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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光芒照亮黑白的世界 ...

  •   新台一中本月再添新词条!
      当然,在播报新闻之前还是要来介绍一下本文主角,新台一中A116班的椎木景同学。十七岁。性别女。性格冷静且理智,待人处世一切以自己的利益为首。[“是个看起来有些自私的人呢……”来自同校学生不知意义为何的小声补充。]A116班班长,校学生会副主席兼□□部长。这位美丽优雅的公主式傲娇少女成绩自然也是没话说的优秀,个人档案袋中诸如“第三届NEPCS全国第一名”“省物理竞赛一等奖”之类的白金奖项不计其数,而被派出参加“国际中学生化学交流会”这样的活动也是常有的事。可显然,这些并不是最重要的——
      “阿泽别哭啦!”
      “呜呜……别那么事不关己地安慰嘛……我是真的看到阿度跟她一起回家了呀!完蛋了人生的意义灰飞烟灭了呀!”终于止住号啕大哭的女生仍面带泪痕地抽泣着。此时一旁的友人A疑惑地提出疑问:
      “不是吧,我听说她和清水岚同学在交往呢,阿泽你该不会搞错了吧?”
      被称作“阿泽”的女生还未来得及做出应答,友人B就立刻跳出来反驳:“可我听说的明明是安弋学长啊!”
      没错,相较于“成绩优秀”“性格冷漠”“老师宠爱”,更让同校女生咬牙切齿的关键词便是“暧昧牵扯”,如果前面加上众所周知的定语“与全校所有优秀少年的”,那更是——
      “十恶不赦呀!!!!!”来自新台一中全体女生的绝望怒吼。
      因她而宣告破裂的“美好姻缘”也是令人叹为观止的数目。而当事人对自己无意间做出的“抢了人家男朋友”这种事,反应却是一如既往的冷淡。
      “哦,是吗。”明明只是简单的朋友关系,真是无趣的误会,“难道她们的人生中除了‘恋爱’就没有其他的组成元素了么。”(喂,你可是少女漫画的女主角诶!注意一小秒“少女情怀”吧椎木公主!)
      表情冷淡的女生收拾起自己的书包踏出教室,用实际行动将身后“冷酷无情”的评价直接上档为“蛇蝎!冷血!”。她停在教室门前的走廊上,对早已等在那里的第101号少年示意着:“走。”
      毫不在意身后一片破碎在地的少女芳心要劳烦值日生多挥多少次扫帚。
      (咦你说今天的值日生就是她?管它呢反正有后座的男生代劳呀!)

      夕阳铺陈的街道中似乎潜藏着谁安静温柔的呼吸。
      “就到这里吧。再见。”
      面孔清秀的男生有点惊讶的样子:“你家不还在前面?”
      “不用麻烦了。谢谢。”语气与其说是道谢倒不如说是直截了当的拒绝。好在男生也没多作坚持,顺着她的意思点点头:
      “那,明天学校见。”
      目送着男生的背影出了自己的视野范围,椎木景皱了一下眉头,忽然有些不太确定——这人是叫新泽绪还是叫氢夜来着——反正也不太重要,算了。放弃继续思考这个没价值性的问题,她扶了扶肩上的背包袋,转身准备往家走。
      街道两旁的法国梧桐在路面投射下斑驳的阴影。两侧店家明净的橱窗像是互相遥望的镜子。
      倒映出街角那名似乎已经静立在那里许久、又似乎突然出现在那里的少年的影像。
      仍旧是白色的连帽外套,好像标志一般的装束。
      “——时契?”令人惊奇的是,一向不太记得异性朋友姓名的椎木景公主竟然准确地报出了对方的名字。

      少年回转身,清秀的身形被拉扯出了纤长的影子,一直延伸到她的脚下。时契抬起手摆一摆,琥珀色的眼睛弯起,眉眼愉悦地舒展开来:“哟。真巧。”

