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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8、j基地往事（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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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虹总是有办法。
她真的有办法。
玩家天赋的能量需要时间积攒和恢复，这是玩家的弱点，阻碍玩家发展的要素。
可是偏偏，人类基地很幸运，能够控制时间和空间的玩家都齐全。
屠邈的【空间锁定】和陆任的【空间锁】能力出现高度相似，等级一个比一个高，而且都是沈虹亟需用到的功能。
很难说这不是上天给人类的一点生机。
在沈虹发话之前，屠邈都没有想到玩家的天赋能量能像蓄电池一样被充满。
顾峙仁要充当那块电池。
屠邈的玩家天赋【空间锁定】把顾峙仁封闭起来，隔绝他进入副本的可能，同时，当时的基地治安部长陆任用【时间锁】让顾峙仁的天赋能量不断积累，苏月寻则使用【生命供给】维持顾峙仁的生命体征，基地长沈虹的数据库同步监控着他的生命体征。
沈虹预计顾峙仁的玩家能量充满可能要三年，无论怎样，人类基地必须撑下这段时间。
这是个大工程。
而且极有可能失败的尝试。
整个基地的高层因此突然被挖空，基地内部的主要战斗力消失。
彼时的巫与云才十几岁。
由于沈虹和屠邈的大部分精力花在了锁定顾峙仁的能量上，需’要处理的事情堆积得越来越多，佟自山又不擅长这些管理事项，因此当时的很多基地内务都落到了巫与云身上。
巫与云因此知道，原来人类基地的情况远远没有方舟系统宣传得那么乐观。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巫与云总是听医疗部的人提起自己的身世。
她和巫与月的母亲巫瑗进入副本世界的时候不知道自己怀有身孕，十六年前她的肚子随着玩家基地的初具雏形显怀，孩子还没有出生，巫瑗就死在了副本里，尸体被沈虹带回副本。
剖腹取子。
巫与云和巫与月这对双胞胎，作为人类基地的第一对新生儿降生了。
能够自理之后，巫与云拉扯着巫与月长大，姐妹俩从来没有分开，但是方舟十五年的人类基地实在艰难，人手不够，巫与云升职之后，当牛做马连轴转了几个月，突然有一天回家发现妹妹在副本受伤了。
巫与月的性格跳脱顽劣，从小就是孩子王，和巫与云很不一样，五天前，她从副本里出来，觉醒了天赋【空间修补】。
不是攻击型的玩家天赋。
可能就是因为不是攻击型的玩家天赋，所以巫与月才会受伤。
由于在基地长大，巫与月和基地医疗部的叔叔阿姨们熟得不能再熟，不打算占用医疗资源，在医院做完手术就先回家躺着。
巫与月躺在床上，手上一个苹果抛了又接，目光冷漠，直到巫与云回来，她的眼中才多上几分热切。
“巫与云，回来了？”比起姐姐这个称呼，巫与月更喜欢喊她的名字。
巫与云放下从宁械那里带回来的补充物资，焦急道：“与月！你受伤了。”
巫与月把苹果放回床头柜，支起一只手，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姐姐：“没事，玩家的身体素质好，马上就会好了。”
“你呢，基地里的事务一切都好吧？”巫与月说：“今天出副本的时候，我听施部长说，这次的副本死亡率也很高。屠将军和陆部长什么时候时候回来?”
“不清楚，快了。”巫与云检查确认妹妹没事了才放心，她缓声解释：“72%的死亡率里面大部分是灯塔世界的玩家，基地的死亡率不算太高。”
两姐妹从小在副本世界长大，没有现实世界的概念，因此沈虹只教她们用方舟世界和灯塔世界这两个称呼来区分。
巫与云安慰道：“沈基地长和屠将军在找清剿副本寄生兽的方法，那个姓顾的还没有发力呢，你别太担心。”
巫与月虽然和她一样大，但是心理上巫与云一直当她还是个小丫头。
她看到虚弱的妹妹，一时无比心虚，不止是对妹妹，更是对基地里的玩家。
沈虹设计的方舟系统广播每天一遍又一遍的告诉大家，怎样存活，怎样通关副本，人类有未来。
可这些是真的吗？
巫与云自己也不知道。
人类真的有未来吗？
她们是不是在传播一种虚假的幻想？
“你先休息，佟副将找我有事。”
巫与云浑身上下的神经早就崩成一根弦，走出家门的那一刻终于断开了。
她没有去找佟自山，也不去质问屠邈和沈虹，只是默默躲开妹妹，在一个没人的角落地方哭了一通。
