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青梅》灼焰

17、第 17 章

　　卓溪知道佟左没几天就要离开，所以这几天她打算尽量把家教的课安排在晚饭以前，这样下课之后她也有时间回去陪他吃饭。

　　第二天她坐在厨房看佟左做饭时，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就抬腿踢了佟左一下问：“哎，你跟我说实话，我走一年，你真的一次恋爱都没谈过？”

　　佟左切菜，菜刀咣咣响。

　　卓溪笑：“佟左，我问你话呢！”

　　菜刀声“咣咣咣”，声声入耳。

　　“我说，我家菜刀跟你可没仇啊，菜板子一会都让你剁两半了！”

　　“咣当”一声菜刀被扔在板子上，佟左没好气地回身，气冲冲地，“要不你来！”

　　卓溪看着那一个一个可以用尺子量出来的肉丁和菜丁，再看看佟左盛怒的脸，不好意思地笑：“我不叫卓大厨，你才是佟大厨，还是你来，你来……”

　　“那就别那么多废话！”佟左又转回去，继续切菜，只不过这回，菜板子终于不用再为它的命运担忧。

　　“我就是挺好奇，你会是这么闲得住的人，不过你的反应也太大了点。”

　　“没有！”生气地说了两个字，顿了顿补充，“我在你之前就从来没有过。”

　　卓溪心中高兴，但却故意刁难：“哦，你遇着我之前，那是几岁来着？五岁？六岁？”

　　“卓溪！”

　　“好吧好吧，我不问了。”卓溪忍不住笑。

　　佟左自己寻思了一会突然觉悟了，他倒是之前没发现，姑娘竟然越来越和他记忆中的样子靠拢，啰嗦虽没有了，但说起话来却言简意赅地气人，可他还偏偏愿意被她这样气着，特想告诉她，你问吧你问吧，我那是不好意思了，你随便说，我可愿意听了。

　　卓溪果然不再说话，佟左转过身说：“你怎么不问了？”

　　“不问，问你也不好好说。”

　　佟左把切好的肉丁菜丁放进盘子里，随后往锅里倒水放汤料点火，准备工作做完后，又把肉菜倒进去，盖上锅盖，动作一气呵成，熟练至极。

　　回身擦手，瞧着卓溪说：“你这次问吧我一定好好说，要多详细就有多详细。”

　　卓溪瞪大眼睛：“真的？”

　　绕过卓溪，佟左在冰箱里拿出一个苹果洗好递给卓溪，自己则坐在餐桌旁的椅子上，闲闲的说：“刚才说错了，不是没有，是很多。”

　　卓溪一口苹果卡在嗓子眼上，咽不下去了……半晌，卓溪终于咽下苹果，幽幽地说：“你感情就那么空虚？没女朋友你觉得自己毕不了业吧。”

　　佟左一愣，随后想明白卓溪的话外之意，旋即笑开，唇角弯弯，盯着她，眉目含情的。

　　卓溪被他笑得头有点晕，问他：“你笑什么？”

　　佟左站起来拿瓶醋往锅里倒，说：“刚想起来，汤里忘记放醋了，溪溪你是不是特别愿意吃醋？嗯，那我多放点。”

　　卓溪：“……”你才吃醋！

　　“我长得好看，才华横溢，Ａ大的姑娘们都喜欢我，恰巧我单身啊，所以……”佟左耸了耸肩，意思不言而喻，而实际上他那时候哪有什么心思谈恋爱，每天阴郁的表情让那些妹子们个个对他敬而远之，哪还能有主动往上贴的？

　　卓溪扯扯嘴角：“果然富家少爷都不是什么好鸟。”

　　佟左：“……”开玩笑不带她这样骂人的。

　　“那你呢？没有男朋友吗？”佟左问。

　　卓溪撇撇嘴，一副我是良家好女孩的模样地说：“我可不像某个人，没人陪就活不了似的。”

　　“我才不信！”

　　“反正我行得正走得直，你爱信不信。”卓溪朝他翻白眼。

　　“那你别让我抓住把柄啊！”

