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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穿书? ...

  •   池砚最后的意识,是面前打到最高刺激眼球的电脑亮度,以及心脏骤然被无形巨手狠狠攥紧、几乎要爆裂开的剧痛。

      键盘上,指尖还残留着重重敲击“别救,保平”快捷消息的痛感,耳机里还回荡着好友被狂欢之椅放飞的咆哮:“池砚!你大爷的,过半秒救你是这个,啊啊··········”

      心虚和熬夜后的窒息感紧紧缠绕着大脑,意识像断线的风筝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沉沉浮浮,身体不受控制的滑落,唯留苍白的屏幕定格在那一瞬间。

      【滴一一检测到适配灵魂】

      【死亡原因:熬夜猝死】

      【炮灰逆袭系统绑定成功】

      【宿主身份确认:池砚(女→男,18→16岁)目标世界锁定:《权倾天下》,大庆朝晋南侯世子-炮灰池砚】

      【存活倒计时7天03秒。】

      一连串冰冷机械的电子音,如同夏日里的冰块,扎进池砚黑暗的意识里,强行将她从黑暗中拽了出来。

      炮灰?系统?逆袭什么?

      脑海中浮现的几个关键词像烧红的铁,把沈砚烫的一个激灵,突然回忆了起来。

      《权倾天下》那不是她每天上早八时用来打发时间,顺便好奇到底有多狗血的消遣小说嘛,她甚至把这本书分享给了好友,同好友一起在评论区里激情留言:“男主是不是眼瞎啊!靠,这女主也是个白莲花,这炮灰更是死惨,病弱大美人,这么好的人设亏的和我一个名字居然只为女主挡个刀就死了,作者你太不是人了吧!"

      而现在她穿一个挡刀的工具人,而且只剩七天可活。

      “不,等等系统不要啊,系统大哥大神求放过,我的游戏还没打完啊,我还是个大学生啊……”池砚在意识里发出尖锐的叫声和对游戏没打完的难过。

      "目标世界已投放,请宿主认清现实,积极完成任务,改变炮灰结局。"系统的机械音无情的粉碎了她最后一丝幻想,"新手礼包已发放:记忆碎片*1 吹吹就不痛了(痛苦免疫三小时冷却三天)*1

      祝你逆袭愉快!"

      狗屎系统,愉快,愉快你个大头鬼呀!神经。

      池砚还未来得及破口大骂,一股庞大混乱的信息如同决堤的洪水伴随着撕裂般的痛苦突然冲进他的脑海。

      “呃……咳咳咳……咳咳呕……

      池砚是被一阵撕心裂肺、几乎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的剧痛硬生生拽回“现实”的。

      喉咙里像是塞满了浸透铁锈的砂纸,每一次艰难的吸气都牵扯着胸腔深处尖锐的、刀割般的疼痛。

      浓重的、带着腐朽甜腥气的铁锈味从喉管深处涌上来,她下意识地想捂住嘴,却只抬起了一只苍白、纤细、骨节分明得过分的手。

      这不是她的手。

      眼前的这只手,手指修长,皮肤是常年不见阳光的、近乎透明的瓷白,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泛着淡淡的、不健康的粉色。

      腕骨伶仃,青色血管在薄薄的皮肤下清晰可见,脆弱得仿佛轻轻一折就会断裂。

      一双属于男性的手,并且带着一种养尊处优的病态孱弱。

      不敢睁开眼,希望是我的错觉。

      池砚像梦似般睁眼又猛的闭眼,心里骂系统的同时,感觉眼前一片模糊,起先映入眼帘的是明黄色的帷幔。

      光线遮挡了大部分,看不清外面的景,鼻尖萦绕的是苦涩的药味,有种沉重腐败的感觉。

      身体沉重的像跑了八百米,又上了6层楼,每一寸骨骼肌肉都叫嚣着虚弱和疼痛,特别是胸口的位置,每一次跳动都能听到心脏的声音,就好像这颗心脏已步入老年。给人带来沉闷的钝痛和令人心悸的恐慌。

      我操,不会是心脏病吧?池砚在脑海里寻找原主的记忆碎片,如同拼凑破碎的镜子:

      大庆朝晋南王唯一的世子……池砚……字钰之……先天心脉孱弱……汤药不断,生母为救当今圣上而亡,继母王室面慈心狠,庶弟虎视眈眈。父亲常年戍边,感情淡漠,当今仁慈赐婚原主和谢绒,以及原主可望不可及的白月光——

      苏婉婉

      这个名字像一道魔咒,带着原主病态的情感烙印,多年来原主追逐谢绒,像个可悲的影子,可到头却连一个正眼都没换来,只落了个病若痴汉的丑名。

      而原主最后的结局……记忆定格在一只呼啸而来的利剑,原主眼里是苏婉婉惊恐放大的脸,他想也没想用尽最后力气扑过去,最后的意识是身体的剧痛,冰冷,还有那高高在上旁人的目光,原主死不瞑目。

      “嘶——”

      池砚倒抽一口冷气,结果这动作瞬间引发了胸腔更剧烈的痉挛和咳嗽,

      “咳咳咳……呕……”这一次,她没能忍住,一口带着暗红血丝的粘稠液体猛地呛咳出来,星星点点溅在雪白的中衣前襟和锦被上,如同雪地里绽开的红梅,刺目惊心。

      “世子爷,你脸色好差,奴婢给你端碗生汤压压惊吧。”

      一声带着惊慌和一丝不易察觉敷衍的惊呼响起。

      穿着水绿色外衬、梳着双丫髻的小丫鬟从外面快步上前,手忙脚乱地用一方素帕擦拭池砚的嘴角和衣襟,动作算不上温柔,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嫌弃,嘴上说着关切的话,脚步却悄悄往外挪了挪,仿佛怕感染上什么晦气。

      池砚无力的靠在冰冷的枕头上,大口喘着气,眼前阵阵发黑。心口那钝刀子割肉般的疼痛,让他连思考都变得困难,他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身体的油尽灯枯,第一次觉得生命如此脆弱。

      7天,只有7天,没事的,没事的,人终有一死。

      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真实的扼住她的咽喉。

      “系统……系统,”池砚摆烂了,带着看透人生的豁然“随便你了,系统,大不了我们一起死,反正我也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我看谁怕谁。”

      正当池砚以为这次威胁不了了之的时候,系统突然出声。

      开始的机械音变成了软萌,卖萌道:【宿主不要放弃啊,刚才我是中病毒了,我错了,宿主。”】

      打一棍子再给个甜枣,系统继续卖萌:【为了鼓励宿主摆脱死亡结局,现推出痛苦屏蔽器(永久好感度)好感检测仪】

      【检测到原文攻略目标镇北将军谢铮正在接近,距离300m,初始好感度-30,请宿主谨慎应对,提高好感度。】

      谢铮?!

      池砚被脑子里的傻逼系统气笑了,但也没有时间跟他掰扯,胸口一闷差点又咳出一口血。

      镇北将军谢铮!

      原著里那个手握重兵、战功彪炳、杀伐果决、在战场上能让敌人闻风丧胆的活阎王!更是原主池砚那个“八字不合”的未婚妻——谢家小姐谢绒的亲哥哥!

      记忆翻涌:

      谢家乃武将世家,早年原主母亲与谢家夫人乃闺中密友,为其定下娃娃亲。

      可谁想原主母亲为救年幼今上而死,本是一场门当户对的婚姻。可随着池砚年岁渐长,不仅没有如谢家期望般强健起来,反而病骨支离,缠绵病榻,更传出痴恋苏情的“丑闻”。

      谢家深以为耻,退婚之心路人皆知。

      只是碍于颜面和当今陛下的补偿,一直未曾正式撕破脸。

      而原主池砚懦弱无能,对谢家小姐毫无兴趣(满脑子只有苏情),又不愿违背母亲的遗愿,这桩荒唐的婚约便成了悬在头顶的利剑,也成了谢铮心头的一根刺。

      现在,这根刺的主人,亲自上门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

      退婚!绝对是来退婚的!而且是武力值天花板带着滔天怒火亲自来退!

