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照片引发的》找碗

30、共进晚餐

　　鲫鱼豆腐汤飘着淡淡的热气，香味浓郁，左仓夹起一块鱼肉送进嘴里。
　　鱼刺已经被挑得很干净，鱼肉吃起来很软，裹满了汤汁，味道也刚刚好，不过于太咸，也不会觉得很淡。
　　喝完一碗汤刚好门被敲响了，李乘歌本来想出来开门，左仓就赶紧朝他摆摆手。
　　“我来我来。”
　　门打开是一个熟悉但又有点陌生的脸，手里提着一兜子菜。
　　“诶，不好意思啊，敲错了。”男生看见左仓愣了一下，准备离开却又瞥见门牌号。
　　没走错，是李乘歌的家啊。
　　“蓝山茗？”听见耳熟的声音李乘歌手都没擦，快步走过来，“真是你啊，你怎么突然来了？”
　　确认自己没走错，蓝山茗立刻就乐呵呵笑了一下：“我路过就想来看看你，到楼下看见外卖，发现是你买的菜就提上来了。”说完，展示了一下手里的袋子。
　　两个人絮絮叨叨说起来，左仓被挤到后面，想插话又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只能坐回沙发。
　　“那你也进来吧。”李乘歌接过菜，顺手推推他，带点责怪但又很亲密地说，“要来也不早点说，我什么都没准备。”
　　蓝山茗听了哈哈笑几声，倒是左仓默默往心里记，嗯，下次想来乘歌家要提前说。
　　“嗯，这是我大学室友，蓝山茗。”李乘歌想了想措辞介绍道，“这是我…高中同学，左仓。”
　　听见那四个字，左仓失落了一下，又很快掩饰住。
　　“你好。”他伸出手抿了下唇。
　　“诶，你好你好！”
　　蓝山茗今年应该要研究生毕业了的，但是临近毕业他突然选了第三年毕业。
　　他的家庭很普通，较为开明的父母，健康的身体，小康的家庭，自己是家里唯一的孩子，没有过什么差点死掉的瞬间，有很好的朋友，喜欢过别人也和喜欢的人交往过，学业顺利，没什么很遗憾的事情。
　　这是很普通的家庭，但也是少见的家庭。
　　李乘歌曾经说他很幸福，这也确实。
　　再加上他是宿舍里最小的，几个人都把他当作弟弟一样照顾。
　　大概就是这样的原因，他对李乘歌有些莫名的亲近。
　　最近临近毕业，他有些迷茫，一方面想快点进入社会大展宏图，一方面又怕初出社会畏手畏脚。
　　所以他才选择在研究生第三年毕业。
　　因为害怕，所以一直不敢面对。
　　他们俩大学时关系不错，在读研究生期间也一直有和李乘歌联系，他今天就想来看看对方，顺便谈谈心什么的，只是没想到他家里会有人。
　　蓝山茗握着水杯，抬眼去偷瞄对面的男人。
　　对方一看就是有钱人，不管是富二代还是自己创业，那种与生俱来的贵气从内而外散发出来。
　　但是给人的感觉又不会过于高傲。
　　蓝山茗管不住嘴，纠结了好几次想开口说话，但不知道说什么，欲言又止反复横跳。
　　等他终于下定决心要开口了，对方却先他一步出声。
　　“你是乘歌大学同学？”
　　像是质问，但语气又没那么凶。
　　蓝山茗“啊”了一声：“对。”
　　“他大学…”左仓犹犹豫豫地问，“过得好不好？”
　　蓝山茗没明白什么叫“过得好不好”，他想了想，问：“我要怎么才能定义他的好不好？”
　　左仓愣了一下，换了个问法：“他过得怎么样？”
　　“应该还不错。”这回蓝山茗回忆着过去的日子说，“算是还可以吧，成绩一直很好，也拿过奖学金。有很多人喜欢他，大家和他也相处得来。平时空闲会去兼职，资金上…应该不算缺钱。”
　　左仓听完点点头，没有吭声。
　　这不是他想知道的“李乘歌过得怎么样”。
　　他想知道他经常笑吗？有没有哭过？会不会说累？