　　卓溪斜眼睨他：“切！”

　　“你还别得意！”

　　“行啊，那你说说，我干什么让你看见了？”

　　“你为什么要和那个瞿风出去吃饭？我看见过不止一次！”

　　“……你跟踪我。”

　　“溪溪这不是重点。”

　　“好吧，我见着你之前还睡在五哥家呢。”

　　佟左呼吸一滞：“卓溪！”

　　卓溪笑：“和白茹一起住的！”

　　佟左刚燃起的妒火被哗地一盆凉水浇灭了。

　　他的话倒是提醒了卓溪，锅里的汤开了，佟左回身去盛汤时，卓溪说：“对了，一会我五哥要过来。”

　　佟左妒火中烧，掀桌！

　　“他来干什么？”

　　“吃饭啊！”

　　“我是说他为什么要来咱们这吃？他自己家连吃饭的地方都没有？”

　　“他说他没地方吃饭了。”

　　佟左气：“不行，我不同意，你赶紧打电话让他别过来！”

　　“那怎么行啊，都约好了，再说我想着你在啊，所以就让他来了。”

　　“我这些菜是给你做的，怎么可以给他吃？”不知道哪句话让佟大厨身心突然愉悦，说出来的话也没有之前那般斩钉截铁。

　　卓溪抿唇说：“我和瞿风从小就认识，他可疼我了。”

　　“我和你从小还认识呢！”佟左不服气地说，“要不是……你怎么能认识他！”

　　卓溪刚要说话，忽然住嘴，因为门铃响了，还有佟左的脸在瞬间就变黑了。

　　卓溪抱歉地笑笑，同时眼神警告佟左要全力配合，然后起身去开门。

　　见卓溪出去，他连忙放下盛好的汤，也跟着屁颠屁颠地出去瞧。

　　“卓丫头，什么事笑得这么开心？”瞿风在见到卓溪的一瞬间就愣住，还从没见过卓溪这丫头笑得这么灿烂过。

　　卓溪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打哈哈：“啊？”

　　瞿风如何看不出来，发光的眸子转瞬就暗淡，虽说放弃，可真要面对面，他心里还是很不是滋味。

　　佟左看不下去了，这卓溪是怎么回事？看见个瞿风就高兴成这样？是不是忘了家里还有一个人的存在了？

　　“嗯哼——”佟左从嗓子眼里哼出一个声音以示他的存在感。

　　卓溪侧身用眼神示意佟左，不许给我摆脸色！

　　佟左别扭脸：知道了！

　　卓溪：笑！

　　佟左：那你看见我哭了？

　　卓溪：……

　　佟左：哈哈，哈哈哈哈。

　　卓溪：……

　　佟左责怪地说：“溪溪，家里来客人你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你看我就做了两个人的饭。”抱歉地对瞿风说，“不好意思啊，我们没做你的饭。”

　　瞿风低头掩饰，笑自唇边漫开，他说：“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没有！”卓溪连忙说，眼睛瞟向佟左，进屋去！

　　佟左哼了一声，冷脸一甩围裙，大踏步地进厨房。

　　瞿风漠然地看着那两个人在他面前旁若无人的互动，心里像是瞬间被塞满了苦胆，还真是……苦啊。

　　“五哥快进来！”

　　瞿风笑着摸了摸卓溪的头说：“丫头心情真好！”真是太好了，他什么时候看过她如此纯粹地高兴过？十多年间，这是头一遭！

　　“五哥，你先坐着，我给你倒水去！”

　　耳边仍旧回荡着卓溪的话，瞿风遥望着卓溪的背影，垂下眼睑，眸中满是沉痛，似乎是心中的苦被装的太满，不然为何在自己的嘴里，也尝到了满满的苦涩呢？

　　是他晚了吗？瞿风在心里发问，又摇摇头，是他太过自信了。

　　卓溪进厨房找了一圈水壶，末了问背对着的佟左：“你见我家水壶了吗？”

　　佟左面无表情回头，淡定地给卓溪指了一下客厅。

　　卓溪丢脸地说：“哦，热水壶我放那了。”

