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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琅凰(修) ...

  •   入夜,又是一场大雨,却无法在这座封闭的宅院里掀起哪怕一丝波澜。
      细碎的焦灰被夜风掠起,散出屋门,与方才的烈火一同引来了几盏幽灯,长久地静立在院墙外。
      “那是什么?”卫风源问。
      “护院。”林松照言简意赅,“死人了,那么大动静,总要派人来看一眼。”
      语毕,又是一番沉默。

      “放心,只要你们不出院子就不会有事。”楼云天说。
      “你说不会就不会了?你怎么知道?”章昊小声抱怨。
      “你见过谁家保安能随便往业主家里钻?”
      “……”

      章昊愣了愣,反手指着雪山模型,哑着嗓子问:“高辉死在被虫子感染,但为什么你没有事?”
      楼云天勾了勾嘴角,两眼一眯挤出灿烂的假笑:“因为我福大命大。”

      “林松泉”隔着重重人影看过来,眼神刚落在楼云天身上,就被林松照拦住。
      林松照低垂眉眼和他对视,一双寒星般的眸子闪着威胁的光,“林松泉”瞳孔紧缩,下意识就要露出兵刃,环顾四周后又装出温顺的样子。
      他小心翼翼地问:“哥,你怎么了?”
      林松照双臂环抱自己,倾斜着贴近他的耳侧,低声说了句什么。没等他来得及有任何反应便转身走到楼云天身边,像是一柄出窍的利刃,静默地守候。
      “林松泉”脸色苍白,惊疑不定地凝视着林松照,这很快被时刻关注着他的卫风源觉察:“二子,你没事吧?”
      “林松泉”闻言迅速收起古怪的表情,微笑着摇了摇头。

      楼云天本不打算当着“林松泉”的面讨论细节,但时间紧迫,至少得理出完整的思路才好进一步动作。
      从文澜找来的资料来看,文字记载中的雪妖只是当地民众对异族的污名。但在他看来却不一定,毕竟这双眼睛从小到大不知见了多少世俗意义上的妖魔鬼怪,就算世上真存在着什么不科学的族群也并不令人惊讶。
      因此周家的事不能仅凭记录在案的历史推测,还得结合神怪传说思考。
      楼云天现在基本可以确定“林松泉”就是红发男人,从他的行为上来看,和周家家主也并非同一条绳上的蚂蚱,他怀疑这人事实上是另一脉的族人,也就是旧神的族裔。
      如果这个“神”是真实存在的,那新神降生的计划必定隐瞒着红发男人的族群,而红发男人已经发现了这件事,他在别人的地盘上要自保,还得阻止这个计划完成——
      也就是说他们的目标暂时是一致的。
      虽然不清楚为什么要抓走林松泉,还把人弄成那个样子,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个男人当下不会刻意为难他们。

      想通这里,他看向低着头不知在思考什么的程固:“琅凰族有什么特殊印记或是传承吗?”
      程固被突然点名,一个激灵差点摔跤,被江山月一把拉住。
      江山月无奈地瞥了程固一眼,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肩,接着转过头来与楼云天对视:“这一切或许与传承无关,我其实还有个别的想法。”
      “说说看。”
      “嗯。你们还记得我在塔里遇见的那个红头发的男人吗?我在想他究竟是什么身份,我们现在人也齐了,既然不是玩家,那他就只可能是NPC,但什么样的NPC才可以在这个明显等级森严的环境中——尤其是在象征着极高宗/教地位的木塔里来去自由呢?”
      “他肯定拥有很高的权限!”卫风源恍然大悟。
      “没错,已知周家是鱼回豪绅,潜渊镇的玉石产业基本上被他们家垄断了,中原大族也常常和他们交往。”江山月踱步,走到玉雕的精美梁饰前,“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个红头发的人其实是中原王朝的使者呢?”

