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绑定诤臣系统，但大汉棋圣》越过死水的黑色海燕

6、拒敌

　　医曹官廨的内室，如今已成了曲期不为人知的“实验室”。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刺鼻的辛辣气味，混合着淡淡的酒气。几个密封良好的陶罐摆在角落，案几上则放着一些研磨、过滤用的简易器皿。

　　曲期正小心翼翼地将最后一批捣碎的大蒜糊倒入一个装有劣质白酒的陶罐中，进行浸泡。她的动作并不熟练，却异常专注。得益于那本半个世纪前的《十万个为什么》提供的思路，以及系统商城里花费少量功德兑换的【基础有机物提取原理】，她正在尝试制备一种在这个时代堪称“神药”的东西——大蒜素。虽然纯度无法保证，工艺也极其粗糙，但对于预防伤口感染、治疗一些简单的炎症，应该能起到远超这个时代草药的效果。

　　【宿主，以你当前时代的微生物耐药性水平，这种粗提物对革兰氏阳性菌和部分阴性菌的抑制效果预计仅能达到约65%。】系统1017号一边计算一旁桌案上的一厚摞实验报告一边提示道。【且不排除过敏、过度刺激、药物失效......】

　　“足够了。”曲期封好陶罐，擦了擦手。她要的，不是一个完美的抗生素。“先管有没有，再说好不好嘛。土制大蒜素再次，还差过草木灰和跳大神吗？”

　　几天后，一个“偶然”的机会出现了。一队郡兵在城外巡逻时，遭遇了小股北羯流寇的骚扰，虽击退了敌人，但几名兵士受了刀伤，被抬回城中。按照惯例，这种伤口极易红肿、溃烂，引发高热，死亡率不低。

　　曲期“恰巧”听闻此事，带着她那些气味刺鼻的陶罐“及时”赶到。在医官们怀疑的目光中，她亲自用经过稀释和简单过滤的大蒜素溶液为伤兵清洗伤口，并让他们内服少量猪皮中提炼出的明胶外壳内包的大蒜素。

　　结果令人震惊。几天后，那几名伤兵虽然被大蒜的味道熏得够呛，但伤口红肿迅速消退，没有出现严重的溃烂和高热，恢复速度远超同侪。消息很快在郡兵中小范围传开，被称为“曲夫人神水”。

　　郡尉张勇首先坐不住了，他亲自来找曲期，言辞恳切地希望能多备一些这种“神水”，以备不时之需。曲期自然是“慷慨”应允，但表示制作不易，材料难寻，产量有限。

　　这一切，自然都传到了太守曲周的耳中。

　　这一日，曲周将曲期召至书房，屏退左右。他看着眼前依旧一副温顺模样的妹妹，眼中闪烁着难以抑制的兴奋光芒。

　　“期儿，你……你弄出的那‘神水’，果真如此神奇？”曲周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他太清楚一支伤亡率更低的军队意味着什么了，尤其是在这靠近北羯、冲突频发的边郡。这意味着更强的战斗力，更稳的军心，乃至……更多的军功。

　　曲期微微躬身，语气谦逊：“兄长谬赞了。并非什么神水，不过是妾身翻阅一些杂书古方，偶有所得，加以改良制成的一种药液罢了。因其气味酷似大蒜，妾身便称之为‘蒜素’。看来对防治金创之毒，确有些微效验，实乃侥幸，不敢当‘神奇’二字。”

　　“微效？这已是天大的幸事！”曲周抚掌，在书房内踱步，“此物于我军而言，不啻于千军万马！期儿，你立下大功了！”他停下脚步，目光灼灼地看着曲期，“这‘蒜素’，可能大量制备？需要什么，尽管开口！”

　　曲期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为难之色：“兄长，此物制备工序繁复，需精选材料，耗费时日，且……成功率并非百分之百。目前医署人手、场地有限，若要供应军中，只怕……力有未逮。”她叹了口气，“况且，军中虽有医官，但大多只懂些粗浅包扎止血之术，于防治创伤毒邪一道，并无系统章法。即便有了这‘蒜素’，若使用不当，也是暴殄天物，难以发挥其效。”

　　她观察着曲周的脸色，状似不经意地继续叹气：“唉，何况当今军中医者良莠不齐，教化尚浅，不仅不通药理，时常连为士兵包扎的人手都找不出，也没有能让人信服的主官管理这些庶务，纵有好药，怕也无济于事......”

　　她的话，像是一根引线，轻轻点燃了曲周心中的一个念头。

　　曲周沉吟起来。他知道妹妹说的是实情。边郡军中的医官，水平参差不齐，大多是由一些略懂草药的老兵或民间郎中充任，确实不成体系。以前觉得够用就行，但现在有了“蒜素”这种利器，原来的医疗体系就显得过于落后和低效了。

　　他看着曲期，心思活络起来。妹妹掌管医署以来，成效斐然，这“蒜素”更是证明了她的能力远超寻常医官。若是让她……

　　“期儿，”曲周缓缓开口，语气带着试探，“依你之见，军中医事，当如何整顿？”

　　曲期心中冷笑，知道鱼儿上钩了。她面上却露出深思之色，然后才谨慎地回道：“兄长明鉴。妾身以为，当务之急，是建立一个独立、规范的军中医疗体系。可仿照郡府医曹，在军中设立‘军医曹’或类似职司，统一招募、培训懂医术之人，制定标准的伤患处理流程，建立药材储备和调配制度。如此，方能将这‘蒜素’之物，及其他医药资源，发挥最大效用，切实提升我军将士的生存之机与战阵之力。”

