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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根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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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中郡的平静并未持续太久。北疆的局势如同秋日的草原，一点火星便能燎原。一伙约数十人的流寇，趁着边境守军换防的间隙，突袭了郡城以西三十里的一处屯庄，烧杀抢掠后，裹挟着少量物资和人口向漠北方向流窜。
消息传回郡城，太守曲周勃然大怒，立刻派郡尉张勇率兵追击清剿。战斗规模不大，但颇为激烈，数名郡兵受伤，其中两人伤势较重，伤口在奔波回程中已然红肿溃烂，发起高热，军中医官束手无策，言说恐有“金创痉”（破伤风）之险，性命垂危。
伤兵被抬回郡城时，哀嚎与绝望的气息弥漫开来。在这个时代，一旦伤口严重感染，几乎等同于被宣判了死刑。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曲期站了出来。
她没有动用郡府医署的正式力量，反而做了一件让所有人瞠目结舌的事——她召集了太守府内所有身体强健、略通包扎的侍女仆妇，由她亲自带领，组成了一支临时的“女子医疗队”，在郡府旁的一处空院设立了简易的伤兵处理点。
此举自然引来了诸多非议，尤其是以程远为首的保守派，更是暗中嗤笑，认为她不过是妇人之仁，哗众取宠。
然而，曲期对此充耳不闻。她指挥若定，命令侍女们用煮沸的盐水反复清洗伤兵伤口，剔除腐肉。然后，她取出了几个密封甚好的陶罐。
当陶罐打开时，一股浓烈、刺鼻甚至有些呛人的气味瞬间弥漫开来。众人皆掩鼻蹙眉。
“此乃何物？”闻讯赶来查看的曲周也忍不住问道，眉头紧锁。
“回兄长，此物名为‘蒜露’，”曲期面不改色地胡诌了一个名字，实则这是她耗费了数十点功德，从系统商城兑换的【简易大蒜素提取法】，并带着绝对信任的侍女偷偷制备的少量成品，“乃妾身根据古医方，佐以新法提炼而成，于防治伤口溃烂化脓有奇效，或可一试。”
情况危急，死马当活马医。在曲期的坚持下，那气味刺鼻的“蒜露”被小心地涂抹在了伤兵最严重的伤口上。
北疆的风，总带着一股刮骨的寒意，卷起黄沙，掠过刚刚恢复些许生机的云中郡城。短暂的平静之下，是依旧紧绷的局势和潜流暗涌的权力博弈。
这一日，急促的马蹄声踏碎了清晨的宁静。一队带有轻伤的郡兵护送着几名伤势更重的同袍，仓惶入城。消息随之传开：郡西三十里外的一处屯庄遭了流寇袭击，郡尉张勇虽及时率军追击，击溃了匪众，但短兵相接中，数名郡兵受伤，其中两人伤势极重，伤口深可见骨，在马上颠簸回程后，已然红肿溃烂，散发出不祥的恶臭，人也发起了高热，陷入谵妄。
军中的老医官查验后，脸色凝重地摇头，对闻讯赶来的太守曲周低语：“太守，怕是……‘金创痉’（破伤风）的症候已现，脓毒入血，高烧不退，这……怕是凶多吉少，难以回天了。”
“金创痉”三个字，如同死亡的判词，让周围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在这个时代，一旦伤口严重感染引发败血症或破伤风，几乎就是阎王爷下了帖，军中最勇猛的士卒也难逃此劫。伤兵营里弥漫着绝望的气息，亲属的哭泣声更添了几分凄凉。
曲周面色铁青，刚上任不久就遇到这等事，若处置不当，不仅折损兵力，更会动摇军心民心。他烦躁地在庭中踱步，程远等一众属官垂首侍立，无人能拿出良策。
就在这一片愁云惨雾之中，一个轻柔却坚定的声音响起：
“兄长，或许……可以让妾身一试。”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曲期不知何时已来到庭外，她依旧是一身素净衣裙，面容平静，眼神却透着一股与现场气氛格格不入的沉毅。
