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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直觉反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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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周出乎意料过的还算平静,没有再发生什么事,只是在“承认关系”之后,昱宁貌似比以前更加粘人了。
周五,星茗在开完每周例行放学会后回到教室飞快地把书本扫进书包,用胳膊肘捅了捅旁边慢吞吞收拾的如麦:
“发什么呆呢?快点啊,要下暴雨了等下回不去哦,我可没带雨伞!”
如麦“嗯”了一声,手上动作却没加快多少。她的目光下意识地看了眼旁边的空座位。
这不对劲。
昱宁像个强力胶一样,最近黏她黏得死紧,连放学都要一起回家的人,今天下午全校集合开安全教育大会时却没看见人影。
当时如麦只当她又翘课躲哪儿去了,毕竟昱宁逃课可是家常便饭,没办法,B班的成绩好啊,再加上温书意也不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现在放学铃响了这么久,她还没回来收拾书包?
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悄悄缠上了如麦的心尖。
“喂!你到底走不走?要下雨了!”星茗已经背上书包,站在门口催促。
如麦猛地回神,抓起自己收拾好的书包,快步走向星茗,语气带着一丝刻意的平静:“星茗,你先走。我好像把我的笔记落在宿舍了,得回去拿一趟。”
“笔记?现在?”星茗狐疑地看着她,“什么笔记这么重要非得现在拿?下周回来再拿不行吗?要下雨了!你看看天气预报啊!”
“不行。”如麦几乎是立马打断她,“是我的英语竞赛笔记。你先走吧,别管我了。”她推了推星茗。
星茗盯着如麦看了几秒,最终撇撇嘴:“行行行。神神秘秘的。那你快点,别搞太晚,到家给我发个消息,要是下雨了就不要出来了,在宿舍呆着!”她挥挥手,快步跑向了放学的人流。
看着星茗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如麦深吸一口气,转身逆着人潮,快步朝女生宿舍楼走去。
天空此时也断断续续的传来闷雷的声音,如麦抬头,天空黑压压的一片。
索性直接跑了起来。
越靠近宿舍楼,心里的那份不安就越发清晰,沉甸甸地压着。
宿舍门虚掩着,没有锁。
如麦屏轻轻推开了门,门轴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眼前的景象让如麦的血液几乎凝固:
昱宁倒在门内的玄关处。
她身上还穿着单薄的夏季校服短袖,蜷缩着身体,像一只被遗弃的小兽。平日里那张总是带着几分张扬或戏谑的脸此刻苍白得吓人,嘴唇还泛着不正常的干裂和深紫色。额前的碎发被冷汗浸湿,黏在皮肤上。
“昱宁!”如麦惊呼出声,一个箭步冲了过去。
她蹲下身,急切地伸出手,指尖触碰到昱宁的额头。
那温度高得吓人,像一块烙铁,灼烧着如麦的指尖,也灼烧着她的心。她的手下意识往回缩了一下,随即又更紧地贴了上去,试图确认这不是幻觉。
是高烧,隔着空气都能感受到那股灼人的热度。
“昱宁?昱宁!醒醒!”如麦喊了她几声。
昱宁的睫毛剧烈地颤动了几下,像是挣扎着想睁开,但沉重的眼皮最终只是无力地掀开一条缝隙。那双平日里或锐利或戏谑的眸子,此刻涣散无神,仿佛蒙上了一层浓重的雾气,但似乎认出了眼前的人影,干裂的嘴唇翕动了几下,发出微弱到几乎听不清的气音:
“姐…姐…” 声音破碎,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昏迷中的呓语。
如麦感觉自己的心脏猛的疼了一下。
与此同时,大雨倾盆而下,如麦被雷声吓了一跳,反应过来跑去把窗户关上。
“昱宁,是我。你怎么样?能听到我说话吗?”如麦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是慌乱的时候。她用力想把昱宁从冰冷的地板上扶起来。
昱宁的身体软绵绵的,像没有骨头,滚烫的体温隔着薄薄的校服布料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她的呼吸急促而灼热,喷在如麦的颈侧。如麦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半拖半抱地将她弄到床边,让她躺下。
躺下的昱宁似乎稍微舒服了一点,但眉头依旧紧锁,呼吸沉重。如麦迅速环顾宿舍,烧成这样必须降温。她跑到卫生间,用脸盆接了半盆冷水,又找到昱宁的毛巾浸湿拧干。
回到床边,如麦小心翼翼地解开昱宁校服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让她能顺畅呼吸,随后打湿毛巾,拧干,叠好,放在昱宁的额头上。
如麦不敢停,一遍遍更换着毛巾,又拿来自己的毛巾打湿擦拭她滚烫的脸颊、脖颈和手臂,反反复复弄了半个小时,可昱宁的体温丝毫不见退。
“药…昱宁,你的药放哪了?”
