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话：第一千七百四十五次相亲》北堂很宅

5、Chapter 5

　　爱丽莎盯了我半响，面无表情，手机械化的在搓着指甲，我知道，这一切说明她处在在思考状态中。最后，她丢开指甲锉，非常严肃的看着我，用一种带着指责的语气对我说。

　　“所以，你把你的初夜给了卡伦。是因为他长得像你初恋情人？”

　　爱丽莎会有这种情绪是我预料之内的，因为她虽然喜欢结婚，喜欢离婚，但是她对爱情忠诚，并厌恶所谓的代替品。

　　而且我不可否置，当初我会那么做，确实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卡伦和‘他’长了同样一张脸，而且我曾经查到过记录，卡伦那段时间之前眼睛受到过重创。

　　“不是长得像，我那时候以为他就是。他的眼睛受过伤。”

　　所有初代天使的眼睛有着统一的设定，蓝色，深深浅浅。只有卡伦例外，他的眼睛是犹如兔子般的红瞳，那色泽就像樱桃汁做成的糖果。那是因为他的眼睛曾经受过连艾维斯都无法治愈的伤害，以至于艾维斯只能换另一种材料给他重新制作眼睛。但是，我同样翻过他换瞳前的纪录，没有任何的战争和事故，他的眼睛是怎么受伤的也没有详细的描述。

　　爱丽莎皱了眉。

　　“那你说认错了是什么意思？”

　　“D.N长了一张和卡伦一模一样的脸，红瞳。”我推开不知不觉已经被我吸干果汁的高脚杯，我向后靠，我试着将自己的情绪调整的正常一点，可是我发现这太有难度。

　　爱丽莎顿了半秒，舒展眉头，然后从柜台里拿出一瓶伏加特以及一只雪茄，然后她开始吞云吐雾。

　　“所以，你后悔了？觉得认错了人?”

　　“我确实怀疑自己认错人了，不过，我没有后悔。”我的目光侧到一边，有些生气，为什么他们都觉得我后悔了？我不否认当初我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卡伦的长相，但这种事，其实我后悔也没用，我犯不着做那种事。

　　“那你现在到底想做些什么？”

　　“我不想做什么，只是想确定一下。”

　　“确定来做什么？伊妮德殿下，您不是准备以身相许吧。别告诉我您如此纯情，现在还想着您的初恋情人？千万别刺激我，说你这么多年没嫁就是为了他。”

　　我只觉得脸上忽然像起了一把火一样，顿时火热。

　　“伊妮德，你……不会是…被我说中了吧。脸那么红？”爱丽莎的语气隐隐带笑，我朝天犯了个白眼，异常平静的深呼吸了一口气，答道：“没有，应该是灯光的关系。”

　　“其实伊妮德，算是D.N又怎么样，你知道他一天晚上可以睡几个女人么？这样的男人一点都不合适你。伊妮德，理智一点，就男人而言卡伦比他要强上一千倍，你又不是那些围着伊凡转的小女孩。”

　　我心里明白爱丽莎说的没错，恶魔以滥交出名，D.N又是恶魔中的恶魔。我拥有漫长的寿命，可以无限量的挥霍我的光阴，青春。但心这种东西，我很清楚，我输不起。

　　“我只是想确定。这种东西放在心里不上不下的很难受。”

　　爱丽莎吐了烟圈，然后弹了弹烟灰，抿了半天唇。

　　“好吧，你这样做也没错。那你打算怎么确定？直接跑过去问，你是不是我的初恋情人？”

　　说着她哈哈大笑起来，我的脸上一团黑线，爱丽莎说的没错，这东西比较麻烦。

　　不过我看她笑的觉得她变得十分欠扁。

　　“算了，你说的那个家伙到底有没有什么特色，除了那张脸。”

　　听见这句话我怨念了，脸应该已经算是一个人最大的特色吧，结果我居然看见两个长同一张脸的人，而且这两个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还是兄弟。我干笑，这叫什么事。

　　“都是艾维斯惹出来的，我真没想到他居然已经懒到这种地步。”

　　“别这么说，伊妮德。神也挺不容易的，喜欢上了别人的老婆不说，还生了个那样的儿子。”

　　我撑着脑袋一边想着那个人的特征，一遍和爱丽莎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身体上的特征？胎记好像也么没有。

　　“欧默礼斯怎么了？其实我反而觉得欧默礼斯挺不容易的，整一个烂摊子全是他在收拾。”

　　“你不知道？D.N这次同意和欧默礼斯合作是因为艾维斯让D.N砍了三刀。”

　　我愣住了，脑袋里顿时什么特征都没了。

　　“他人呢？”