      中原使者?听上去有些道理,但似乎不太对。正如他之前的推测那般,这里的一切都是历史与志怪故事的结合体,不能抛弃掉奇幻的部分单纯分析历史记载,但也不能过于关注玄之又玄的部分……
      等等,她刚才提到了什么?玉石?
      楼云天忽然灵光一闪,忙打断了她的推测:“……月姐,你刚才说周家从事的是玉石产业?”
      江山月摸不着头脑:“啊?对,怎么了?”
      “他们当时将鱼回地区的玉石产业基本垄断了?”
      “没错,史料记载周氏乃大族,人口众多,势力庞大,在长达数百年间逐渐渗透进本地玉石行业从开采到销售的方方面面。玉石乃鱼回的主要经济支柱,因此周家可以称得上权势滔天,就连官府也得给他们几分面子。坊间传闻这里还发生过因为售卖玉石产生纠纷的事——周家人打死了另一个小店的人,结果官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讼师的黑白颠倒之下,最后随便赔了点钱就了事了。”
      卫风源瞪圆了眼:“了事?没判刑?”
      江山月摇摇头:“还判刑呢,据说那个人是家族旁系的少爷,直接送去中原躲了几年,之后还衣锦还乡还当官了,也不知道怎么做到的。”
      “那时正值王朝更替,战火纷飞,就连京师都饿殍遍野,欺男霸女更是屡见不鲜,何况只是边陲之地的民间纠纷,即使上达天听了也无济于事,毕竟皇帝都只顾着保自己的命。”林松照解释完扭头看向楼云天,“突然问玉石产业,你是想到什么了?”
      楼云天隔着身前的江山月歪了歪头,冲林松照咧开一个玩味的笑:“林队啊林队,你莫非是我腹中的蛔虫?”
      林松照顿了顿,难得露出了羞恼的神色,耳根染了红,声音又冷了几个度:“少说废话,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这时候想起来自己是领导了?楼云天腹诽,也没见他往我身上泼水时像个领导的样。

      吐槽归吐槽,楼云天还是记得现在是什么情况的。
      只见他眨眨眼,回了句“林队说的都对。”就迅速从文澜搜集的资料里提取出琅凰国传说中“雪山冰晶”的部分传给所有人的蓝环,接着又摸出一块玉牌递给众人看——正是林松照第一次进入木塔探寻时找到的那块。
      王晓慧惊讶:“这不是那个记载着琅凰国的……”
      楼云天点点头:“我们当时不清楚这东西究竟有什么作用,但它恰巧就是揭露这个魇境秘密的关键。”
      韦雪接过玉牌重新念了一遍其上所刻:“西风止,遥夜愁,星河鹭起,凰栖沙洲。千山尽,白雪悠,孤烟直上,琅隐漠楼……啊!这里不是清楚地记载着琅凰国两个群体的现状吗?”
      “对,正是如此。”

      林松照的脸上浮现出一闪而过的浅笑,楼云天并没有注意到,他顺着韦雪的话解释:“琅凰国在灭国之前就已经分成山顶和山腰两脉,山腰的人以售卖雪山冰晶为生,而山顶的人传统守旧不与外通。现在的琅凰后人事实上也是两派人,一个是程固的族人,他们在大漠中四海为家,有一个共同的祖训,就是前往周家木塔所在的地方祭祖。另一派则是在鱼回富可敌国的周家,常年寻觅佳人,为了让新的信仰成真。”
      “我曾问过老仆人,他说琅凰国的名号最初就是来自神鸟栖息地与玉石出产地,结合现有资料,我们可以推测出‘凰栖沙洲’指的就是拥有传统精神的山顶一族流落到了大漠,而‘琅隐漠楼’,顾名思义,擅商的山腰一族定居在了最早建有高楼的号称大漠明珠的鱼回。”

