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忒修斯之船》Acoconut

91、捆绑营销

　　“我一直都没敢告诉你，直到昨天之前，我都不理解HW时尚盛典那次，你在跟我闹什么。
　　但这次来越州和你生活两天，我才意识到，我只是花十分钟时间听你跟我讲你是怎么从纪伯安变成姜寒，而你却是实实在在经历了七年的天翻地覆。
　　我总觉得你没必要因为家世在我面前自卑，你有这世上最强大的退路。
　　不管你来到越州后经历了什么，总归前十年享受过最好的教育资源，又有言翡保驾护航，理应在娱乐圈游刃有余，能平常心和我的家人朋友相处。
　　可实际上，你离开平京太久了，你已经接受了越州这样平凡简单的生活。
　　娱乐圈的看人下菜碟，以自己为筹码的资源置换和博弈，资本背后错综复杂的关系网和运作模式，每一样你都要学习都要接受。
　　这一路走得游刃有余的只有生于此长于此的我，从越州过来的你，就像从侯城回去平京的纪伯安一样辛苦，是吗？”
　　姜寒抿了抿唇，良久，笑道：“除夕那晚，温洱跟我说，我好像把我们在一起的后果想得太糟了，好像只要我们在一起，全世界都会反对，我们一定会失去一切，从此再无可能。
　　没想到，你也会这么想。”
　　萧玉书垂下眼眸：“我只是突然发现，我好像从来没有真正关心过，你在越州过的是什么生活，有问过你习惯了平京的富贵繁华吗，总是在自说自话要你配合。”
　　“习惯了。”
　　萧玉书抬起头看他。
　　“我不想做的事，你逼我我也只会把参横转架你脖子上让你滚。
　　刚进训练营那会，你跟我谈交易一直劝我留下的时候，我心里其实在想，果然，我还是要回到平京的，这里才是我的归宿。
　　我有时候是觉得跟你在一起有点压力，但不是被你生拉硬拽到这条路上由后悔产生的压力，而是走得太慢太吃力产生的压力。
　　我也希望能尽快跟上你的步调，能像你一样游刃有余。”
　　萧玉书眼睛慢慢亮了。
　　“起码明年先跟你去萧家过年。”
　　其他的，以后再说。

　　***

　　晚上回到家已经十点多，萧玉书还不死心：“现在正是酒吧街开门的时候，我们真的不去逛逛吗？”
　　姜寒转动门锁：“新年期间哪家酒吧会营业？”
　　萧玉书还要说什么，突然鼻尖耸动，问道：“葛院长有你家钥匙吗？”
　　“有啊，但是她一般不会不打一声招呼就来。”
　　“不对，我闻到了一股香水味，应该还是个年轻女孩。”
　　姜寒奇怪：“有吗？我怎么没闻到？”
　　突然两人都停下动作，对视一眼后，萧玉书立刻打开大门，姜寒冲进卧室掀开床底。
　　没人。
　　萧玉书打开所有能藏人的柜子，甚至连橱柜都打开了，也都没人。
　　姜寒在客厅喊萧玉书，指着桌子上的本子说道：“这个本子应该在下面抽屉里。”
　　萧玉书拉开抽屉，里面只有一支笔，不存在姜寒放了笔却没放本子的情况。
　　一股凉意爬上两人的脊背，姜寒平静了一会，去行李箱拿出检测监控探头和监听器的设备。萧玉书拉上所有窗帘关灯，两人打开红外灯从房间每一个角落转过去，连天花板都没放过。
　　所幸什么都没有，萧玉书重新开灯拉开窗帘：“你要不要看一下什么东西丢了？”
　　姜寒看了一圈，说道：“昨天的炸黄鱼少了一条，有一双筷子洗过了。”
　　萧玉书立刻把所有炸黄鱼全部倒进垃圾桶，又把筷子和开封过的饮料吃食全部扔掉。
　　两人坐在沙发上，久久无言。
　　萧玉书：“昨天晚上……”
　　“应该没人……吧。”
　　两人双双沉默，还是萧玉书先开口：“换房子吧，这里太不安全了，娱记就算了，私生才是变态，你还不能跟她们动手。
　　今天也别住了，我给你定个酒店。”
　　“还好你明天就走了，不然大过年的得跟我一起住酒店。”
　　萧玉书收起手机：“对啊，要不你提前回平京，跟我回家好了。”
　　“你有病啊，大过年因为被私生骚扰，说出去粉丝会帮我骂人网友会同情我。因为被骚扰大过年提前回平京住队友家，你觉得粉丝和酱料上那帮人会怎么想？”
　　萧玉书瘪嘴：“你粉丝那么会骂人，结果就你私生最多，帮你值机跟你一起坐头等舱，跟车偷拍练习室酒店……不行，酒店也不安全，我给你找个保镖吧。
　　言翡一个安全局的，怎么给你找了个这么不安全的地方？”
　　姜寒抬手打住萧玉书无休止的被害妄想症：“收！这房子估计也不是老师用自己身份买的，他也是为了我好，才找了个这么低调的地方。
　　你也不用帮我订酒店，我们身份信息都是公开透明的，这次我用强哥的证件。”
　　周强听说后疑惑道：“或许有没有可能，我家也是可以住人的？”
　　姜寒&萧玉书：“……”

