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海海都》朵谷

21、远出归家

　　太阳早已落了山，家家户户都点起了灯火。将军府的大门，大红色油漆，两个石狮蹲坐在门口，即使夜黑也不能掩饰它们的威武。
　　王弦月站在门口，看着眼前再熟悉不过的景象，心下一笑，脚微点地，便身如轻燕，跃上围墙，站在围墙上颇觉自豪，爬了十几年，从今天开始终于可以换个方式了。再看院里灯火辉煌，又闻屋内饭香扑鼻，应该正是吃饭的时间。半年没吃过这些美味佳肴了，用力吸了一口，真香！
　　跳下围墙，却不是直奔饭厅，而跑向春兰夏荷住的院子。
　　春兰不在，夏荷正在吃饭，两菜一汤，虽不是很好，却也不差。夹了一注青菜放到碗里，吃了一口，又伸手去舀汤，只是好好的勺子拿在手里竟觉一阵猛力弹在勺上，勺子落在汤里，险些溅了一身，吓得跳起来。忙转身看窗外，安安静静没任何风吹草动，心下有些生疑，究竟是什么人，闲着无聊居然来开这种玩笑？
　　又坐下，拿起碗筷继续吃，心下却早已有了防备，再次夹菜，果然，一根银针从侧面飞来，双指用力，筷子夹紧，欲将这银针夹住，只是这针的力道不轻，竟穿筷而过，心下不由大惊，这人有些来历，却不知为何会跟自己开这种不入流的玩笑？
　　春兰推门而进，夏荷忙将刚刚的状况告知，二人一起开门出去看究竟，但夜风徐徐，四周安静如常，实在看不出哪儿出了问题，两人对视一番，转身欲回屋，忽觉身后劲力十足，忙侧身闪过，但也看清刚刚袭击她们的是一条长鞭。
　　夏荷被捉弄的有些恼火了，怒道：“有胆量就站出来，背后偷偷摸摸算什么好汉？”
　　回答夏荷的是长鞭再一次迎面而来，夏荷躲闪不及，险些被打个正着，幸好春兰早有防备，在一旁蓄势待发，见长鞭再次飞来，一把抓住长鞭，这才将背后捣鬼的人揪出了树丛。那人没想到会这么轻而易举就被人揪到，整个人几乎是滚出来的，夏荷见状上前就要给那人一掌，那人大叫起来：“你敢？”
　　夏荷忙收住了力道，大惊：“小姐？”
　　王弦月有些失望，满以为这半年学艺归来，一定能好好整治整治这两人，没想到还是被她们这么轻易就逃脱了。
　　“小姐，怎么是你？”春兰也很吃惊：“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包袱都没放下，你说我什么时候回来的？”
　　“小姐你刚刚到？”夏荷更是吃惊：“怎么一回来就来这儿来了？”
　　“小姐定是念你我当初寸步不离的服侍，所以一回来就来找我们了。”春兰笑答，给夏荷使了一个眼色。
　　夏荷略有领悟，也跟着笑：“难为小姐竟这么惦念我们。”
　　“哼！”王弦月捉弄人没成还让这两人笑话，气不过：“谁想你们了，美的你们！”
　　春兰夏荷相视一笑。
　　“我还没吃饭呢。”王弦月说完丢下两人就走。
　　春兰夏荷忙紧随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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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夫人正在用膳，满桌的美味佳肴只为她一人而备，筷子在菜桌上溜了半天却不知该夹哪个菜，放下碗筷，没心情吃。王籍常年在外，几乎不在家吃饭，以前倒是有个丫头陪着自己吃，只是常被那丫头气得吃不下，如今那丫头走了，没人气自己，可看着满桌的美味，还是吃不下。
　　“老夫人？”秋菊看老人放下了碗筷，道：“你几乎没动筷呢？”
　　“这些东西越看越没味，撤了吧。”
　　秋菊于是吩咐丫鬟将饭菜端走，可丫鬟端着饭菜刚走到门口就惊得张大了嘴巴，然后惊呼：“小姐？”
　　“干嘛那么大反应？”王弦月实在有些受不了。
　　“什么小姐？”老夫人一听忙站了起来，见王弦月背着包袱进来，也惊得瞪大了眼睛。
　　王弦月见奶奶瞪着眼睛看自己，心想：又要挨骂了。
　　殊不知老夫人竟拉着她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半天，然后一把抱住她，用力拍打她的后背：“你这个死丫头，怎么一去就去了这么久！”
　　王弦月没想到老夫人竟会说出这样的话，受宠若惊得呆在了那里，不断给一旁的秋菊使眼色，轻声问：“奶奶没事吧？”
　　秋菊只望着她笑，摇头。
　　老夫人放开王弦月，从头摸到脚，忍不住心疼：“这大半年都在外吃了多少苦啊，怎么瘦成这样了？”
　　“还好。”
　　老夫人欲拉王弦月坐下，却拉到满手的老茧，看着这双从小娇生惯养的手如今竟长满了老茧，更是心疼：“你这个死丫头，都在外遭的什么罪啊，怎么长了这么多茧子？”
　　“奶奶，真的没事。”
