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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侦探社的符纸雨 ...

  •   夜风卷着灰烬从通风口灌进来,桑时靠在消防通道的墙边,左手还贴在额角。血已经止了,但皮肤下那块芯片残片像颗烧红的铁钉,时不时抽搐一下。他低头看了眼掌心——没有伤口,也没有尸液,可指尖还残留着撕开胃囊时的黏腻感。

      他把安保制服的帽子往下压了压,迈步走进电梯。

      侦探社在老城区一栋七十年代的筒子楼顶楼,铁门锈迹斑斑,门缝里塞着半张黄纸,边缘焦黑,像是被火燎过。桑时伸手一碰,纸片突然自燃,灰烬打着旋儿飘进走廊深处。

      门没锁。

      屋里弥漫着陈年墨汁和干枯草药混杂的气味。墙上贴满黄符,层层叠叠,密密麻麻,有些已经泛黄卷边,有些却是新贴的,朱砂痕迹未干。每张符上的纹路都不同,但桑时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图案——和尸液凝成的符号,一模一样。

      办公桌后坐着个穿藏青布衫的男人,正低头磨笔。听见脚步声,他头也不抬:“委托登记表在右边,填完放桌上就行。”

      桑时没动。

      “我没预约。”他说,声音比平时低半度,像是怕惊动什么。

      男人停下动作,笔尖悬在砚台上方。“那你来干什么?”

      “找一个人。”桑时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照片,放在桌角。是第三名死者,法医报告里没公开的面部特写。

      男人瞥了一眼,眼神没变,但手指微微收拢,把笔握紧了半分。

      “没见过。”

      “他指甲缝里有朱砂。”桑时往前半步,“浓度超标三倍,不是画符就是贴符。你这儿,最近来过这样的人吗?”

      空气静了一瞬。

      墙上的符纸忽然齐齐颤了一下,不是被风吹的,而是像被某种频率的声波扫过,边缘同时抖动。桑时察觉到左臂芯片残端又开始发烫,温度计读数还没跳出来,痛感已经顺着神经往上爬。

      “你到底是谁?”男人终于抬头,眼神锐利如刀。

      “法医助理。”桑时笑了笑,露出虎牙,“临时调来查异常死亡案的。上面说,最近几起案子,都和符咒有关。”

      “上面?”男人冷笑,“哪个上面?殡仪馆还是停尸房?”

      桑时没答。他盯着对方磨笔的动作——逆时针三圈,停顿,再顺时针一圈。和解剖室监控里自己第二人格掰断尸体喉骨的节奏,完全一致。

      窗外天色骤暗。

      不是云遮住了太阳,而是整条街的路灯在同一秒熄灭。对面楼顶,十几个身影缓缓站起,动作僵硬,皮肤泛着青灰色,像被金属浸透。他们齐刷刷转头,看向这栋楼。

      丧尸来了。

      第一具撞上窗户时,玻璃裂开蛛网纹。第二具、第三具接连扑来,撞击声越来越密,整面窗框开始变形。桑时后退半步,左臂的痛感已经蔓延到肩胛,脑子里有东西在笑,笑声低沉,带着回音。

      “别动。”男人猛地起身,抓起朱砂笔,凌空挥动。

      笔尖拖出一道红光,在空中勾勒出复杂纹路。金光乍现,一层半透明屏障瞬间覆盖整扇窗户。丧尸的撞击声被隔绝,玻璃不再裂开,可每一次重击,金光都会剧烈震荡,像随时会碎。

      桑时盯着那符文轨迹——线条走向和胃中金属片上的纹路完全相反,像是镜中倒影。

      “这是……防御?”他喃喃。

      “闭嘴。”男人咬破指尖,往笔尖抹了点血,重新画符加固。

      桑时却没退。他盯着符文最后一笔的收尾方式,突然伸手,一把夺过朱砂笔。

      “你干什么!”男人怒吼。

      可已经晚了。

      桑时反手将笔尖抵在墙上,手腕翻转,画出一道完全倒置的符文。线条粗暴,不像书写,更像撕裂空气。黑色裂痕随着笔锋蔓延,像玻璃上的裂纹,又像某种生物的血管在扩张。

      窗外,撞击声戛然而止。

      所有丧尸同时停下动作,头颅微微上仰,仿佛在等待什么。金光屏障还在,但颜色开始变暗,从金黄转为铁锈红。

      桑时的手还在动,笔尖划过最后一笔,墙上的逆向符文彻底成型。刹那间,空气震颤,像是有东西在看不见的层面爆开。

      第一具丧尸的头颅从内部炸裂,血肉瞬间汽化,化作一团猩红雾气。紧接着是第二具、第三具……整条街的丧尸同步爆裂,血雾升腾,在空中盘旋、凝聚。

      三个扭曲的古字缓缓成形,悬浮在楼前半空。

      和金属片上的符文,同源。

      屋内一片死寂。

      男人死死盯着那三个字,脸色发白,手里的朱砂笔“啪”地折断。

      桑时站在墙前,笔尖垂地,朱砂顺着笔杆流到指缝。他喘了口气,左臂的痛感退去,意识重新清晰。第一人格回来了。

      他低头看墙上的逆向符文——黑色裂痕正缓缓闭合,像伤口愈合,又像被什么东西吞了回去。

      “你不是法医助理。”男人声音沙哑,“你根本不是人。”

      桑时没回答。他走到窗前,望着半空中的血字。风一吹,字迹开始模糊,可最后一个笔画迟迟不散,像根钉子,扎在视线中央。

      他抬起手,想擦掉笔尖残留的朱砂。

      指尖刚碰到笔杆,墙上的裂痕突然重新裂开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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