　　他踱步片刻，停下，看向曲期，眉头微锁：“期儿，建立军医体系确是当务之急。只是这主事之人……须得忠诚可靠，还要懂些医药门道。你久在郡中，又掌医曹，依你之见，何人可担此任？” 他将这个看似简单的人事问题抛了出来，潜意识里并未将妹妹本人视为候选人，只将她当作一个提供信息的幕僚。

　　曲期心中了然，面上却露出认真思索的神情。她微微垂眸，沉吟片刻，方才抬眼，语气平和，仿佛只是在陈述事实：

　　“兄长所虑极是。此人选关乎军中安危，确需慎重。”她开始逐一分析，语调不疾不徐：

　　“程郡丞一系，与兄长并非同心，其门下多是趋炎附势、贪图私利之辈。若将此重任交给他们，无异于引狼入室，恐其在军中培植党羽，反噬兄长。此乃下下之选，万万不可。” 她首先排除了最大的政敌集团，理由充分，正中曲周下怀。

　　曲周闻言，冷哼一声，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曲期继续道：“除去程远之人，郡中其他属官，如功曹史李绩、督邮周野等人，虽看似中立，能力却大多平庸，于医药之道更是一窍不通。让他们管理钱粮刑名或可勉力为之，但整饬军医、培训人员、制定医药规程……只怕他们难以胜任，最终徒耗钱粮，耽误将士性命，反而坏了兄长的大事。” 她将能力不足的中立派也排除在外，理由同样无可辩驳。

　　曲周听着，眉头皱得更紧，这些人的能力他也有所了解，确实不堪大用。

　　“那么……”曲期仿佛在记忆中搜寻，语气带着一丝不确定，“郡尉张勇张大人，对兄长倒是忠心耿耿，军中威望也高。”

　　听到张勇的名字，曲周眼神微亮，这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但曲期的话锋随即一转，带着些许惋惜：“只是，张郡尉乃沙场猛将，性情豪迈粗犷，让他带兵冲锋、严守城防自是无人能及。可这医疗之事，涉及药材辨别、人员培训、规章制定，诸般事务极其繁琐精细，需要极大的耐心与细致。让张大人来做这些……恐怕比让他上阵杀敌还要为难。妾身担心，非但事倍功半，还可能因他不通此道，好心办了坏事，挫伤了军中士气，也损了张大人的威名。”

　　曲周听完，不由得哑然失笑，摇了摇头：“不错，张勇是个直肠子，让他做这些精细活，确是难为他了，只怕会越管越乱。” 他脑海中已经浮现出张勇面对一堆药材和文书抓耳挠腮的窘迫样子。

　　分析至此，曲期适时地停了下来，脸上露出爱莫能助的无奈神情，轻轻叹息一声：“如此看来，郡中竟一时找不出一个既绝对忠诚、又通晓医药、还能妥善管理此等精细事务的合适人选了。这……倒真是件难事。”

　　书房内陷入短暂的沉默。曲周拧着眉头，手指无意识地在案几上敲击。忠诚的不懂业务，懂业务的不够忠诚或能力不足，剩下的要么是敌人，要么是庸才。难道这能增强军队战力的大事，就要因为找不到合适的人而搁浅吗？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落在一旁静立等待、眉宇间带着一丝恰到好处忧虑的妹妹身上。

　　能力？她掌管医署井井有条，还能弄出“蒜素”这种奇药，能力毋庸置疑。
　　忠诚？她是自己的亲妹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利益完全与自己绑定，还有谁能比她更可靠？
　　精细与耐心？女子天生似乎就更擅长处理这些琐碎细致的事务……

　　一个念头如同水到渠成般在曲周脑海中清晰起来：为什么非要找外人？眼前不就是最合适的人选吗？

　　他越想越觉得理所当然。是了，妹妹能力足够，又是自家人，让她来掌管军中医疗这等“后勤杂务”，既放心，又省心。至于女子身份……管理医药、照顾伤兵，不正是女子擅长之事吗？让她待在幕后处理这些“内务”，既发挥了她的长处，又不会触及真正的军权核心，再合适不过了！

　　曲周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脸上露出了灵光一现的笑容，他看着曲期，语气带着一种“问题终于解决”的轻松：“期儿，何必舍近求远？为兄思来想去，此事交由你来兼任，最为妥当！”

　　曲期适当地露出惊讶之色：“兄长？妾身已掌医曹，恐怕……”

　　“欸！”曲周打断她，语气笃定，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你熟悉医药，能力出众，又是自家人，为兄最是信得过！这整顿军医之事，看似繁杂，实则也是医药管理之延伸，正合你所长。交由外人，为兄反而不放心。你就莫要推辞了，便以‘军医使’之名，将此事一并管起来吧！”

　　他此刻觉得这个决定无比正确，是自己权衡利弊、排除万难后做出的英明决断。

　　曲期看着兄长那自以为洞察一切、做出最佳安排的神情，心中冷笑，面上却适时地浮现出几分被信任的感动与一丝勉为其难，最终盈盈一拜：

　　“既然兄长执意如此信任……妾身，遵命。定当尽心竭力，为兄长分忧。”

　　【叮！宿主成功兼任军医”，救死扶伤，距敌于帷幄之中。功德+200。当前功德：2450。】

　　权力，再次以一种“顺理成章”、“别无选择”的方式，流入了她的手中。而她那位自信能掌控一切的兄长，对此浑然不觉，甚至还在为自己的“知人善任”而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