　　佟左语重心长：“溪溪，你以后千万要记住，丢人不能丢在外面，在我面前就可以了。”

　　本来佟左想着他的话会让卓溪有个什么感想之类，可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冰箱里掏出四个苹果洗好，迅速装进盘子出去，她根本就没有听见！

　　佟左又一次有了想掀了这餐桌的冲动。

　　卓溪递给瞿风一个苹果，然后又给瞿风接了一杯开水，她说：“我平时也不喝茶，家里没有，你就先将就着喝点白开水吧？”

　　瞿风笑着接过，放在唇边抿了一小口，那个苹果被他拿在手中细细把玩，好像是在摩挲着它的纹理，又好像是在寻找着那上面残留下的某个纤细的指痕。

　　“丫头，我怎么觉得你对我疏远了呢？”

　　“没有！”卓溪条件反射一般的一声，竟然有一股紧张的感觉直窜入心间，并且这种下意识的反应直接显示在了脸上。

　　瞿风眼波微沉。

　　“丫头，我记得你以前看见我并不是这样的。”虽然心情不美丽，但是语气还是一如既往。

　　“那我以前见到你是什么样的？”卓溪顺着话题杆儿往上爬。

　　“以前虽然很安静，但绝不会紧张，也不会跟我没话找话，以前就算没有白茹陪着你，你也不会像现在这样，”顿了顿苦笑，“我还是习惯你一言不发的样子。”一言不发，我就来教你怎样聊天，不会表达，我来告诉你怎么让人知道你的喜怒。

　　卓溪微愣，突然想起大一的时候她问过瞿风，长大需要作出什么改变，当时他的回答是只要她学会如何表达喜怒哀乐就可以，可她当时是怎么想的？哦对，她觉得那样真的比登天还难。但是现在看来，她跟着佟左，被他潜移默化，其实，也没有那么难。

　　瞿风眼睛深深凝着卓溪，卓溪只觉得好像背上都生出了一层薄汗，只听瞿风说：“丫头，你能有这样的变化，哥，很高兴。”
　　不知道是错觉还是怎么回事，卓溪听着瞿风的话，突然心里好难过。

　　“丫头，你真的长大了。”

　　卓溪愣了愣，然后目光看向厨房，再回过头来对他笑了笑，点头说：“嗯，我也这么觉得。”

　　瞿风也笑，但笑得有些莫名，卓溪看着，一点也看不懂。

　　空气中很是沉默，但这一沉默却被佟左狼嚎一般的声音打破：“溪溪，吃饭！”

　　“五哥，吃饭了，佟左的手艺呢！”这个声音让卓溪瞬间如蒙大赦，几乎是从沙发上弹跳起来地就朝厨房跑。

　　瞿风怔在那里，一时间竟然忘了进退。佟左的手艺，他记得，他给她，似乎做了十多年的饭了。

　　“五哥啊，你多吃点。”餐桌上，卓溪不住地劝瞿风多吃菜多喝汤。

　　瞿风笑着回应，一筷子一筷子地往自己碗里夹，大口大口的往嘴里填，吃得好不欢乐，却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那菜和汤具体是什么味，他一点也没尝出来，半天之后，他觉得自己嘴里好像都烫破了皮。

　　瞿风每次往嘴里填一口菜，都会伴随着佟左的一声不大不小的冷哼。

　　在瞿风吃的差不多的时候，佟左忽然站起来，打开冰箱拿出两瓶啤酒，用筷子抵着“砰砰”两声将盖子启开，分别放在了两人之间。

　　佟左拽拽地目不斜视地盯着瞿风，却忽然听见卓溪问他：“你什么时候买的啤酒？”

　　“上午在超市的时候顺手拿的。”回答之后又开始盯着瞿风瞧，那眼神，全是挑衅。

　　瞿风淡淡地笑了，拿起酒瓶顺势灌了一口，冰凉冰凉的液体霎时让嘴里的难受好了些，他说：“爽！”

　　佟左也不甘示弱地拿起来就灌。

　　喝完一口，佟左面不改色，见瞿风更是连表情都没变，就又举起酒瓶：“再喝！”