      如果一定要去追究第一次、也就是上一次相遇的话。
      那大概是在三个星期以前的星期四。她记得那个时候,天空上有翻涌的云层。
      心血来潮逃课出来的她顺着推推搡搡的人潮艰难地挤出新台列车终点站。空气中粘稠的旧报纸、方便面、盒饭的气味终于淡了不少。长吁了一口气,女生忽然发现河堤上有人。
      是一名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年。
      列车终点站外的川泽河河堤可称“偏僻”。除了逃课的自己,怎么还会有人呢?
      也许是一处清净所在被叨扰的不悦促使她走进了些。
      对方趴在石墩上,不知在写些什么。
      紧贴着河水划来的风吹乱了少年连衣帽边上的绒毛。他的唇角漾开了比绒毛更为柔软且温暖的笑容,收起了笔。他的面前摊着一张浅桔色的信纸,落款是,“时契敬上”。字形瘦长。
      初春时分淡薄而微凉的日光平整地铺展在川泽河面。
      ——跑到这里来写情书吗?这年头的人还真是浪漫细胞过剩……
      这是少年移开手,信纸最顶端一行完整地推翻了她的想法。甚至,让以表情缺乏著称的少女都微感诧异地睁大了眼睛。
      “时契……有两个叫作时契的人吗?”
      因为那行字是,“时契,展信佳”。
      “诶?”没想到身后有人,但当少年抬起头见到女生居高临下俯视的面容时,竟然用上了一副“旧相识”的口吻:“是你啊。”
      什么“是你啊”,难道我爷爷见过你吗?这种半吐槽的话当然不可能出自公主椎木景口中。可对方接下来的话却让她辛苦克制住抽搐的额角肌肉开始松动。
      “我曾经见过你爷爷呢。”笑眯眯,“你爷爷以前很英俊哟!不过后来长成了苹果派似的模样也很可爱!”
      少年这么说着的时候还维持着半趴在石墩上的姿势。站得累了,女生也不客气地坐下来。
      “他说过,你叫……”时契收起信纸,点点太阳穴回忆了一下,“椎木景。我可以叫你椎木吗?”
      “嗯。”
      “很喜欢旅游吧?”伸出指头随意指了指她鼓鼓囊囊的背包,这么猜测道。
      “嗯。”
      坐直起身,撑过下巴,时契突然兴致高昂的提议道:“我知道一个好地方,你要不要去?”

      时契是我。时契也是我。那两个时契都是我。
      我只不过是,自己在给自己写信罢了。在一个我不会停留太久的地方,制造一点值得回忆的记忆。
      ——关于那封“时契,展信佳”“时契敬上”的信件,他是这么解释的。

      买票回来的少年朝在原地等待的女生挥了挥手中淡黄色的车票。女生却对车票上最醒目的、黑粗箭头右端的地名皱起了眉头。
      “我们要去真叶?”椎木公主皱起眉头,语气里是非常明显的“那个地方很无趣”。
      “同样的地方,在不同的时候可是不同的模样呢。”时契光是笑,见她没有移动的意思,便伸手将她拽上车。车门在身后徐徐闭上,椎木景无意间回了一下头。
      (今天车站可真是让人意外的清静……)
      从走进大门、少年离开再回来一直到上车,总共只见到了不超过十个人吧。
      最近明明不是淡季呀……
      忽然冰冷的触感缠上她的脖子。冷到彻骨的沁凉感依附着毛孔渗进皮肤。女生的脊背僵直起来。——但不愧是新台一中冷静第一的椎木公主,她的镇定还足够支持她抬起手臂反手一捉——
      “格纳岛新推出的蓝莓口味红茶哦!我还特地拿了冰镇的!”
      晃啊晃……晃啊晃……椎木景盯着时契手里晃个不停的蓝色易拉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缓慢地吐出来——她是个有教养的人,很有教养,不会跟人发脾气,真的很有教养——然后撇过头去看窗外的风景。
      列车行进的轨道两旁只有荒凉的石子瓦砾。每隔个三五秒钟会有一根电线杆急速地向后退去,提示着他们现在行进的状态。
      没有夸奖他“你真是个大好人”呀……“真让人失望。”
      “什么?”
      “嗯,我说,我没有准备晕车药。”
      还是继续无视吧。从窗外收回视线,椎木景靠坐在椅背上,右手撑着下颚,突然冒出一句:“总觉得在列车上很容易发生一些奇妙的事情。”
      少年好奇地望定她的眼睛。
      “以前看过一部小说,说是有一辆列车以超过光速的速度行驶,结果回到了过去……其实这样的事情还是不太可能存在吧。哪有超过光速的车子。”
      “有些事情是不能认定的。就像……”车轮发出尖锐的摩擦声响,大概是正在变轨。如利刃一般划过耳膜的声波像是突然之间将他的声音隔向非常遥远的地方。巨响渐渐平息下来,窗外单调的灰白色调中跳进了一点点黄色和绿色。“……一样。”
      知道她没有听清楚,但看样子时契也并没有重复的打算。

      有些事情是不能认定的。就像自己曾经以为世界上不会存在所谓的“时空穿越”一样。那么,眼下这种景象恐怕只能归结为“这是一座影视城”。
      小桥。流水。人家。
      青石板路。袅袅炊烟。香车华辇。
      以及挑着烧饼过街的老人……以及,站在自己身边,习以为常似地微笑着的少年。
      这是真叶市吗?
      发现自己被她看着,时契低下头,微笑嘱咐着:“这个地方大概只能来一次。想记住什么,就抓紧时间记住吧。”

