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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只道寻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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练田径赛的去各大高校蹭操场了,网上已经有不少人发偶遇叶白青他们几个的视频,但射箭和斯诺克只能找单独的场馆。
上半场在射箭体育场,大概是萧玉书靶靶红心的姿态太过闲适,姜寒看了一会就觉得自己也会了,趁萧玉书休息的时候拿起他的弓箭,结果废了点劲儿才拉开。
萧玉书水都不喝了,急忙换了一把轻便的弓箭给他:“我那个弓太重了,不适合你这个新手,容易拉伤。你用这个弓,轻还简单。”
姜寒秉承这三点一线的准则,却迟迟对不好点,萧玉书撑着矿泉水瓶说道:“你这么犹豫着裁判早就判你零分了。射箭讲究的就是快狠准,快是第一步,看准了就立刻出击,绝不犹豫。”
姜寒放下箭:“可是我对不准,三点一线说得容易。”
萧玉书站到他身后,扶着他的肩膀和手臂,教他怎么瞄准。这个过程萧玉书没有任何轻薄的意思,因为他知道,这种毫无隐私的场馆不知道会有多少个镜头对着自己。
姜寒连射几箭都在五环之外,还有两箭脱靶,气得直接把弓箭扔到地上。
萧玉书觉得这样小孩子气的姜寒特别可爱,弯腰把弓箭捡起来递到他手上,哄着他再练一会,肯定能有一次红心。
姜寒把弓箭给他:“你再射几箭给我看。”
萧玉书挑眉:“好啊。”
然后拿起自己的弓箭,一箭五环、一箭三点五环、一箭两环,随着三声当啷,姜寒射上去的三支箭都被打掉在地上。
姜寒面无表情地说道:“我真是瞎了眼了。”
怎么就挑了你这么个傻叉当男朋友。
下半场两人转战萧玉书训练的斯诺克俱乐部,不是萧玉书练,而是作为解说的姜寒练。
俱乐部气氛与满场箭雨乱飞的射箭馆截然不同,更像是个会所。前厅里顶到天花板的弧形威士忌酒柜,旁边是雪茄品鉴台,有工作人员在落地窗外的庭院里收拾桌椅,应该是刚结束了一场沙龙。
萧玉书把卡递给前台登记开台,前台小姐看了姜寒一眼,问道:“还是公共厅吗?”
萧玉书笑弯了眼:“是。”
姜寒震惊:“是这么纯良的教学吗?”
“我才不是那种会在公共场合伤风败俗的人。”
“……你这句话就挺伤风败俗的。”
前台小姐把卡和钥匙递给萧玉书,裁判员带他们去公共厅,萧玉书小声道:“我就是在这里认识知瑞和隋然的。”
“嗯?”
“当时知瑞刚被他大哥送来平京,人生地不熟,打台球时因为握杆不标准,不小心碰到后面经过的人,就被他们那个小团体刁难。”
“你正好路过给他解围?怎么解围的?”
“打一局,赢了我代知瑞道歉。”
“我天,这哪有人敢赢?”
萧玉书打开球杆柜,取出自己的定制杆给姜寒:“我也不会让他们赢。”
姜寒翻了个白眼,拿出了秦久的口头禅:“萧玉书,你真的很装。”
萧玉书定制的是小皮头通杆,前肢白蜡木,后把黑檀木嵌墨玉,姜寒正研究玉石成色,萧玉书又给了他一把成色一般的台球杆。
姜寒不满:“我的为什么这么普通?”
萧玉书被逗笑:“你是新手,不要用我的定制杆,白蜡木太硬,小皮头对准度要求高。你要喜欢,等你入门了,我就把这根杆子送你。”
“你小时候就用这么长的杆子啊?”
