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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9、j基地往事（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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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副本冲现实里连根拔出的进程不理想。如你们所见，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们也被选择成为了副本玩家。”
“副本压根就没有从现实消失，反而是初代玩家，这么多年来，生活在副本世界——也就是方舟世界，几乎成了那里的一部分。”
“接下来就是我想要告诉你们的第三件事情。”
巫与云说：“方舟基地建成之后，当时在顾峙仁的预言下，以沈虹和屠邈为主的基地管理层制定了一个周期长达几百年的清缴副本计划——战神计划。”
初代玩家想要找到能够缝合两个世界缝隙的能量，进行融合。
这既是顾峙仁语言里的内容，也是初代玩家经过各种讨论后拟定的计划。
“在这个预言和计划中，执行计划的初代玩家是奠基者，会早早牺牲，第二代是铺路石。经历一个世纪的时间，第三代玩家会出现，继续把这个计划完成。”
“所以，”巫与云的目光有些许闪烁：“你们作为被拟定的第三代计划执行者，被投入培育。”
她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沈元毓和屠于曼，等待她们的反应。
“在顾峙仁的预言出现后，初代玩家不得不繁衍。”
“为了最大程度上继承到初代玩家的强悍天赋，三代玩家作为胚胎，必须和母体产生极强的联系。”
“但生育的副作用可能致使女性玩家死在副本里，基地不得不推广人造子宫技术。好在沈虹和和卓此前已经做好准备，‘女娲’正是在那个时期完善起来的。”
“现在灯塔世界的玩家中，有不少都在女娲的营养仓里待过，尤其是你和沈元毓。”
来回两个世界除了靠玩家天赋就只有汀水洲的那架飞行器。所以灯塔世界里的玩家，有不少，都在汀水洲的女娲营养仓里待过。
这个信息在屠于曼心口滚了滚，她没有从自己幼时的记忆中找出任何有关汀水洲的片段。
但是当时沈元毓带自己去汀水洲的时候又对那里很熟悉，
为什么只有沈元毓在汀水洲长大？巫与云是人类基地的现任幸存者，沈元毓接受了沈虹的记忆，现在只有她拥有的信息最少。
屠于曼大胆猜测，在那台飞行器坠落之前，其他玩家的胚胎就已经被投放回这个世界了。
沈元毓是意外？为什么她留在那里却没有提前接受沈虹的能量？屠于曼自言自语说完，又回答自己：“避免能量过剩。”
“当时的大多数胚胎，为了得到初代玩家的天赋同化，会先在母体体内呆三个月，然后被剥离母体，进入“女娲”培养仓内继续培育直到胎儿成熟。”巫与云说：“你和沈元毓原本也是一样的流程。”
屠于曼在脑中比对推演信息，不出意外的话，就要出意外了。
“但是不知道是屠邈和沈虹的玩家天赋太强悍还是如何，母体出现严重的排异反应。”
三个月到的时候，施文心对两人进行手术剥离胎儿，发现屠邈的子宫内只有一个像气泡一样的空腔，而沈虹的一对胎儿，其中一个生命力微弱，另外一个停止发育。
但是令人惊奇的是，初代玩家在三个没有发育玩家的胚胎中感受到了玩家天赋的存在痕迹。
巫与云：“且和母体持有的玩家天赋具有高度的相似性。”
刺啦刺啦——刺啦——
电流感传遍屠于曼的身体，她抬眼扫过对面扭头的沈元毓。
她身上的系统，应该是沈元毓的弟弟。
“由于屠邈腹中的胎儿被母体潜意识里放进了玩家天赋制造的空间腔中，手术无法取出，只能作罢。”
“但是沈虹的两个孩子被取了出来，她身上的数据磁场被受到感染方舟系统影响，发生了一部分异化，已经不再适合培育胎儿。”
苏月寻的玩家天赋是【生命供养】，天生适合孕育生命。
沈元毓和沈元琅当时的生命力太微弱，被苏月寻接收，恢复正常发育，两个月后重新剥离进入“女娲”营养仓继续发育。