　　***

　　新年假期结束，大家陆陆续续开始上班，平京的写字楼再度繁华了起来 Starry也回到宿舍，分享了各自带回来的特产，把新春装饰全部扯下来。
　　李益明：“我现在回中国竟然真的有回家的感觉了。”
　　王京墨：“我这次回家包出去好几万的红包，当明星赚钱了都不好意思包太少，完了还要假装非常想塞给你。搞笑，以前我才是假装不收的那个好吗！”
　　元广白立刻拿出收到的红包摇成扇形给他扇风：“看见没，我收到的，一点拉扯都没有。”
　　秦久直接抽走一个：“谢谢儿子孝敬爸爸。”
　　叶白青和姜寒站在椅子上一人一边撕门联：“家族聚会所有亲戚都要我唱一个，我跟个猴儿似的。”
　　姜寒：“你们的新年可真是丰富多彩，我在越州都遇到私生粉进我家门吃炸鱼。”
　　叶白青：“明年跟萧玉书回家过年吧。”
　　萧玉书在地上一蹦一跳：“你看，连老叶都这么说。”
　　叶白青：“但凡你家里有个人，私生也不会这么嚣张，这次是女的还好，万一是你在熟睡中一个男的潜进去怎么办？你男粉最多了。”
　　“什么我男粉最多，不是你吗？”
　　“哥拥有的是忠实听众，忠实听众里男女比例均衡懂吗。”

