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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岂敢问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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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蹲在林瑶的肩上，看着下方广场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昨天后山那场混乱留下的紧张感还没完全散去，空气里都飘着一股子不安分的味道。
各派弟子聚在一起，交头接耳，都在等着看天衍门怎么收拾这烂摊子。说实话，要不是为了我家那个不省心的谢音，本小姐才懒得在这儿凑热闹。我甩了甩尾巴，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趴着，用只有林瑶能听到的声音嘀咕：“你说今天这大比还能不能继续了？折腾死人了。”
林瑶没说话，只是伸出手指，轻轻挠了挠我的下巴。嗯，手法不错，勉强安抚了一下本小姐焦躁的情绪。
就在这时，一股让人喘不过气的威压突然笼罩下来，广场上瞬间鸦雀无声。我浑身的毛都差点炸起来，抬头一看，高台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人。
是个穿着淡黄色星轨云纹袍子的女人，长得挺年轻，可那双眼睛……我的天，看一眼就觉得自己的那点小心思全被她看光了。
“是天乩老人！秦淼前辈！”下面有人压着嗓子惊呼。
我感觉到林瑶的身体几不可查地绷紧了一瞬。看来这老太太……呃，这位前辈，来头确实不小。
秦淼说话没什么情绪，三言两语就把昨天后山的破事定了性，魔修捣乱，无圣宗弟子不守规矩，团队战的积分全作废。她还弄出来一面古里古怪的镜子，照出来一些后山的画面，算是证据。
“然，大比须有始终。”秦淼的声音清清冷冷的，“余下弟子，皆入‘问心阵’，依此评定最终排名。”
问心阵？我竖起耳朵。这玩意儿我听说过，直戳人心窝子，最是麻烦。我担忧地看向下方准备入阵的谢音，她正和队友们交换眼神，看起来还挺镇定。
“放心吧，”林瑶终于开口了，声音压得很低，“音儿心性坚韧，能应付。”
哼，这还用你说？我家谢音当然是最棒的！我骄傲地挺了挺小胸脯。
阵法光芒亮起，剩下的弟子们都被卷了进去。广场上空巨大的水幕开始显现阵内的景象，光怪陆离，什么都有。我瞪大眼睛，紧紧盯着谢音那队的动向。
一开始还挺顺利，他们五个人配合默契，破关速度不慢。我稍微松了口气，百无聊赖地开始打量起观赛席上的各色人等。
那些仙门长老们，有的捋着胡子看得津津有味，有的面无表情，还有的——比如无圣宗那几个老古板——脸色黑得像锅底。也对，他们家弟子出了那么大丑，能高兴才怪。
时间一点点过去，问心阵里的景象越来越诡异。我开始有点不安了，因为水幕上，谢音她们小队的人……好像走散了？画面切换得太快，我看不清具体情况，只觉得心里七上八下的。
突然，水幕上属于谢音的那个画面猛地一变！
所有的打打杀杀、艰难抉择都消失了。她一个人站在一片朦胧的红光里，身上……身上居然穿着一身华丽得过分的凤冠霞帔！大红嫁衣，刺得我眼睛疼。
“这……这是搞什么名堂？”我忍不住用爪子扒拉了一下林瑶的衣领。
广场上响起一阵低低的议论声，夹杂着几声了然的轻笑。几个看起来比较随性的长老互相递着眼色，低声交谈：
“呵呵，情关难过啊。”
“少女怀春，亦是修行一劫。”
“却不知是哪家儿郎，能让她如此刻骨铭心？”
他们的语气带着点调侃，但没什么恶意。修行漫长无趣，觉得寂寞想找道侣，这没什么稀奇。我撇撇嘴，心里却莫名地更加不安起来。谢音这傻丫头天天就知道师尊这师尊那的，什么时候动了春心？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水幕里，谢音像个提线木偶似的，被引着走向一间布置得喜气洋洋的婚房。红烛高照，看着还挺像那么回事。然后，我的目光和所有人一样，钉在了那张婚床上。
床上坐着另一个穿着嫁衣的身影，盖着红盖头。
谢音僵在门口，不动了。
我急得在林瑶肩上踩了踩爪子：“愣着干什么？上去掀盖头啊！让本小姐看看是哪个混账东西敢勾引你！” 虽然不爽自家白菜可能被猪拱了，但好奇心还是占了上风。
