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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6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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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邦做了皇帝,理想变为现实,难免有一些意骄志满。汉高祖九年(公元前198年)十月,他在未央前殿设宴招待英布等人时,就对父亲不无得意地说:“早先您老人家总是说我无赖,不如我二哥能治产业。现在您再看看,是二哥的产业多,还是我的多?”殿上群臣听了后都山呼万岁,大笑以为乐趣。他的兄弟们也享受着皇室的一切特权。口极其味,耳尽其声,怀拥爱姬,恣其所欲。但是刘邦心里明白:天下并不太平。汉高祖十二年(公元前195年),刘邦平定英布叛乱,路过沛县吟唱的《大风歌》:“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显然反映出了这种心境。
当时,刘邦面临的威胁和隐患主要有四方面:一是分封的异姓王,他们各自“佣兵据地”,擅长军事,不少人对中央怀有不轨之心。二是中小将领,他们都曾为刘邦立下汗马功劳,虽然实力不强,但如果处理不当,也会造成麻烦。三是六国残余贵族在地方很有势力,一有机会,还会死灰复燃。四是相权太重,人们忠君意识淡薄,以及同性王的问题,为了巩固统一和强化皇权,刘邦从称帝到去世,前后八年间,始终都在致力于消除这些隐患。
刘邦首先解决异性诸侯王问题。汉高祖五年(公元前202年)七月,燕王臧荼反叛,并且攻取了代地。刘邦亲自率兵平叛,俘虏了臧荼。然后刘邦封太尉卢绾为燕王。但刘邦虽分封卢绾为燕王,内心对异姓王却并不信任,而且也意识到更大的叛乱还会出现。
果然,到汉高祖六年(公元前201年)十二月,有人揭发最大的异姓王韩信阴谋叛乱。刘邦当时将信将疑,他问诸将领,应怎样处置,将领们说:“赶快发兵活埋了这小子!”刘邦默默无语。他召见陈平,征询陈平的意见,陈平再三推辞,最后不得已,问:“诸将都说了些什么?”刘邦把他们说的话告诉了陈平,陈平说:“有人上书告韩信谋反,大家都知道了吗?”
“没有。”刘邦说。
“韩信自己知道吗?”陈平又问。
“也不知道。”刘邦肯定地说。
“陛下的精锐部队能抵得上韩信的军队吗?”陈平又问。
“敌不过。”刘邦沮丧地说。
“陛下的将领的用兵之道有超过韩信的吗?”陈平又问。
刘邦更加沮丧,叹道“没人能超过韩信的。”
“如今军队不如楚国的精锐,将领又赶不上韩信,而要发兵攻打,就是促使他起兵反抗。”陈平说,“臣私下认为这样做很危险。”
刘邦急了,道:“这该怎么办呢?”
陈平献计:“古代天子巡视地方,会见诸侯。南方有个云梦泽,陛下假装巡游云梦,在陈县(今河南省淮阳县)会见诸侯。陈其在楚国的西部边界,韩信听到皇上高高兴兴地出游,毕竟料想没什么变故而来拜谒。他来拜谒时,陛下想捉他,一个力士就可以办妥。”刘邦依计而行,派使者通告诸侯到陈县聚会,说:“皇上南游云梦。”刘邦随即起程。