      池砚的内心疯狂擂鼓,冷汗瞬间浸透了单薄的里衣,从小在21世纪长大的孩子怎么可能会不害怕。

      黏腻冰冷地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阵战栗。她现在就是个连呼吸都费劲的易碎品,怎么去面对那位据说能一拳打死老虎、眼神能冻死人的煞神将军?好感度负三十?开局就是地狱难度中的噩梦模式!

      还好,还好,有痛觉屏蔽仪,就算被打了也不痛,池砚这样安慰自己。

      就在这时——

      “砰!”

      沉重的雕花木门被一股蛮横的力道猛地推开,撞在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一股裹挟着深秋肃杀寒意的劲风,如同冰冷的铁幕,瞬间席卷了原本就带着病气的温暖内室。

      炭盆里跳跃的火苗被压得猛地一矮,发出“噗”的一声哀鸣,光线也随之暗沉了几分。

      一道高大、挺拔、如同山岳般的身影,堵在了门口,逆着门外有些刺眼的天光。

      玄色劲装,毫无多余装饰,紧裹着贲张而充满爆发力的肌肉线条,每一个轮廓都透着力量与铁血。腰间束着巴掌宽的玄色犀牛皮腰带,悬挂着一柄样式古朴长刀。

      来人面容轮廓深刻的如同北帝风霜雕琢的岩石,剑眉斜飞入鬓,鼻梁高挺,薄唇紧密,冷硬的目光如同十字端的冰锥,带着久经沙场的血腥煞气,精准的钉在床榻上,那个几乎要被子和枕头淹没的苍白身影上。

      室内的空气仿佛瞬间被冻结了。药味、熏香味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纯粹的冰冷铁血气息所驱散、压制。

      老管家福伯连滚爬爬地跟在后面,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将…将军…世子爷他…他刚醒…身子实在…” 话未说完,便被谢铮一个冰冷得没有任何温度的眼神扫过,剩下的话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只剩下筛糠般的颤抖。

      谢铮根本无视了福伯,他大步跨进内室。沉重的军靴踏在光洁的紫檀木地板上,发出沉闷而极具压迫感的“咚、咚”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池砚脆弱不堪的心跳上,让她本就急促的呼吸几乎停滞。

      他在离床榻三步远的地方停下。这个距离,池砚能更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那股混合着淡淡汗味、皮革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战场硝烟与血腥的凛冽气息,扑面而来,带着一种蛮横的侵略性。

      没有寒暄,没有客套,甚至连最基本的礼仪性问候都欠奉。谢铮开口,声音低沉、冷硬,如同北地冻原上刮过的寒风,每一个字都淬着冰碴:

      “池世子。” 他连名带姓的称呼都带着疏离与俯视,“本将今日来,只为一事。”

      鹰隼般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再次扫过池砚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那因为剧烈咳嗽和病痛而泛着不正常红晕的眼尾,以及中衣前襟上刺目的点点暗红血渍。

      谢铮眼底的厌恶更深了一层,还夹杂着一丝毫不掩饰的、仿佛看到什么肮脏秽物的鄙夷。

      他薄唇微启,吐出的话语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判决意味:

      “幼妹谢绒,年已及笄。侯府门楣虽高,然世子贵体沉疴,缠绵病榻,恐难尽人夫之责,更遑论延续香火。谢家世代忠烈,断不能将掌上明珠托付于…此等境地。”

      他刻意在“此等境地”前停顿了一下,那未尽的轻蔑比直接辱骂更伤人骨髓。

      “当年父辈酒后戏言,实难作数。这门亲事,” 谢铮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斩断一切的决绝,“今日,便由本将做主,就此作罢!”

      他微微抬手,身后一名亲兵立刻上前一步,手中捧着一个透着沉重感的紫檀木盒。

      “这是当年两家交换的庚帖信物。” 谢铮的声音没有任何温度,像是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琐事,“稍后,本将会派人原封不动送回侯府。自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直白,强硬,粗暴,不留一丝情面,更无半分转圜余地。如同将军在战场上发出的绝杀令。冰冷的字句砸在寂静的房间里,空气仿佛凝固成了沉重的铅块,沉沉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福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老泪纵横,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完整的声音。那绿衣丫鬟早已吓得缩到了角落。

      来了,来了,退婚留名场面,还是终极boss亲自下场!

