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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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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寻诧异:“你以前学校食堂不排队吗?”
岑修远:“我们三个年级错峰吃饭。一般没有这么…恐怖。那你今天…”他突然意识到什么,把后半句话吞了回去,冲周寻弯了眼睛。
周寻:“……”。别一言不合就开笑啊。
他没问岑修远笑什么,两个人费力地横穿一大片人,最后勉强选了个相对人最少的窗口,站在队尾闲聊。
谈到学习周寻总算觉得气氛正常了些许,结果这一放松,涌动的人流就又给了他个大惊喜。所有的队伍都在前进,只有他们选的这一队近乎纹丝不动。
周寻:“……”,好久没来排队了,这选队运气依然让人安心。
岑修远也注意到周边情况,问到:“要换条队吗?”
周寻非常平静:“都行吧,其实没关系,换哪条队哪条就会变慢的。”
岑修远:“……”,他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周寻说话能精准戳中他的笑穴,他收了收上扬的嘴角,没笑。
前面端好餐盘的学生从越来越粗的队伍里钻出来,为了避开撞到人把餐盘越举越高,汤碗在盘子上摇摇欲坠。岑修远眼疾手快地拉了新同学一把,避免了一场悲惨的相撞事故。/周寻正巧侧身和岑修远说话,没注意到背后靠近的身影。面前的人突然伸出手拽了他一把,周寻向前踉跄一步,在这不大的空间里成功来了个肩挨肩。他回头,才发现自己的脑袋和刚刚离开的热汤仅有一步之遥。
周寻不太适应和别人靠的太近,尤其夏天,燥热的天,人多的地方总觉得有股汗味挥之不去。他没有洁癖,但实在不爱和其它人接触。短袖校服很薄,能清晰的感觉到对方的体温和热意,更不用说手臂是没有任何阻隔的贴住,触感让他分外不自在。
他忙忙后退一步,再一次为自己不合时宜的出门感到忏悔。
这条队足足排了20分钟,排到周寻耐心尽失,找完了一切能聊的话题。他本来就不是什么爱交流的人,到最后干脆装作发呆一般闭了嘴,盯着前方两格的地砖一动不动,没有察觉到身后人的视线。
岑修远也没预料到要等这么久,他闲着没事干,干脆肆无忌惮,正大光明,悄无声息地看着新同学好像在发呆的脸发呆。
周寻皮肤白,眼睛黑,鼻梁挺拔,嘴唇颜色很淡,薄薄的抿成一条线。他似乎不喜欢嘈杂的环境,垂着眼时整个人都带着几分恹色,是一副不怎么好亲近的样子,冷淡的像岑修远回老家时才能看到的结在叶子上的霜。不好摸,可是太适合观赏。
他现在侧着脸,岑修远眼尖地发现他耳垂后有一颗淡色的小痣。
嗳,真的很好看的啊,周寻同学。
假装发呆的周寻同学和真的发起呆的岑修远同学在窗口处遇到了新的问题,周寻有一点轻微的选择困难症,这也是他经常最后来吃饭的一小部分原因,只剩下那几样就不用挑了。现在他提前瞟了两眼,还没在心里做好选择,手臂就被身后的人戳了一下。
岑修远看着他,脸上是有几分犹豫的神色,他说:“我的校卡好像还没发下来,这里可以用手,其它支付方式吗?”