　　就这样，两个人你来我往的喝了一口又一口，紧接着是一瓶又一瓶，卓溪在中间完全充当的是递酒的酒童了。

　　桌上的菜还没怎么动，卓溪无奈地望着那两个兀自喝得开心的人，摇了摇头，纠结地拿起筷子，开始横扫菜肴。

　　那边瞿风忽然一个大力狠狠拍上佟左的肩膀，同时脑袋半躺在桌上，醉醺醺地说：“想不到喝酒方面还行！”

　　卓溪吓了一跳，生怕瞿风手太重佟左承受不住，不过佟左还挺争气，居然就这么硬生生接下来了。

　　佟左眼睛也不抬一下，同样也是醉醺醺的，闻言说：“我各方面都比你强。”说完又往自己嘴里灌了一口酒。

　　瞿风一手拨开佟左嘴上的酒瓶子，含含糊糊地说：“我看着她长大，看着她从小学一直到大学，我把她从小疼到大，你凭什么冒出来说抢走就抢走？”

　　佟左无力地一挥手，眼睛也是无力地瞪了瞿风一眼，迷迷糊糊：“你说你看着她长大？没错，你是看着她长大，但我绝对比你先认识她，不是我抢走的，是你抢走，是你们把她抢走的，要不是你们，我……”我后面是什么，佟左想了半天，忘了。

　　佟左再次拿起酒瓶子，对着嘴对了半天才找着正地方，咕嘟咕嘟灌了一大口，末了还很爽一样的大声“啊”了一下。

　　“不管怎么样，都是我疼到大的，你凭……凭什么？啊？”瞿风手指着佟左，好不气愤。

　　“凭我喜欢她，凭我除了……除了她、她我谁也不要……要！”

　　瞿风皱眉，好像是在消化佟左的问题，半晌才嘟囔出一句：“你喜欢谁……”

　　佟左好像也没明白自己在说什么，瞿风的问题他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也不知道什么意思，最后胡乱地说：“你、你管我呢！”

　　然后两个人就在卓溪目瞪口呆的表情中扑通扑通两声，倒桌子上不醒了……

　　卓溪大声叫两人的名字，叫了好几遍，见那两个人仍旧没什么反应，这才挪动身子到两个人身边，将那半倒着的酒瓶子移开，这时候碰巧佟左打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酒嗝，卓溪的鼻子禁不住狠狠噤了噤，忍不住骂他：“没出息！”

　　卓溪无语地望着桌子上摊着的两个人，眼珠子和脑子同时转了好几圈，愣是没想出什么好招，这搬人，还真是一项技术活。

　　又返回到刚才坐着的椅子上，卓溪顿时有点头大。

　　这两个人刚才的对话都说了什么，她完全听不清，嘴里像是有东西堵着一样，更可怕的是两个人居然还能交流那么久，你一句我一句的，跟两个牙牙学语的婴儿差不多。听说两个婴儿在一起互相用“啊”来对话都能打起来，这两位没打，她还真庆幸。

　　望了望两个已经睡死过去的人，卓溪又抬头望了望天花板，最后果断站起来，管不了那么多了，她豁出去了她。

　　佟左所有的重量都挂在卓溪身上，卓溪咬牙，这人平时看上去一点也不胖啊，怎么这么重？而瞿风，卓溪几乎是拖着把他拖进卧室的。

　　看着在她床上一横一竖的躺着的两人，卓溪深深吸了一口气，反省是不是她运动量太少了。

　　呼，累死了。

　　满头大汗的处理完那两个人，卓溪去洗手间简单冲了个澡，也没有理会桌子上的一堆狼藉，径自进了卧室，睡觉去了。

　　卓溪是被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吵醒的。

　　她睡得迷迷糊糊，还以为是白茹在厨房张罗早饭，连件外衣都不穿地就往外走，睡衣的肩带斜斜的搭在肩膀上，几乎是摸进了的厨房，卓溪使劲揉了揉眼睛，含糊地说：“小茹大早上的你干什么啊？”

