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档起意，心动落地》菜鸟进化论

7、橘子汽水

　　田栩宁和梓渝站起身时，田栩宁下意识整理了一下衣角，像要把自己“收拢”得更稳妥些。走向集装箱的几步路，他目光扫过草坪上的阳光和同伴们的笑脸，最后落在梓渝背影上。梓渝走在前面，步伐比早上初见时放松些，发梢被风吹得微微晃，像只刚舒展翅膀的鸟。
　　“栩宁哥，梓渝加油！”宁梓萌挥着小拳头，声音脆生生的。
　　“拿出翻墙时的默契来！”霍言欢拍了下田栩宁的肩，力道不轻。田栩宁踉跄半步，忙稳住身形，脸上露出有点无措的笑：“谢谢言欢哥。”
　　梓渝回头看他一眼，眼底闪过丝笑意——这人连被拍肩都能踉跄。他转回头，对着集装箱门深吸口气，再转向田栩宁时，脸上又挂着那副标志性的、像要去闯祸的灿烂笑容：“田老师，准备好了？”
　　厚重的门在身后关上，“哐当”一声闷响，像把外面的阳光和喧嚣都锁在了另一个世界。集装箱里暗得很，只有几盏幽蓝色氛围灯嵌在墙壁角落，光线弱得像濒死的萤火。空气里有股塑胶道具的味道，混着点尘土气，闷得人胸口发紧。
　　田栩宁下意识往门边退了半步，背轻轻贴在冰冷的门板上——这是他在陌生空间里的习惯，找个角落待着，先把环境“框”进眼里。目光快速扫过四周：带锁的木箱、画着符号的镜子、闪烁的电子密码面板，还有角落里那台“滋滋”响的老式收音机。
　　“田老师？”梓渝的声音在昏暗里显得比平时低些，带着点试探，“你还好吗？这里…是不是有点闷？”
　　田栩宁猛地回神，才发现自己盯着收音机发呆太久了。他忙摇头，捏了捏掌心：“没事。先看线索吧。”他视线落在门内侧那个信箱式投递口，纸条上的字在蓝光下有点模糊：「声音即密码」。
　　梓渝没再追问，只是往他那边挪了半步——离得不远不近，刚好能让田栩宁用余光瞥见他的影子。他蹲下身，手指点向收音机旁边墙壁上的四色按钮装置：“那个…田老师，你看这个按钮，边缘有磨白的印子，好像经常被按。”他说话时尾音轻轻上扬，带着点“我不确定对不对”的犹豫，不像刚才在外面那么爽朗。
　　田栩宁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按钮是红、黄、蓝、绿四色，磨白的地方集中在红色和蓝色上。他走近两步，尽量让自己的影子不挡到梓渝的光：“你觉得…是按的顺序？”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这密闭空间里的安静。
　　“可能吧。”梓渝指尖悬在按钮上方，没敢碰，“但‘声音即密码’…收音机一直在响噪音，会不会和这个有关？”
　　田栩宁看向那台“滋滋”作响的收音机。黑色外壳，旋钮上落着层薄灰，电流声刺啦刺啦的，像有只蝉在里面垂死挣扎。他伸手去调旋钮，金属冰凉的触感让他指尖微颤，旋钮被他拧得“咔哒”响。
　　“小心点，别拧坏了。”梓渝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带着点笑意，却没半分责备。田栩宁手一顿，耳尖又热了，小声说：“抱歉。”
　　“没事。”梓渝凑近收音机，侧耳听着，“你听，噪音里好像有规律的‘滴’声？”他头微微歪着，发梢垂下来，扫过耳廓。田栩宁也跟着侧耳，呼吸放轻。
　　果然，刺啦声里藏着极轻的“滴”声，像雨打在玻璃上：短、短、短，长、长、长，短、短、短。
　　“是SOS的摩尔斯电码！”梓渝眼睛亮了亮，却没立刻说下去，而是看向田栩宁，“你觉得…对应的是按钮的按压力度？短的轻按，长的重按？”
