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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瑞之娘子 ...

  •   昏暗的后巷,一个黑影紧贴着墙壁努力窃听里面的动静。

      在听到桌椅摔打,器皿落地的破碎声中夹杂着混乱的尖叫时,他的眼中迸发出巨大的兴奋。

      仿佛是嫌听得不够清楚,黑影左看又看,后巷除了他空无一人。

      于是他踩上墙角的杂物,努力往墙头爬。

      终于能偷窥到院内了,只见烛火通明的房间内人影攒动。

      “瑞之你怎么了!快醒醒!”

      “快拦住他!”

      “公子,你流血了!”

      屋内声音越大,墙头的人笑容越大,扭曲的脸显得无比癫狂。

      “杀了他…杀了他!”他低语的声音像来自地狱的魔咒。

      “杀了谁?”

      一声清晰的询问从脚下传来。

      黑影猛地回头。

      一张笑脸正看着他。

      黑影快速调整表情,讪笑道:“我听到里面好像在吵架,看看需不需要帮忙。”

      说着他从墙头下来。

      “你认识他们吗?快去劝劝吧,好像出事了。”

      抱着长剑的男子一动不动盯着他,突然又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黑影低下头,一边转身一边喃喃道:“我去找人帮忙,千万别闹出人命啊。”

      一只手擒住了他的肩膀,“别走啊,想看进去看呗。”接着脚下一空整个人飞跃墙头摔在了地上。

      “哎呦,你干什么!”

      他恼怒地撑起身子朝旁边人吼道,赫然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墙内。

      “出来吧,人抓到了。”男子没理他,冲亮着灯的房间喊道。

      白亦正从屋内奔出来,沈悸年和金小银紧随其后。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摔在地上的人连忙爬起来,一副惊恐的样子。

      “我只是路过而已,听到里面有动静好心想帮忙的。要是不需要帮忙我就走了!”说完连忙朝门口走。

      白亦正疾步挡住他的去路,冷声道:“等的就是你!”

      那人惶恐道:“你们这是干什么,我只是路过,要是你们觉得我不该偷看,我给你们道歉。”

      老实巴交的长相配上害怕的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霸凌平头百姓。

      “老姜”沈悸年直接戳破他的身份,“姜炎”

      熟人虽然把他叫老姜,但实际姜炎只有三十多岁。粗布麻衣,普通得不能再普通,扔在人堆里都不会被注意的长相。

      姜炎一脸疑惑:“你们认识我?”

      没有人回答他。

      沈悸年从台阶上走下,慢慢靠近:“庄家喜铺外的张卦师是你的朋友吧,他有没有帮你算过下场。”

      姜炎茫然:“什么意思,什么什么下场?”

      沈悸年冷声道:“我猜没有算过,要不然他会告诉你杀人要偿命,你会下十八层地狱。”

      姜炎顿了一下,脸上的憨厚慢慢消失,眼神甚至带上轻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然后他绕过白亦正就想走,被白亦正一脚踹在腿窝,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救命啊!杀人了——救命啊——”

      姜炎倒在地上就开始叫喊,一边喊一边往门口爬,撕心裂肺的声音在夜晚格外刺耳。

      “你他娘的!”

      白亦正气得一个大跨步上去抓住姜炎的后领把他提溜回来。

      姜炎被迫重新面对沈悸年。

      他抬头还要喊,视线一下定在了沈悸年身后。

      大家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衣衫微乱的齐瑞之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这边。

      姜炎睁大了双眼,满脸不可思议。

      进来之后一直没有出声的抱剑男子被姜炎的表情逗笑了:“怎么,看到鬼了?”

      姜炎低下头,眼神终于慌乱。

      不可能,明明成功了,她怎么可能好好的站在这。

      沈悸年:“你是在疑惑他为什么没有疯吗?”

      金小银从怀里掏出一个手帕,扔到姜炎面前。

      院子里的灯笼全都亮着,也照亮了那条血红细长的蛊虫。

      姜炎看着蛊虫脸色变了又变。

      这时敲门声突然响起。

      “文兄弟!文兄弟你还好吗?”是唐老板的声音。

      几人疑惑地对视一眼,他怎么会来?