      不遂意的日子似乎总是在阴天。
      铅灰与墨黑的天被云层压得很低。肺腔里的空气渐渐稀薄起来,连呼吸一次都让人心生烦躁。
      椎木景扶着走廊的栏杆缓慢地挪动脚步。尽管已经非常地小心,还是会时不时地牵扯到伤口。不深,但大概会留下疤痕。
      放学铃已经打过快四十分钟了吧。学校里的人几乎都走光了。女生朝正经过的空教室里望了望。明净的窗玻璃清晰地倒映出她满脸的狼狈。
      虽然早就有针对自己的三不五时的小小报复,可当这些“小小报复”集中到同一天,还真是会让人有些受不住……
      灾难是从早读课开始的——照例要领读并粗略讲解课文的她在粉笔盒里摸了一手的即时干胶水。自认倒霉地回到座位,却没发现凳子上不知被谁涂上了红墨水。之后去学生会工作,被告之学生会成员今天必须义务清扫学校公共设施,而她被分到与向来不合的□□副部长一起擦钟楼钟面。然后还有体育课、微机课……
      大家都约好了的吗?
      好不容易挪到水池边,苦笑了一下,椎木景拧开水龙头,把手伸进口袋去摸面巾纸。
      她原本就有些生涩的苦笑彻底僵在脸上。
      沾满不知名粘稠液体的纸巾袋被主人毫不犹豫地丢弃。
      ——只是好朋友吧。自己和他们真的只是好朋友吧。
      ——是值得让人变得恶毒的事情么。
      ——既然决定了要去喜欢他们,为什么不能坚定地相信少年们同样喜爱着她们的心意。为什么,不能选择尝试彼此信赖的开端。
      ——难道真的是自己的错吗。
      ——“决定”……她们有“决定”要去做的事情,有为之哪怕变得恶毒也毫不在意的愿望啊……自己呢,有所谓的“愿望”么。
      轰鸣而下的雷声覆盖住了宣泄的水流声。紧随而至的闪电在没有阳光的日子里制造出阴影。
      是少年的影子。修长而纤细,但有力。
      他走到双手撑着水池边缘的女生身边,弯下腰。
      “你想要得到‘Chain’的能力吗?”时契的笑容如三月春风般明朗,温柔地望着满身狼狈的她。
      雷声和缓了下来,但还是在混浊的云层上反复徘徊。沉闷的声响一遍又一遍碾压过耳膜。可她的思绪却越来越清明。
      “Chain,即是‘羁绊’,是立下之后便不可轻易更改的契约。它可以赋予你三次改变时间的能力。但是,”顿了顿,“你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这是拟定‘Chain’契约的条件。”
      椎木景抬起手,缓慢地拧紧水龙头。断断续续的细小水珠从金属管口滴落。“为什么?”
      “因为你有愿望。”
      “我没有。”
      “不,你有——而且是,必须依靠‘Chain’,依靠改变时间才能实现的愿望。”
      椎木景站直身子,尽管满身狼狈,但是她站立的姿势还是一如既往的骄傲。盯着他比琥珀更漂亮的琥珀色瞳孔许久,她问道:“我需要付出的代价是什么?”
      “你母亲留给你的护身香囊。”
      椎木景的眉心动了一下,神色有些奇怪:“它早就不见了。”
      “‘不见’并不等于‘不在’——这是你唯一需要付出的代价。需要考虑一下吗?”时契脱下外套披到她身上,挡去她制服上大半的污渍,同时替她把连衣帽兜上脑袋,覆住粘着蛋清的黏黏腻腻的头发。
      抿了抿嘴唇。她点点头:“我答应。”
      闻言,少年理着帽子边缘的双手顿了顿,收回来垂在身边,后退了一步,唇边漾开了微笑:“那么——”
      她的左胸口、心脏的方向竟然有光芒一点一点地扩散开来,而后如同被他轻柔的声音所牵引,徐徐地向外移动。
      直到那光芒有一半脱离了她的身体,椎木景才发现,被包围在光芒正中的是什么。
      是妈妈给自己的护身香囊。
      崭新的、如同妈妈交到自己掌心里那一瞬间的模样。
      “‘不见’并不等于‘不在’。因为,它在你的心中存活着。”时契摊开手,接住漂浮到他面前的香囊。那团光芒一落到他手心便消失了,而那香囊就像从她体内脱离出来那样,沉入他的手掌中。

      “以你内心中最重要的物品为代价,‘时间之契约者’时契接受与你缔结的契约。”托起女生的右手,少年优雅地一欠身,“亲爱的椎木公主。你拥有了三次的‘Cha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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