因为项羽的亡将钟离眛和韩信交往素深。项羽死后,他逃亡到韩信家里。刘邦知道后,命令韩信把他逮捕,韩信一直拖着不办。而且韩信在自己国中巡行县邑,带着大批军队出入。刘邦快到楚地的时候,韩信预感到事情不对,说想发兵反叛。但又认为自己无罪。想去朝见汉高祖刘邦,又怕被捕。有人就给他出了个主意说:“你把钟离眛杀了去朝见皇上,皇上一定会很高兴,不会有什么事。”于是韩信和钟离眛商量此事。钟离眛气愤地说:“现在汉王之所以不敢进攻楚国,就是因为我在这个地方,如果你想把我杀了来讨好汉王,我今天死了,你也明天就跟着完蛋了。”钟大骂韩信说:“你不是忠厚的长者!”然后自刎而死。
钟离眛死后,刘邦已来到陈县。韩信带着钟离眛的头颅去谒见刘邦。一到陈县,当即被刘邦逮捕。韩信大叫冤枉,他说:果然像人们说的那样:‘狡兔死,良狗烹,高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天下已平定,我本来就该给烹了。”刘邦说:“你不要大声嚷,有人告你谋反。”然后就把韩信捆绑起来,押上囚车。但到了洛阳,因查无实据,刘邦又赦免了韩信,降为淮阴侯。这样一来,韩信对刘邦非常怨恨。
韩信知道汉王害怕和嫉妒他的才能,经常借口有病不参加朝会和侍行。韩信因此日日夜夜怨恨不平,平常总是怏怏不乐,对跟周勃、灌婴地位相同感到羞耻。韩信曾经拜会过樊哙将军,樊哙跪拜着迎送,称自己“臣”,说:“您大王怎么竟然肯光临臣!”韩信出了门,笑着说:“我这一辈子竟然跟樊哙这般人为伍!”韩信被留在长安加以监视,这时韩信知道再也不会从刘邦那里得到什么高官厚禄了,他采取了一种消极反抗的办法,称病闭门不出,可是心中常怀怨愤。这种软禁生活在长安一住就是四年,对刘邦由失望怨恨,逐渐地走上了谋反的道路。陈豨在汉高祖七年(公元前200年),封代相时,进京觐见刘邦。因其过去是韩信的部将,故也去拜见了韩信。韩信引入密室对陈稀说:“你今天能得此重任,是因为得到皇帝的信任,但陛下生性多疑,若一人告你谋反,陛下可能不信,若多人告你谋反,陛下必起疑心,恐怕你的灾祸就要临头了。如果将来有一天你被逼谋反,我定在京城祝你一臂之力。”后来果不其然,因为陈豨宾客众多,在外独掌兵权好几年,刘邦果然疑心会有变故。就命人追查陈豨的宾客违法的事,其中不少牵连到陈豨。陈豨非常害怕,暗中派宾客到王黄、曼丘臣处通消息。
汉高祖十年(公元前197年)七月,太上皇去世,刘邦派人召陈豨进京,陈豨以病重为由推托。九月,与王黄等人一同反叛,自立为代王,刘邦率兵亲征。期间,韩信以告病为由,未随刘邦亲征。韩信在长安秘密与陈豨同谋,乘刘邦不在京城,准备假传命令,赦免城中被拘禁的罪犯和奴隶,发兵袭击吕后及太子,一举颠覆刘邦政权,自己取而代之。一切部署既定,只待陈豨密报一到,就开始行动。不料韩信的一个家奴坏了他的大事。原来在此之前,这个家奴得罪了韩信,但是韩信觉得他罪不至死,没忍心杀他,只是将他关了起来。这个家奴担心韩信事成之后杀了自己,于是便找了个机会逃了出去,此人之弟为救其兄,连夜将消息告诉了吕后。吕后得知消息惊慌失措,急忙叫来萧何商量对策。此时的长安城内,已经没有可以阻止韩信的军队,萧何便决定“擒贼先擒王”。萧何诈称刘邦己凯旋归来,让群臣入宫朝贺,大臣们不知是计也都去了。韩信看众人没有异样,也开始相信刘邦已经回来了,但他还是心存疑虑。萧何来到韩信的住处,假装不知道韩信的计划,骗他说:“你哪怕是病还没好,这个时候也该入宫朝贺。”