　　***

　　一行人收拾好宿舍要先去公司开会，简单讲了接下来的工作安排。
　　楼纯羽：“你们开年第一个活动就是去梁溪录《群星运动会》，赛程内部已经出了，抓紧时间训练，要出物料，运动训练主题，非常有看点。”
　　李益明擅长的是橄榄球和皮划艇，但显然这两项在国内都是冷门贵族运动，于是就报了径赛。
　　王京墨和秦久则更偏向于田赛，报了跳高跳绳。姜寒作为江省人，自然报了游泳，额外再报了射箭。
　　而元广白和萧玉书报的有些特别，是节目组内部讨论了许久才敲定的。
　　一个是高难度的撑杆跳，一个是不输皮划艇的贵族运动斯诺克。
　　韩蕴枫：“幸好是在娱乐圈，不然根本凑不齐一局斯诺克比赛。”
　　李晓雨：“我比较看好射箭和撑杆跳两个项目，切特写很容易出彩，像广白这样专业跳舞的，就要让大家看看全身肌肉线条。”
　　元广白挠挠头：“我其实还挺想报花滑的，但是被毙掉了，说游泳馆都是拉赞助批下来的，冬赛馆得等下一季。”
　　姜寒：“22年有冬奥会，那个时候估计能有，到时候我俩去，我托着你跳。”
　　元广白憨笑：“到时候应该是萧玉书托着你跳。”
　　“滚！”
　　叶白青对游泳提出疑惑：“男女偶像脱光光在水池边真的不会被人说吗？尤其是姜寒这么一副招蜂引蝶的模样。”
　　姜寒:“看不出来我们老叶是从清朝穿越过来的，失敬失敬。”
　　“我始终用活在清朝的态度在娱乐圈工作，如果不是形象不好，我甚至怀疑粉丝会要求我们剃度出家。”
　　秦久：“你就知足吧，你粉丝已经是我们团脾气最好包容度最高的了。你看看姜寒和萧玉书，他俩谁谈恋爱都是会被拖出去鞭尸的程度。”
　　叶白青更自闭了。
　　王薇薇笑道：“游泳还挺多人报呢，大家都想趁机会秀一下肌肉，摆脱男明星是娘炮的刻板印象。”
　　楼纯羽：“虽然是录节目，但到底是运动会，竞技比赛，菜是原罪，尤其是多人合作项目，不要给对家送黑料。
　　尽量拿第一，因为你们是在给后面几届运动会留记录。”
　　韩蕴枫：“运动会开幕式要有两个运动员代表宣誓，男的定了白青，女的还在选，不过应该也是咖位差不多的，挺多公司都在争这个位置，尤其是参与《星生》的。
　　解说嘛就看粉丝打投，但是已经内定了姜寒去解说斯诺克。”
　　“喔～～”Starry其他人拖长声音起哄，萧玉书但笑不语，姜寒无语翻白眼。
　　李晓雨拍拍手让他们闭嘴：“各个战队还要投票选出旗手和举牌手，我们打算去竞争旗手，这个位置更容易吸引注意。”
　　楼纯羽：“姜寒和京墨那个网剧要开拍了，制片人想请玉书去做配乐的制作人。”
　　别人请他们大多是唱歌或写歌，上来就是制作人title的，这还真是头一个。
　　萧玉书也很奇怪，指着自己问道:“我吗？”
　　韩蕴枫笑道：“投资方很欣赏你的才华，点名要你做制作人。不过也有个原因，是经费有限，大牌制作人请不起，普通的又不放心，不如干脆就近选择，还能借机捆绑营销，一举两得。”
　　萧玉书蹙眉，捆绑营销？和谁捆绑？OST和剧本来就是一体，就算是他唱BGM姜寒主演，把他俩捆一起营销，最多也就给剧托底，不至于让数据太难看。
　　“好吧，这段时间我先开始准备我自己的专辑，然后再研究下剧本。后面我可能会拍摄现场，看一下实际的拍摄情况，再跟剧组对接具体的需求。”
　　楼纯羽点头：“行，你自己安排。现在剧本还没全部出来，只有大纲。暂定五首歌，主题曲、片尾曲和三首人物曲。”
　　萧玉书问楼纯羽：“所以我能用的劳动力有几个？老叶马上就要发歌，应该不能写很多吧？ ”
　　“对，他最多写一首主题曲，小九和益明也可以顶上去。几首歌你们分一分，看到时候的剧本和甲方要求。”
　　姜寒还是没好气：“萧玉书都开始准备配乐了，我连我的女主角是谁都不知道。”
　　王京墨：“我们小太子不会比我们还要早拿到剧本吧？”
　　萧玉书：“放心，我拿到了会给你看一眼的。”
　　Starry纷纷笑起来，只有韩蕴枫神色微妙，楼纯羽颇有些同情地看了她一眼。