　　田栩宁却没接，只是看着他：“你对声音更敏感，按的时候我数节奏，你试试？”他语气认真，没半分敷衍，像在说“你的判断很重要”。
　　梓渝愣了愣，随即低头笑了，嘴角弯起个浅弧，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三短——”田栩宁轻声数，声音稳得像节拍器，“一，二，三。”
　　梓渝指尖落下，快速按了三下红色按钮，轻得像碰蝴蝶翅膀。
　　“三长——”
　　他按住蓝色按钮，指尖微微用力，停留了两秒。
　　“三短——”
　　又是三下轻按红色。
　　“咔嗒！”
　　装置里传来清脆的解锁声，一个小抽屉弹开，露出黄铜钥匙和折着的纸。
　　梓渝猛地抬头，眼里的光比氛围灯还亮。田栩宁看着他，嘴角不自觉弯起来，带着点腼腆的温柔：“你很厉害。”
　　梓渝脸上的笑僵了半秒，像被烫到似的别过头，伸手去拿抽屉里的纸：“是我们配合得好。”他耳根悄悄红了，手指捏着纸页，有点用力——被人这么直接地夸，还是第一天认识的人，让他有点慌，像藏在壳里的蜗牛突然被戳了戳触角。
　　纸上画着星座图，旁边写着「星辰指引，镜中寻迹」。田栩宁拿起黄铜钥匙，转身走向那几个带锁的木箱。钥匙有点沉，他捏在手里，走到第一个木箱前，刚要插进去，手一抖，钥匙“哐当”掉在了地上。
　　“哎呀。”田栩宁蹲下身去捡，脸颊发烫。
　　梓渝没笑他，只是也蹲下来，帮他一起找。两人的手在地上摸索，指尖不小心碰到一起，像有微弱的电流窜过。田栩宁触电似的缩回手，梓渝也顿了顿，捡起钥匙递给他：“给。”声音比刚才更低了。
　　“谢谢。”田栩宁接过钥匙，指尖还在颤，这次却不是因为笨手笨脚，而是刚才那一下触碰，像颗小石子投进心湖，漾开圈圈涟漪。他深吸口气，把钥匙插进第二个木箱的锁孔——“咔哒”，开了。
　　木箱里躺着折叠纸板和带孔洞的金属圆盘。梓渝展开纸板，是个灯箱框架：“星象投影仪！和星座图配套的！”他语气里的兴奋藏不住了，像个发现新玩具的小孩。
　　“得有光源才行。”田栩宁抬头看天花板的□□，“光太暗了，颜色也不对。”他拿起那面画着符号的镜子，镜面冰凉，映出他有点窘迫的脸——刚才掉钥匙的事还没过去。
　　“用镜子反射光线？”梓渝忽然说，指着灯箱框架，“把星象盘卡进去，用镜子把外面的光…哦不对，外面的光进不来。”他话没说完就卡住了，有点懊恼地挠挠头。
　　田栩宁却没让他尴尬：“里面的灯也可以。”他举起镜子，调整角度，试图把墙壁角落的蓝光反射到灯箱上，“你拿着灯箱，我调镜子？”
　　“好。”梓渝立刻把灯箱框架举起来，星象盘卡得有点歪，他用手指去拨，指尖被金属边缘划了下，“嘶”了一声。
　　田栩宁动作一顿，镜子差点脱手：“怎么了？划到了？”他声音里的紧张藏不住，往前走了两步，几乎要贴到梓渝身边。
　　“没事没事，小口子。”梓渝把手背到身后，笑着摇头，“快调镜子吧，不然超时了。”他不想被人看到自己的脆弱。
　　田栩宁却没动，只是看着他的手背。昏暗里看不清有没有红痕，但他知道，刚才梓渝拨星象盘时，指尖在发抖。他没再追问，只是把镜子往梓渝那边递了递，角度刚好能让光线稳稳落在灯箱上：“这样呢？”
　　“可以了！”梓渝眼睛一亮，灯箱上的星象盘透过孔洞，在对面墙壁上投出几个光点，像散落的星星。
　　两人凑近看，田栩宁的肩膀离梓渝的胳膊只有几厘米——没敢靠太近，第一天认识，太近了会让他拘谨，也怕吓到梓渝。但就这几厘米的距离，已经足够让田栩宁闻到梓渝身上淡淡的洗衣粉味，像刚晒过太阳的被子。
　　“北斗七星的勺柄指向那个角落！”梓渝指着光点连线的方向，那里堆着个帆布包，鼓鼓囊囊的。
　　田栩宁走过去，弯腰挪开帆布包——他动作很慢，怕又碰倒什么东西。下面压着个带数字转盘的密码盒，刻着两个字母：N&S。