“这是新做的,没打几次。”
“那你多打几次再送我。”
萧玉书脸上笑容就没下来过,带着姜寒给他讲台球规则和动作,姜寒整个人伏在浓绿丝绒台球桌上,通体漆黑的台球杆架在白皙五指上,聚精会神对准红球。
裁判员候在角落,萧玉书站在他背后,靠得并不近,一手按住他的脊背,一手拍了拍他握着后把的手,示意他放轻松。
“第一颗球紧张是正常的,稍微分散点注意力没关系。像做数学题一样,把球想象成平面图,击打中心,力道方向都不要管,先打出去。”
两声清脆的碰球声响起,倒三角形红球全部散开,萧玉书立马一声漂亮,然后说道:“重来吧。”
“为什么?!三点一线啊。”
裁判员正要上来摆球,被萧玉书挥退,自己把球摆到相应位置上:“就是三点一线才是错的,谁打球是咖啡球打蓝球蓝球打红球的。
不过你对力量的控制非常好,一把打出自己想要的力度和方向,哪怕是错的。”
姜寒举起台球杆就要打萧玉书,被萧玉书立马躲开,示意他看裁判小姐姐:“我特地留了外人在这,就怕你骂我。”
没有人会在公司里爱上同事,更没有人会在教学里爱上教练,萧玉书就是怕姜寒学得一个不高兴,让他从男朋友的位置上滚下去。
姜寒瞪了他一眼,让他滚过来和自己一起打。
姜寒开局还算顺利,打了两组球后,第三把红球堪堪停在中袋袋口。
萧玉书一边打一边说道:“台球分为三种,九球、中八和斯诺克。中八又称黑八,规则很简单,谁先把黑八打进去谁就赢,玩得特别好的就能有所谓的一杆清台。
斯诺克却是得分制,打出去的每一下都要明确自己想要并能要几分。
一杆清台也可以,但在斯诺克里那是莽夫。低分球打红球是稳中求胜,高分球打红球是事半功倍,和下棋一样,考验耐力和策略。
因为你不止要让自己得分,”萧玉书对准五分蓝色球打出,球体擦过袋口,缓缓停在姜寒手边。
姜寒面无表情地看着台上仅剩的红球,憋着一股气,伏在案上将蓝球打出击中红球,眼看红球撞边反弹出去要冲进袋中,却停在了袋口的七分黑球旁边,不动了。
萧玉书坐上台球桌,将球杆立到近乎九十度,对准黑球一戳,就将红球踢进球袋,“还要让对手不得分。”
姜寒忿忿不平:“你做局阴我?!”
“你连球杆都是我选的,球能打多远我比你清楚。”
“当时你就是这么赢那群傻叉的吧。”
“嗯哼,那你知道我是怎么认识隋然的吗?”
“……该不会当时他就站在我现在的位置吧。”
萧玉书大笑:“装帅很辛苦的,幸好,我是真帅。”
***
《群星运动会》分为两段进行,前半段是体能测试和预选赛,采用录播形式。后半段是正式的预赛和决赛,三天直播,一个月后再过来录制。
这次运动会集齐了圈内三线开外的爱豆、歌手和演员,按照运动员们的籍贯地分为北部、东部、南部、中部和西南部战队。
节目组为了宣传预热,已经展开了一周的打投。姜寒毋庸置疑成为了东部区的旗手,因为叶白青做了运动员代表,所以萧玉书成为北部区的旗手。
年中还有两档选秀节目待播,不少公司都派了练习生过来刷脸,从《征星》出去的人大多都签了其他公司,因此Starry被打散在不同的战队后又遇见了不少熟面孔。
齐决明和连川就是其中的两员。
所有人等在后台准备开幕式进场,姜寒一手拄着绿色大旗一手揽着元广白问道:“决明现在是在哪高就?”
“四季音乐把我挖过去了,连川还在开心直播。”
连川羞涩:“我现在可是开心直播的一哥了。”
北部区和中部区的队伍一前一后,萧玉书秦久也走过来凑热闹,萧玉书问道:“是和平分手吗?”
一起在训练营待过的情分总归不一样,齐决明对着他们更容易敞开心扉:
“当然不是,开心直播把我捧红,我却在向上走的时候甩了他们,换作是我我也不会高兴。”
姜寒:“人往高处走,再说了,什么捧不捧的,说得好像他们没有靠你赚钱一样。”
齐决明无奈:“你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刻薄而有理。”
“我这是难听的实话。”
齐决明感慨道:“当时阴差阳错,我是区域第一你是第二,我连叶白青的名字都没记住。
现在你依旧是第二,不过是全国范围内的,而我离叶白青这个第一已经十万八千里远。”
元广白:“不要说你,当初在训练营我和老叶做队友的时候都没想到。”
姜寒看向连川:“最近有什么计划吗?”