　　***

　　韩蕴枫在十九楼有自己的办公室，不过因为总是在外面谈合作，所以办公室稍显冷清。
　　“我开门见山，那部网剧原本定在五月在鹭城开机。现在提前了，等你们去梁溪录完《群星运动会》总决赛就出发。”
　　“为什么？”
　　“因为女主角定下来了，是九月份要播的《星生》练习生，蔡琳婕。”
　　姜寒思考了一会，有点不可思议地问道：“老板们的意思是，让我去给蔡琳婕抬轿吗？”
　　“不用说那么难听，你和王京墨都不亏。蔡琳婕她爸是良田日化的董事长，是《今夜多云》最大的投资商，也是《星生》的投资方之一……”
　　“等一下，《今夜多云》又是什么？不是《青柠》吗？”
　　“蔡琳婕觉得原来那个剧本太狗血玛丽苏了，就和编剧商量改了剧情，还是校园剧，不过名字改了而已。
　　蔡董要买下这部剧来捧自己女儿出道，所以为了配合《星生》播出的时间，提前了开机时间，反正只要钱到位，什么时候开机都行，临时改的剧本上头备案都过了。”
　　姜寒都气笑了：“公主这么有想法，怎么不自己当导演编剧？”
　　韩蕴枫微笑：“你以为她不会吗？我们蔡小姐还学了一点编导，她希望中间不要有一点亲密戏，对偶像发展不好之外，还会打破少男少女之间朦胧的暧昧。同时结局还要是BE或者OE，越意难平越好。”
　　“……所以你们一开始连剧本都没有，就定了一个名字然后就给我画饼吗？”
　　“全世界只有中国的编剧最没有地位，你以后还会遇到更多这种事。”
　　姜寒：“如果我没有记错，我拥有自主选择剧本的权力。”
　　韩蕴枫早有准备，微微一笑，和蔼道：“是的，你可以拒绝这个剧本。但是你要知道，我们可以给你说不的权力，可你有说不的资格吗？”
　　“让我来听听是什么样的条件能让我接受去给新人抬轿。”
　　“有一部商业电影找到良田日化拉投资，导演就是梁青泽。后来你们应该也有聊过，他有几斤几两，你比我们专业，自然也比我们更清楚。
　　良田评估了，预估效益不错。蔡董说他可以把你推荐过去，如果《今夜多云》播出效果好，把你塞进去也可以。
　　至于京墨，公司给他的路线就是偶像剧演员，目前还要走流量路线，良田日化有几个国民度很高的品牌，会请他做品牌大使，可不是品牌挚友这种割韭菜title。
　　最重要的是，为什么要预设资方干预的，就是烂剧本呢？”
　　姜寒想起刚刚韩蕴枫说了，蔡琳婕专门去学过编导。
　　韩蕴枫：“如果资方干预的就是烂作品，那《征星》算什么？萧玉书又算什么？”
　　姜寒也笑着伸出手：“我想看一下剧本大纲。”
　　姜寒出来后让王京墨进去，韩蕴枫也要知会他一声。
　　萧玉书还在外面等他，姜寒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忽然就停住脚步，意识到一件事。
　　所以这部剧的真正投资方其实是蔡琳婕。
　　是蔡琳婕看中了萧玉书的才华。

　　***

　　其他人在小巴车上听王京墨说完后，叶白青抱拳：“谢诸位二代给予我们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
　　元广白：“听说和她一起竞争的那个钱欣雅是个贫困家庭，受人资助的那种，现在看来她估计悬了。”
　　李益明：“不一定吧，你看老叶不就从一众富二代里脱颖而出，还干掉了姜寒这个颜值bug。”
　　秦久：“人人都想做叶白青，可这世上有几个叶白青？”
　　李益明：“不是，《星生》抄剧本是不是抄得太明显了？直接照搬老叶和姜寒玉书的人设，一点弯路都不想走啊？”
　　姜寒：“我很该为喊了萧玉书大半年的太子爷道歉，有人一分钱没出被所有人骂皇族骂了一路，有人还没开始比赛就想着花个几百万为自己铺路。”
　　萧玉书：“你别这么想，《征星》这样的成功在前，大量资本进入市场也势在必行。
　　蔡琳婕是第一个这么做的，但绝不会是最后一个，更不会是最夸张的一个。”
　　秦久：“选秀选秀，选优秀的人，现在倒像是选优秀的资本。”
　　姜寒：“你傻了吧，明明是棵韭菜，为什么老觉得自己是人？”
　　王京墨：“你才傻了吧，他也是资本家的孩子，韭菜只有你我。”
　　“拳头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