　　可是卓溪却没有得到想象中白茹的回答。

　　空气中静默了两秒钟，卓溪的脑子突然清醒，一个机灵终于把自己双眼睁完全，向四周扫视一番，这一看之下却呆愣愣立在当场——

　　谁能来告诉她一下，为什么她面前站着两个正在争抢饭碗的男人？为什么他们现在正用那种……直直的眼神看着她？

　　半晌过后像是终于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了，卓溪面部表情不变，手却淡定地摸上肩带，若无其事地扶了上去，然后转身，脚步平稳地走回卧室。

　　她是真的不记得昨天晚上家里住着两个男人了。

　　重新整理了出去，卓溪说：“嗨，起得这么早啊。”

　　佟左倒是没太注意卓溪和他说了什么，他的思绪还停留在之前卓溪肩带上头，自顾自想的后果就是连脸红了都没知觉，直到真热得不得不注意才慌忙低下头，告诉自己要淡定。

　　瞿风低着头，默默地一遍又一遍地擦碗。

　　卓溪觉得气氛尴尬，那两个人谁都没有要理会她的意思，忽见瞿风拿着一个碗反复擦个没完，她说：“五哥，那个碗干净了。”

　　瞿风这时候才回过神来，嘴里应着将碗放进碗柜，说：“昨天喝多了，连碗都没洗。”

　　卓溪找不到话说，就叫佟左：“佟左？”

　　“啊？”

　　卓溪才刚叫他，佟左就立马神经质一样的“啊”了一声，一下子就把她刚想好了的问话给忘了。暗自懊恼了一会，她说：“没事。”说完转身再次回屋。

　　佟左和瞿风互相对视了一眼，随后纷纷一偏头。

　　卓溪跑回卧室，冲进洗手间两分钟搞定所有事，看了看表，幸亏今天白天她没有课，家教又是在晚上。

　　再次走出门去，各自都淡定了很多。

　　卓溪闻到香味，便问佟左：“早上吃什么？”

　　“稍等，就好了！”

　　“哦，做的什么？我饿了！”走到佟左身边，卓溪脖子伸的老长，巴巴的望着佟左面前的锅。

　　“我煮了鸡蛋，熬了点养颜粥，又做了吐司，溪溪我一会给你做三明治吃啊！”佟左乐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忙不迭地的向卓溪说着。

　　卓溪听得开心，有人给做饭心情就是好，满足地吸了吸鼻子，她拍了拍佟左的肩说：“快点，我饿！”

　　“就好了！”

　　“哎，我五哥呢？”

　　佟左突然欲言又止，想了想才说：“哦，刚接了一个电话，好像是他店里有事，先走了。”

　　卓溪点点头，不疑有他。

　　佟左给卓溪剥鸡蛋皮，心说瞿风确实是走了，不过倒不是接电话，而是……算了，走了就很好。

　　“吃完饭我们找个地方玩吧？我白天没课。”卓溪提议说。

　　“好啊，你想去哪？”

　　卓溪想了想说：“上次吃烧烤的河边，你再给我烤一次。”

　　佟左说：“这次能吃几百个鸡翅？你报个数，我好准备一下。”

　　卓溪认真地说：“一千个。”

　　佟左乐了：“行，到时候不准剩啊！”

　　卓溪忽然想起什么，说：“我框够了一百架飞机了，许的愿好像也实现了。”

　　佟左顿时得意洋洋：“你看我从来不骗你吧，实现不了的话我都不会告诉你。不过你许的什么愿？”

　　卓溪笑笑，她才不告诉他！

　　“你不说我也能猜到，”佟左忽然伸手压住她额前的头发说，“乖。”又想起什么来，问，“你手机呢？”

　　卓溪掏出来递给他。

　　“来，拍张合照。”“咔嚓”一声卓溪还没来得及做表情，佟左拿着看，嘴角弯的不能再弯，设置了一下说，“好了，以后谁要问你，你就说是你男朋友，非他不嫁的男朋友。不准换啊，当背景挺好看的。”又拿出自己的手机，“来，你笑一个，咱再拍一张。”