      王晓慧举手:“或许还有一个意思。”
      楼云天示意她直接说,她却欲言又止,顿了好一会儿才试探性地开口:“魇境不可能是百分百的现实,这个地方过于奇幻,我怀疑玉牌记录的不止是琅凰族人的迁徙,还可能有更深层次的含义。”
      “嗯?”
      “林松泉和章昊在家主卧室亲眼所见了冰雕化人,高辉则死于被血蠕虫感染寄生,而琅凰国自古以来便有雪妖之名,因此我怀疑诗中描述的凰指的是灵魂,而琅则是□□。”
      “你的意思是凰指的是寄生虫,琅指的是冰雕?这也太……”章昊喃喃,一双小眼睛狐疑地上下打量着王晓慧。
      韦雪有些迟疑,斟酌措辞:“晓慧,这个想法的确听着有些匪夷所思,你有更确凿的证据支撑吗?”
      王晓慧见众人神情古怪立刻摆摆手:“不是这个意思……其实……唉,也可能是我脑洞太大,你们不用放心上……”
      “能提供新思路就是很好的事。”楼云天嘴角弯起温柔的弧度,一锤定音,“我们本身就处在一个并不科学的环境里,无论内容有多么惊世骇俗都值得讨论,晓慧,我相信你不会信口雌黄。”
      王晓慧受到了鼓励,深吸一口气,一鼓作气道:“我刚刚提到的魂与肉并非单纯的血蠕虫和冰雕这种表层关系。你们还记得我曾提到过自己从小就有超越常人的感知能力吗?其实这一次也是,我感觉雪妖是真的,所谓山顶一族应该是完全的雪妖,是精神的象征,而山腰一族则是雪妖和其他种族的混血,只有血脉依稀相连,因此遭到山顶一族的排斥而被迫离开山顶居住。”
      程固一拍脑袋:“但是这么一说,代表精神的完全体雪妖不就是我吗,我没觉得自己是妖怪啊?”
      王晓慧却摇摇头:“不,目前的琅凰后人无论是周家还是你们一族应该都不是完全的雪妖了。我更倾向于最初雪妖是很排外并且有自己信仰的神灵的,但神灵不会庇佑混血,混血雪妖就搬到了山腰,渐渐产生了新的信仰,但是这个信仰并没有真的神灵……”
      江山月立刻接话:“你怀疑这个所谓的‘新神’是混血雪妖自己造出来的?!”

      王晓慧点头:“这个地方的神灵崇拜是肉眼可见的,超越迷信的程度,但一个真正的神灵又怎么会通过这么奇怪的方式被人供奉?或者说神灵怎么会允许人的僭越,允许自己的信徒掌控一般地为自己选新娘。”
      “新娘?”程固一头雾水。
      “选‘佳人’听起来难道不像邪/教经常干的给邪神选新娘的事吗?当然,这个‘新娘’具体是用来做什么就说不准了,放在我们现在这个情况,他们可能是在找祭品。”王晓慧一本正经地从蓝环中找出邪教记录展示给众人看,其中有不少男性‘领袖’自称神明后将自己的信徒强行霸占的情况。
      “不对吧,如果是这种情况的话,这里的领袖崇拜就应该是针对这个家主的……”程固顿了顿,“诶?这么一想似乎有点道理啊,这儿的神可能根本就不是神!有没有可能连过去的那个旧神也不是真正的神啊!”
      林松照的眉头在听见此话后的一瞬间微微蹙起,如炬的目光落在程固瘦削的身上,几乎能将他刺穿。
      程固似乎感受到了,没来由打了个寒颤,话锋一转道:“我们跑题了,旧神是不是真神都不是现在的重点啊,关键是山顶和山腰的两组被分开后,混血雪妖要搞事情啦!”
      王晓慧点点头,定定地看向楼云天:“楼哥,你信我吗?”

      “人类的确热衷于造神,尤其是统治阶级需要用精神信仰统一民众认知来达到利益需求时,这种做法太常见了,你的猜测并不是没可能。”楼云天肯定道,“至于神的真假其实不重要,毕竟这么一来,即便是假的神,只要混血雪妖在‘造神’,他们就是在挑战‘权威’,那么自认为保持了纯净血脉传承的山顶一族绝对会被这个举动激怒,内乱也就在所难免。”
      “我甚至怀疑程固所在的琅凰族正是所谓‘纯正的血脉’,在他们国破家亡,族人尽数离开雪山后,为了生存下去必定会和更多族群融合,数代下来,曾经‘纯粹’的山顶一脉便会彻底成为人类,反而是早就混了不知多少代人的山腰一脉得以用半人半妖的状态存续至今,成为我们眼中的玉石大户。”
      众人听后神情各异,若有所思,卫风源戳了戳身边的“林松泉”,小声感叹道:“啧啧啧二子,看吧,这就是搞歧视的下场,还好我们从来都不歧视你这个有钱人。”
      “林松泉”眼角抽搐,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句:“那还真是谢谢你们了。”
      卫风源讶异地瞥了他一眼:“二子你什么时候学会说人话了?”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自从二子被他们救回来就跟被夺舍了一样,吐槽功力大降,居然和他那张清新可人的皮儿合拍了!
      江山月一巴掌拍到学弟的背上,沉声训诫:“现在是插科打诨的时候吗?!都给我闭嘴!”