哭完，巫与云抬头看见了宁械，她蹲在城墙上，盯着巫与云，颇为苦恼地咬指甲，看起来在这儿看了已经有一下。
被发现了，宁械跳了下来，黑色的盔甲在夜里闪过一道弧光。
“你哭什么？”宁械不是会哄人的主，看起来很是头大。
“我，没什么。”
“没什么还流眼泪？”宁械没别的意思，就是困惑地问了一句，这一句可不得了。
本来巫与云内心深处还是个小孩，哭鼻子被人撞见了更是委屈得绷不住：“我不知道哇哇哇！！！”她放声大哭。
“哇靠，不知道还呲哇乱叫？”宁械不管怎么幼稚也比巫与云大了那么多，慌张地上前接住巫与云的眼泪：“别哭啊，别哭啊，再哭就把异种引过来了。”
巫与云是个懂事的孩子，马上噤了声。
宁械看她脸涨得通红，憋出一个鼻涕泡又炸开，突然笑了。
“别哭了，带你去找你佟叔叔玩，他家多了个小宝宝。”
“取什么名字呢？佟爱艳？佟悦艳？”都很好啊，难以抉择。老婆怎么就都不喜欢呢？
佟自山在自家的安置房里手拿着一支圆珠笔，盯着本子来回走动，见自己家进来了两个小兔崽子，食指竖在唇前：“嘘，嫂嫂在睡觉，别吵到嫂嫂。”
“我们小声点，去看看宝宝。”宁械虚着声音小声传话，得了佟自山同意才被放进房间。
巫与云看着摇篮里的小孩，觉得稀奇，面对未来的不安居然神奇地被驱散了。
宁械溜到客厅里，看佟自山在本子上勾勾画画：“你不会要给我的外甥女取这么俗气的名字吧？”
佟自山举起本子，左看右看，梗着脖子：“哪里俗气了？”
其实他老婆也这么说。
于是乎他有点自我怀疑，又改口：“佟自山爱陆艳芳，佟爱艳，这不是很好吗？难道不好吗？”
沾了嫂子的字，宁械不敢乱评价，捏着下巴斟酌言辞，给佟自山出主意：“好听是好听，但是不够大气，不像将门之女的名字。”
她思索着，眼睛一亮，右手锤进左掌：“这样，佟万艳，佟万艳怎么样？好听又霸气！”
“诶——”
“吱嘎——”
佟自山应声的时候，卧室房门响了，两人连忙扭头看向门口。
巫与云探出一个头，眼睛乱瞟：“嫂子醒了，她说这名字可以，她喜欢。”
于是巫与云几人的身后多了个叫佟万艳的奶娃娃。
巫与云按下回忆，只挑有用的部分说。
“屠将军，我们能活下去吗？”
四年过去，已经19岁的巫与云站在屠邈的办公室外面，抱着一打从施文心那儿得来的，最新的副本伤亡数据统计文件，准备敲门，就听到佟自山在里面这么问屠邈。
“可以。”她听到屠邈这么说。
这些事情都很久远，但是因为在巫与云心里翻来覆去回想了太多次，十分清晰。因此现在讲述起来再顺畅不过。
巫与云看了坐在病床上的沈元毓一眼：“你的妈妈认为，仅仅是预知未来还是远远不够。于是沈部长联合屠邈将军和治安部长陆任，用了四年，终于，让顾峙仁的能量储蓄达到了一个极大的峰值，勉强达到了左右世界命运的条件。”
屠于曼闻言深思着没有发声。
四年的能量积累下，方舟基地的人口锐减。
但是不管怎么说，顾峙仁成功实现了对人类命运的预言，和编织！
“顾峙仁说，我们搞错了一件事——我们以为自己是盗火者，以为我们能够用异界的火焰焚烧黑暗中的野兽，带着火种返回人类世界，确保人类世界固若金汤。”
巫与云垂下眼睛：“但事实上，我们不过是盗火者脚下的土地，是祂手中火把燃烧的火把。”
“有力量结束副本的人不在初代玩家里。”
屠于曼闻言抬头，所以寄生兽和副本现在依然存在。
“根据顾峙仁的预言，有力量结束副本的玩家会出现在第三代玩家里。”
第三代玩家？岂不是现在这一代？那那些初代玩家呢？
屠于曼预感到这就是巫与云告诉自己的第三件事情。
她还没出声，只听巫与云语气激动地说道：“也就是说，寄生兽和副本将会成为历史，副本会在这一代玩家的手上终结。顾峙仁的预言里，没有指明到底谁能终结副本，但是可以确定的是，初代玩家的存在，是为了托起那位真正的‘神’。”
“神？”她听到自己的声音里满是疑惑，“什么意思？”清缴寄生兽还扯上宗教概念了？
巫与云的目光转向她：“顾峙仁所说的‘神’，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神明，而是能够彻底改变人类命运的存在。他预言，只有在基地整体的牺牲与托举下，这位‘神’才可能会诞生。而这位‘神’，将带领人类走出副本的阴影，重返现实世界。”
房间里的门紧紧关着，由于巫与云设下的临时空间隔断，室内的隔音很好，因此巫与云的话在屠于曼的耳中清晰无比。
“牺牲与托举”。屠于曼对这类词汇本能地抱着警惕心理。
听起来很像是什么洗脑玩家拼命的话术。
所以屠于曼猜测基地里的初代玩家压根没什么好下场吧？
死寂中，屠于曼敛了神情，医疗舱的液体循环声格外清晰。