　　卓溪：“为什么这张要有表情？”

　　佟左：“我得让别人都知道我女朋友是天仙啊！”

　　卓溪：“……”

　　不过这次卓溪吃千八百鸡翅的愿望没有实现，因为就在什么都准备好将要出门时，她却接到了韩芳的电话，说让她在家等着，她过来看看她。卓溪在接到电话的一瞬间心里想了很多，放下电话吼她对佟左说：“我们不去了，白阿姨说一会过来。”顿了顿低垂了眉眼她说，“来了也好，也让她见见你，因为那些事，白阿姨对你，还不太看好。”

　　佟左过来牵过她的手说：“好，我们一起见，溪溪，我不会让你失望，也不会让你白阿姨对我失望。”

　　卓溪咧开嘴笑了，说：“你最厉害了。”

　　佟左也笑，忽然想起什么，他转身仍拉着她往外走，一边说：“既然白阿姨要过来，我们得先去超市，冰箱里多数都是我怕你饿买的速冻食品，新鲜的菜倒是没多少，那些东西是万万不能拿出来的。”

　　卓溪听佟左念叨的话，忽然就被一个想法弄得忍不住笑出来，佟左察觉她异状回头看，莫名其妙地问：“怎么了？”

　　卓溪摆摆手说：“没什么，就是觉得，心情一下子好了。”他这么看重白阿姨的到来，她觉得真开心。

　　佟左无奈地摸了摸卓溪的头说：“要不你再笑一会再走？我可是要走了啊，得去超市买菜呢！”卓溪立马点头跟着走，佟左再摸摸她的头说，“乖乖的啊……”

　　“白阿姨喜欢吃什么？”两人站在蔬菜区，佟左掂量着一捆韭菜，偏头问卓溪。

　　“阿姨吃什么都好，没有什么特别爱吃的。一般都是她自己做菜，而且能把最没味的菜做成最美味，那就应该是她最喜欢的。”卓溪说着不由怀念起来，佟左看了极度不爽，说：“我也可以把没味道的菜做的好吃，溪溪我就是还没给你展示，我姐姐可是一级厨师，我是她亲传弟子啊，哪天真得让你好好崇拜崇拜我。”两人慢慢往前移，佟左看到白萝卜，伸手拿过来说：“既然没什么喜欢吃的，那就买两个萝卜吧！”

　　卓溪笑：“萝卜好，一会再买点牛肉，阿姨的这道萝卜块炖牛肉做得最好吃了！”

　　佟左：“……”将萝卜又拿了出来，“我觉得还是不买了，萝卜看着好像不太新鲜。”说完推着车继续朝前走。

　　“哎，我觉得很好啊，可水灵了。”卓溪追上来说。

　　“没有，溪溪你看错了！”回答的干巴巴的。

　　“可是，我很想吃啊。”卓溪小声嗫嚅。

　　佟左身子猛地一停，恶狠狠地瞅了卓溪一眼，然后才调转车头，又将那两个萝卜拿回来：“算了，我又看了下其实也还行。”

　　卓溪偷眼瞧着佟左那连后背都写着郁闷两个字的佟左，心情超级好。

　　“肉，佟左，我想吃肉！”

　　“西兰花，我想吃那个！”

　　“土豆，买点土豆吧！”

　　“芹菜，芹菜好吃！”

　　“冬瓜，我想喝冬瓜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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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佟左最后无奈了，问她：“溪溪，咱们到底是给白阿姨买吃的，还是给你自己买？”

　　卓溪说：“白阿姨什么都喜欢吃。”你都要走了，得给我尽可能多的做几顿饭，不然两年时间，我回味什么？

　　“白阿姨有说具体几点过来吗？”

　　卓溪摇头，说：“没有，我们回去就做吧，做好了也差不多该来了。”

　　两人往回走，佟左保证似的说：“溪溪，我一定会让白阿姨对我放心的。”

　　卓溪点头说：“嗯，我知道，你不用重复那么多遍。”