一看萧何都出面了,韩信终于放下了警惕。当他只身一人踏入长乐宫时,几个武士一拥而上。被捆住的韩信,被吕后“斩之长乐钟室”,一代名将就这样陨落。计杀韩信后,萧何说了一句:“我萧何计杀韩信,终不负苍生!”韩信是萧何一手造就的,也是她亲手毁掉的,这便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韩信的亲戚朋友也被斩尽杀绝,夷三族。由于吕后的英断,不动声色的消弭了一场大祸。韩信的悲剧人生绝非偶然,他不但功高盖主,而且没有对刘邦做到忠贞不二。早在邀功封王之时,刘邦就对其极其不满。后来韩信与刘邦谈如何带兵,也要一争高低,可见其在政治上的不成熟。一天,刘邦与韩信闲谈就谈到了将军们的高下,刘邦认为各有长短。刘邦问韩信:“按我的才能能统率多少兵马?”韩信说:“陛下不过能统帅十万。”刘邦说:“对你来说又怎样呢?”韩信回答说:“我是越多越好。”刘邦笑着说:“你越多越好,为什么还被我辖制着?”韩信说:“陛下不能带兵,确善于驾驭将领,这就是我被陛下辖制的原因。并且陛下的能力是天生的,不是人们努力所能达到的。”韩信虽然回答巧妙,但在刘邦心里已留下了痕迹。
刘邦亲自前往,听说陈豨与王黄等人一同反叛,自立为代王,劫掠了赵、代两地。就一律赦免了被陈豨所牵累而进行劫掠的赵、代官吏。刘邦到达邯郸后高兴的说:“陈豨不在南面占据漳水,北面守住邯郸,由此可知他不会有所作为。”赵相国奏请把常山的郡守、郡尉斩首,说:“常山(在今河北石家庄附近)共有二十五座城池,陈豨反叛,失掉了其中二十座。”刘邦问:“郡守、郡尉反叛了吗?”赵相国回答说:“没反叛。”刘邦说:“这是力量不足的缘故。”赦免了他们,同时还恢复了他们的守、尉职务。刘邦问周昌说:“赵国还有能带兵打仗的壮士吗?”周昌回答说:“有四个人。”然后让这四个人来见刘邦,刘邦一见便破口大骂道:“你们这些小子们也能带兵打仗吗?”四个人惭愧地伏在地上。但刘邦还是各封他们一千户的食邑,任命为将。左右近臣谏劝道:“有不少人跟随您进入蜀、汉中,其后又征伐西楚,有功却未得到普遍封赏?”刘邦说:“这就是你们不能了解的了!陈豨反叛,邯郸以北都被他所占领,我用紧急文告来征集各地军队,但至今仍未有人到达,现在可用的就只有邯郸一处的军队而已。我何必要吝惜封给四个人的四千户,不用它来抚慰赵地的年轻人呢!”左右近臣都说:“对。”于是汉高祖刘邦又问:“陈豨的将领都有谁?”左右回答说:“有王黄、曼丘臣,以前都是商人。”刘邦说:“我知道了。”于是各悬赏千金来求购王黄、曼丘臣等的人头。
汉高祖十一年(公元前196年)冬天,汉军在曲逆(在今河北顺平县东南)城下攻击并斩杀了陈豨的大将侯敞、王黄,又在聊城把陈豨的大将张春打得大败,斩首一万多人。
太尉周勃进军平定了太原和代郡。十二月,刘邦亲自率军攻打东垣(今河北石家庄东北),但未能攻克,叛军士卒辱骂刘邦;不久东垣投降,凡是骂汉高祖刘邦的士卒一律斩首,其他没骂的士卒则处以黥刑(在额头上刺字)。刘邦把东垣改名真定。
王黄、曼丘臣的部下所有被悬赏征求的,一律都被活捉,因此陈豨的军队也就彻底溃败了。
刘邦到达洛阳后说:“代郡地处常山的北面,赵国却从山南来控制它,太遥远了。”于是就封儿子刘恒为代王,以中都(今山西太原)为国都,代郡、雁门都隶属代国。