“我和明哥今年都要去参加青松视频的《练习生》,最近在集训了。”
秦久:“你们好勇敢,反正我这辈子都不想再去一次选秀了。”
齐决明:“可能是因为在《征星》没有把路走完,所以很不甘心,想再试一次,看自己能走到哪里。”
“加油,这次所有人都是带着资本进组,你和连川都要做好心理准备。”
齐决明嗅到了八卦的味道:“怎么说?”
姜寒摇摇头,表示不可说。但成年人的默契不需要语言,连川不可思议:“不是吧?谁啊?这么大本事让你去抬轿?”
姜寒竖起食指“嘘”了一声,两人了然,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齐决明思索了一会苦笑:“我怎么感觉我进了一个更大的坑,当初我是唯一一个带资进组的都没赢过你们,结果现在身边全是大公司的。”
萧玉书开玩笑道:“我相信凭你的本事一定能胜过资本,不过到时候如果靠真本事不行,你就走我的路子,卖腐也好炒话题也好,能博眼球就博眼球。
做人不能太清高,先把热度攥在手里,一切才有谈判的筹码,你的本事才有被人看到的机会。”
大家不由得想起在训练营的经历,这才明白当时陈凯莉和麦冬口中所谓的纯粹是什么意思,不由得生出唏嘘的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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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半段的录制里,只有开幕式这一环节是向公众开放的。三面看台上坐满了粉丝,其中Starry的应援色占了半边天,看见自家偶像出场,应援声响彻场馆,其他艺人不由得投来艳羡的目光。
总裁判请的是拿过奥运会金牌的退役运动员,她和两位运动员代表面对面站在台上宣誓。姜寒微微探头,看向和自己一人之隔的萧玉书。
北部区的战服是红色运动服白色运动裤,鲜红的颜色衬得萧玉书的面孔更加精致,身姿挺拔如芝兰玉树立于庭前,说不出的高华风雅。
明亮的射灯打在深浅有度的脸庞落下浅淡不一的阴影,细密的羽睫如蝶翼般翕动,注视着台上的眼神可谓专注温柔。
但姜寒知道,萧玉书只是在发呆。
隔着北部区的举牌手,姜寒也没法跟萧玉书说悄悄话,只能转头找元广白:“我还以为公主殿下来参加运动会,会拿下这个运动员代表。”
元广白不习惯跟姜寒这么咬耳朵,小心翼翼地看向四周,确定大家要么在看台上要么在放空后,小声说道:“这也太明显了,尤其是跟老叶站一块。她可能也知道过犹不及,只做了南部区的举牌手。”
“明哥是南部的旗手,让他跟公主唠两句,看下她什么性格。”
申根川撑在北部区的牌子上,微微偏头跟萧玉书说道:“我感觉姜寒应该是想跟你聊天的,我好像挡住你们了。”
萧玉书眼神都没偏,微笑道:“你知道就好。”
***
为期一周的录制结束后,正好赶上元宵节,姜寒和萧玉书脱离大部队,多留一个晚上去古镇逛庙会。
河岸两边的树上桥下挂满了灯笼,在幽蓝夜空下连成一片璀璨灯火,倒映在水中如浩瀚星河。
许多女孩结伴穿着汉服出来逛灯会,妆容华丽精致,头上别着珠钗绒花,在灯火辉映下闪烁着绮丽光泽。
沿路凉亭上都挂了灯谜,两人猜了一路过去,还遇到了包上挂着他们小卡的粉丝,但粉丝显然没认出他们来,看两个一米八戴帽子口罩的男人还有些害怕,拉着同担往旁边去了点。
姜寒和萧玉书相视一笑,姜寒拿出餐巾纸,萧玉书拿起灯谜旁放着的马克笔,两人各签了名字,悄悄塞进两个女生的托特包里。
直到走到灯谜尽头,买了夜市的花灯,他们才听见两个女孩的尖叫声,隐约能看见她们捂嘴克制自己的惊喜,眼神在人群中来回搜索他们的身影。
两人提着灯拐进了巷子里,走过拱桥到了另一条安静的街道,只见苏式民居里透出的冷白灯光和墙头的昏黄路灯,隐约还能听见昆曲的声音。
姜寒屈膝坐在河岸码头边,拉着萧玉书坐下。
狐狸灯和老虎灯依偎着放在石板路上,有好几盏河灯顺流而下,路过岸上两盏灯火的倒影,打了个转,又飘飘荡荡地往前去。
月色如练,静夜之中只有一丝吴侬软语的歌声,萧玉书问道:“越州话跟梁溪话像吗?”