　　“唉。”佟左叹了口气。

　　卓溪想到什么，问他：“你是不是特别紧张啊？”

　　佟左坦然点头说：“我叫不紧张。”说完扑哧乐了，说，“很紧张，毕竟第一次见……嗯，我这不是紧张，是尊重。”

　　卓溪拉着他的手安慰说：“没事，我阿姨性格可好了。”

　　“快点走，我回去得好好展现一下我的厨艺。”

　　佟左果然没有虚夸他的手艺。

　　萝卜块炖牛肉，芝士焗西兰花，土豆烧排骨，凉拌芹菜，再加一锅冬瓜汤，汤还没有做好。屋子里飘满了菜香，各种香味集合在一起，卓溪闻得直咽口水，忍不住拿出手机，拨通了韩芳的电话。

　　谁知韩芳却将她的电话挂断，卓溪莫名其妙地拿开手机看，没过一会，自家的门被敲响，卓溪连忙过去给开门。

　　韩芳拎着两兜子吃的进来说：“我都到家门口了，就没接你电话，”闻了闻，眼睛放光，“这么香？溪溪你居然做饭了？”

　　卓溪摇头说：“阿姨，不是，不是我做的，是……佟左，佟左做的，阿姨，是不是好香？”

　　韩芳的脸色微僵，这时佟左从厨房出来，叫了声：“溪溪！”

　　卓溪连忙说：“阿姨，这就是我跟您说的佟左，佟左，叫白阿姨。”

　　“白阿姨！”

　　韩芳微点头算是应了，又觉得不说点什么不好，便开口说：“你好。”

　　话一出口佟左和卓溪均是脸色有些暗淡，任是佟左对韩芳没有了解，也能听出她这一声招呼并没有亲近的意思。

　　佟左说：“溪溪你先陪阿姨坐着，我的汤马上就好了，饭好了我叫你们！”

　　卓溪拉着韩芳去了卧室。

　　“阿姨……”卓溪关好门，站在韩芳身后，看着她的背影，踟蹰着开口。

　　“嗯。”就在卓溪以为韩芳不会搭理她的时候，韩芳却轻轻应了一声，卓溪抬起头来，听见韩芳又说，“溪溪你和……你们住在一起？”

　　卓溪说：“暂时住一起。”

　　韩芳猛地转过身，盯着她说：“溪溪，这怎么行？”

　　“阿姨，我们住两间卧室的，小茹经常住宿舍，所以屋子很充裕的。”

　　韩芳叹了口气说：“溪溪，不是阿姨不通情达理，而是这佟左……溪溪，你确定，佟左他是个可以托付的人吗？你知道的，阿姨不会允许你和不确定的人交往，与其让你身心疲惫，我不如直接给你找一个绝对信得过的人。阿姨不能让你受一点苦。”

　　卓溪垂下眸说：“阿姨，我喜欢他。”

　　韩芳看着她，好半天才说：“溪溪，你长这么大，阿姨从来没和你谈过感情的事，你也知道的，两个人过日子不是光有喜欢就够了的。”

　　“是，我知道，但是对我来说，我喜欢才是过日子开始的前提啊。”

　　韩芳没说话，卓溪又接着说：“阿姨，我知道您在担心什么，佟左说他知道那些事，我们把事情说开，最后还是决定要在一起，阿姨，佟左他真的可以把我照顾得很好，他真的真的是很好很好的人。”

　　韩芳握着她的双肩说：“就算他可以，但他妈妈呢？任兰不会那么轻易接受你的。那些事本来会永远都不被人知道，可现在不一样了，溪溪，你决定和佟左在一起，就得事事考虑周全。”看卓溪抬头，她看着她的眼睛又问，“溪溪，你不害怕那些了吗？”

　　卓溪的眼睛暗了暗，低声说：“我害怕。”

　　“嗯。”韩芳点点头，“所以溪溪，不是阿姨不让你怎么样，而是那些事不是那么容易就过去了的，溪溪，阿姨说了，不能让你受一点委屈，即使你一定坚持要和佟左在一起，我也不能让你今后的心里有一点不如意。溪溪，阿姨知道你喜欢有事憋在心里，所以，更不能让你如此轻率。”