　　“N&S？”梓渝皱起眉，手指在转盘上轻轻敲着，“North&South？还是…名字缩写？”他顿了顿，没再说下去。
　　田栩宁看着那两个字母，忽然想起之前抽签时，小齐念他们的名字：“第五组，田栩宁&梓渝。”他心跳漏了一拍，看向梓渝，声音轻得像怕被听见：“我们是第五组。N和S…会不会是‘宁’和‘渝’的首字母？也不对啊，跟‘S’对不上。”
　　梓渝猛地抬头，眼睛里的光炸开了：“对！第五组！密码是‘5’！”他转动转盘，数字“5”对准刻度线——“咔嗒”，密码盒开了，里面躺着银色的电子门卡。
　　就在这时，收音机突然发出尖锐的噪音，“滋啦——”一声，像有人拿钉子刮玻璃。梓渝被吓了一跳，手一抖，门卡差点掉地上。
　　“小心！”田栩宁伸手扶住他的手腕，掌心温热的触感让梓渝浑身一僵。
　　“没事没事。”梓渝捡起门卡，快步冲向电子密码锁，刷卡的手还有点抖——刚才那一下触碰，比噪音还让他心慌。面板亮起绿灯，“嘀嘀”两声，机械解锁的声音在安静的箱子里格外清晰。
　　“开了！”梓渝拉开门，阳光“唰”地涌进来，晃得他眯起眼。
　　门外的田晓宇正扒着门框往里瞧，手里举着罐橘子汽水，看见门开了，兴奋地喊：“栩宁哥！梓渝哥！你们出来——”
　　话音未落，田栩宁左脚绊在了门框内侧的卡槽上，他整个人往前扑去，像只失控的企鹅。
　　“小心！”梓渝下意识转身去扶，结果被他撞得往前踉跄两步，正好撞上田晓宇。橘子汽水“噗嗤”一声炸开，橙黄色的液体溅了田栩宁一身，顺着他的T恤往下淌，甜腻的香味瞬间弥漫开来。
　　“哎哟！”田晓宇怪叫一声，手里的空罐子滚在地上。
　　外面的人都围了过来，霍言欢笑得直拍大腿：“小田！你这是‘水逆’体质啊！”
　　田栩宁站在阳光下，头发上还挂着汽水沫，T恤湿了一大片，狼狈得像只落汤鸡。他看着自己身上的污渍，又看看旁边同样沾了点汽水的梓渝，脸上露出那种“傻乎乎”的笑，眼睛弯成月牙：“对…对不起，又搞砸了。”
　　梓渝看着他的笑，心里那点因触碰而起的慌乱忽然就散了。他从口袋里掏出纸巾（之前田栩宁倒水时他顺手揣的，没想到现在用上了）递过去：“擦擦吧，田老师。”他语气又恢复了爽朗，却在田栩宁接过纸巾时，悄悄把沾了汽水的手背到了身后。
　　小齐举着计时器跑过来：“用时——5分38秒！仅次于杜李组！恭喜恭喜！”他看着田栩宁身上的汽水，憋笑道，“就是这‘庆祝仪式’有点特别啊。”
　　田栩宁擦着T恤，指尖还在微微发抖——不是因为狼狈，而是梓渝递纸巾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背，像颗糖在心里慢慢化了。他抬头看向梓渝，对方正被霍言欢打趣“是不是被小田传染水逆了”，脸上挂着笑，眼睛却亮得很，像盛着刚才集装箱里没见过的阳光。
　　阳光洒在草坪上，橘子汽水的甜香混着青草味，飘得很远。田栩宁和梓渝站在集装箱门口，身上都带着点黏糊糊的汽水渍，周围是同伴们的哄笑和小齐的打趣。他们刚认识第一天，却像已经一起闯过了很多关——翻墙时的相扶，解谜时的默契，还有此刻共享的、带着点小狼狈的轻松。
　　田栩宁低头，看着手里那张被汽水浸湿了一角的星座图，忽然觉得，这笨手笨脚的“水逆”，好像也没那么糟。至少，他因此认识了梓渝。
　　而梓渝看着田栩宁擦T恤时笨拙的样子，嘴角弯起的弧度怎么也压不下去——或许，第一天认识的默契，并不仅仅是因为巧合。
　　空气里，橘子汽水的甜香还在飘。田栩宁的“傻乎乎”的笑，和梓渝眼角那抹没藏住的温柔，像两束光，在阳光下悄悄交叠，无声地缠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