      如果他穿成了龙傲天剧本的话,应该会喊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莫欺少年穷。

      只是可惜,并不是,开玩笑的自我调侃压下来原主的不甘愤怒。

      如果是懦弱的原主,此刻应该会羞愤欲绝,要么就当场咳血,让面前这位将军更加厌恶。

      但是原主不是她呀,她,一个大学生,一个能在游戏里顶住压力三跑的S牌囚徒,现代人的灵魂里刻着生存第一的铁律,攻略,好感度什么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苟住。

      强烈的求生欲和回家的欲望,如同冰火,暂且浇灭了原主残念的火焰,她强迫自己冷静。

      在那双锐利的注视下,池砚在丫鬟迟缓的目光中艰难的推开了丫鬟试图搀扶的手,而这个细微的动作让谢铮冰冷眼眸深处掠过一丝诧异。

      池砚艰难地调整着呼吸,开了痛觉屏蔽器的她没什么感觉。在外人看来,池砚勉强用颤抖的手臂支撑着身体,试图坐得更直一些。这个简单的动作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额角细密的冷汗汇聚成珠,沿着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颊滑落,滴在锦被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因为用力,单薄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像寒风中一片摇摇欲坠的枯叶。

      终于,勉强维持住了一个相对“端正”的坐姿,尽管依旧虚弱得仿佛随时会倒下。

      然后,那双因为剧痛和窒息而氤氲着浓厚生理性水汽、眼尾染着凄艳红晕的桃花眼,缓缓抬起,迎向了谢铮那双冰冷审视、写满厌恶的鹰眸。

      四目相对。

      谢铮预想中的懦弱、哀求、愤怒、歇斯底里……一样都没有。

      那双漂亮的、本该盛满懦弱与痴妄的桃花眼里,此刻只有一种近乎死寂的平静,一种认命般的漠然,以及……一丝深埋眼底、几乎难以察觉的……疲惫和解脱?

      池砚的自己看不到但在对方看来,嘴唇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淡紫色。
      谢峥只看他艰难的张开嘴,尝试发声,却只发出一阵破碎的、如同破旧风箱般的嘶哑气音。

      “……” 她闭上眼,缓了足足三息,仿佛在积蓄最后的力量。再次睁开时,眼底的疲惫更深,但那份平静却更加清晰。

      池砚回想着之前看过的退婚剧本,如同每一次上台讲PPT的胡编乱造,组织语言。

      “谢…谢将军…” 声音嘶哑得厉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砂砾中磨砺而出,带着一种令人心头发紧的虚弱感,却奇异地保持着一种努力维持的清晰和稳定,“将军…所言…咳咳…”

      又是一阵压抑不住的闷咳,她猛地侧过头,用一方素帕死死捂住嘴,单薄的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好一会儿,那令人揪心的咳声才渐渐平息。她喘息着,缓缓转回头,素帕被紧紧攥在手心,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她再次看向谢铮,那双水光潋滟、因为咳嗽而更显脆弱凄迷的眸子深处,那份平静下,似乎多了一丝……坦然?甚至是一点……过半秒救队友,但网崩的庆幸?

      “池某…” 她的声音更轻了,却字字清晰,如同冰珠落玉盘,敲在寂静的房间里,“沉疴缠身,药石罔效…此身…已是风中残烛,朝不保夕…将军所言…句句属实。”

      死嘴快说呀,快想点什么呀,快说呀。

      池砚微微垂下眼睫,浓密纤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两小片脆弱的阴影,遮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

      “沈某…自知残躯,实非…良配。徒有其名…空耗韶华…” 话语间,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清醒自剖,“令妹…谢小姐…正值芳华,蕙质兰心…当配…当世英豪,驰骋沙场…或…温润君子,举案齐眉…方是…良缘佳话。”

      太好了,终于说出来了。不行,好安静,我在说点什么。

      话语顿了顿,仿佛在斟酌词句,又像是单纯的力气不济。再次抬起眼时,那双清澈却带着无尽疲惫的眸子,直直地看向谢铮,里面是纯粹的、不带任何怨怼、任何算计的坦然,甚至…带着一丝微弱的、近乎恳切的真诚?