      “文兄弟,需要帮忙吗,我带了人来。”唐老板的声音充满关切。

      小杨得到指示把门打开。

      瞬间涌进来几个壮汉,手上还拿着棒子之类的武器。

      唐萧一进来直奔沈悸年:“你们没事吧。”

      沈悸年:“你们这是……”

      唐萧解释道:“我实在放心不下,带了几个人守在街口。刚才有人说听到你家有人喊救命,我就过来了。你们都没事吧?”

      沈悸年微笑:“没事,刚抓住拂城新婚案的凶手。”

      唐萧这才注意到地上的姜炎,上下打量:“就是他?”

      姜炎忽然暴起:“我是路过的!他们不分青红皂白把我抓进来当替死鬼,丧尽天良!你们不得好死!”

      唐萧疑惑:“这?”

      门口探进来几个看热闹的邻居:“怎么了这是?”

      姜炎冲他们喊道:“快进来看啊,他们没有证据胡乱杀人!”

      “呀,这不是老姜嘛。”

      “是啊,他怎么在这?”

      沈悸年高声道:“姜炎,你说你是路过,但你家在柳巷怎么会路过这,还鬼鬼祟祟趴在墙上偷窥。”

      姜炎淡定道:“我过来送货,正要回家就被你们抓来了。”

      门口看热闹的人已经走到院里,好奇地看着他们。

      白亦正拿起地上的手帕,摊给众人看。

      “这是西南的蛊虫,叫血蛭,以人血喂养,通常是雌雄成双饲养。”

      白亦正走了一圈让他们都看清楚,“姜炎就是利用这个东西让新郎新娘互相残杀,暴毙而亡。”

      “你胡说!”姜炎双眼赤红地呵斥白亦正。

      “你日日以血喂养,身上必然有新旧伤口,大家一看便知。”白亦正直视姜炎。

      姜炎咬牙怒瞪白亦正。

      唐萧看着姜炎的反应,说道:“这位大哥,不如让我们看看,也好证明自己的清白。”

      姜炎:“我凭什么给你们看,他在污蔑我。”

      白亦正:“若是你身上没有伤痕,我愿意跪下给你磕头道歉。”

      邻居半信半疑道:“老姜,你就给他们看看,免得白白被冤枉。”

      “是啊,我们不相信你杀人。”

      “就是,大家都认识几十年了,老姜怎么可能是这种人。”

      身后握剑的男子趁姜炎没注意,忽然抓住他的手腕一把撸开袖子。

      姜炎反应过来立马缩手,但被男子牢牢按住。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姜炎粗壮的手臂上大大小小数不清的疤痕,新疤摞旧疤,看着有点吓人。

      “真的有!”

      “怎么回事?不可能!”

      这时男子才松手。

      姜炎赶紧放下袖子,无力地辩解:“这是我不小心划伤的。”

      门口又进来一拨路人,小声问发生了何事。

      “热心”的邻居低声把事情讲了一遍。

      窃窃私语声让姜炎开始慌了:“我没有,你们瞎说……”

      他抬头看向齐瑞之的眼神充满疑惑,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沈悸年开口:“你是不是疑惑我们怎么发现你的?”

      姜炎看向沈悸年,目光怨毒。

      “你假装路人撞到瑞之,趁机把特质的香料撒在他身上。当晚在后巷放出血蛭,在香味的吸引下血蛭钻入瑞之体内。”

      沈悸年陈述道:“起初我们并没有发现异常,但随着血蛭在体内吸血壮大,开始活动起来,我们才发现已经中招。”

      “如果我们不是修行之人,不会探查自身,可能真的发现不了,只当是普通的蚊虫叮咬。”

      “你把雄蛊引入人体,杀掉雌蛊融入结婚必备的龙凤烛里,等新婚之夜龙凤烛燃烧到一定程度,人体内的雄蛊感知到雌蛊的气息,知道雌蛊已死,雄蛊就会爆发,占据寄主意识疯狂攻击最近的人,让寄主处于癫狂的状态,直到暴毙。”

      “你这个方法确实隐秘,难怪能得手那么多次都没被发现。”

      姜炎听着沈悸年一字一句揭露他的恶行,反而逐渐淡定下来。

      “这全是你的猜测。我没有做过。”