　　又见王弦月衣服还是半年前的衣服，还打了补丁，心疼得都快要掉眼泪了：“死丫头，钱没了你不会早些回来啊，怎么连补丁衣服都穿上了？”老夫人心疼的拉着王弦月坐下：“来，让奶奶好好看看，这大半年怎么把你折磨成这样了？”
　　王弦月一时无法接受这么和蔼慈祥的奶奶，任由老人拉着坐到座位上，左看右看，一个劲的叹息：“在外头一定吃够了苦头，苦了你了孩子，以后别动不动就往外跑，外面的世界不比家里，还是、、、、、”
　　“咕噜——”王弦月的肚子响了起来。
　　老夫人看着王弦月的肚子，这才反应过来：“你还没吃饭？”
　　王弦月诚实的点点头。
　　老夫人忙吩咐：“快，快去给小姐备饭。”于是王家又热热闹闹为这个离家半年的小姐张罗开来。
　　老夫人一直拉着王弦月左虚右叹到深夜，从小到大从未享受过如此待遇的王弦月先是有些受宠若惊难以适应，而后觉得这样的感觉不错，便配合着老夫人做一个在外受尽委屈，如今归家深觉家好的乖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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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回到自己的房间，平儿早已为她准备好了洗澡水，舒服的躺在浴缸里，还念念不忘刚刚老夫人对自己的特殊待遇：“早知道出一趟远门能得到奶奶这般待遇就早些出门了。”
　　平儿笑了笑，转身去拿花瓣。
　　“诶，”王弦月趴在浴缸口问：“平儿你说我以后要是经常出门，是不是每次回来都能享受这种待遇？”
　　平儿有些无语，附和了一句：“能，肯定能。”
　　“那我以后隔一段时间就出去一趟。”
　　平儿这回是无奈，继续附和：“这得多费神啊？”
　　“也没办法啊，我只要在府里呆上一个月，老夫人一定变回原态，哪天不骂我她肯定觉得浑身不舒服。”
　　平儿往浴缸里撒了花瓣，缓缓道：“您走的这段时间，老夫人做什么都没兴致，有时还会忘了您不再，常问‘你家小姐怎么还不回来？’”
　　王弦月听了有些感动，但又有些生气：“这么离不开我还天天骂我，她少骂我一点我就不出去了。”
　　“小姐您还想出去啊？”
　　王弦月撇撇嘴。
　　“小姐，老夫人都一大把年纪了，您就迁就着她点，别老让她生气。”平儿忍不住有些抱怨这个小姐：“老夫人其实挺疼您的，要是您听话一些的话她一定会更疼您。”
　　王弦月杵着下巴：“我也是个好孙女啊，你看，老夫人哪次打我骂我，我不是都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吗，我可从来没有顶撞过她。”
　　“您是没有顶撞她，您只是每次都把她气得头冒青烟。”
　　王弦月见自己在贴身丫鬟兼好友眼里竟是个这样的孙女，生气的瞪着着个小丫头：“你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
　　平儿放下花篮，认真和王弦月讨论这个一直被她们忽视的话题：“小姐，您真的不该再这么惹老夫人生气了，老夫人是真心疼你的。”
　　见平儿这么认真的模样，王弦月妥协：“知道了，我以后一定做个乖乖乖孙女，不惹她生气就是了。”
　　“那小姐您以后就多花些时间陪陪老夫人，将军常年在外，她一个老人家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挺孤单的。”
　　王弦月缩回到水里：“到时候再说。”
　　平儿一看就知道王弦月在想什么，把她从水里拉了出来：“小姐，平儿在跟你说正经的呢，您别又忽悠平儿。”
　　王弦月无奈：“那我总要嫁人吧，不可能为了陪老夫人就一辈子不嫁吧？”
　　“您要嫁人，嫁给谁啊，平儿怎么从没听您说过？”
　　王弦月不耐烦的望着小丫头：“我也没必要什么都告诉你吧？”
　　“可是、、、”平儿顿了顿，忽然想到一个人，很吃惊的问：“难道是云大人？”
　　王弦月又缩回了水里。
　　“小姐！”平儿再次将王弦月从水里拉出来：“你别胡闹了好不好？”
　　“哎呀，又不是一定要我陪老夫人，哥哥娶个嫂嫂回来不是也能陪她吗？”
　　“现在不是陪不陪老夫人的问题，是你的婚嫁问题。”
　　“诶，对啊，哥哥都三十多了，早该娶个嫂嫂了。”王弦月忽然想到一个现成人选，满意的点头：“他们两人还是蛮般配的。”
　　“小姐，你说什么呢？”
　　“我想是时候给哥哥找个嫂嫂了。”
　　“什么？”
　　“我还有现成的绝佳人选。”
　　“小姐，你到底在想什么呢？”
　　王弦月对自己的想法颇为满意，有些不耐烦这个小丫头：“哎呀，别啰嗦了，快给我加些热水，这水有些冷了。”
　　平儿无语的望了一眼这个大小姐，出去提热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