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Chapter 4 ...
-
D.N亲自出来迎接来访团，这所谓的莫大荣幸到了我这里却发生本质的改变，他笑得十分灿烂，头上那个伤口已经没了。衣服没换，十分休闲的一件黑色衬衣被他穿的颇有野性美，领口开了两个纽扣露出他那性感的锁骨和一个逆十字，外面他很礼仪性的穿上了披风。
他有着一张完美无瑕的脸，深邃而狭长的酒红色眼睛，高挺的鼻梁，以及性感的薄唇。我感叹：不枉他那张脸艾维斯做了几年。
天台的风很大呼啦啦的吹着我的脸，我借着广场上的灯，仔细的看了看，然后转过头看卡伦。就连卡伦也盯着他的脸看的有些惊讶，抛开头发和气质不论，我惊悚的发现卡伦和D.N长着同一张脸！
“欢迎你，伊妮德小姐。”
他伸出手，笑意盎然。卡伦推了我一下，我有些踉跄的走过去，握住。
“您真很漂亮。”
风声很大，翁明般在我耳边作响，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话，我顿时有种被雷劈了的感觉。我尴尬的笑了笑，握住他的手有些发凉。
“D.N陛下，希望我们能合作愉快。”
他但笑不语，我看见D.N的身后已经有了不悦的目光。
我无比理解那些命运女神和冥王的信徒，在他们眼中欧默礼斯就是个私生子，命运女神才是创世神之妻的最佳人选，可惜是艾维斯挑老婆，不是他们。
我们象征友好的拥抱了一下。
我背脊一阵发凉，转头看见卡伦的目光飘离的很远，没有焦距一般的看着远方，空气微寒，我转过头深吸了一口气，眼眶似乎因为风的关系有点湿润。
D.N向我伸出手，我惊异的看着他，他的目光玩味而深邃。
“我不忍心看这么美丽的女士哭泣。”
我眨了眨眼，目光变的凌厉，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将手交给他。
“那我希望下次陛下不要让我们在这么高的地方等着。”
“如你所愿。”
……
与D,N共进午餐后漫长的会议里，他坐在我的对面靠在那张深紫色水晶切成的王座上，散漫的半合着眼，就像随时要睡着一般；卡伦站在我身边皱着眉头看我一杯接着一杯喝着咖啡。随行的书记在念着沉长的合约。
我抿了口咖啡，抬头看见D.N的眼睛睁的老大，可瞳孔却缩成了一条线，就像那大白天的猫。
低头我开始玩手指，就像要打架前那样弄得嘎吱作响。
“以上所有条款如无异议，请D,N陛下签字。”
“请签——”
咔！
我抬头看见所有人都目光都集中到了我的身上，哦，不对。是我的手上，以及我手下那已经塌了一半的桌子，D.N笑了。
“伊妮德殿下引人注意的方式很特别。”
我摸了摸手上那枚银底嵌红宝石的戒指，靠到身后的椅子上。
“D.N陛下睡觉的方式也很有趣。”
生活就在如此中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我挥手示意书记将文件交给他，他低头接过嘴角带着一抹难以察觉的弧度。卡伦走过来，摸了摸桌子礼貌的复原了我的作品，这种事他以前做了不少，可我这次看的特别扎眼。我心烦意乱的等着结果，D.N放下协约后看了看我，放下四个字，还需商议。
我点头，等他交代的本就不止我一个。
离开的时候卡伦跟在我后面一如既往的跟着，我尽量的无视他，加快脚步，可他紧跟不舍。当然我想这和我的鞋有关系……我想了想，停下来，他一个踉跄猛地停下来，平衡力不是很好的他为了不向前扑，一向后便立刻跌倒，我全当做没看见，迅速的脱鞋，一扔，准备撒丫子开跑。
一只手拉住了我。我转头看他伸长了手抓我的衣服。
卡伦跌坐在地上，眉头纠结在一起，倦怠的对着我像是在哄孩子一样。
“我错了，对不起。”
丫的，我最恨就是这六个字，卡伦同学你当我还是两千年前的伊妮德，做了什么事对错都不论就开始用这六个字敷衍我？
什么时候开始我们渐渐地对方厌烦？不，应该说什么时候开始我和他已经如此纠缠不清，弄得彼此都感到疲倦和伤痕累累？
我拂开他的手，揉着太阳穴。
“卡伦，我累了。你也一样。”
他闭上眼，似乎神色上有些绝望的痕迹，张开口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
“你后悔了？”