屠于曼的视线恍惚了一瞬，突然想到沈元毓，她身上现在还有一根机械脐带。
空气里传来医疗舱液体循环的汩汩声，像是某种低沉的呜咽。巫与云的语气顿了顿，给两人消化这些信息的时间。
不到片刻，她继续缓缓道“同时，由于屠邈的胎儿稳定在空间腔内，不影响屠邈的行动，她继续进入副本绞杀寄生兽。”
“在你存在第七个月的时候，屠邈死于副本【食物工厂】，同时寄生兽袭击人类基地，我带着陆任闯进副本带回屠邈的尸体，把你刨离母体。”
“由于屠邈将军的突然死亡，你曾在‘女娲’培养舱中存活了很长时间。”巫与云继续说道，声音没有一丝起伏，“后来，‘女娲’的能量不足以支撑你的发育，你的体征数据开始暴跌。苏月寻部长又主动接收了你，将你紧急转移到她的子宫中。”
屠于曼的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了椅子的扶手，“那屠邈呢？”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我的下一个副本不是【食物工厂】，她的尸体到哪儿去了？”
“【莉莉丝的邀约。】”巫与云重复了一遍：“屠邈的尸体是顾峙仁处理的，说实话，在你收到寄生兽的邀请函之前，除了顾峙仁，没有人知道屠将军的尸体在哪儿。”
“你作为她的女儿，总会被血脉牵引。”
所以，这次特意来找屠于曼，既是提点她要吸收好能量站，也是为了让她尽量找到屠邈的骸骨，带回来。
“等你从下一个副本里出来，成功吸收了屠将军为你留下能量之后，你的玩家天赋就能发生质变。”
巫与云十分确定，屠于曼的玩家天赋强悍程度绝对在屠将军之上，一定天赋觉醒程度到达100%，没有人会是她的对手。
到时候战神计划继续推进。
无论是简丽莎，还是异教徒，都休想让这艘诺亚方舟停下。
巫与云说这些话，目的不是让她做选择题，无论屠于曼怎么想，该发生的已经发生了。
她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同情，重新戴上头顶的白色兜帽，星云状的银饰和珠子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我会给你时间考虑。”她顿了顿，目光变得认真，“之所以告诉你们这些事情，也是为了你们之后的副本。”
“第一批副本玩家的净化任务一直在推进，当时的他们天赋最强，副本的渗透程度很低，难度等级也远远没有现在这样困难，所以通关副本对初代玩家来说不是难事。””巫与云的声音渐渐低沉。
“然而，他们很快发现副本的难度在提升，出现的频率也逐渐变大。”
“玩家通关副本并不能遏制副本在现实世界蔓延。”
“也是碰巧，当时有一个初代玩家被困在了一个副本里出不来，但系统没有判定他游戏失败。结果五年后，有玩家进入同一个副本时遇到了他，他已经变成了我们现在所谓的副本原住民。”巫与云的声音戛然而止，仿佛被某种情绪哽住了喉咙。
“那个人的名字叫杨政。”
屠于曼心神一震，她从00号口中听到过这个名字：“是异教徒的首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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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困在副本五年，杨政已经快要以为自己是寄生体了。
他早起，洗脸刷牙，出门的时候和隔壁的伪人打招呼，拎着公文包上班。
他借着初代玩家感知欺骗的天赋混迹在副本里没有被发现，但是又怕这只是一种错觉、一种幻象，其实自己早就已经死了。
他怕自己其实已经变成了和那些生物一样东西，还以为自己是个人类。
他上了地铁。
感知欺骗的天赋只能用来欺骗那些伪人和寄生兽，但没法让他辨别出世界施加在他身上的感知欺骗。
有些时候杨政觉得这是一种仁慈，这给他麻木的机会。
副本世界吃不到热气腾腾的包子，杨政不知道自己在早餐店买到的是什么，不想深究那是什么东西，只是埋头把它吃干净。
这点和五年前没有什么区别。
