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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8、旧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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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玲珑阁
 
 夜里亮起来时,往来客商只当这是歇脚的去处,谁也不知阁楼藏着搅动朝野的暗流。
 
 “少主,这是北狄送来的密信。”
 
 季羽书,玲珑阁的明面负责人,大梁永乐帝麾下的当朝左徒之子
 
 当年谢渊年幼冒充谢景行的身份进入定京,正是他以驿站掌柜的身份接应,一守便是十来年。
 
 谢景行坐在窗边。
 
 窗外的雨打在芭蕉叶上,淅淅沥沥的声响里
 
 他忽然低笑:“皇兄怕是等急了。”
 
 他本是大梁睿王谢渊,与永乐帝谢炽一母同胞,
 
 只因谢家手握大梁兵符的秘密,才冒名顶替了谢鼎的夭折嫡子谢景行。
 
 原计划借着谢鼎战死北疆,顺势接过兵权,再寻机假死脱身,将兵符带回大梁,
 
 现在却被谢长朝搅得步步维艰。
 
 “倦云轩的事,透着邪门。”
 
 “我亲眼瞧见那双姑娘的玉腿、可里里外外查遍了,连个女子的影子都没有。”
 
 季羽书放下托盘,沉声道:“属下也派了人去查。”
 
 “三公子谢长武的脉象确实虚亏得厉害,院里伺候的都是些粗手粗脚的小厮,”
 
 “洒扫的嬷嬷只在院外打转,每日的药渣我们也捡来验了,无非是些补气血的寻常药材,没什么不妥。”
 
 他顿了顿,眉头紧锁,“倒是那些小厮,个个嘴严得很,问起三公子的起居,也是中规中矩回答。”
 
 谢景行眸色深沉。
 
 谢长武那副病骨支离的模样不像假的,倦云轩的靡靡气息、又非空穴来风。
 
 谢长朝布这局棋当真是密不透风!
 
 季羽书袖中取出两张纸,上面是陈岳山、陈岳海的画像:
 
 “二人刺杀豫王失败后,被人堵在客栈的一间房里,衣衫不整…… ”
 
 “江湖上都在传陈家双雄‘兄弟不伦’,名声算是彻底毁了。”
 
 “更要命的是,有人扒出他们是北狄细作,当年混进禁军,本就是为了刺探军情。”
 
 谢景行捏起画像,“这般巧合,倒像是有人刻意为之。”
 
 北狄细作的身份一曝光,反倒让这位素来被诟病 “阴鸷” 的豫王,
 
 成了遭外敌算计的受害者,名声竟悄悄转好了。
 
 “豫王近来深居简出,连早朝都称病不去。”
 
 季羽书补充道,“定京的风向变得太快,属下总觉得不安。”
 
 谢景行站起身时,窗外的雨恰好停了。
 
 “不安也得沉住气。”
 
 “谢长朝能破我的局,无非是占了主场的便宜。当务之急,是把军权拿到手
 
 京营的三位副将里,张老将军是玉真公主的旧部,李都尉贪财,王先锋好勇,总有可乘之机。”
 
 “父亲卸甲后,京营暂由兵部代管,秋操时各部将领齐聚,正是拉拢人心的好机会。”
 
 “你先派人去探探李都尉的口风。”
 
 沈府●彩云苑,
 
 任婉云看钱姨娘将账本按月份码齐。
 
 “早年咱们二房抚养沈妙时,私下挪用过大房不少银钱填补家用,”
 
 钱姨娘抽出最厚的那本,声音压得极低,
 
 “如今靠着清丫头的嫁妆,还有豫王府赏的那些物件,总算把亏空都补上了。”
 
 显然这事压在心头许久。
 
 任婉云抬手合上账本,“让账房把这笔款子记在‘补还大房旧账’项下,阿荣,你亲自写两封信。”
 
 她从抽屉里取出两张洒金笺,
 
 “一封给沈信,一封给罗雪雁,就说旧账已清,往后沈妙的事,咱们二房不再插手。
 
 五丫头已及笄,该有自己的打算,总不能一辈子赖着咱们。”
 
 钱姨娘正研墨的手顿了顿,“主母的意思是……”
 
 “咱们补这笔钱,本就是为了堵住五丫头的嘴,正好借此与大房交好,怎么反倒要划清界限?”
 
 “交好?”
 
 “五丫头那张嘴,向来不饶人,咱们补了钱,她只会觉得是该得的。”
 
 “早些年,咱们费心费力,好处没得到,倒是落了个‘早年克扣’的话柄在她手里。”
 
 “如今把账清了,往后她再想说什么,也挑不出错处。”
 
 “有些脸面,不是靠讨好能换来的。”
 
 钱姨娘看着任婉云在账本上的朱批,
 
 忽然想起前日沈妙来请安时,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样,嘴角不由得抿紧了些。
 
 “可终究是一家人……”
 
 “亲戚?” 任婉云笑了,笑意没到眼底
 
 “清儿已出嫁,五娘也长大了,该做的咱们都做了。”
 
 “剩下的,是大房自己的事。总不能让咱们二房,一辈子背着‘亏欠’的名声。”
 
 钱姨娘低下头,用银簪挑了挑灯:
 
 “主母说得是,是妾身想左了。”
 
 她忽然明白,任婉云是不想再被那笔旧账捆住手脚。
 
 沈妙及笄便是成人,再掺和下去,显得二房心虚。
 
 任婉云将写好的信笺折成方胜,递给钱姨娘:
 
 “明儿一早就让人送出去。”
 
 “咱们守好自己的院子,护好自己的人,比什么都强。那些是非口舌,能躲就躲。”
 
 钱姨娘接过信笺,明白了任婉云的心思。
 
 这宅院里的名声比什么都重要,
 
 早年的亏空补上了,便该断得干干净净,免得日后被人翻出来做文章。
 
 她恭顺地应了声 “是”,转身时,任婉云已重新翻开账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