似乎是疑问，可我知道他用这种语气说话的时候，往往在心里已经打定了注意，我抿唇。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是，我的字典里从来没有后悔两个字。”
转身，我带着凌乱的思绪回了房。
坐在镜子面前我看着自己的脸，十分烦躁，不得不承认卡伦太了解我。我知道他说的后悔是什么，而且我现在甚至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后悔了。我从储蓄水晶里取出一枚黑水晶，水晶的外面是金色的六翼，中央用圣语写着爱丽莎，我将石头安在梳妆台精致下的凹槽里，看了看已经开始模糊的镜面，想到等会大概大概还要花点时间，于是打开抽屉按了一下饮品呼叫的按钮。
然后支着脑袋等镜面渐渐如抛了石子的水面泛起涟漪，一圈圈散开，最后平静下来出现了一个翘着腿坐在床上修指甲的女人，她抬头对我灿烂的笑，我看见她深黑色的眼圈，无奈的摇头。
爱丽莎是个混血儿，她有着十分之三的人类血统，母亲是混种龙，父亲是吸血鬼。所以，她的有着龙族豪迈的性格，吸血鬼的贵族气质和人类的暴戾狂躁。她是一个野兽派画家，对美有着一种疯狂的执着。
我们都叫她结婚专业户，结过婚，离过婚，又再结婚，再离婚。她的前夫们和她关系依旧很好，她说自己的生命很长，需要不同的刺激。
爱丽莎的座右铭是：□□是一门艺术，男人是一件衣服。衣服分为可以重复使用和一次性使用，但是没有一件可以穿一辈子，但她一辈子都沉醉在艺术里。
上个月她刚离婚，现在正是单身季。
不过我很喜欢和她聊天，因为虽然她的交际面很广，但是她从不将你说的话告诉别人。
“哟，伊妮德。听说你最近要去罪域。”
“我现在就在罪域上空。脚下踩的是十二浮魔石。”
“噢！棒极了。”她扔掉指甲刀，欢快的看着我，我看见她的十指都涂上了非常亮眼的大红色指甲油。
“我上次去魔界旅游是半年前，因为风之神殿和十二浮魔石都不向游人开放，所以我只能在风之神殿外面画了一幅油画。回来的时候给我摘朵荆棘，我最近想调点香水。”
我点头。
门铃响了，我打开门接过饮料，给了小费后关上，端上一杯杂味水果汁从新坐回梳妆台。
“对了，D.N长的怎么样？”她兴致勃勃的拢了拢头发，我喝了一口果汁，含着嘴里，好一会才吞下去，然后回答：“不错。”
然后我的脑子里勾勒了一番D.N的五官，甚不是滋味的看了看爱丽莎，将眉头全纠结在一起，最后终于忍不住说出了我现在心里的矛盾。
“爱丽莎，我好像认错人了。”
爱丽莎捡正在拿锉条的手停了一下，面无表情的望向我。
“什么意思？”
我略微皱眉，我习惯直接的说话，可是现在舌头开始不听使唤，我吞吞吐吐的说：“你应该还记……记得，我跟你…说过的。我的……”
我喝了一大口果汁然后深深的喘了一口气。
“初恋。”
她僵硬了一下，然后噗嗤笑出了声，拿起锉子低头修理指甲。
“伊妮德，你说的就是那个因为你所以毁了眼睛的男孩？可是那段记忆除了你，谁都没有，你不是说神也说那段时间你只是失踪了，他们找到你的时候，你一个人完好无损么，身边并没有其他人。”说着，她忽然抬起头，脸色有些为难。
“或许，伊妮德，当时有医师开出证明，你受到了惊吓，神智有问题。而且你回来以后确实忘记了很多东西，或许，那只是你的一场梦。”
我摇摇头。坚决的否认：“没有那一场梦可以那么真实，而且我记得那个人的脸。”
她呵呵的笑了，兴趣缺缺的问。
“长什么样？”
我抬眼看了眼天花板，顿时觉得胸口似乎压了块石头，沉重的可以。
记忆遥远而模糊。
伊妮德是初代天使，是神最宠爱的女天使。这一切我都知道，可却又不是我自己知道的，而
是某一天有一个人告诉我的，在那之前我的记忆只有一个朦胧的影子。
很多很多年前，时间对于非人类往往没有价值，更没有探讨的意义，我的记忆开始于一片荒野，荒野是一块寸草不生的土地，土地上耸立着一块巨石，参天。
它薄而宽大，中央开了一个口，犹如一道大门。
后来，艾维斯告诉我那确实是一道门。
我问他那道门通向哪里。
艾维斯说：不知道。
我说：你是神，怎么会有不知道的事。
那时他被问的有点犯傻，然后眨眨眼，对我说：我真的不知道，我只知道，门的那边是我的故乡。可是我们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还很小，所以我们都不记得那边是什么样了。不过，慕兰那时候稍微有点记忆，他说这道门叫仲裁之门。