只是五年前他还会自欺欺人一样只敢买菜包，相信不吃肉就不会有问题，到现在毫无顾忌，麻木地咀嚼嘴里口感奇怪的肉馅小笼包。
叮咚——
【亲爱的乘客，寄生兽播音器提醒您，列车已到达珧嶙站，请到站的旅客及时下车。】
地铁缓缓停住了。
每当这个时候，杨政会趴在窗户上低头看向窗外，今天的他也一样，在和过往一千八百多天一样，在地铁播报结束的时候转头看向窗外。
珧嶙的市景被他尽收眼底。
他和列车上的很多乘客一样，对珧嶙露出向往的神色。
珧嶙是一座城市，这座城市很特别的地方是，它是一座地下城。
也是杨政唯一可以窥探到这个世界的地方。
下面的世界熙熙攘攘，灯火繁华，到处都是高楼大厦，但常年黑夜，鬼泣森森......用人类的认知来描述，很像是一个现代化暗黑胤都。
列车停靠半分钟不到，就又出发，珧嶙三座地标性建筑的尖顶从杨政的面前一一滑过。
没有及时下车的乘客倒在地上，七窍流血，像是垃圾一样散落在地铁的门口。
经过五年的琢磨，杨政已经猜出来，这大概是播音器的一种声波攻击。
两分钟后，地上死亡的伪人陆陆续续站起来，翻着的可怖的眼白，像是壁虎一样排队爬上地铁车厢的内壁，一个接一个，攀援着倒吊在车厢顶部。
第一个人爬到天花板的播音器边上，停顿着轻轻歪头，像是在分辨方向，随即马上加快速度朝一个方向飞速爬行。
其余的死亡伪人跟上，这些东西很快就爬往另一个车厢，途径之地淅淅沥沥往下下着血雨。
车上的东西对此见怪不怪。
杨政缓缓收回视线。
他本以为这一天和过去不会有什么不同，只是十几秒后，隔壁车厢居然响起了打斗声。
嘭！铛！
窣窣——
【通知，副本领域展开，范围：珧嶙区八号地铁线087列车。各位乘客，请在规则允许范围内，绞杀侵入者。】
几乎是同一瞬间，车厢里的所有乘客同时转过头，眼珠往那个方向转，露出大片森森的眼白。
杨政几乎是立马兴奋起来，鼻子酸楚，抑制不住地血脉偾张，他扭动脖子，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时隔五年，这个副本终于开了！！！
属于人类的声音从隔壁车厢传来。
“别乱动手！”
“这些是人吗？”
“好像已经死了。”
“它们要去哪儿？”
“不知道，跟上去看看。”
别走。
别走。
杨政在心里默念，不敢想象如果这批玩家不在回到这里怎么办。
他坐立难安，急于和玩家碰面，却不敢擅自下座位。
杨政异常的情态引起了边上乘客的注意，它伸出长舌绕到杨政面前，舌尖上一只眼珠子朝着杨政滴溜溜地转。
杨政头皮紧缩，大脑一片空白，没有思索地屏住呼吸。
窸窸——
玩家的声音远去，长舌的伪人收回自己的舌头。
徒留杨政一身冷汗。
——他一定要离开。
......
“这个副本怎么又出来了？和五年前的区别还那么大。”
少年屠邈和沈虹跟着天花板上爬行的倒吊伪人走了五六个车厢，最终来到车厢头。
五只伪人像是长尾虫一样围着地铁前端的播音台，神色痴迷，聚成一团。
短短几个瞬间，这些东西的身体干枯得不成样子，像是干尸。
没多久，这些伪人像是吃了蟑螂药的蟑螂一样接二连三从天花板掉下来，砸在地板上摔成一具具皮架子。
“死了。”
沈虹拿出一双白色实验手套给自己套上，蹲在地上不成样子的尸体前面，修长的手指干净利落地拨开塌在地面上的一层皮。
沈虹：“内脏和脂肪没了，只剩一些皮肤和骨头。”
说着她又拆开一个颅骨：“没有大脑，耳鼓膜的血迹时间更长，在死亡前就受到了严重损伤。”
“是吗，你再凑近看看，仔细看看。”属于屠邈的声音从沈虹的头顶传来，她顿觉不妙：“屠邈？”
“你再看看呢。”
恶意在车厢里蔓延。
嘭！吱嘎吱嘎——
几声巨响过后，沈虹抬头，面色冷冷看着被完全扭曲的车厢壁挡在自己头顶，近在咫尺。
屠邈：“出来！”
一只温热的手从身后的空隙拉住她，挤成一团的金属正好为她预留出可以钻出来的空间。
沈虹任由屠邈把她拖出去，视野随着位置移动扩大。
她从金属防护罩里出来，抬头看到地铁天花板上吊下来的东西。
两只金属手臂。
被屠邈捏造出来的空间挡在外面。
屠邈：“是寄生兽。居然寄生在这列地铁上了，真是稀奇。”
“小心点，它能模仿我的声音。”
屠邈正了正神色，她和屠邈已经知晓这只寄生兽的本事，只怕自己的队友中了招。
......
