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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天会承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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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瞳放声大笑,眼角湿润。
果然,他们都是同路人。尊上啊,再等等,你马上就能回来了。
“我要回一趟灵界。”
“为何,你在骗我?!”
“啧。要死了还不允许我道个别?”她懒得与他多费口舌,“少拿你那套揣测我。”
“好,我只给你一日,让娅跟着你。”
“你知道我要回去找谁吗?”
“家人,朋友。”
无非就这两样了。
“我找,应久江。”
“什么?!”
荆瞳起身,他周身的魔气四溢,眼中带着怒意,“如果你不诚实,我可以让你就此消失,直到大阵开启。”
“你不能奈我何,一旦我有危,应久江立刻就能出现在你面前。”
荆瞳有几息没说话,但他却忽然笑了。
能得应久江如此护住的人,想必对他来说,她不是一般人吧。
“应久江怕是想不到,他的身边,出了你这么个叛徒。”
“少废话,如果你执意让你的人跟着我回去,后果自负。”
“三日后,辰时之前你要出现。”
明迁鹤离开催风山,她的身影渐远。
娅凝望她的背影,“大人,您就这么相信她?”
“不信她又如何,为今之计,只能博一次。”
招灵镜却感受到了她的心绪不宁。
“你,不是很高兴。”
明明眼见她就要恢复魔力了,她却好像并没有那么高兴。
“我怎会不高兴?你怕是脑子进水,想一辈子就这鸟样了。”
得,口是心非。
“走吧,带你离开。”
招灵镜将她带回灵界时,地上的人影修长,日头偏西了,但她却犯了难。
“宗门没他你进不去。”
“有手镯。”
手镯感应,下一刻唤魔铃便在身边响起。
“煦玉。”
“你,没受伤。”
“怎么,一定要受伤才能唤你?”
不是,什么时候都可以的。
“你怎会回来得如此快?”
他还没有准备好一切。
“谁说我一定要在魔界待很久?我可没说过这话。”
“是,你没说过,所以,要跟我回剑峰吗?”
“走。”
召魔古书出现后,她也没想到那些人给了她这么一个“惊喜”。或许,魔界这片土地盛产癫狂之人。
召魔古书的确非比寻常,不仅仅是因为它通晓魔界之事。
她触碰古书的一刹那,仿佛看见了千万年前那个拥有无上神通的魔神。
它居然在几百年前就想要召回自己,为什么?因为她遗落在本不属于她的时空吗?
她想问,如果魔力解封,她是否还能存在于这个时空。
但解封后她又回到了千年前,那么它费尽心思做了这么多全无意义。
招灵镜和自己在千年后这一遭也毫无意义。
它既然是史书,一定知晓她的身世,甚至殿主的一切它都知晓。
魔界谁也不知道明昊何时生,又有何经历,他像是突然出现,统领了魔界。
“这古书倒是比从前通了几分人性,从前它就是一叠阴邪的纸堆玩意儿。”
“魔界的东西,不邪,才有怪。”
明迁鹤坐在剑峰山顶的院里,清风拂面,她想,以后还有这样的机会吗。
恐怕再难与他像这样对坐闲聊。
一如他与殿主,生为对敌,死后方可有一丝缓和。
“这茶,泡的什么?”没之前苦。
“就是你第一次来时喝的茶,没变。”
不信,之前苦多了。
但明迁鹤没有继续纠结。
“明日,我要回应家。”
这是多年不回,突然开始恋家了?
“我陪你。”
应久江平和的神情下,似是隐藏着一头巨兽,只待一人踏进,便可将她牢牢禁锢。
直到拆吃入腹。
这是你自己答应的,天听见了,我也听见了。
“好。”
灵界,凤越的某处府城。
童烨和宋秋在暗巷看着几个魔族人向府城外去,两人不动,身后的几名弟子也不动。
他问,“这是第几拨了?”
“今日第三拨。”但肯定不止这些人。
“祝师姐那边呢?”
“我师姐说,她与沈师妹也同样遇见了,他们像是在撤离灵界。”
童烨,符修弟子,沈之皖的第二个师兄。音修峰亲传弟子宋秋,与童烨同一年拜入复回宗。
“撤离?看来他们之前藏得够深。”
“魔界发生什么事了?”
“不知,魔宫出事也不见他们回去。”
身后的弟子有出自剑峰的,“童师兄,我们要追吗?”
“不追,先回宗内。”
沈之皖和祝音看着撤离灵界的魔族同样按兵不动。
这荒山野岭,居然也有几批魔族撤离,但他们的方向却有些不同,似乎并不止向魔界返回。
祝音断言,“肯定不止我们遇见了。”
“先回宗内,再议。”
如果各地都有,那魔界恐怕要出事了。魔界动荡,其余两界也不一定能安宁。
他们都默契地没有追去。
复回宗主峰,巍峨耸立,俯瞰群峰,长空尽收眼底。
一白发男子盘坐,缓缓睁眼,眉心一点红,眼角微生细纹。
宗主,少阵。
少阵抬眼看向魔界的方向,又收回了视线重新闭上双眼。
她要回来了。
无人能阻拦。
她自有她的命数。
妖界皇宫。
秦项锐看着手下来信,妖界大批魔族向魔界返回,他让手下暂且不动,让他们回。
他们的返回方向,不是魔宫,这些人,都是另一股势力的。
灵界也一样,潜藏在暗处的魔族开始逐渐撤离,他们想做什么?