周寻一下就听出岑修远吞下去的话是什么,他还觉得在岑修远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有点新奇。
“合格的高中生能带手机吗?”,虽然他自己带了。
周寻的睫毛弯弯地翘起来,眼睛里有一点清亮的笑意,“我的卡先借你吧。”
说完他又有点担心岑修远不知道带手机的严重性,“如果不想被收手机,别在公共场合拿出来。”
岑修远注视着他的脸,那一点窘迫的神色就淡下去了,他笑着说:“那就谢谢了,回头微信上还你。”
终于拿到了来之不易的食物,两人毕竟不是拖到最后一批再来,菜色还是比周寻平时拿到的好上几分。周寻因此又在心里谅解了自己自作主张的行为。
但学校食堂的口味也就那样,周寻吃了没两口又开始皱着眉挑手撕鸡里的香菜,他挑得仔细,五分钟后才想起来对面还坐着个人,抬眼一看,对方俨然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地吃着饭,没有丝毫关注自己的行为。周寻习惯了一个人吃饭,尤其不喜欢嘴里塞着东西说话,以前和梁铭一起的时候倒是没有这个毛病,问题是他的嘴能从头叭到尾,周寻吃完了他盘里还有一半没动。今天的饭搭子让周寻感到了一种难得的宁静。
不喜欢说话好啊,不喜欢说话真的太好了。
同样值得夸奖的还有他的吃饭速度,周寻吃完的前十秒岑修远也恰好放下了筷子,让周寻没机会说出习惯性的“你先走吧“”或者“我先走了”。他默默地往前递了一张纸巾。
“你知道宿舍怎么走吗?”周寻问。
岑修远笑了笑:“不太知道。”
他停顿了一下,“但我回教室。”
周寻这下真的有点诧异,一中,或者说全市高中都还是住宿占绝大部分,因为高中生显然没有时间浪费在通勤上。他自己是家住的近加上确实不喜欢集体宿舍的人才会选择走读,以往班里走读的也一直只有他一个。
想到午休的独享教室要变成两个人,心情多少还是有点微妙。
“那一起回吧。”
回到教室的时候里面已经空无一人,周寻只开了里侧两列的灯,他一直以来的习惯是先按早上排的大致计划学半个小时,玩十分钟自己准备的数独,最后再趴在桌上休息十五分钟。
“课程表黑板旁边的公告栏上有。”周寻提醒了一句。
他看了一眼只亮了一半的灯,有点拿不准新同学的习惯,最后还是开口了,“如果你要做题或者休息,嫌太暗或者太亮了的话自己开关就可以,我都没关系。”
岑修远没有动,他好像看出周寻不想说更多话了,只是简单地应了一声,又说,“微信号可以给我一下吗?虽然学校不能带手机,但我走读,可以回去转给你。”他递出一张纸。
周寻声音稍微拖长的“嗯”了一声,接过纸很随意地填了自己的手机号。他午饭过后总有点困倦,伸长胳膊把纸条送回去的时候也没怎么控制力道,不轻不重地和岑修远来接的手掌碰在一起,小指在对方的指腹划了一道。他自觉今日对同学的交流份额已基本消耗殆尽,又多少在和人的接触里感到了尴尬,也不再说其它,闷头做起自己的事来。
今天的天气真的很热。
周寻在停下笔的那一刻发觉窗户有一个小小的空隙,没有完全关上,热风从那里时不时灌进来一点,冷的空调风和热的自然风就这样打在他的手臂上。谈不上舒服不舒服,夏天经常就会这样,他盯着窗看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因为疲倦没有管,直接趴了下去。
迷糊中他想起前几天的台风预告,在心里嘲笑了一声它的不准。
太阳一点点挪过来,开始只在桌角,逐渐移到周寻合上的习题,搁在一旁的水笔,然后是周寻蜷起来的胳膊肘,最后是周寻的头发和他露出一小截的脸颊。
周寻没有反应,他已经睡着了,那一小块白皙的皮肤融化在了长条光斑里。因为全埋下去觉得闷,又不想让人看见他的脸,周寻还是把脸像窗的方向侧着,直到阳光几乎打在他的眼睑上,他才像是感受到了那股热量,眼皮不安地抖动几下,挣扎着醒过来。
在阳光下闭眼只会看见一片刺眼的红色,而暑意浓重的日子里每次午休醒来都会伴随着晕眩和钝钝的头痛。周寻每次结束午休都会被这哪哪都不舒服的境况搞的心烦气躁,他把脸往麻了的手臂深处埋了埋,缓过恼人的头痛和因此产生的起床气。计时器就在这时发出嗡嗡的震动声。
周寻把身子撑起来,右手伸直按停了它,左小臂却在僵硬下顺着身体的动作撞了桌角。不重,但成功给刚刚从麻痹中恢复的胳膊带来了一阵刺痛混合瘙痒的剧烈刺激。他轻轻抽了一口气,听到了后排有轻微椅子摩擦的声响。
嘴里很干,眼睛也有点酸,趴着睡觉就是这样一无是处,但是为了下午的精神又不能不睡。周寻熟练地先灌自己几口水,往嘴里含了块薄荷糖,又从书包侧边摸出眼药水来滴,才转头关注了一下后面的情况。岑修远看着也像刚刚坐起来,书都安安分分躺在桌角,向他看过来的眼底却没有多少睡意。周寻莫名有种被自己被对方盯了一段时间的错觉,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自己本来要做的事,询问岑修远吃不吃糖。
岑修远说谢谢。这次他得到一颗薄荷糖,从周寻握着的小铁罐子滚到岑修远的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