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朝暮暮》useme

23、鬼魅现形

　　陈可搬进了在芝加哥的新公寓里，来找她合作的人在这数月之间，抵达一个高峰，在此期间，她的公寓楼下停着各式各样的豪车，出入自己的公寓的人则是络绎不绝。
　　有时候她也会往外看，更多的时候则不会，她开始接待一群又一群为了音乐梦想寻求好词的制作人，但陈可能够看出，那大多数人中，全是为了名气与金钱。陈可一开始会很困惑，虽然她生活中是个现实主义者，但这不阻碍她思想上是个理想主义者的现实。
　　她困惑，这类人和Joe的差别怎会如此之大，但后来，看的人见的人多了，她就麻木了，追名逐利在他人而非自己，她不再去纠结那些人的目的纯洁与否，只要有邀请上门，她就接。

　　就这么日子过了有个小半年，那是陈可第一次靠自己实力小挣了一笔，她开始着手规划起自己未来的事业道路。她虽半路走上写词的道路，但到底来说并非她本意原爱，一直做着让自己情绪不温不火的事，陈可第一次有了如坐针毡的感觉，她害怕陷入一个悖论，陷入沉湎于金钱带给她的快感中，无法抽身。
　　是能挣钱的，但并非自己原意。
　　想要到达自己内心的圣土之地，或许还有一段路要走。
　　很庆幸的是，这段时间，陈康并没有找上门来。

　　陈可开始有意减缓自己接词的速度，但却没有完全告别这个行业，她所积攒起的人脉和奠定的基础，她不想因为自己可能所谓的一时兴起，就付之一炬。她需要给自己留下一条退路，但这会儿的陈可应该知晓，自己早无全身而退的能力了。

　　准备好动身去怀俄明的时候，陈可拨通了赵暮的电话。那会儿赵暮中美两头跑，一面又要照顾自己的老母亲，一面又要回国处理教务上的事情。她和陈可这次见面时隔半年之久，所有这次陈可的来电，她惊喜万分。
　　：“阿姨的情况好点了吗？”陈可这次的开头显得有备而来，赵暮在电话那头笑，但是陈可没有听出来。
　　：“还是多亏了你，帮忙联系最好的医生，我妈情况一切安好，你不必挂怀。”赵暮今日在芝加哥，刚刚落地，她没和陈可说的是这份来电的凑巧，不是不想，而是这次再度听到陈可的声音，她惊喜的发现，自己情绪的上升，这很奇妙，自己明明数月都没再笑过了。
　　：“赵老师，这周末我想邀请你一道去怀俄明，我朋友在那边有个农场，邀请我去做客，我想着，邀请你一道去，你看可以吗？”陈可其实这会儿还是很小心的，说话也是有间隔，明显听得出来的紧张。
　　赵暮几乎没有深想，直接同意了，她并非没有打算计划接下来的行程，但是当下，她就想和陈可一道，做什么都好，就是这样。
　　陈可当晚开车出现在赵暮楼下的时候，赵母还以为恍了神。
　　：“她就是陈可？”赵母问道，脸上充满疑惑，赵暮笑道回答是，便牵着老人家下楼去和陈可打照面。
　　陈可在车上老远瞧见赵母的身影，立马下车，一路小跑上来，接下赵母：“阿姨，您好，身体好些了没？”
　　赵暮看在眼里，心中兀自想到陈可是真的彻底脱胎换骨了。换作以前，陈可甚至会在车里纠结半天，临到面前也不知如何开始对话。这期间经历了什么？
　　经历了什么，当时的赵暮并不知晓，时至今日，捧着文稿的赵暮泪如泉涌。
　　就那么小半年，接触社会各界的人，出席各种访谈节目，仿佛耗尽了原本作为作者的创作热情。所有，那时的陈可会找到自己，然后去怀俄明，去到那往后都无法忘怀的农场，是吗？
　　陈可，你回答我。
　　陈可。

　　赵母很开心，三人走到车旁，赵母手紧紧握住陈可：“小陈呢，还真是多亏了你，囡囡有你这么个朋友，我很欣慰，是她的福气。”
　　不知道为何，陈可听到朋友的加重语气，突然自己的心情就沉了下去。
　　赵暮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静，去顺着老人家的背，并没有看陈可。
　　：“阿姨说的哪里话，举手之劳。”陈可是在回着话，但眼睛却钉在赵暮身上，那一瞬间，她能察觉自己如豺狼般的眼神，似乎要把赵暮吞噬完全，她从没设想过这条道路，在她看来，赵暮是她的玛丽亚，是最不容亵渎的全部。
　　：“好啦也不耽误你们年轻人的时间，此去一行，一路顺风。”赵母慈爱的笑容还停留在陈可的脑海中，那朋友二字的分量过重，也仍然压在陈可的心头。

　　陈可在怀俄明的朋友也是Joe的朋友，二人在芝加哥相识，人很不错，叫Sherry。Sherry从父亲手中接过农场的时候不过两三年的时间，期间多次邀请陈可，都被陈可工作繁忙给拒绝掉了。
　　这次陈可前来，人是早早就准备好了的。
　　陈可没想过Sherry的农场如此广阔，日暮时分到达，连着夕阳一道下坠的是在牧场边界的羔羊。陈可觉得很美，这里有独属于此处的荒凉之美，是远离尘嚣的僻静之地。南风吹拂，陈可觉得身旁的赵暮在吻自己。
　　：“Chen，I think you’ve made it.”Sherry在说，陈可知道她在提纪录片的事情，但在她看来，她倒不想提及此事，有些狼狈，发自内心的排斥，她说不出原因，自己内心杂乱不堪。
　　倒是赵暮一直保持着沉静，她只是默默地眺望着远方，或许都没有在听二人的对话。
　　：“Don’t make fun of me,I still have some ways to go.”陈可回归了宁静，她兀自朝前走去，朝着落日走去。

　　夜晚的荷西农场黢黑一片，陈可被安置住在了Sherry家的老房子里。老房子是木质的建构，踩上去还会咯吱咯吱得响，陈可不由得放轻了脚步。赵暮跟在自己身后，也同样放慢放轻了脚步。
　　这栋房子虽无其他人，但二人还是心照不宣地放低了声音讲话：“陈可，你觉不觉得这里像古堡？”
　　陈可拉上走廊的暗灯笑道：“那我们俩是什么？”
　　赵暮耸耸肩，陈可却道：“那你是小姐，我是你的女仆吧。”
　　赵暮想起《指匠》，大约晓得陈可的意思，便道：“谁是女仆还不一定呢！”
　　陈可转身哈哈在笑，转角的廊道没有灯，她便牵起赵暮的手，往黑暗中走去。这一路的嘎吱响声有点阴森，在此之前，赵暮从未踏足过这类建筑，不由得抓紧了陈可，陈可在前头带路，她按照Sherry给她的指路，一路上也算是轻车熟路摸到了房间。
　　月上中天，房间有扇窗户，月光就这么倾泻下来，开门的一瞬间，照射在二人身上，不知为何，陈可觉得有些暖洋洋。周遭还弥漫着陈旧的古木味道，陈可拿手扇了扇，往赵暮那头看去。
　　赵暮比陈可要矮上半个头，此时此刻，陈可可以很轻易地捕捉到赵暮的小表情，后者瞪着大眼，眼神中是憧憬和意外，这是陈可所能品知到的关于她当下的一切。
　　：“我的小姐，你今晚要和我一起住吗？”陈可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还没等赵暮反应过来回答此句，一声枪响打破了宁静的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