为何突然撤回安插在各界的魔族?
他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他们……要收尾了。
又或许说,魔界要乱。
妖皇进门看见神色凝重的秦项锐,他直觉不好。
“魔界真要出事?”
“现在还不知,他们只是在逐一撤回。”
任他们想遍各种可能,始终无法得知他们想干什么。
秦项锐不是没有安插过眼线进去,但最后都消失了。
背后的人从头到尾没有出现过,连他与父皇都无法探寻到。
“知道那些人最后回到了何处吗?”
“不知。”
进入魔界后,他们的行踪就开始杂乱,毫无踪迹可寻。
妖皇沉思,“宗门如何说?”
“情况一样,他们也无法得知。”
“加派人手,若真要乱,挡也得挡住。”
三界风平浪静,暗流涌动。
应久江听见了宗主的召唤。
“我出去一会儿,你坐在院里别轻易走动。”
明迁鹤应声,“嗯。”
他的脚下,从剑峰院内变换为主峰山顶。
少阵带着感叹,“煦玉啊,你这么多年,还是这副模样,我的头发都白了。”
“我正值壮年。”
少阵点头,的确。
煦玉的人生还有很多年,他不一样。
“魔界的事,你不用管。”
应久江与他相望,但两人都没有开口。
这才是他唤自己来的目的。
“理由。”
少阵直指头顶。
“天要让它发生,你拦不住。”
“祸及三界也不管吗?”怎么不见天直接来向他下令。
“你怎知这是祸?”
“好,我不管。”
天若是出了错,自有天承担,何须刍狗忧心。
应久江第二日就带着明迁鹤回到了应家。
她依旧身披黑袍,应久江也由她去了。
“你回来做什么?”
“不做什么,省得你在山上待得闷了,带你转转。”
信他才怪。
“我在哪儿不是一样的。”
应久江想起她的封印,她多半也是心知肚明的,只是不愿意向自己坦白。
“你的封印,能解吗?”
“不知道,无所谓了。”还有两日,到时候什么都无所谓了。
“我也拿你的封印没办法,抱歉。”
他从未见过如此根深蒂固的封印,几乎要将人锁死,他几百年修为也无法撼动。
明迁鹤纠正他,“为何道歉,不是你做的,你何须愧疚?”
“我心疼你。”
心疼?明迁鹤心中有些涩意。心疼我,可不值当。
“什么人有这样的本事将你封印?”你又是因为什么,才被封印。
“意外,我也想问。”
招灵镜缩作一团,不敢出声。
我也想问啊!
“不重要了,我不依旧活得好好的?”
“是吗?如若你再弃自己于不顾,我不介意时时刻刻都伴在你身旁。”
明明是极其温柔的语气,明迁鹤却听出了威胁的意味。
偏生她还真就怕他时时刻刻盯着自己。
尤其是,这个关头。
“我保证,日后不会了。”
应久江没回她,显然不信。
“你不相信?”
“不信”
随他的便咯,不信就算了,反正她说的也不是真话。
她坐在窗边不再理他。
“我回去了,有事唤我。”
屋内只剩她了。
招灵镜发现她格外喜欢窗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从黄昏坐到了夜幕。
“我觉得,你明天就该走了。”
再这么留下去,她可能会舍不得。
然而招灵镜属实想多了。
“再等一日,走得太突然,他会起疑。”
“你看我信不信。”
她就是舍不得,她怕以后再也不可能得到这份和气与平静。
招灵镜叹气,算了,多待一日也不如何,她乐意就行。
窗前出现一个人的身影,招灵镜瞥了两眼没管。
“鹤小姐。”
是应风妤。
明迁鹤只知她是应家小姐,别的一概不知。
“姑娘,有事?”
“你叫我小妤就行。”她翻窗进了屋,“我闲来无事,知道伯祖父带你回来了,就来找你说说话。”
这姑娘言语间大大咧咧,但其实与应风以很像。只不过,她似乎对自己的好奇心更多一分。
“说什么?”
“你可以和我说说,你怎么和伯祖父认识的吗?”
她想,他们应该认识了有许多年吧。
“你的伯祖父第一见我,就拿剑指着我。”
应风妤被呛了一下,直咳嗽。
就这,怪不得他现在还没抱得美人归。
甚至不惜……
“那你们认识了多少年?”
伯祖父很多年没回来过,小辈们无从得知他这些年过得如何。
明迁鹤稍稍思索,似乎也没多久。
“几个月。”
应风妤捂脸,一阵无言。
伯祖父真是越来越像老顽童了,但谁也管不了他,只能按他说的做。
“那你觉得,我的伯祖父是个什么样的人?”
房顶隐藏了气息的应久江也想知道,自己在她心里,是个什么样的人。
“好人。”
很好很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