　　也许会露出真心实意的笑，但可能只有较少数，应该也不会哭，只会在心里偷偷叹气。
　　左仓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连李乘歌什么时候做完了饭也不知道。
　　还是蓝山茗拍拍他说饭好了他才回神。
　　桌上一汤一荤两素，李乘歌端过来两碗米饭，顺手放到他面前一碗：“吃吧。”
　　左仓说好。
　　蓝山茗眼神怪异地看他俩一眼，觉得李乘歌有点像在逗狗。
　　一声令下，吃！
　　然后狗就哼哧哼哧开始吃。
　　吃完了还要眨巴眨巴眼睛求表扬。
　　事实证明确实如此，左仓吃完了就端坐着也不下桌，就坐在原位看着还在吃的两个人。
　　李乘歌一开始没反应过来，还以为他没吃饱，一边在心里嘀嘀咕咕说他变能吃了一边违心地帮他又盛一碗饭。
　　左仓默不作声吃完了，然后继续看着他俩。
　　“你，吃饱了？”李乘歌扯起嘴角有点无语地笑笑，“要不要回去客厅坐？”
　　不知道为什么，左仓没说话，但眼神暗下去一瞬间，然后点点头说了句好。
　　起身之前还抬眼看了眼蓝山茗。
　　他下桌很快，只留下不明所以的李乘歌和小有猜测的蓝山茗。
　　气氛太尴尬，蓝山茗蹭完晚饭拍拍李乘歌，跟对方说自己下一次再来就跑路了。
　　李乘歌甚至来不及装模作样地挽留一下，身上还围着围裙，扒着门往外探出半个身子。
　　“路上慢一点！”
　　“他走了吗？”身后突然传来左仓的声音，李乘歌转身，发现他眼睛亮晶晶地望着自己。
　　里面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李乘歌点头，想说你也回家吧。
　　但还没开口，左仓又说：“那我帮你刷碗吧。”
　　“不用…”李乘歌说，“我自己来就好。”
　　“用的。”左仓答，“如果不是你收留我，我就要自己发着烧回去吃外卖了。”
　　呃…倒也用不上收留。
　　还有这语气，听着真的很像卖惨。
　　左仓执意要去刷碗，李乘歌拦不住他，只好趁着他去厨房刷碗的空隙回屋找医药箱。
　　因为自己一个人住，他一直都有定时买药换药的习惯，担心自己哪天出意外了没有应急药可以用。
　　“碗先放台子上吧。”李乘歌端着杯子，有点别扭地小声叫了左仓的名字，“先来吃药，吃过饭了，可以吃药了。”
　　本来还在洗漱台磨磨蹭蹭冲碗的左仓立刻加快速度，把碗清了一遍然后放在台子靠里一点的位置。
　　李乘歌一手拿着药一手端着杯子，等他靠近了就把药下意识给他，杯子还在手里没递出去。
　　左仓老老实实接过药，一把塞进嘴里，然后故意不去拿杯子，专门捧着李乘歌的手，就着这个别扭的姿势咽下药。
　　两个人相顾无言，好一会儿左仓才动了动。
　　他可怜巴巴地垂下眼睛看李乘歌：“要不要摸摸看我还烧不烧？”
　　李乘歌被他突如其来的话弄得结巴了一下：“不会、这么快见效的。”
　　“摸一下吧。”左仓还是眨眼，放软语气，像撒娇一下。
　　有一瞬间李乘歌已经捧上左仓的脸，想要和他头靠头试试对方的温度。
　　但快要抵上去时，他再一次和左仓四目相对，他猛然醒悟过来。
　　他推开左仓，后退几步，喘了几口气。
　　他想不明白自己怎么突然就真的打算贴上去了，明明一个人的日子里，他一直都在警告自己不要重蹈覆辙。
　　左仓的眼睛像是会魔法，他看见就会心软，好像那双眼睛里刻着字，在说求你爱我一下。
　　然后他就被蒙蔽，真的想去再爱他一次。
　　冷静了几秒后他淡淡开口，像是质问左仓，也是质问自己。
　　“你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