　　“说半天了，敢情我们一家子人的祝福，还不如人家父母啊!”猜到乔静在丁致远身边打眼色，丁致萍心中的火就腾腾地往上冒：“怎么着吧---我已经快到了---你到地铁接不接我吧!不接，我自个儿找过来!”啪，就把电话挂了。
　　丁致远噎在那里半天都没有回过神。然后，耸耸肩，三分无奈，七分无赖地说：“我妹已经快到地铁口了。让我去接她!”你看着办吧。
　　乔静睫毛一挑，眼皮一撩。就在丁致远以为她会说啥话时，她已经一个标准地侧转身，出去了。然后，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继续大母指小键盘，玩着IPONE。那姿势，那神态，显示小格格—正生着闷气。而且，气得不轻。
　　佟秀敏张嘴欲问，乔远山眼疾手快，一捅她的腰眼，佟秀敏立刻闭上嘴唇。两个人继续“专心致志”地看电视。
　　厨房内外，就这样僵滞了几分钟。丁致远卸掉围裙，出来，在玄关处，穿上外TAO和鞋，然后，遥遥说了句：“乔叔，佟姨，你们先坐着，我去地铁接个人!”
　　还未等到他们反应，就快速地把门拉开，啦地拉开，逃也似地跑了。
　　“狡滑!”乔静耳朵竖得像兔子。不怒反笑。丁致远就这样把难题甩给自己---自己还不可能不解释。不然丁致萍来了怎么说。
　　“他去接什么人？”最先发话的仍然是性急的佟秀敏。语气中的不满显露无疑。这顿钣不是专门请自己的么？
　　“丁致远的小妹，丁致萍!”乔静闷着脑袋，盯着IPHONE的屏幕，异常头痛。
　　“丁致远还有个妹妹在北京。”这次，轮到乔远山惊诧了。他是真的惊诧：“怎么从来都没有听你说起？”
　　说？怎么说!这个小姑子从来对自己，眉毛不是眉毛，鼻子不是鼻子---到她学校去吃钣，都只能丁致远一个人去!
　　“她在北京读研究生。不常来往。都是丁致远一个人去看她。”想了想，还是补充了一句：“听致远说，她是他们家的养女。初中后已经回到原来的家庭去了。所以，现在的真名是崔萍!”
　　噢，原来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妹啊!
　　佟秀敏和乔远山对视了一眼。非常默契地没有继续提问。
　　乔静却坐不住了。不行，我也得去!
　　于是，飞速地跳下沙发，甩下IPHONE，穿上外TAO和鞋：“爸，妈，你们先坐着。我去了就回来了。”开门，一溜烟地跑了。
　　剩下乔远山和佟秀敏大眼瞪小眼，面面相QUE。这都什么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