“……”
问她估计不可能了。
如麦只好自己去翻,她在抽屉角落里找到一个小药盒,里面有几包退烧冲剂和消炎药。她松了口气,还好听姑妈的带了药,又去倒水。水温有点烫,她小心地吹着,兑了些凉水,试了试温度才端到床边。
“昱宁,醒醒,把药吃了。”如麦轻声喊她。
昱宁昏昏沉沉,根本叫不醒。如麦尝试用勺子喂了她几次,药都从她嘴角流了出来。
“搞什么啊……烧成这样…”
如麦眉头紧皱,思考该怎么办。
医院…
去医院。
虽然自己抱不动昱宁,但是可以打120。
如麦下意识去摸口袋——
“?”
手机还在教室的书包里!
环顾空荡的宿舍,连个固定电话都没有。唯一的通讯工具远在教学楼,此刻却如同远在天边。
她不能冒雨跑过去,不然自己肯定也会中招的。
如麦很快放弃了去医院这个念头,她给昱宁换了张毛巾放在额头上后又开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
周末应该会有学生留宿在校。
如麦猛地拉开宿舍门冲进走廊。长长的走廊空荡荡的,昏暗的灯光下,所有宿舍门都紧闭着,寂静无声,只有她急促的脚步声在回荡,显得格外突兀和孤独。
四楼……没有人。
三楼……没有人。
二楼……没有人。
一楼……也没有。
就连宿管此时都不在,应该是在门口护送学生放学被困在门卫室了。
如麦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她基本全程都是用跑的,喉咙干的发疼,还有隐隐约约的血腥味,但她不敢停,又立刻冲回了宿舍。
昱宁的状态似乎更糟了。她脸颊呈现出一种不祥的潮红,呼吸声变得像破旧的风箱,又急又浅,身体无意识地微微抽搐着。如麦伸手一探她的额头,温度烫得让她指尖猛地一缩!比刚才还吓人了,物理降温的湿毛巾根本压不住这燎原般的高热。
如麦再次尝试,她小心翼翼地将昱宁的头扶起一点,用勺子边缘抵开她干裂的嘴唇,试图将退烧药喂进去。
但昱宁紧咬的牙关纹丝不动,像一道坚不可摧的闸门。如麦不死心,又试了一次,两次……结果都一样,还差点呛到她。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难熬。看着药水一点点变凉,看着昱宁越来越痛苦的模样,如麦感觉自己的神经也绷紧到了极限。
她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一个办法。
……
不能这么做。
昱宁此时又咳嗽了几声。
可是…
如麦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巨大的决心。
“这样我就不欠你了吧。”
她仰头含了一口退烧药,然后俯下身。
一手用力但小心地捏开昱宁滚烫的下颌,另一只手稳稳地托住她的后颈,固定住她的头部。
冰凉的药液混合着她温热的唾液,小心翼翼地渡入昱宁紧闭的口中。苦涩的味道瞬间在两人的唇齿间弥漫开来。
“唔……”半昏半醒中的昱宁似乎本能地感到不适,喉咙里发出微弱的呜咽,身体也轻微地挣扎了一下,牙关试图再次咬合。
如麦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手上却不敢有丝毫松懈,反而更用力地固定着她的下颌,同时用舌尖轻轻抵开她紧咬的牙关,确保药液能顺利流入。
那清凉微苦的液体终于突破了阻碍,滑入昱宁灼热的喉咙。似乎感受到了这丝缓解,她紧锁的眉头极其细微地松动了一下,喉头滚动,无意识地开始吞咽。
如麦屏住呼吸,一点一点,反复几次将手中的药全部渡了过去。直到确认药都被咽下,她才像耗尽了所有力气般,猛地抬起头,大口喘息着,脸颊因为紧张和用力而涨得通红,嘴唇上也沾染了药液的苦涩。
雨还在下。
……
晚上九点多。
如麦刚写完物理作业的最后一题,放下笔揉了揉发酸的手腕。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和一声含糊的呻吟。
如麦心头一跳,转过身:“醒了?”
只见昱宁挣扎着从被子里坐起来,头发睡得乱糟糟的,眼神茫然地扫视着四周,最后落在自己身上盖着的被子上,一脸懵:“我怎么在床上?”她下意识地开口,随即被自己沙哑得像砂纸摩擦的声音吓了一跳,“卧槽我声音怎么哑成这样了?”
