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欢迎仪式（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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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课铃打响后，温老师没有立刻开始讲课，而是拍了拍手，脸上带着鼓励的笑容：“新学期新气象，为了让大家更快融入新集体，找到最合拍的学习伙伴，今天这节课，我们自由选座。”
“哇——！！！”
教室瞬间沸腾，欢呼声差点掀翻屋顶，
自由选座！这可是高中生涯难得的“大赦”。
“规则很简单！”温老师提高声音压住兴奋的浪潮，“一节课时间！大家自由组合，自由选择位置！只有两个原则：第一，不许争抢，友好协商；第二，最终位置要兼顾公平，视力特别差的同学优先靠前，我会稍作微调。”
“自由万岁！”陈浩第一个蹦起来，嗷嗷叫着冲向自己心仪的后排靠窗“风水宝地”，几个男生立刻跟上，笑闹着抢占有利地形。
教室里瞬间乱成一锅粥！搬书声、桌椅摩擦声、兴奋的呼喊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
“这里这里！靠墙安静！”
“快来！我们坐一起！”
“浩哥！给我留个位置啊！”
“班长！咱俩同桌呗？”
“孙玥！我俩还是坐一起！”
“好。”
一片混乱中，有一个人却像定海神针。
昱宁甚至没起身，依旧坐在之前的临时位置上慢条斯理地整理着桌上的书本和笔袋。对周围的喧闹奔跑视若无睹，只是不动声色地扫视着整个沸腾的教室。
如麦此时刚收拾完书桌抱着课本站起身来，低着头，刘海垂落，遮住了她大半张脸，没人能看清她的表情，只能看到她抱着书本的手指用力到指节泛白。
周围几个还没坐定的同学都下意识地放轻了动作，好奇又带着点莫名紧张地偷瞄着这边。穆佳欣也停下了和同桌的交谈，饶有兴致地托着下巴看了过来。
昱宁就那么静静地看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如麦动了。
她没有抬头，没有看昱宁，甚至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她只是抱着那摞沉重的书本，迈开了脚步。
一步，两步……
她的步伐很慢，很沉，像是拖着无形的镣铐。方向却无比明确地指向了昱宁身边的位置。
“！！！”
前排几个小女生捂住了嘴，眼睛瞪得溜圆，交换着“天啊天啊！”的眼神。
昱宁和学生会路诗涵正面硬刚这事儿，可谓是闹的人尽皆知，她还在C班的时候就小有名气——况且本来长的也好看。
昱宁眼底深处也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讶异，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她依旧保持着倚靠的姿势，但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侧了侧，似乎在为这位“主动”走来的“同伴”让开一点点空间。
如麦对周围的一切视若无睹，将自己怀里那摞书，“咚”地一声，重重地、带着一股破罐子破摔的狠劲儿，摔在了昱宁那本《数学竞赛精编》的旁边。
动作干脆利落，甚至带着点发泄的意味。放好书，她就立马趴在桌子上开启了补觉模式。
“我去？” 穆佳欣没忍住叫出声。
“卧槽！”
“主动的！是如麦自己走过去的！”
伴随着这几个小女生的起哄，班上其余人的目光也跟了过来。
“啥情况？你们鬼叫啥？”
“你说呢？世界大战要开始了！”
“看到了吗看到了吗？一句话都没说…绝了！”
“这什么情况？！无声的抗议？还是……认命了？”
“感觉像被绑架了哈哈哈！”
“如麦你被威胁了就眨眨眼！”
“好家伙！这同桌组合，以后上课有好戏看了！”
“她们关系不好吗？”
“这可不好说哟～”
窃窃私语如同燎原之火，迅速席卷了整个教室。兴奋、好奇、难以置信、各种脑补……所有目光都在如麦的侧影和昱宁那带着玩味笑意的脸上来回扫射。
穆佳欣看热闹不嫌事大，故意拖长了调子，对着昱宁的方向喊道：“昱宁同学——！新同桌感觉怎么样啊？如麦同学可是‘主动’投奔你呢！不说点什么欢迎一下吗？”
“哦———”
吃瓜群众的目光瞬间聚焦到昱宁身上。
昱宁终于动了动。她缓缓直起身，不再倚靠桌子。她微微侧过身，正对着旁边那个还在酝酿睡意的如麦。
她没有理会班长的调侃，也没有看周围兴奋的同学。
如麦此时转过了头，迎上她的目光。
昱宁微微倾身靠近，如麦也不躲。
全班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屏住呼吸，等待着昱宁的“欢迎词”。
只见昱宁伸出手指，不是去碰如麦，而是极其自然地、带着点宣告意味地，轻轻点了点如麦放在桌角的那本英语书封面。
她的指尖白皙，动作轻缓，却带着不容忽视的重量。
“书放歪了，下次记得摆正。我的新同桌。”
没有热情的欢迎，没有刻意的暧昧。
只有一句平淡无奇、甚至带着点挑剔的“提醒”。
但是在那几个热衷于磕CP的小女生眼里，这比任何宣言都更有冲击力。
这简直就是主权宣告。
“啊啊啊啊啊！‘我的新同桌’！”
“听到了吗！她说‘我的’！怎么不算占有欲呢？”
“如麦怎么面无表情哈哈哈哈哈！”
“胡说！她笑了好不好！你自己看！”
“无声的战争！我爱看！”
昱宁在一片哄闹声中转回头看着如麦：“昨晚上梦到什么了？居然主动和我坐一起，你被夺舍了？”