　　“好像就在黑狱，说是养伤。不过听说是黛安娜把他赶出去了。”

　　我脑袋上哗啦一串黑线，这正是很符合他们俩口子的相处方式，也很符合艾维斯那个木鱼脑袋的行动方式。早年他聪明的可以，自从黛安娜怀了孩子，怎么就一个劲的再做蠢事呢？我站起身。

　　“伊妮德，你要去哪里？”

　　爱丽莎的声音被我甩在我后面，我光着脚就往外走。手刚碰到门把手的时候，门却被人打开了，随之出现的是一张酷似卡伦的脸，之所以说酷似是因为我很清楚那一头黑发的家伙是恶魔之王D.N，他看到我明显也有略微的惊讶，但随即便恢复了，露出一个迷人的笑容。

　　“你要去哪？”

　　因为他的笑容实在太妖异，以至于我觉得我对这张脸的免疫能力有所下降，我深吸了一口，瞪大了眼睛问他：“艾维斯在哪里？”

　　我看见艾维斯的时候他正坐在D.N的王座上把玩一颗水晶骷髅头，我顿时觉得谣言什么的，那就是天边的浮云，我到底是脑子里那根线绷断了，居然会因为担心他而跑过来看他。艾维斯把玩那东西玩的很开心，完全没有注意到我们，D.N咳嗽了两声，他抬起他那张万年不变的幼齿孩子脸，笑的一脸灿烂。

　　看他那笑容，说好听一点那叫纯良，说难听一点就像是个傻子，我真想一脚踢上去。

　　不过艾维斯其他不行，脸皮绝对是一顶一的厚，他笑的像怒放的波斯菊，有些讨好的试探着问：“伊妮德，你来了。你对兰斯还满意么？”

　　兰斯，谁？

　　他见我一脸迷惘的宛如迷雾森林里奔跑的小羔羊的神情，立刻补充道：“就是上次那个相亲对象。”

　　我回忆了一下，貌似他给我做过这么个介绍，但那人当时是这么说的：“伊妮德小姐。您好。我是兰斯，抱歉，打扰您了。今天早晨我未婚妻和我闹脾气，将我赶了出来，神说您能请我吃顿饭，是真的么？”

　　我坐在卡特里安的贵宾席上，头也不抬的回答：“随便点。”

　　回忆完毕，我平生头一回发现原来我居然有好脾气的时候。不过当时我正在看一半巨厚的时装杂志等待我人生中第一千七百四十四次相亲的开始，他跟我说这么一番话的时候我刚好等的心烦意乱，差点就内分泌失调，便随口答应。等翻完杂志，对面的人已经走了，而我的对象貌似还没有来，所以我就去柜台付了账。

　　我眯着眼怒视艾维斯，连未婚妻都有了的他居然也敢介绍给我！

　　越看越觉得那张脸欠扁，手正痒痒，忽然被人塞了一沓纸，我仔细一看是D.N带来与我商议的合约，想都没想，挑眉，就狠狠砸在了艾维斯的脑门上。

　　艾维斯一下发愣，没来得及躲开，硬是挨了一下。然后，抱着头特怨念的看了看我，又看了看D.N，一脸我是无辜的表情，让我有种继续蹂躏他的冲动。

　　恶狠狠的丢下一句：我要是再去你的第一千七百四十五次相亲，我就是头猪！后，我踩着高跟鞋扬长而去。

　　伊凡总说男人容易下半身发热做些傻事，而女人容易脑子发热做些没意义的事。

　　这点不可否认，确实是伊凡在他漫长的生命力总结出来的社会哲学。

　　我脑袋发热的往外走，漫无目的，等反省过来的时候，眼前就已经是风之神殿的大门。身后出来一个响指的声音，我转过头，看见D.N正在不远处倚在临湖的咖啡厅的木栏杆上，朝我微笑。

　　“伊妮德殿下，请允许我请你喝杯下午茶。”他笑的优雅而迷人，还冲我抛了个媚眼，眼睛里带着一种男人独有的坏，尖耳上的红宝石耳钉在水晶灯的照耀下和他的牙齿一起闪闪发光。