如麦看她那副后知后觉的样子一脸无语:“你自己感冒发烧了都不知道?烧得跟块炭似的晕在门口。”
“……哦。”昱宁皱着眉,努力回想,抬手摸了摸自己滚烫又干疼的喉咙,“我说呢…这两天吃什么都感觉嗓子里有刀片一样,咽口水都疼…我还以为是昨天食堂那破鱼刺没挑干净卡着了。”
“?”如麦被这清奇的脑回路噎了一下,“真要是鱼刺卡喉咙,你还能撑到现在,心也真是够大的。”
“谢谢夸奖,”昱宁居然还扯着破锣嗓子笑了下,带着点病中的虚弱,“我也这么觉得。”
如麦懒得跟她贫,翻了个白眼。刚转过身又传来昱宁带着疑惑的声音,这次清晰了不少:
“等等,你刚才说,我晕在门口?然后呢?你把我拖到床上的?你有那个力气?还是你喊人来了?”她似乎想撑着自己下床,但刚动一下就头晕眼花地倒了回去。
空气突然安静了几秒。如麦背对着她,收拾书本的动作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她深吸一口气,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才转过身,看着床上病恹恹但眼神带着探究的昱宁:
“嗯。”她简洁地应了一声,走到床边,顺手拿起床头柜上提前倒好的温水递给昱宁,“放学开大会的时候就没看见你人,我觉得不太对。回宿舍拿落下的笔记本,一开门就看见你倒在地上,烧得烫手。”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外面下着暴雨,我手机落在教室书包里,宿舍楼里鬼影都没一个,宿管室也没人。没办法只能先给你物理降温,敷了快半小时湿毛巾,根本压不住。后面找到退烧药……给你喂下去了。”
昱宁接过水杯,小口地啜饮着温水,干涸的喉咙得到滋润,舒服地喟叹了一声。她放下杯子,眉头又皱起来:“我说嘴里怎么一股子怪味儿,又苦又涩的,原来是药。”
“药还能是甜的?”如麦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你怎么不用我手机打电话啊?”
“我知道你手机放在哪儿的?”
“好吧。也是。”
“行了我写作业了,你早点休息明天去医院。”
“我才不去呢。”
“……随你便。”如麦转身准备回书桌继续写作业。
“嘶……等一下,”昱宁却像是突然抓住了什么关键点,盯着如麦的背影,“你说我烧得昏死过去了?那你怎么给我喂的药?”她的声音带着病中的沙哑,但逻辑却异常清晰,“我牙关咬得死紧吧?勺子能撬开?没把我呛死?”
如麦的身体瞬间僵住了,手中的物理练习册差点掉在地上。
她刚才只顾着解释过程,完全忽略了“昏迷不醒的人如何顺利服药”这个致命的关键点。勺子喂?昏迷的人怎么可能配合吞咽?强灌?以昱宁的警惕性,肯定会怀疑自己怎么没被呛死。
承认嘴对嘴喂药?那画面也太……而且以昱宁的性格,指不定要怎么调侃或者干点什么更糟的事。
不能让她知道。
“我……”如麦转过身,强迫自己直视昱宁带着疑惑和审视的目光,“我拿勺子一点一点喂的,你虽然昏着,但药流进去的时候可能本能地咽下去了吧。”她语速飞快地说完,眼神却有些飘忽。
昱宁没说话,只是眯起了眼睛,像只发现了可疑线索的猫,目光在如麦明显不自在的脸上来回扫视。眼神里充满了“我信你个鬼”的意味。空气安静了几秒,静得能听到窗外淅沥的雨声。
就在如麦快要绷不住的时候,昱宁才慢悠悠地收回了那审视的目光,扯着破锣嗓子,带着点病中的懒散开口:“行吧。谢了。”
语气听不出是信了还是没信。
“……不用。” 如麦暗自松了口气,紧绷的肩膀微微垮下来——还好她没深究。
“你周末不是要回家的吗?” 昱宁靠在床头,顺手捞过旁边一个巨大的抱枕,把下巴深深埋进柔软的绒毛里,声音闷闷的,“不回去了?”
