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海海都》朵谷

5、小楼倩影

　　街上也有人认识王家大小姐，这样一个刁蛮任性的小姐，街坊邻居早有耳闻，所以当王弦月自报家门后，立即有人前去帮她跑腿，只是这个脑袋缺根筋的家伙不明所以然，居然跑到王家老太太，王弦月的祖母那儿禀报说王家大小姐被人点了穴位站在大街上动弹不得，要人前去解围。
　　老太太一听堂堂王家小姐居然做出这么丢脸的事，立即脸都气绿了，拄着拐杖就要走：“这个死丫头，居然做出这么丢脸的事，老身今天非要好好教训她不可。”
　　身旁的贴身丫鬟秋菊赶紧劝道：“老夫人您息怒，让下人去就好了，要处罚等小姐回来了再处罚也不迟。”
　　“不行，这个死丫头，成天在家招惹是非也就算了，今天居然跑到大街上去给王家丢脸，我非得当街好好教训她一番不可！”
　　“老夫人，您要是在大街上教训小姐不是更给王家丢脸吗？”
　　老太太一听，秋菊说的有理，这才停下，道：“去，找几个家丁把她给我绑回来！”
　　“是。”秋菊让其他丫鬟们好生照看着老夫人，忙去找白起。
　　白起是王家的闲人，一个有事大家总喜欢第一个去找他的闲人，三十多岁的年纪，为人冷漠，不爱说话，但办事机敏果断，无论大事小事到他手里总能轻而易举解决。他原本是王将军的得力副将，这些年随王将军南征北战，立了不少战马功劳，将军原本想回都后向都主禀明他的功劳，好好封赏他，不曾想几月前的一次阻击逃犯战役中伤了左腿，又由于身在军营没有得到及时治疗，导致伤口恶化，那腿也就废了，成了瘸子，如今只能帮王将军管理家务，实在有些大材小用的委屈，但他为人豁达，倒也不计较。
　　秋菊一出门便看到白起站在门外，依旧是那有些冷漠的面孔，即使相处已有几月，秋菊还是难以适应这位先生冷漠的表情，顿了半秒，道：“白先生，小姐、、、、、、”
　　“我知道了。”白起说完，让那前来通报的人带领他去找王弦月。
　　只是当白起赶到的时候，王弦月却不见了，路人说：“一个红装女子帮她解了穴，然后她便随那女子走了。”
　　“红装女子，什么样的一个红装女子？”白起问。
　　另一人想了想，道：“她手持金蒲扇，身穿红装，应该是素娘。”
　　对这个女人白起也略有耳闻，只是没见过。向那说话的人微微点了点头，要了地址带着家丁前去找素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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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起依照路人提供的地址找到素娘的住所‘雪素居’，可却不见素娘，她家的丫鬟说她确实带了一位小姐回来，不过后来又到城外的小居去了，于是白起又问了小居地址，带着家丁去城外找。
　　人称第一红娘的素娘，平日虽身穿红装，手摇金蒲扇，无处不显奢华艳丽之俗，不想这座城外的小居却极其雅致。一座二层小竹楼盖在一片不大的竹林中央，远远便能若隐若现的望见。竹林旁有小溪轻轻流过，水声轻响，悦耳动听，一路走来，时而有飞鸟受惊飞起，惹得竹枝轻摇，飘落了几片竹叶。
　　白起走着，觉得眼前的景物如梦幻般，越走越有似曾相识的感觉，越走越有些害怕，害怕得让身后的家丁退到竹林外。
　　走到小楼前，情不自禁驻足，小楼是新盖的，最多五六年光景，周围用细竹编织的篱笆围起一个不大的小院，铜板大小的鹅卵小石铺了一条二十公分宽的小路，由篱笆门一直铺到小楼门口，门口挂了风铃，细竹编制，一铜铃吊在中央，风起，铃声悦耳。小院的左边是一张青石茶桌，未经任何雕饰，却十分光滑，显然主人很喜欢在这里小坐，右边搭起了两架秋千，一架搭在葡萄藤下，另一架上爬满了紫罗兰，不知别的，确实是紫罗兰。
　　白起看得心惊，眼前的景象如此熟悉，熟悉得如同曾几何时对某人许过的那个梦，双唇微微颤抖，再不敢往前走一步，逃似的转身要走，却听见门声轻响，身后传来的声音如此熟悉，她说：“我知道你会来，迟早会来。”
　　白起欲走，可双腿却不听使唤，定在这儿怎么也动不了。
　　“好久不见，师兄。”略像素娘的声音，却又不像，少了许多妩媚，多了不少清雅，略显忧伤的清雅。
　　“对不起！”白起开口便是这三个字，似乎是欠这女子的。
　　女子双手慢慢握紧，眼神渐渐冰冷：“我苦苦找你七年，等你七年，如今你只给我三个‘对不起’？”
　　白起依旧背对女子：“当初我说过不要找我，更不要等我。”
　　“我也说过一定会找你，一定会等你。”女子一字一句的说，如当初的誓言般。
　　白起默默站着，背对女子，无言以对的沉默，无话可说的悲伤。似乎又回到当初，他背着行囊要走，说，出了山谷会有他的海阔天空，说他爱她，却不愿一辈子为她而困在山谷，她哭，可她的泪水无法挽留他要前行的脚步。
　　如今，七年过后的今天，她还是在后，他依旧背对她在前，姿势和当年如此相似，然而不同的是，她不会再求他，更不会用眼泪来挽留他。
　　竹林外有吵闹的声音，有人喊：“快看，是小姐！”然后便听到众人吵着嚷着追了出去，随即又是一女子妩媚的笑声：“呵、这丫头真有趣儿！”
　　女子抬头看前方，不知竹林外发生了什么，再低头，白起已没了踪影，如鬼魅般，消失得无声无息。
　　红装的素娘依旧手摇金蒲扇，想着刚刚在门外遇到的趣事，一路笑着进来，看到紫衣女子站在门口，有些吃惊：“姐姐，你怎么站在这儿？”又见紫衣女子看着远方，忍不住笑了：“是不是外面的声音吵到你了？呵、本想领一个丫头来见你，没想到她家家丁早在竹林外守株待兔，那丫头一见那阵仗，吓得像兔子般的逃了。”
　　“什么样的丫头？”
　　“一个有趣的丫头，更重要的是她是王籍将军的妹妹。”
　　“王籍将军的妹妹？”紫衣女子略微皱起了眉头。
　　“嗯，性格有些刁蛮，不过心性不坏，我看她筋骨不错，想着带来让姐姐看看，没准将来是颗好苗子。”
　　紫衣女子望着白起刚刚站立的位置，道：“那就带来让我看看吧。”
　　“好，下次找机会给你带来。”
　　紫衣女子点头，看了一眼这个喜欢穿一身红装的妹妹，道：“你上次要的凝想露已经调制好了。”说完转身进屋。
　　素娘跟着进去，高兴道：“好姐姐，我就知道再难的事你都能帮我办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