      “此婚约…本源于长辈…酒后戏言。多年来…悬而未决…于谢小姐…实为拖累…于将军府…亦是烦扰…池某…心中…亦有愧。”

      “将军今日…亲临寒舍…直言相告…快刀断麻…实乃…磊落丈夫之举。” 她的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微不可察的…赞赏?“池某…深谢将军…坦诚。对此决定…绝无…半分异议。”

      太好了,终于说完了。池砚微低下头,发丝遮掩了他微喜的神色。

      可谁想这一番话如同巨石,投入死水。

      谢铮心中掀起了连他自己都未曾预料到的滔天巨浪!他预想的所有不堪场面都没有出现!没有哭诉,没有纠缠,没有怨恨!对方不仅痛快地承认了自己的“不堪”,甚至…在为谢家、为谢绒考虑?那话语里透出的清醒、豁达,甚至对他“快刀斩乱麻”做法的理解……这真的是那个懦弱无能、痴心妄想的病秧子世子?!

      池砚似乎用尽了所有力气来说这番话,气息变得更加急促微弱,脸颊上那因为激动而浮起的病态潮红,此刻在极致的苍白底色下,显得异常脆弱而惊心动魄。

      太好了,终于能躺一会了。她重重地靠在枕头上,闭上眼,胸口剧烈起伏,如同离水的鱼,每一次喘息都带着濒死的绝望感。

      满室死寂。

      炭盆里,炭火发出轻微的“噼啪”爆裂声,在这片令人窒息的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

      谢铮站在原地,身姿依旧挺拔如松,但那双鹰隼般锐利的眸子,却死死地、一瞬不瞬地钉在床榻上那个气息奄奄、仿佛下一刻就要消散的身影上。

      他见过太多的生死,太多的丑恶,习惯了用最直接、最粗暴、甚至最冷酷的方式去解决一切阻碍。厌恶沈怀瑾的懦弱无能是真,心疼妹妹被这桩荒唐婚约耽误、沦为京城笑柄更是真。他今日亲自前来,本就是存了彻底撕破脸、以雷霆之势斩断麻烦的心思。他甚至做好了对方可能当场病发身亡的心理准备——那也不过是省了他一些麻烦。

      然而……

      眼前这个人,明明脆弱得不堪一击,明明承受着被当众退婚的奇耻大辱,明明命悬一线,却偏偏展现出了他从未预料到的……清醒?豁达?甚至…一种近乎悲悯的真诚祝福?

      真当是自己看错了人?

      那苍白病容下难掩的昳丽眉眼,此刻在极致的脆弱、强撑的坚韧、认命的平静与那一丝不易察觉的解脱感交织之下,竟形成了一种极其矛盾、又极其惊心动魄的奇异美感。像是最名贵的薄胎白瓷,明知一触即碎,却偏偏在碎裂的边缘,折射出令人心悸的、绝望而倔强的光。

      谢铮心中那股准备好的、因长久厌恶而积蓄的冰冷戾气,像是蓄满力的一拳狠狠砸在了一团浸透了药香的、柔软而坚韧的云絮上。非但没能将其摧毁,反而被那云絮无声地包裹、消解,无处着力。一种极其陌生的情绪,一种他征战沙场、见惯生死都未曾体会过的错愕?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更不愿承认的微妙愧疚?

      他甚至下意识地,用审视的目光重新打量了一下自己刚才的态度和话语。对一个病入膏肓、命不久矣的人……是否过于严苛甚至残忍了?尤其是在对方展现出如此“识大体”的态度之后?

      “叮!重要攻略目标【谢铮】好感度变动:-30 → -15。当前好感度:-15(极度厌恶→莫非是我误会了他?)。

      “宿主存活时间8天,请宿主再接再厉。”

      系统的提示音在沈清濒临昏厥的意识里响起。

      太爽了,终于弄完了,池砚快乐的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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