杨政不管了。
他要回现实。
他把感知欺骗拉到最大，五窍冒血也无所谓，他要回去。
他试探着起身，身边的伪人乘客不为所动。
成功了。
杨政用棉花堵住自己的鼻子和耳朵，不让血滴到地上，极其轻巧又快速地往玩家离开的方向走。
快一点，快一点，再快一点。
杨政看到了玩家的身影。
是佟自山！
他们以前一起进过副本！
杨政无比激动，马上要冲到佟自山面前，砰砰砰！
他就地翻滚躲过飞射过来的子弹，茫然地抬头，黑洞洞的枪口对着自己，而拿着枪的是佟自山。
他正横眉冷对盯着自己。
此刻管不伤甘比欺骗是不是真的能掩盖过这些声音了，杨政急于和往昔的队友相认，声音都变得急促：“佟自山，是我，杨政!我是杨政！我被困在这里五年了！”
佟自山看地上的东西对他没有攻击的意图，颇感诧异：“宁械，你过来瞧瞧，这只伪人好像在说话。他在比划什么呢？”
宁械：“说话？小心别被迷惑了。”
佟自山：“他看着不像要攻击我的样子。”
“长得真奇怪啊，你说这东西，是怎么想到只长头不长五官的？”宁械啧啧一声：“像个人棍。你看，它脖子上那条缝是不是嘴？”
“你别说，好像还真是。”
杨政缩在角落里，像一只被浪花打上岸的鱼，在太阳的暴晒下大口大口呼吸。
他绝望又茫然地听自己昔日的队友对话。
他们在说什么？什么人棍?什么没有五官？”
杨政伸手抚摸自己的脖子，手指压过嘴唇磕到里面锋利的牙齿。
他的手继续向上，放在自己脸上。
平滑一片。
杨政哆嗦着手在上面摸来摸去，没有眼睛、没有鼻子、没有耳朵...他身体骤然一松摊在地上。
他的脸去哪儿了
宁械：“瞧，还有反应呢。”
“还是小心点这些伪人，把他杀了吧。”
这句话终于把杨政从绝望里激出来。
他不能死。
他在副本里苟活五年，怎么可以死在玩家身上？！
“我不是伪人，我是杨政！我是玩家！佟自山！你不认得我了吗，我是杨政！”
宁械理了理自己的皮质手套：“伪人目前情绪激动，有暴走伤人倾向，我动手了。”说话间，一个黑色的能量漩涡出现在杨政头顶。
杨政抬起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天赋技能，想起来自己也是个玩家。
他是初代玩家。
他被困在副本世界整整五年。
他的天赋不比在场的任何一个人弱。
如果这些玩家认不出他，想要杀他。
那不如把他们留下来陪他！
感知欺骗，多好用的天赋！
只要杨政给车厢上的伪人捏造玩家触犯规则的错觉，这些人就统统都会死！
玩家被杀死、伪人违规出手也会死，通通都去死吧！
杨政低垂的眼睛里闪着残忍的光，只是正要动手，车厢那边传来了脚步声。
一个蹬着皮靴的人走过来。
“你们在干什么？怎么要打起来了？”
苏月寻的目光一眼锁定了黑色漩涡的攻击目标，看到地上的杨政之后惊异出声阻止：“宁械，住手，这是个人！”
.
五位玩家围在一起，讨论地上坐着的杨政是个什么存在。
宁械迟疑地摸下巴，难得怀疑苏月寻的判断：“这真是人吗？你会不会看错了？”
苏月寻：“你当盲医看病呢还能看错。他的生命形态就是个人，只是状态不太好而已。”
副本里还真的有人？
不是伪人
不是寄生体，是真的人？
屠邈扫视周围的伪人，都长得稀奇古怪，地上的人看上去和它们没有任何区别。
她百思不得其解地摸摸下巴，还是相信苏月寻的玩家天赋，说：“既然是人，那我们得救他出去。”
沈虹问佟自山：“他看上去对你说的话反应很大，他是不是认识你？”
“认识我？什么鬼？！”佟自山绕着杨政转了一圈，只见地上这个丑东西直直地盯着自己，虽然没有眼睛但是脑袋跟着他转：“我天？难不成还真的认识我。”
他指着自己的鼻子：“你认识我？”
杨政：“我是杨政！我是杨政！”
“这也没反应啊。”
杨政神情激动、一直点头，以为自己就要被佟自山认出来，直到听到佟自山的话，心都凉了半截。
他们看到的自己和自己表现的行为不一样。
为什么？
没关系，还可以写字。
他上前握住佟自山的手，差点被打，急切地在他手心上开始写字佟自山才意识到这是杨政想和他交流。
五个人围着佟自山的手心。
苏月寻跟着他手上的痕迹念出来：
“杨。”
“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