程远在一旁，嘴角几不可察地撇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讥诮，显然认为曲期不过是在逞强，或者只是妇人之仁前来添乱。
然而，曲期接下来的举动，再次让所有人大跌眼镜。
她没有调用郡府医署的任何人手，反而回到了太守府内院，召集了所有身体强健、胆大心细的侍女和仆妇，甚至包括之前抗疫时表现出色的几人。她以最快的速度对她们进行了简单的战场创伤处理和无菌观念的灌输——主要是反复强调用沸水清洗一切接触伤口的物品和双手。
然后，这支由太守夫人亲自率领的、完全由女子组成的“临时医疗队”，就在郡府旁辟出的一处闲置院落里，设立了简易的伤兵处理点。
消息传出，郡府内外一片哗然。
“女子处理伤兵？成何体统！”
“战场上都是血气，妇人靠近，恐冲撞了……”
“曲夫人这是要做什么？莫非以为治病救人如同绣花吗？”
程远一派的官员更是暗中冷笑，只等着看曲期闹出笑话，最好再背上几条人命，到时看她如何收场。连曲周心中也七上八下，但开弓没有回头箭，只能硬着头皮支持。
院落内，气氛紧张却有序。曲期镇定地指挥着略显慌乱的侍女们。煮沸的盐水，干净的（相对而言）麻布，锋利的小刀在火上烤过。刺鼻的血腥味和伤口腐烂的恶臭弥漫在空气中，几个年轻的侍女脸色发白，几欲作呕，但在曲期冷静的目光注视下，都强忍住了。
清洗伤口，剔除发黑坏死的腐肉……每一步，曲期都亲自示范或紧盯。当那狰狞的伤口暴露出来，脓血横流时，连外面偷偷张望的一些郡府属吏都忍不住别过头去。
就在这时，曲期取出了几个密封得极好的陶罐。当她揭开蜡封，拔开木塞的瞬间，一股极其浓烈、刺鼻、辛辣甚至有些呛人气味猛地爆发出来，瞬间压过了血腥和腐臭，弥漫在整个院落。
“这是何物？”
“怎地如此难闻？”
围观者纷纷掩鼻后退，脸上露出厌恶和疑惑的神情。
连闻讯赶来的曲周，也被这气味冲得皱了皱眉：“期儿，这是……”
曲期面不改色，小心翼翼地用干净的木片蘸取陶罐中那有些浑浊的、带着强烈气味的液体，一边动作，一边用平稳的声音解释道：“回兄长，此物名为‘金创露’，乃妾身根据一卷残破古方，佐以特殊之法，耗费诸多珍稀药材，历时许久，方才炼制出的些许精华。古籍记载，此露于克制伤口脓毒、防治溃烂有奇效。只是炼制极难，成功率十不存一，故数量稀少，气味也……独特了些。今日情况危急，也只能冒险一用了。”
在那浓烈刺鼻的气味中，那名为“金创露”的药液被仔细地涂抹在了伤兵最严重的伤口上。整个过程，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包括那些原本等着看笑话的人。
时间在煎熬中缓慢流逝。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伤兵的高热似乎没有立刻退去。
暗中观望的程远等人，脸上已经露出了毫不掩饰的讥讽。
然而，到了第二天清晨，惊人的消息传来：两名伤兵的高热，退了！虽然人还虚弱，但那伤口骇人的红肿，竟然肉眼可见地消减了一些，流出的脓液也变得清稀，恶臭大减！
又过了两日，伤口更是开始收敛，长出了新鲜的肉芽！两名原本被宣判死刑的伤兵，竟然真的从鬼门关被硬生生拉了回来！
这一下，整个云中郡彻底轰动了！
“神药！太守夫人有起死回生的神药！”
“那‘金创露’连金创痉都能治！”
“听说叫‘金创露’，果然是专治金创的神物！”
消息如同野火般蔓延，尤其是那些家中供养着护卫、部曲，或是经营着需要武力保障的行当的富户豪强之间，引起了巨大的轰动。在这北疆之地，械斗、冲突、乃至小规模的边境摩擦时有发生，伤口感染是致人死亡的主要原因。谁能拥有一种能有效对抗伤口感染、尤其是能防治“金创痉”的奇药，无异于给自家的武力上了一道强有力的保险，甚至可能在某些关键时刻，扭转局面！
曲期敏锐地嗅到了这其中蕴含的巨大机遇。
她没有选择将“金创露”无偿公开，或是低价推广。相反，她通过已经初步掌控的医署，对外放出了明确的风声：