经过这两周的相处，她发现昱宁这种人，直接硬刚是没有用的，不如用魔法打败魔法。
如麦眯了眯眼：
“这不是你想要的么？”
昱宁愣了愣，显然是没想到如麦居然会这么说，随后笑了：
“你还挺了解我？”
“谢谢，一点都不想了解。”
“口是心非～”
“……毛病。”
起哄声还未完全平息，教室里的空气依旧弥漫着八卦的兴奋因子。所有人都伸长脖子，目光灼灼地盯着右后方那对新鲜出炉、气氛诡异的新同桌。
就在如麦那句冰冷的“毛病”余音未散，昱宁那愉悦又危险的笑容刚刚绽开之际。
“咳咳！”
一声刻意加重的、带着明显笑意的咳嗽声，突兀地在教室后门响起。
十几双眼睛齐刷刷的转过了头。
温书意正抱着手臂，好整以暇地倚在后门门框上，她脸上带着一种“果然如此”、“不出所料”的了然笑容，镜片后的眼睛弯成了月牙，闪烁着毫不掩饰的看戏光芒，显然，她已经站在那里“欣赏”了好一会儿。
“哟。”温书意推了推眼镜，声音带着浓浓的打趣，慢悠悠地踱步走进教室，“挺热闹啊？看来我们B班的‘自由选座’活动，开展得相当成功嘛。” 她刻意加重了“相当成功”四个字，目光精准地扫过教室里一张张憋着笑、表情精彩纷呈的脸，最后，如同探照灯般，稳稳地落在了风暴的中心——右后方靠窗那桌。
全班死寂，落针可闻。
昱宁这位始作俑者，在最初的零点一秒惊讶后，迅速恢复了那副天塌下来都面不改色的淡定模样。她甚至比刚才坐得更放松了些，微微侧过头，迎上温老师那充满戏谑和探究的目光，脸上甚至还挂起了一丝极其无辜、极其坦然、仿佛“我什么都没干”的…乖巧笑容？？？
“温老师好。”昱宁的声音清亮，带着恰到好处的尊敬，仿佛刚才那个用“我的新同桌”引爆全场的人不是她。“位置都选好了。”
她甚至还“好心”地汇报了一下进度。
温书意看着昱宁这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再看看旁边如麦那恨不得与世隔绝的背影，嘴角的弧度咧得更大了。她慢悠悠地走到教室中央，目光扫视全场：
“嗯，看出来了。”她点点头，语气充满了“我懂我都懂”的调侃，“一个个小脸憋得通红，肩膀抖得跟筛糠似的，还有眼泪都快笑出来的……看来大家对新座位、新同桌，都非常、非常满意啊。” 她再次强调了“新同桌”三个字，目光意有所指地瞟向后排。
“噗嗤……”有人实在没忍住，漏出一声短促的笑，又赶紧死死捂住嘴。
低声的哄笑又炸开来。
如麦的后背绷得像一块铁板，她能感觉到温老师那洞悉一切的目光在她和昱宁之间来回扫射，那感觉比公开处刑还难受。
她现在只想把旁边那个装无辜的家伙一脚踹出去。
温书意欣赏够了全班精彩纷呈的表情，尤其是后排那两位主角截然不同的反应——一个快自燃了，一个还在装乖，终于大发慈悲地清了清嗓子，收敛了一点笑意，但眼底的促狭依旧明显：
“好了好了，既然大家都选好了‘心仪’的位置和‘合拍’的同桌，”她故意停顿，看到如麦的肩膀又抖了一下，“那就这么定了！赶紧收拾好东西准备上课！别再‘眉来眼去’、‘窃窃私语’了！” 最后四个字，她几乎是看着如麦和昱宁的方向说的。
“是！温老师！”全班同学如同得了特赦令，声音异常整齐，赶紧低头整理书本，只是那肩膀的抖动和憋红的脸颊，暴露了他们内心依旧澎湃的八卦之魂。
温书意又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后排，无奈的摇了摇头，带着一脸“年轻真好”“这班以后不愁没戏看”的表情，心满意足地出了教室。
班主任一走。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憋死我了！书虫姐太懂了！”
“我内伤都憋出来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如麦那个背影像被雷劈了一样，我不行了哈哈哈哈哈…”
“昱宁居然还能装无辜！奥斯卡影后啊！”
“‘眉来眼去’‘窃窃私语’绝了哈哈哈！”
教室里这次是彻底的、毫无顾忌的笑，所有人都被温老师这波精准的“突袭围观”和充满智慧的调侃逗得前仰后合，好不容易冷静下来了一些，不知道又是谁又张开了那张贱了吧唧的死嘴问了一句“你们不笑了吗？”，全班又再次哄堂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不行了你干啥啊我肚子笑得好疼！”
“来人啊来人啊，把这个叛徒拖出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而风暴中心。
如麦依旧像一座冰雕，一动不动。
昱宁则在一片笑声中，慢悠悠地翻开自己的《数学竞赛精编》，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侧过头，对着旁边那座散发着“生人勿近死人也勿近”气息的冰山同桌，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带着浓浓的笑意和毫不掩饰的得意，补了一句：
“没办法，老师都说我们做同桌合适。”
如麦闷闷的声音传出来：
“昱宁。”
“？”
她突然抬头，脸上挂着微笑。
那种下一秒要砍死你的微笑。
“我是不是一天不骂你你浑身难受？”
“？请。”
“你给我滚！”
如麦在云港实验高中的最后一年，算是彻底拉开了帷幕。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欢迎仪式（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