　　不久以后艾维斯问我对D.N的看法，我的回答是：脸长得不错。

　　艾维（爱称）略微的得意了一下，然后问：还有呢？

　　我眨眨眼，摇头。

　　他作出一副痛心疾首状的样子，教育我：伊妮德，我教过你不要总是以貌取人。

　　我不爱以貌取人。

　　但我对他感兴趣的却的的确确仅仅是他那张俊美不凡脸。

　　而且，我觉得，艾维的话说的不对。

　　打个不可能发生，但仅仅是想象就能知道结果的比喻：伊凡就算是身无分文的走出去也一样会有欧巴桑请他喝茶。

　　脸，有时候真的很重要。

　　所以为了那张和‘他’长的一模一样的脸，我跟着D.N坐了下来。

　　建立在人工湖泊上的咖啡厅。

　　湖水映着漆黑的天空，底下是一片闪闪发亮的银币，柔和的金色光线从里浮向外。斑斓的蝴蝶停在上面，纤细的触脚下一圈扩散浅浅的涟漪。

　　风宛若女子的手，抚摸着人暴露在空气中的每一寸肌肤，难以形容的温和。

　　咖啡对我如同水，并没有特别的滋味，我无滋无味的喝着。

　　D.N的咖啡一滴都没有动，浓郁的香味像有棕色的气体在空中画出一道道蜿蜒曲折的山间小路，他单手优雅的支着下巴盯着我，我低头搅拌着咖啡，钢铁与瓷细微的摩擦声因为周围的寂静而特别清晰。

　　偶然抬头，我看见他嘴角玩味的笑容。

　　咖啡就在这种极为诡异的气氛里结束，回到黑狱的时候我的脑子里已经满满是他那张带着坏笑的脸，恶魔的魅力来自于那漆黑如夜的气质，诡异而张狂。就男人的魅力而言D.N完美到无可挑剔，因为他只需要一个微笑就可以让你着迷。

　　但我却觉得十分疲倦。因为，都不对。

　　无论是D.N或是卡伦，他们虽然都有着和那个人同样的脸，但气质上差的太远。

　　在我的记忆里，他并不大，少年的模样。目光却总是带着一丝犹豫，复杂深沉如瀚海，深不见底，可每当他看着我的时候却盛满温柔。

　　卡伦的眼睛是一种无机质的死沉，我在他难以捕捉他的情绪，他的喜怒完全不写在脸上。而D.N的目光似乎无时无刻不带着一种得意的笑意，一种势在必得的自信，但冰冷的让人觉得他的笑容只是一种错觉。

　　倦怠像是一只注射器抽走了我身上所有的活力，推开门，一道人影站在我房间巨大的花雕窗角，灯没被打开，窗外朦胧的月光勾勒出他的轮廓，一头银色的长发如丝绸般发着细碎的光。带着金色流苏的酒红色帘幕被束起，一层薄纱被风抛起来，静谧的冷色月光如水般透过它们射进来，将那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他缓缓转过身，我猩红色的瞳孔在黑暗中放光。

　　“伊妮德。”

　　我曾经很喜欢听卡伦叫我的名字。因为他的声音低沉而柔和，用圣语念出这个名字的时候显得特别的深情。因为艾维曾经告诉我这个名字圣语的意思是‘如水晶般清澈透明。’我觉得这个名字就像是为了形容那人的眼睛而存在的一般。

　　可是我现在一听他念这个名字，必不可免的就会想起那天挽着他手的女孩。

　　我曾以为我可以放手，因为我不爱他。我曾以为他已经放手，因为他挽住了别人的手。

　　那现在，这又算什么？

　　我静静的站着，注视着他红色的瞳孔，熟悉的面庞。我难以理解，那曾经是我所深爱的东西，可我现在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可能是因为看得太久，也可能因为这张脸在卡伦的身上似乎永远就只是一张一丝不苟的面孔。

　　那天我们俩注视了很久，而他最后只说了一句话。

　　“伊妮德，你可以选择任何人成为你的伴侣，这是你的权利。但我不会让你嫁给D.N，永远不会。”

　　我不明白他强调的意义，只是莫名的讨厌这句话，我想问他凭什么，可最后从我口中出来的答案是——我知道了。

　　其实卡伦很明白，我这句话约等于‘我没听见’。

　　但他什么也没再说，只是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离开了我的房间。

　　窗纱依旧飘舞，如被人撒播到空中被风飞扬起的花瓣，那般轻柔，那般落寞。

　　接到D.N的舞会邀请是这个行程里的一个环节，并不突兀，正常到了极点，可我却有种不想去的心思。

　　我的脑袋像被空气涨满，胀痛，空无。最后，我大大的呼了口气，依旧选择换衣服，我告诉自己这是工作，而我还是伊妮德。

　　等梳妆完以后，我看着镜子里美丽的人。

　　我对自己微笑。

　　我还有无限的青春和力量。

　　嫁人这种事对我而言并不那么重要，我没必要向那些天使一样早早的将自己托付给另一人，将他与自己赶上一条在狂风大浪里颠簸的小舟。

　　我厌恶命运女神，但她却说过一句话让我无比赞同。

　　当得不到最好时，宁可放弃一切，也绝不选择次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