林瑶的身体从刚才就有点僵硬，这时候更是像块石头一样，动都不动一下。我奇怪地扭头看她，发现她脸色白得吓人，眼睛死死盯着水幕，连呼吸都好像停了。喂喂，不至于吧？看个热闹而已，你怎么比当事人还紧张？
吴阁主不知道什么时候凑近了些，脸上表情凝重得可怕，看看水幕，又看看林瑶，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我正奇怪，就发现旁边坐着的丹宗主好像也在偷偷瞟林瑶？表情有点怪，像是发现了什么，但又不太确定的样子。
水幕的画面十分清晰，谢音在原地站了好久，久到观赛席上的议论声都渐渐小了下去。然后，她终于动了，极其缓慢地走到桌边，拿起那柄玉如意。她的手在抖，抖得很明显。
我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这不对劲，很不对劲。谢音这家伙，我和她认识以来就没见她手这么抖过！
她一步步挪到床前，举起颤抖的玉如意，动作慢得像是在承受千钧重担。就在玉如意快要碰到盖头的时候，她居然……居然往后退了半步！
观赛席上的气氛也随之凝滞。
我愣住了。退什么？难道这新娘子丑陋无比十分骇人……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终于将玉如意探了过去，轻轻挑起了盖头的一角，露出了下颌那无比熟悉的线条。
谢音的呼吸停滞了，手抖得几乎握不住玉如意。
最终，盖头完全滑落——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水幕上，那张脸清晰地映入每个人的眼帘。清冷，绝美，带着一种不容亵渎的威严，即使穿着嫁衣，也难掩其出尘之姿。
云卿仙尊！陆凌云！
“……”
整个广场死寂了一瞬。
然后，“轰”的一声，像是炸开了锅！
“是云卿仙尊？！！”
“谢音她……她竟然对自己的师尊……”
“这……女子相恋本无妨，可这师徒……”
惊呼声、质疑声、难以置信的议论声如同海啸般席卷了整个广场。之前那些带着调侃笑意的长老们，此刻也全都瞠目结舌，表情像是吞了只苍蝇。
我彻底傻了，大脑一片空白，只会呆呆地看着水幕里谢音那瞬间失去血色的脸，和她脚下摔得粉碎的玉如意。
我的娘诶！谢音你这死丫头！你……你居然……你居然喜欢的是你师尊？！云卿仙尊？！
我感觉自己的鼠生观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我猛地扭头去看林瑶。她……她整个人都石化了！真的，像被施了定身法，连眼珠子都不会转了，脸上的表情……我形容不出来，像是被雷劈了。我甚至感觉到她搁在我身边的手指几不可查地蜷缩了一下，冰凉得没有一丝温度。
吴阁主重重地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一脸“冤孽”的表情。
丹宗主则是微微睁大了眼睛，看着水幕，又飞快地瞟了一眼僵硬的林瑶，眉头蹙起，像是极力在思索什么极其费解的事情。
水幕里，谢音像是被抽走了魂，站在那里摇摇欲坠。仿佛外界那些铺天盖地的议论和异样的目光，化作了实质的针，扎在她身上。
我看着心疼死了，又气又急。这个笨蛋！笨蛋！
就在我以为她要彻底崩溃，急得我试图用契约传音唤醒她时，她猛地闭上了眼睛，胸口剧烈起伏。再睁开时，那双眼睛里虽然还有震动，却多了一种让我陌生的、破釜沉舟般的决绝。
她转身走出了那个依然喜气洋洋的婚房，轻轻关上房门后，她垂下眼似乎小声说了句什么，然后并指如剑，竟然直接戳向自己心口！
“噗——”一口血喷出来，染红了她身前的地面。
“谢音！”我差点从林瑶肩上跳起来！
但下一刻，幻境碎了。婚房、红烛、嫁衣，还有那个穿着嫁衣的云卿仙尊，全都消失了。
谢音回到了问心阵的核心空间，脸色苍白如纸，嘴角还挂着血，但站得笔直。
我长长地松了口气，腿都软了，瘫在林瑶肩上。吓死本小姐了……
后续的破阵和排名宣布，我都有些心不在焉。谢音得了第二，第一名是碧海阁那个叫陈璐的幻术天才。这个结果还算公平，毕竟谢音在最后那关耽搁太久了，还吐了血。
看着她面无表情地接过奖励，挺直脊背走回来，无视所有或鄙夷或好奇的目光，我心里酸酸涩涩的。
我偷偷抬眼看了看似乎还没完全从石化状态恢复过来的林瑶。她目光复杂地看着谢音的方向，眼神里是我看不懂的情绪。
唉，这下麻烦真的大了。
我忧心忡忡地用爪子抱住了自己的小尾巴。谢音啊谢音，你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上你那个鼎鼎有名的师尊？这以后可怎么收场哦！
本小姐的毛都要愁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