      林松照的目光在烛影摇曳下显得晦暗不明,即使几名大学生闹出了些小动静也无法打破他周身的寂静。
      楼云天还沉浸在方才提出的理论中,暗自分析着新神旧神的差异以及合理性,完全没注意到不知何时顶头上司的视线已经重新回到了自己身上。
      “按楼哥的猜想来看,这个新神的创造过程岂不是不止一天两天了?上古神话诶,那不得最低上万年?”程固的声音打破了楼云天的沉思,他还没脱离学校太久,像所有的乖学生那样下意识举起手提问,“而且真有个旧神的话,他作为守护神怎么也不保护保护琅凰人呐?不会也是假的神吧?”
      这话问到点子上了。
      楼云天闻言沉默片刻,心想着,对啊,他们目前所处的时代距离上古雪妖的传闻也过了七八千年了,没道理折腾一个新神这么久都折腾不出一个好歹吧?总不能是旧神看不下去出手制止了吧?但旧神存在的话,又要如何解释琅凰山顶一族的覆灭呢?还是说程固歪打正着猜对了,那个旧神也根本不是什么正经货,这个复杂的族群斗争其实就是两个邪神窝里横?两个神同时存在的话这还单纯的是雪妖同族之间的斗争吗?现场演绎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纷乱错杂的思绪交织成无法解开的谜团,而下一刻,清冽的男声打断了楼云天的沉思:“所谓‘新神’只是近期的产物,而这东西也根本无法称之为‘神’。”
      林松照走上前去,指着众人围绕着的雪山模型,缓缓道:“琅凰国的覆灭并非信仰之争,而是神的死亡。”
      “你怎么知……”何至脱口而出,话到一半就被江山月的眼刀堵住。
      顺着江山月的暗示望过去,只见楼云天缓缓站起身,他的视线越过众人,在无声中与林松照四目相对——
      他平静地开口:“神怎么会死亡?”

      刹那间,时光仿佛停滞,就连空气都凝固了,只有彼此的呼吸声细碎而微弱。
      林松照的声音毫无波澜,却仿佛裹挟着难以言喻的无边恨意,如同利刃般,强硬地划破温和的幻象:“世间万物都有湮灭的一日,神也不例外。”
      林松照的声音没有一丝情绪,对楼云天而言却像是一记重创,瞬间剜掉了他半颗心脏,那可恶的,熟悉的,在雪山上让他几乎死去活来的疼痛骤然复生。
      他几乎喘不上气,表面上却克制地没有一丝变化,只是眼角不经意间滑下一滴泪。
      这泪极轻,飘落时消散在半空,无人察觉。
      ——或许,无人察觉。

      楼云天强行压抑下心底腾生的怪异悲苦,勾起嘴角,重新演绎起自己得心应手的浪荡公子哥的样子,调笑般应了声:“领导,就算是个生物都会死吧,那你又怎么解释神的死亡就是促使琅凰国灭国的原因呢?”
      然而这一次回答他的并不是林松照,而是刚检查了蓝环,发现了新消息的王晓慧:“林队应该是在我们讨论时看到了资料,这是刚发的,嗯……这里说,在成书于千年前的《万妖图册》中曾提到雪妖是应季而生的,它们诞生于上古神明的一念之差。据传神明高居于雪山之巅,孤寂难耐,因此点雪化形使其成了妖,日常作为侍从相伴。然而神最终熬不住雪原冷寂,下凡去点化了众生,自此享受着凡间烟火,可雪妖一族却永远生活在了山上。”
      江山月看着蓝环随口接道:“这样的状况一直维持到神明死亡——雪妖失去了靠山,就被其他妖族给吞并了……唉,琅凰族还怪可怜的。”