      门外进来一个人,提剑男子最先看到。

      “我拿到了。”来人举起一个布包。

      “寒山兄”沈悸年喊道。

      “这是从他家地窖里找到的。”

      寒山将包袱扔在众人面前,里面是一个个瓷盅,瓷盅下扭曲着一条条红色的虫子。

      看热闹的人伸着脖子看,脸上是恐惧的表情。

      姜炎看到那些虫子的时候脸色巨变,拼命吞咽口水。

      “还有这张名单。”寒山掏出一块粗布。

      姜炎一看到那东西伸手就要抢。

      寒山躲开了,将东西递给沈悸年,自己拦在姜炎面前。

      沈悸年摊开布,只见上面写着一对对名字,有些还用红笔划掉了。

      划掉的名字一共八对。

      “张生、裴丽娘,谢小四、李红菲,李王、赵雪,谭行、王小娟,柯老大、周氏……”沈悸年将被红笔划掉的名字一个个念出来。

      院里的人瞬间哗然。

      “这是死了的那些人!”

      “我认识张生,他最先出事。”

      “王小娟是我表妹,这个畜生啊,是他害死了我表妹!”

      “太可怕了!”

      沈悸年举起那张名单:“这可是他的字迹?”

      有见过姜炎字的人上前辨认:“是他,就是他的字!我认得!”

      沈悸年看向姜炎。

      撒在齐瑞之身上的香料、龙凤烛里的雌蛊、从他家搜出的蛊虫和名单、他手臂上的伤、还有今晚无缘无故偷窥的行为。

      无论如何他都抵赖不掉。

      知道彻底暴露的姜炎突然放弃了狡辩,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我不是只下手了八次,是只成功了八次。说明那些人就该死在我手上,他们该死!”

      姜炎指向沈悸年和齐瑞之:“你们这对无媒苟合的贱|人,你们最该死!”

      白亦正气愤道:“那些人和你无缘无仇,你为什么要害死他们?”

      姜炎恶狠狠道:“反正早晚都会背叛,不如让他们在最幸福的时候和对方一起死,还能死在对方手里,多好。”

      “他们的命凭什么由你来做主?”白亦正简直无法理解。

      “结婚有什么好?全天下都是负心人,我杀了他们是为了他们好啊!”姜炎面容扭曲,状如疯癫。

      “简直丧心病狂!你从哪儿弄来这脏东西的?”金小银终于忍不住骂道。

      姜炎得意道:“你们休想知道!”

      人群后方一人死死盯着姜炎,终于忍无可忍冲出去照着姜炎的脑袋就是一棒子。

      “是你害死我哥,我要打死了你!”青年怒吼着又是一棒子。

      其他人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拉住他。

      “放开我,我要给我哥报仇!”青年挣扎着,其他人死死抱住他。

      姜炎被打得一个踉跄跪在地上,吐出一口血。

      他刚才基本已经承认了自己的罪行。

      此时越来越多的人挤进小院,甚至那些受害者家人也闻讯赶来。

      愤怒的亲人冲上去拳打脚踢,等他们被拉开,姜炎已经倒在血泊中。

      被扔在地上的血蛭闻到鲜血的味道疯狂爬行,最后全部钻入姜炎口鼻。

      姜炎的尸体被人挂在城楼上,血肉被秃鹫啄食,只剩骨架后消失。

      有传言是被人散落在城内各处茅坑中。

      后来有人在他家发现了一个蜡像,里面竟然是一具女尸。

      邻居认出那是姜炎失踪两年的妻子。

      两年前有谣言说他的妻子跟人跑了,原来是被他杀害藏在蜡像里。

      “有件事我一直憋着不敢说。”

      “什么事你快说啊。”

      “当年老姜他娘封棺时,我看到棺材里也有一个蜡像,跟他娘合葬了。”

      “不会吧!”

      “我当时以为是我看错了,谁也没敢说。”

      “能跟他娘合葬,难道是他爹?”

      “他爹不是死了十几年了吗,难道一直没葬,在家放了十几年?天啦,太可怕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听我阿奶说,当年他爹被一个外地女子勾引,死活要跟人家走,结果还没走就病死了。”

      “老天爷,还有这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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