“嗯。” 如麦点点头,走到自己书桌边整理东西,避开对方的视线,“等明天雨停了,我给我姑妈打个电话就行。星茗应该已经替我跟她说过了。” 她顿了顿,补充道,“她下午看我回来就和我提过。”
“哦。” 昱宁抱着抱枕,侧过脸看向如麦,“那你明天回去不就行了?雨停了路就好走了。” 问得似乎很随意。
“不了。” 如麦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快得连自己都愣了一下。
“为什么?” 昱宁的声音从抱枕后面传来,带着点鼻音,追问的意图很明显。
如麦自己也怔了怔。她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似乎在认真思考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几秒钟后,她才抬起头,用一种刻意装出来的、满不在乎甚至有点嫌弃的语气说:“要是我前脚刚走,你后脚就烧死在这儿了怎么办?我可不想在死了人的宿舍里住。” 她撇了撇嘴,“想想就晦气。”
语气听起来有点别扭,带着一股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昱宁埋在抱枕里的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勾出一个了然又促狭的弧度。她干脆把抱枕往下拉了拉,露出整张苍白但带着戏谑笑意的脸,直接戳了当了问她:“如麦,” 她连名带姓地叫,声音沙哑却带着笃定,“你是在担心我吧?”
“干嘛。” 如麦转身看她。
“你就说是不是。” 昱宁不依不饶,那双因为发烧而显得格外亮的眼睛,带着笑意紧盯着她。
“不是行了吧,” 如麦翻白眼,“再明知故问你就给我滚出去。”
“好好好,不问了不问了。” 昱宁见好就收,立刻举起没抱抱枕的那只手作投降状,脸上笑意更深,重新把脸埋回抱枕里,只露出一双弯弯的眼睛,像偷腥成功的猫。“伤员需要静养,还请如麦同学息怒。”
如麦气笑了:“又演上了吗昱宁大小姐?”
“我乐意。”
大概是因为下雨的天睡觉会很舒服,尤其是这种大暴雨,才刚过十点,如麦就感觉眼皮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写到一半的数学作业作业只觉得脑子昏昏沉沉,手里捏着的笔都有点握不住了。她用力眨了眨眼,试图驱散那股浓重的睡意,却没什么效果。
她回头,想看看身后那个噪音源在干什么。
昱宁正盘腿坐在床上,背靠着墙,手机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明明灭灭。她眉头紧锁,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戳点、滑动,嘴里还念念有词,声音在暴雨的背景下依然清晰可闻:
“卧槽!这傻*队友哪里来的?我他妈辛辛苦苦溜了三台机!他倒好,给我来个压一刀斩!脑子被门夹了吗!” 她的声音因为感冒还有点沙哑,但愤怒值爆表。
“这小说家还跟我做不解!” 语气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嘲讽。
紧接着是一声懊恼的哀嚎:“又输了啊啊啊啊!这破游戏再玩我就是个纯种受虐狂!” 她气得把手机往被子上重重一摔。
“昱宁……” 如麦试着喊了一声,声音带着浓浓的困倦,被淹没在游戏音效和她的抱怨里。
“……” 毫无回应。昱宁正沉浸在“痛失好局”的愤懑中。
“昱宁!” 如麦提高了音量,带着一丝无奈。
这下昱宁终于听见了,她猛地抬起头,脸上还残留着游戏失败的暴躁,眼神有些茫然地看向站在书桌边的如麦:“啊?” 她这才注意到如麦双手环胸,正一脸无语地看着她。
“怎么了?” 昱宁的嗓音还是哑的。
“我困了,” 如麦的声音软绵绵的,带着浓重的睡意,指了指自己的耳朵,“你小声点。” 说完还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眼角沁出一点生理性的泪水。
“哦……” 昱宁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看着如麦那副困得随时要倒下的样子,又瞥了眼自己摔在被子上的手机,撇了撇嘴,“那我不玩了。这破游戏,玩一次气一次,再玩我真是脑子有坑。” 她伸手把手机捞起来,没好气地按灭了屏幕,扔到枕头边,“你睡吧,晚安。”
“嗯……” 如麦迷迷糊糊地应着,已经懒得吐槽她上一秒还发誓不玩下一秒又可能真香的本质了,只是含糊地顺着她的话嘟囔了一句:“好吧受虐狂晚安。” 她几乎是闭着眼睛,凭着本能摸索着爬上床梯,动作迟缓得像树懒,最后把自己摔进了柔软的被褥里,瞬间就没了动静。
昱宁下午昏睡了那么久,此刻自然是精神奕奕,毫无睡意。她百无聊赖地在床上看了会儿小说,也觉得索然无味。干脆把手机调成静音扔到一边,双手枕在脑后,睁着眼睛在黑暗中望着上铺的床板。
宿舍里很安静,只有窗外永不停歇的暴雨声。渐渐的,一种极其细微、规律而绵长的呼吸声,透过床板缝隙,清晰地传入了昱宁的耳中。是如麦睡着了。
黑暗中,昱宁的嘴角无声地向上弯起,勾勒出一个了然又带着点无奈笑意的弧度。
这哪是困了?
分明是累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