汉高祖十二年(公元前195年)冬天,樊哙的士卒追到灵丘(今山西大同)把陈豨斩首。
韩信被降为淮阴侯不久,韩王信举兵公开反叛。韩王信,西汉初年异姓诸侯王,是战国时期韩襄王姬仓庶孙,为避免与同名的大军事家、淮阴侯韩信相混,史书多称其为韩王信。韩王信在韩国被灭亡后一直在韩国故地生活,后随张良入关任将军之职,不久又任韩国太尉,领兵攻取韩国故地。韩国平定后受封韩王。并随刘邦击败项羽,平定天下。韩王信身高八尺五寸。到了项梁拥立楚怀王的时候,燕国、齐国、赵国、魏国都早已立下了国王,只有韩没有立下后嗣,所以才立了韩国诸公子中的横阳君韩成为韩王,想以此来占据平原韩国的土地。项梁在定陶战死,韩成投奔楚怀王。刘邦带军队进攻阳城时,命张良以韩国司徒的身份降服了韩国原有地盘,得到韩(王)信,任命他为韩国将军,带领他的军队随从刘邦进入武关。
汉高祖二年(公元前205年),韩王信评定了韩国的几十座城池。刘邦到达河南,韩王信在阳城猛攻韩王郑昌。正常投降,刘邦就立韩信为韩王。
汉高祖三年(公元前204年),刘邦撤出荥阳,留韩王信和周苛等人守卫荥阳。等到楚军攻破荥阳,韩王信投降了楚军,不久得以逃出,又投归了刘邦,刘邦再次立他为韩王。
汉高祖五年(公元前202年)春天,刘邦和韩王信剖符为信,正式封他为韩王,封地在颍川(今河南省禹州市)。
汉高祖六年(公元前201年)春天,刘邦认为韩王信雄壮勇武,封地颖川北靠近巩县、洛阳,南逼近宛县、叶县,东边则是重镇淮阳,这些都是天下的战略要地,就诏命韩王信迁移到太原以北地区,以防备抵抗匈奴,建都晋阳。韩王信上书说:“我的封国紧靠边界,匈奴多次入侵,晋阳距离边境较远,请允许我建都马邑(今山西省朔州市朔城区)。”刘邦答应了,韩王信就把都城迁到马邑。这年秋天匈奴冒顿单于重重包围了韩王信,韩王信多次派使者到匈奴处求和。汉朝派人带兵前往救援,但怀疑韩王信多次私派使者,有背叛汉朝之心,派人责备韩王信,韩王信害怕被杀,于是就和匈奴约定好共同攻打汉朝,起兵造反,把国都马邑拿出投降匈奴,并率军攻打太原。
是时,秦汉之际,匈奴冒顿单于杀死其父头曼单于,自立为单于,并且东击东胡,西攻月氏,男并楼烦、白羊、河南王,统一了匈奴各部,逐渐强盛起来。秦末战乱,由于无暇北顾,冒顿单于利用兵强马壮的优势,收复了蒙恬所夺的匈奴地及朝那(今宁夏回族自治区固原市东南)、肤施(今陕西榆林市南鱼河堡附近)等郡县,直接威胁到汉朝北部的统治。
汉高祖七年(公元前200年)冬季,汉高祖刘邦亲帅大军,出征匈奴,同时镇压韩王信叛乱。随行的主要谋士陈平、娄敬,将领有樊哙、夏侯婴、周勃等。
汉军进入太原郡后,连连取胜,特别是铜鞮(今山西省沁县一带)一战,大获全胜,韩王信部下将领王喜被汉军杀死,韩王信逃奔匈奴。韩王信的将领白土人曼丘臣、王黄等,拥立战国时赵国后代赵利为王,聚集韩王信的残兵败将,准备再次与匈奴合谋攻汉。冒顿单于派左右贤王各带兵1万多骑与王黄等屯兵广武(今山西省代县西南阳明堡镇)以南至晋阳一带,企图阻挡汉军北进。汉军乘胜追击,在晋阳打败了韩王信与匈奴的联军,追至离石(今山西省吕梁市离石区),再次击败韩王信与匈奴联军。匈奴再次在楼烦西北集结兵力,被汉骑兵部队击溃。