艾维斯说他的记忆开始于仲裁之门，因为寂寞所以创造了这个世界。
而我的记忆也开始于仲裁之门，那时的在那座大门前醒来，对这个世界感到无比迷茫，我曾在那里转悠了很久，来回的穿梭，但是我怎么也无法离开。
后来艾维斯告诉我，仲裁之门有着自己的守护者，仲裁之门的守护者掌管着仲裁之门的钥匙。
没有钥匙的仲裁之门就只是一块参天巨石。
所以我在那里过了很久不食五谷的日子。
然后，遇到了他。
他似乎和我一样是迷失在了这个世界里。
他第一个告诉我，我很漂亮，就像天使一样美丽。
我问他什么是天使，他说就是背上长着翅膀的人，他们会飞，像鸟一样飞翔在天空上。那时他指手画脚的描述着，宝蓝色的大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我说那不就是鸟人么？
看他很无奈很挫败的捂脸，如同一个气鼓鼓的球被人扎了一下，忽的变得泄了气。看他垂拜的样子，我莫名的感到心情很好。
那时候天很蓝，蓝的很纯粹。阳光明媚，时常闪耀的让我睁不开眼。仲裁之门脚下的土地上是亘古不变的满目苍夷，龟裂成一块块，比沙漠更荒凉，因为那里除了我，没有任何的生命体。
我们常坐在仲裁之门下的阶梯上吃着他给我带来的食物，听他讲外面的世界。荒土外的世界，那些魔兽，那些事。
他说要带我离开，其实我很向往他讲的那些森林和草地，我想跟着他去抓魔兔；想跟着他去看有着油光发亮的红色羽毛的鸟，他说它们会成片成片的飞过飘着白云的天空；想跟着他去阴凉的地方，抚摸他口中清凉冰霜温柔的水。可是，那时候的我近乎顽固的不肯离开那里，就像有一条无形的锁链，纠缠着我的思想，将我捆绑在了那个荒凉寂寞的原野上。
但那时候我觉得十分满足，只是有他在，我不觉得孤单。
一个人过日子寂寞的让人抓狂。
不过幸福仿佛一张薄纸，飘零，飞散亦或者破碎，无论是哪一样都难以保留，似乎消散才是它们的宿命。
我眼前的世界开始一天天的逐渐模糊，雌性的神经，脆弱，敏感且迟钝。等我感到害怕的时候，我已经必须对着他的脸，靠到他的唇边才能看清他清澈的眼眸，不过他很高兴我吻他。每当他握着我的手依旧给我讲着外面的世界时，我总会很平静的微笑，我真的不想让他知道我的内心正在一点点被恐惧蚕食，所幸仲裁之门上端的天空，没有黑夜，我总能看见那模模糊糊的影子，感到莫名安心。
该知道的总会知道。
只是等他发现的时候我已经迷失在黑暗里许久，没有日夜的交替，我亦不懂得屈指去数时间。
我不曾觉得遗憾，或许是因为在他出现之前，我便已经一个人生活了很久，那时候我看着荒野和蓝天其实和眼前一片黑暗，并没有本质的区别。而他的面孔已经印在了我的脑海里，我要看见的也只有他一个。
忽然有一天，他带了一个人到我面前，他对那个人说，要将自己的眼睛给我。
当这个世界再度进入我眼帘的时候，我看见了一张新的面孔，艾维斯笑着对我说：“伊妮德，你醒了。”
我点点头，莫名对艾维斯感到熟悉，而这份熟悉让我相信了他。
艾维斯说我是伊妮德，伊凡说我是伊妮德，所有人都说我是神最宠爱的女天使，所以我是伊妮德。他们说我发生了意外，失去了记忆，我确实不再记得以前，所以我失忆了。艾维斯说那是我的一场梦，我却摇摇头，第一次对他说出了不，梦无法那么真实。
真实到我可以感受他被剜去双眼时紧紧抓我的手，一点点收紧，那时我第一次觉得难受，难受的想哭却又哭不出来，喉咙里像塞了东西，不上不下。而心，则被挖走了一大块。
我被他下了咒，坐在那里不能动，他一直握着我的手，跟我说他在我身边。
如果那是一场梦，那我现在的一切是不是也只是我的幻觉？
“伊妮德，伊妮德！”直到爱丽莎尖锐的声音刺破我的耳膜，我才恍惚的看向镜子里的人，看见那美丽的面孔上写满了惊讶。
“伊妮德，你哭了？”
我慢慢的回神，用手去摸眼角，确实感受到一种湿润。我理解她的惊讶，因为我很少流泪，不是哭泣，仅仅是流泪都极少。我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扯了张纸巾。
调整了一下口气和情绪，用纸巾擦去眼角残留的液体。
“爱丽莎，你刚才问什么？”
“我问你，你的初恋情人长成什么样？”
我低头默默的喝了口果汁，一句话从我口里飘出来。
“和卡伦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