      “NONONO,可不可怜的还不一定呢,他们可是靠着旧神过了几千年好日子呢,这期间也不想着提升一下自己,等旧神没了就被灭族……自弃者无人可助,世界上弱肉强食至今如此,我看就算这神没死他们也不见得能继续逍遥下去。”楼云天终于从突如其来的痛苦中缓过劲来。
      他深呼吸了一会儿,平复了心情,终于能重新集中精力分析起来:“这消息来得还真是时候,直接解决了一个谜团。”
      “怎么说?”江山月疑惑。
      “我们本来纠结在新旧二神与雪妖一族的关系上,现在有了《万妖图册》的记载,即使内容存疑,我们依旧可以参考,即现在的重点从无法解释的神灵的状态重新回到了琅凰族本身。”
      楼云天见江山月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继续解释道:“各位试想一下,如果按照书中所载,雪妖一族当时就被吞并了,那就意味着现在的琅凰族根本就不是当时的那些雪妖,更不可能是我们推测中的居住在山腰的混血族人。并且结合这个记载,晓慧最初推测的魂与骨分离的可能性就更大了,只是象征着魂与骨的族群和之前的设想不同——我怀疑现在的周家根本就不是琅凰族人,这也是为什么他们非要自己‘创造’一个神,因为他们根本就信仰着完全不同的东西。”
      江山月:“有道理!周家人肯定会害怕程固的族人前来窃取一切,毕竟要拥有权力的正统性就得证明自己是唯一的传承者,所以十分迫切地要创造自己的神灵来庇护自己!”
      “可他们既然都吞并完近万年了,这么久还造不出神来?”卫风源奇怪道。
      这一下子把江山月和王晓慧都打没声了。

      然而下一秒,林松照施施然开口:“因为他们只是在不自量力,神乃天地万物之主,绝非他们想造就能造的。不要说万年时光,即使十万年,百万年,结果都不会有任何变化,他们只是在敬奉垃圾罢了。”
      他说完后人没有动,目光却久久黏在楼云天身上。
      在无人注意的角落,“林松泉”那双下垂的大眼睛里带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平静地注视着他们。

      “林队,你的意思是,所谓的‘新神’根本就是个怪物?那我们这次的任务目标就是抹杀掉这个怪物?这样的话,我们岂不是得现在就去把那团肉瘤灭了?我见您神刀烈火,必会一击致命,凯旋而归啊。”
      何至见无人响应,瞬间想到高辉的死状,担心自己会被拉去雪山探洞,连忙试图责任外移。
      林松照是什么人,根本就不吃这一套。
      他一步一步朝楼云天的背影走去,楼云天几乎能感受到他的影子将自己完全包裹住,每一步都像是走在他心尖上。就在楼云天以为顶头上司要贴到他背上时,林松照忽然转身,和一旁研究雪山的王晓慧面对面:“你为什么会觉得那首诗是形容魂骨分离,而不是族群分裂?”
      “啊?”王晓慧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看了眼楼云天,见对方同样转身过来看着她才舒了口气。
      她解释说:“是这样的,雪妖从记录上看应该是天然的存在,魂灵和□□都是雪,只能适应雪山的环境。现在的周家人干什么都需要冰冷的来自雪山的东西——从佳人比赛里就能看出来——所以他们不出意外就应该是雪妖后人,但他们所有的行动,包括成为地方一霸这种状态和记载中清冷无欲的雪妖差异太大了。”
      “程固的族群则正相反,清苦却固执,善良又守旧,和刻板印象里的雪妖更相似,加上自称琅凰后人……这就让我产生了一个联想,古时候都认为万物有灵,如果雪妖也是有灵魂的,魂魄被从□□中分离,用以隐姓埋名在战乱中存活,而□□被有心之人夺走,成为满足私欲的工具。”
      “周家一直需要募选佳人,佳人的界定方式之前也被楼哥证实是通过接触冰雪产生幻觉,幻觉时间越长就越有‘天赋’,如果这个所谓的天赋就是雪妖的能力呢?”

      “我去,原来周家一直是在找程固的族人,真正的雪妖,用以献祭给新神,来获得延续自身种族的……油料?”卫风源惊呼。
      “太恶心了。”江山月满脸嫌恶。
      “我靠!怪不得祖训中会有不准我们去参选‘佳人’的要求呢!”程固感叹,“但是又为什么非得去祭祖呢?”
      楼云天凝视着雪山模型,缓缓道:“或许谜底就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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