　　卓溪艰难地抬起头望着韩芳，她说：“阿姨，佟左对我很好的，有他护着我，我真的一点不高兴都没有，而且，”话没说完，卓溪又将头低了下去，停了停才又抬起头，笑起来说，“阿姨，您不知道，我现在在佟左面前，有什么不高兴的都会直接说出来，而且他真的很懂我，我即使不说，他也一定什么都猜得到，阿姨，我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人。”

　　韩芳听着卓溪的话，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她自认对卓溪已经尽心尽力，也始终进退有度，其实她做的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完美，她对卓溪，心态问题上实在太客气了。

　　“可是溪溪，如果有一天你后悔了该怎么办？人总在为过去做过的事后悔，万一你有天觉得当初的做法特别不值，该怎么办？”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阿姨，我只知道现在如果不抓紧他的话，我现在就会后悔。”

　　如此一来，韩芳就再说不出什么来了，她对佟左的第一印象还不错，至于任兰，大不了她去和她面对面谈条件，这也是，她作为阿姨唯一能为卓溪做的了。

　　“白阿姨，溪溪，饭菜好了！”佟左在外间大声喊。

　　卓溪看看韩芳，韩芳拍了拍她的手说：“走吧，出去尝尝佟左的手艺。”

　　“阿姨您尝尝这个排骨，我可是用了秘制配方做的！”佟左说，“卓溪都是第一次吃的。”

　　韩芳对佟左的菜赞不绝口，这一点更加增加她对他的好印象，因为做饭好吃的人，总不会太差了去，她亲身经历过。

　　“佟左这手艺可真棒，不过这秘制是从哪偷学来的？”

　　佟左得意地说：“我姐姐是大厨，从她那偷的配方，管她要她宝贝得跟什么似的，就是不给。”

　　韩芳说：“还真是鬼精鬼精的。”

　　佟左见韩芳展颜，自己也暗暗松了口气，总算，没有搞砸。

　　直到韩芳离开，房门关上的那一刻，佟左的心才算是真正放了下来，他可真怕白阿姨一句“不许他住这里”，把他和卓溪好不容易才得来的相处时间给剥夺，毕竟，他今后得有好长一段时间看不见她。

　　这下可算是安心了。

　　二日，家里那台从不罢工的微波炉突然不工作了，卓溪本来想把前一天佟左给白阿姨做的菜热一热，等佟左起来了就可以直接吃饭了，但上天不给她这个机会，偏偏喜欢和她作对。没办法，只好垂头丧气地区找佟左。

　　佟左检查一番之后，打开最顶层的橱柜，从里面拿出一个工具箱来，卓溪诧异，她怎么不知道家里还有这个东西？

　　“这是哪来的？”

　　佟左得意地笑，对她说：“当然是无敌神勇的我搁在这的！”

　　卓溪说：“你没事买它干什么？”

　　佟左点了点卓溪的头说：“溪溪这你就不对了，怎么能叫没事呢？你看现在电器坏了，不得靠它修吗？这可是居家必备的东西啊，溪溪这是常识啊你怎么能不知道呢？”佟左边用螺丝刀开微波炉的后盖边惆怅地说，“哎，你说我这马上就走了暂时管不了你，你一个人得生活成什么样啊？我有预感等我再回来的时候家里除了你眼睛很亮剩下其他的一定都不会亮了，一会我得好好想想怎么把你的生活技能升下级。”

　　卓溪：“……我有你说的那么废材吗？”

　　佟左埋头检查一会说：“电线烧了，换了就行。”听到卓溪的话，他说：“溪溪，做人呢，得时刻认清现实。”

　　卓溪：“……”二话不说直接上手。

　　佟左边笑边躲，嘴上不停：“哎溪溪，你打我可以，但是你得先和你的手商量一下，让我把微波炉修好，把菜热上，然后再打，好不好？”

　　“不好——”

　　“哎，这么不好说话啊——”

　　清晨阳光很好，他们，也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