“不太像,但差不多,都是吴语片区。”
“我还从来没听你说过越州话,你会说吗?”
姜寒笑了笑,没有回答。
萧玉书惊喜:“你会说啊!我想听,你说一句!我听温洱说过,越州话很好听的,你说肯定比他好听!”
“越州话骂人可难听了。”
“我又没让你骂人,你说嘛,随便说一句,比如吃了吗,喝了吗,喜欢你。”
姜寒转头看着他,暗夜中一双眼睛似乎也染上了温暖灯火。
“不要,我不会说。”
“你一开始没反驳那就是肯定,你肯定会,不要骗我!”
“不要,太嗲了,怎么说我骨子里都是北方人。”
萧玉书磨了很久,最后看姜寒实在没有要说的意思,只好放弃了,让他以后也不许说给别人听,言翡也不行。
两人坐在地上刷微博,同城搜索自己的名字,果然就找到了刚刚那两个女孩发的微博。
@你怎么知道我遇到了萧玉书:啊啊啊受不了了,和闺蜜来梁溪旅游打卡,刚从火锅店出来一身味儿,结果就遇到了姜寒萧玉书,关键是,我们四只眼睛都没看见他俩!!是我掏口红补妆才发现包里多了一团卫生纸,还以为是那个没素质的往我包里扔垃圾,结果竟然是萧玉书!!亲签!!我恨不得报警去找他们两个(bushi)
@你怎么知道我遇到了姜寒:【哭】【哭】作为姜寒的兵,其实我有注意到他们两个,但他们两个气场太强了,一看就是那种长得好还有钱背景很复杂的那类人,还一直盯着我的包看,我怕是什么诈骗手段(你们知道的,我最爱看帅哥了,帅到一定程度我会觉得是有人专门做局阴我)还拉着我闺蜜走远点。我现在也很想报警问帅哥为什么不来骗我,我愿意啊【哭】
姜寒和萧玉书忍俊不禁,点赞评论道:
@Starry--姜寒:为两个女孩的安全防范意识点赞【闪光大拇指】
@Starry--萧玉书:偶遇粉丝,你们开心,我更开心【呲牙笑】
初春的天气,石板路坐久了也有些凉,萧玉书正要拉着姜寒离开,忽然一阵甜软娇柔的吴语歌声从身侧响起。
“青砖伴瓦漆
白马踏新泥
山花蕉叶暮色丛染红巾”
萧玉书眼睛亮了骨头软了,更紧地挨着姜寒,姜寒却不唱了。
“怎么不唱了?这才三句!”
凉夜之中,姜寒脸色不红,但非常烫:“超过三句要付版权费。”
“你怎么这样!”
姜寒音色本就偏冷,唱歌时咬字发音也比较清晰通透。忽然唱起吴语,好像每个字都在齿间绕了几圈才飘出,连声音都温婉柔美了几分。
这样冷硬的一个人,此刻好像化作在细雨中颤颤微动的红梅,清香泽润。
“寻寻觅觅
冷冷清清
月落乌啼月牙落孤井。”
静水流深,似乎河灯又多了不少,姜寒脸上沾染了橙红暖意,眼底倒映着煌煌灯火。他玩着帽绳,红唇轻启,状似漫不经心地唱完了一曲《声声慢》。
萧玉书眼神一错不错地看着他,不忍打碎眼前幻景般轻声道:“好听。”
姜寒放下弯弯曲曲的帽绳,站起来拍了拍他的头。
“好好珍惜,唯一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