此“金创露”乃古传秘方，炼制之法极其繁复艰难，需用到数种生长于极北苦寒之地的珍稀药材，辅以特殊时辰、特殊器皿，由精通医理之人耗费心神方能炼成。其间火候稍有差池，便会前功尽弃。故而成品极为稀少，堪称有价无市。医署可接受预定，但价格……高得令人瞠目结舌，一小陶罐（约莫一两左右）的价格，几乎等同于一斤上好的黄金！
这堪称天价的消息一出，非但没有吓退求药者，反而更增添了几分神秘与珍贵。富户们趋之若鹜，尤其是那些家中刚刚有人受伤，或是即将进行某些有风险行动的家族，更是毫不犹豫地挥舞着金饼前来求购。
第一批仅仅十小罐“金创露”，在短短半天内便被抢购一空。当装着黄澄澄金饼和耀眼丝帛的箱子被抬入医署，再由曲期亲自带着其中一半，送往太守府书房时，曲周看着眼前这沉甸甸、金灿灿的“意外之财”，脸上的表情从惊愕慢慢变成了难以抑制的狂喜。
他新官上任，处处需要打点，安抚地方，赏赐下属，充实府库以应对可能的各种开销。之前打击程远虽然政治上得分，但实际的经济收益并不大，反而因为人员调动等事耗费不少。曲期这雪中送炭般的“分红”，简直如同久旱甘霖！
“期儿，这……这‘金创露’竟有如此价值？！”曲周抚摸着冰凉的金饼，语气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叹。
曲期适时地露出些许疲惫与无奈，轻轻揉了揉额角：“兄长明鉴，炼制此物，确实耗费心力与珍稀材料，所得之资，妾身留下一部分用于继续搜寻原料、维持医署运转，以及……打点一些必要的关节。另一半，理应交由兄长，充盈府库。云中郡初定，边境不宁，百废待兴，无论是抚恤军民，还是加强武备，处处都需要钱粮啊。”
曲周闻言，心中那点因为妹妹掌控“神药”而产生的不安和隐约的猜忌，瞬间被这巨大的、实实在在的利益和妹妹“懂事”的姿态所冲淡、淹没。他忍不住拊掌大笑，亲自起身将曲期扶起：“好！好！期儿真乃为兄的福星与臂助！有此神药，何愁府库不盈？有此贤妹，何愁云中不治！”
他越看曲期越是满意，当即表态：“此药既然有如此神效，当大力推行！不仅要在我云中郡，更要让周边郡县皆知！为兄即刻行文各郡，为你这‘金创露’扬名！若有需求，尽管与郡府相关曹司接洽，一切方便，为兄让他们全力配合你！”
有了太守哥哥的官方背书和主动推广，“金创露”（大蒜素）的名声如同插上了翅膀，迅速传遍北疆各郡。订单如同雪片般从四面八方飞来，虽然曲期严格控制着出货量，始终保持饥饿营销的策略，并且维持着天价，但财富依旧如同滚雪球般，以惊人的速度向她和郡府库房汇聚。
程远等人看得眼红心热，如同百爪挠心，却无可奈何。这药方完全掌握在曲期一人手中，真正的核心提炼技术由她绝对信任的几名侍女在严密控制的环境下进行，外人根本无法窥探。他们也曾试图探寻药材来源，却发现医署采购的不过是寻常大蒜和一些普通辅料，真正的奥秘，完全在于那“特殊之法”，如同被牢牢锁在曲期脑中的迷雾。
【叮！宿主巧借时机，推出奇药，聚敛巨富，巩固联盟，名利双收。手段高超，洞察人心。功德+300。当前功德：2450。】
听着脑海中系统的提示音，曲期脸上并无太多喜色。她独自坐在医曹官廨的内室，面前是记录着“金创露”收益的简册，旁边还放着几块作为样品的金饼。钱财碰撞发出的沉闷声响，在寂静的室内格外清晰。
钱财固然是力量的基石，能让她做很多以前不敢想也不能做的事。但，终究是死物，是工具。
她的指尖轻轻敲击着案几，目光再次投向系统商城那虚幻的界面。之前因为功德拮据而只能远观的项目，此刻似乎触手可及。她的目光掠过那些更深奥的医学知识，停留在了一些看似与医署本职无关，却可能发挥更深远作用的东西上——【基础作物栽培与选种优化】、【简易水车与灌溉原理】、【基础矿物辨识与冶炼入门】、【初级火药配方与安全制备】……
尤其是最后一项，让她的目光微微停留了片刻。北疆不宁，武力是关键。但直接插手军队，目前还太过敏感和危险。可是，如果拥有一些……超越这个时代认知的“力量”呢？
她收回目光，心中已有计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