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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血色解剖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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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市立法医中心地下三层,空气里弥漫着福尔马林与铁锈混合的腥气。解剖室的不锈钢灯管忽明忽暗,每闪一次,墙角的影子就跳动一寸。
桑时站在第七具尸体前,口罩上方露出一双清澈得近乎天真的眼睛。他哼着《小兔子乖乖》,指尖轻轻敲击托盘边缘,像在打节拍。
“悦悦,记录一下。”他的声音清亮,带着点撒娇的尾音,“第七例,独居男性,三十二岁,门锁完好,无外伤,死因不明。”
林悦站在操作台另一侧,手指攥着记录板,指节发白。她是新来的法医助理,刚毕业三个月,脸还嫩得像个高中生。她不敢看尸体那张泛着青灰金属光泽的脸,只能盯着桑时的手——那双手白净修长,此刻正缓缓脱去乳胶手套。
“桑医生……要不要换器械?普通解剖刀切不开这种组织……”
“没事的。”桑时笑了笑,露出两颗小虎牙,“我来。”
他伸出食指,轻轻抵在尸腹胃部位置。皮肤下的肌肉微微鼓起,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蠕动。灯光又闪了,三秒一次,规律得像心跳。
“咔。”
一声轻响,他的指尖竟直接刺入尸腹,如同插入湿透的纸板。没有血,只有一股黑紫色黏液顺着指缝溢出。他五指张开,猛地一撕——胃囊裂开,发出皮革被扯断的闷响。
林悦差点把记录板摔了。
桑时从胃腔深处掏出一块拇指大小的金属片,表面刻满扭曲纹路,像是某种文字,又像是动物内脏的拓印。他用镊子夹住,放入密封袋,顺手按下录音笔。
“第七例,胃腔异物,疑似人工植入。组织呈现非自然金属化,活性残留,建议隔离样本。”
他说得平静,像在汇报天气。
可就在他放下镊子的瞬间,左臂袖口下的皮下芯片突然发烫。42℃,烫得像烙铁贴在神经上。
“呃……”他闷哼一声,扶住台沿,额角渗出冷汗。
脑海里响起一个低笑:“疼吗?这才刚开始。”
桑时咬牙,抽出手术刀,划开左腕袖口,露出皮下嵌着的黑色芯片。刀尖撬开外壳,他硬生生将线路挑断。火花一闪,芯片熄了。
监控屏幕突然跳动,乱码横行,0.3秒后恢复。温度计显示:11.7℃。
“该死……”他喘了口气,第一人格重新接管,声音轻软下来,“没事了,悦悦,别怕。”
林悦点点头,眼眶却红了。她知道桑医生有病——两重人格,院里都知道,但没人敢提。第一人格像孩子,第二人格……没人见过,可安保科的监控记录里,曾有只手把铁门拧成麻花。
她低头收拾器械,手一抖,福尔马林瓶翻倒,液体泼洒在尸体脸上。
“滋——”
尸体的眼球,动了。
眼珠缓缓上翻,直勾勾盯着天花板,嘴角抽搐,一点点咧开,露出森白牙齿。
“神经反射,别怕。”桑时一步跨到她身前,声音依旧温和,“肌肉残余电活动,常见现象。”
可下一秒,尸体喉部发出“咯咯”声,像是有人在喉咙里笑。
桑时的瞳孔,骤然由棕转红。
实验服“哗啦”一声炸开,纽扣崩飞,撞在墙上叮当作响。他的肩膀暴涨一圈,指骨拉长,指甲变黑如刀。
第二人格来了。
“有趣。”他低笑一声,声音沙哑如砂纸摩擦,“死人还想咬人?”
他一把掐住尸体脖颈,五指插入皮肉,猛地一扯——喉骨应声断裂,碎骨刺穿掌心,黑血喷溅在他脸上。
可他的手,没有流血。
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闭合,连疤痕都没留下。
林悦瘫坐在地,背靠墙角,眼泪无声滑落。她看着桑时缓缓转头,红瞳映着冷光,嘴角扬起一个近乎愉悦的弧度。
“软弱。”他在心里说,“该杀了她灭口。”
桑时猛然抬头,一头撞向身侧墙壁。
“砰!”
额头裂开,血流如注,可他眼神瞬间清明。第一人格回来了。
他喘着气,甩去手上尸液,走到林悦面前,蹲下,声音轻得像哄小孩:“悦悦,看着我。”
林悦颤抖着抬头。
“我们只是……在做该做的事。”他笑了笑,虎牙依旧可爱,“你记录的数据很重要,不能丢,也不能说出去,好吗?”
林悦哽咽着点头。
桑时站起身,踉跄走向门禁系统。警报已响,红灯旋转,可门锁未动。延迟超过十五秒,系统失灵。
他绕到控制柜后,掀开面板,手动拉下物理锁栓。主电源切断,灯光熄灭,整间解剖室陷入黑暗。
只有应急灯投下一圈惨白光晕。
他从内袋取出那枚符文金属片,盯着看了三秒,低声自语:“七人……门锁都完好……不是入侵。”
他顿了顿,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是开门的人自己……放进来的。”
林悦蜷在角落,泪眼模糊。她看见桑时的手掌再次摊开——刚才被碎骨刺穿的地方,皮肤完好如初。
不是愈合。
是根本没受伤。
她想尖叫,却发不出声。
桑时将符文贴身藏好,转身走向尸体残骸。他蹲下,用镊子从尸颈断裂处夹起一小片组织,放入另一个密封袋。
标签上写着:**未知金属化生物组织·第七例**。
他站起身,忽然停住。
地面一滩未干的尸液,正缓缓流动,像有生命般汇聚。
几秒后,它凝成一个图案——和符文金属片上一模一样的扭曲纹路。
桑时盯着它,良久,轻笑了一声。
“你也在等我认出你?”
他没再说话,转身走向出口。脚步声在空荡的走廊里回荡,渐行渐远。
解剖室只剩林悦一人。
她抱紧双膝,牙齿打颤。
头顶的监控摄像头,红灯熄了。
最后一帧画面定格:桑时的背影消失在门后,地面尸液凝成的符文,微微发烫,像一块烧红的烙印。
夜风从通风口灌入,吹动记录板上的纸页。
那页写着:“死者生前最后通话记录:喂?谁在门口……我好像听见敲门声……”
字迹潦草,像是匆忙写下。
下面一行,是桑时的笔迹,墨迹未干:
**他们都开了门。**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