“00号，她说的你都知道？”屠于曼呼喊系统，由于自己听到的东西太过玄幻而诧异：“那张纸条还在吧？你确定巫与云是可信的？”
她怎么觉得这人说话那么奇怪呢？像神棍。
00号没有回答，自从巫与云开始向屠于曼介绍方舟世界的情况后，00号就像是关机了一样安静。
屠于曼感到混乱，眉头微微皱起，脸色算不上好，抬手打断巫与云，她问：“当时基地里有多少人相信顾峙仁的预言？”
沈元毓不假思索回答说：“所有人。”
巫与云的眼神中无悲无喜，眼神平静得近乎冷漠，轻描淡写地说出一个事实：“当时的人类基地已经绝望了。”
“副本的扩张像是无法逆转的命运，所有人都觉得，人类迟早会被吞噬殆尽。顾峙仁的预言，对他们来说，就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她的目光扫过屠于曼和沈元毓，语气中没有一丝波动：“绝望中的人，愿意相信任何能带来希望的东西。”
“所以......”屠于曼听见自己喉咙里冒出平静的声音，“顾峙仁的预言，让人类基地改变命运了？还是说他用预言给全人类画了张大饼？”
不是屠于曼不信任初代玩家的能力，但是扯到什么“神”啊，“火种”啊，不就是想洗脑基地的玩家为了对抗寄生兽拼命吗？
难不成那些初代玩家真的会信？屠于曼很怀疑。
巫与云垂眸整理银饰的动作微滞，没想到屠于曼会这么定义顾峙仁的预言，随即她笑了笑，看屠于曼的眼睛意味不明：“预言当然是有用的。”
巫与云回想着复述顾峙仁的预言细节：“世界被神打开，就只能被神合上。”
屠于曼觉得这句话格外耳熟。
“顾峙仁看不到寄生兽到底是如何出现的，但是据他所说，有一股他无法观测的庞大力量无心撕裂了现实世界和副本世界之间的缝隙，破坏两个世界之间的平衡，那股力量想要补救，但是祂懒得俯身善后，只是轻描淡写地撇瞟了我们的世界一眼，然后丢下两缕监视思维和修补材料，让人类自己动手。”
突然提到另外一股力量，屠于曼皱了皱眉，没有对巫与云介绍的东西提出质疑，她只是疑惑。
监视思维？这又是什么？
屠于曼立马联想到了两个世界最不合理的东西：“这个监视思维是不是和灯塔系统和方舟系统有关？修补材料，是那些道具吗？”
“就是它们。”巫与云对于屠于曼的联系能力感到很惊奇。
监视思维，它的底层逻辑是数据模型的模拟演算，还是真的能够思考？
屠于曼心神一震，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何种滋味，令她困惑已久的灯塔系统，居然只是所谓“祂”的一缕思维？
那现实世界算什么？
祂的观察培养皿？
玩家天赋又算什么？
祂滴进培养皿的有益菌？还是碘伏？屠于曼有点混乱，而且在场似乎只有她一个人深陷混乱之中。
“祂丢下的东西散落在世界上，被这些东西砸中的人类，或早或晚进入副本世界，成了玩家。进入玩家身体的能量刺激玩家觉醒天赋，这是来自“祂”的能量，同时，另外一部分落单的能量就近结合现实世界里的物品，被吸纳进叠加态世界的副本中，最终以道具的形式出现在玩家面前。”
“而众多散落在世界里的能量中，就包含着缝合世界的那股力量。”
“这股力量坠入灯塔世界的时候被分成了两份，一份在屠邈的身体里，让她觉醒天赋【空间锁定】，成了初代玩家中最强悍的角色，另外一份则迟迟不露面。”
“无论初代玩家怎么找都找不到。”
巫与云是当初那个副本的幸存者，比谁都清楚当年发生了什么事。
除了预言，顾峙仁还对未来的剧情走向做了一部分改变，为了走向他预言中“最好的未来”，很快，基地的各个工作板块被重组。
情报官和卓的工作板块被并入基地总指挥沈虹那儿。同时和卓被沈虹勒令禁足，专心研究人造子宫和能量储蓄技术，。
战斗组的宁械摇身一变工程部长，不再被允许私自进入副本。同组的佟自山和聂灵川取代宁械的位置，辅佐屠邈清缴S级副本。
后勤组的巫与月被安排到医疗部长施文心身边，照顾一个名叫施云苔的人造胚胎，据说那是施文心的孩子。
而应顾峙仁自己的要求，他被安排到后勤部长苏月寻身边。
顾峙仁的预言出来之后，巫与云身上的使命变了，沈虹不再需要她仅仅充当人体记录仪的作用，而是把她变成传话筒。
初代玩家需要依靠巫与云实现副本任务代际之间的传递。
现在巫与云按照初代玩家的计划发挥她的作用，沉静的脸波澜不惊，把逝者的安排倒豆子一样全都说给该承接这些记忆的人听，也不管屠于曼愿意还是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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