由于汉军节节胜利,产生了麻痹轻敌思想。刘邦到达晋阳后,听说匈奴驻兵于代谷(今山西省繁峙县至原平市一代),于是先派人侦察冒顿单于虚实。而冒顿单于将其精锐士兵,肥壮牛马等隐藏起来,只显露出年老弱小的士兵和瘦弱的牲畜,派去的使臣十余批回来都说可以攻击匈奴。刘邦派刘敬(娄敬)再去出使匈奴,他回来报告说:“两国交兵,这时该炫耀显示自己的长处才是。现在我去那里,只看到瘦弱的牲畜和老弱的士兵,这一定是故意显露自己的短处,而埋伏奇兵来争取胜利。我认为匈奴是不能攻打的。”这时汉朝军队已经越过了句注山(在今山西代县西北),二十万大军已经出征。刘邦听了刘敬的话非常恼怒,骂刘敬道:“齐国孬种!凭着两片嘴捞得官做,现在竟敢胡言乱语阻碍我大军。”就用镣铐把刘敬拘谨起来押在广武县,准备凯旋后进行处罚。
刘邦率轻骑先到达平城(今山西省大同市),此时汉朝大军还未完全赶到。冒顿单于在白登山设下埋伏。刘邦带领兵马一进入包围圈,冒顿单于马上指挥四十万匈奴大军,将刘邦的兵团团围困在白登山,史汉军内无粮草、外无援兵,不能相救。刘邦发现被包围后,组织突围,经过几次激烈战斗,也没有突围出去。之后冒顿单于率领骑兵从四面气行为攻:匈奴骑兵西面的是清一色白马,东面是一色青马,北面是一色黑马,南面是一色红马,企图将汉军冲散。结果,双方损失都很大,一直相持不下。匈奴围困了七天七夜,也没有占领白登山。
汉军在被围了七天后,粮食也快吃完了,饥寒交迫,危在旦夕。陈平看到冒顿单于对新得的阏氏(单于的妻妾)十分宠爱,朝夕不离。这次在山下扎营,经常和阏氏一起骑马出出进进,浅笑低语,情深意笃。于是陈平向刘邦献计,想从阏氏身上打主意。刘邦采用了陈平之计,派遣使臣,乘雾下山向阏氏献上了许多金银财宝。于是阏氏就对冒顿单于说:“军中得到消息说,汉朝有几十万大军前来救援,只怕明天就会赶到了。”冒顿单于问:“有这样的事?”阏氏回答说:“汉匈两主不应该互相逼迫得太厉害,现在汉朝皇帝被困在山上,汉人怎么肯就此罢休?自然会拼命相救的。就算打败了他们,夺取了他们的城地,也可能会因水土不服,无法长住。万一灭不了汉帝,等救兵一到,内外夹攻,那样我们就不能共享安乐了。”冒顿单于问:“那怎么办呢?”阏氏说:“汉帝被围了七天,军中没有什么慌乱,想必是有神灵的相助,虽有危险,但最后会平安无事的。你又何必违背天意呢?”冒顿单于本来与韩王信的部下王黄和赵利约定了会师的日期,但他们的军队没有按时前来,冒顿单于怀疑他们同汉军有勾结,就采纳了阏氏的建议,打开包围的一角,让汉军撤出。当天正值天气出现大雾,汉军拉满弓安上箭,从已经解除包围的一角慢慢的走出,才得以脱险。(陈平到底献的什么计呢,据《胡三省注》应劭曰:陈平使画工图美女,间遗阏氏曰:“汉有美女如此,今皇帝困急,欲献之。”阏氏畏其夺己宠,言于冒顿,令解围。余谓秘计者,以其失中国之体,故秘而不传。)
“白登之围”后,冒顿单于屡次违背汉朝与匈奴所订立盟约,对边界进行侵扰劫掠活动。刘邦尽斩先前进言匈奴可击的十几名使臣,并赦免刘敬,封关内侯,食禄两千户,号为建信侯。匈奴的步步紧逼,使刘邦不堪其扰,他召来刘敬问计。刘敬劝刘邦说,天下初定,动武不宜;匈奴也蛮仁义难施;最好的办法,是派出嫡长公主去和亲。这样皇帝就成了单于的老丈人了。”长公主是中国古代皇室女子称呼。汉朝时地位等同于诸侯王,只有极少数被封为长公主。长公主一般为皇帝嫡女或有功的皇女皇子姊妹与皇姑,自东汉之后,皇帝的女儿称为公主,姐妹称为长公主,姑母为大长公主。得宠的长公主位高于一般嫔妃。周朝称天子的女儿为“王姬”称号。宋徽宗时因蔡晶建议宋廷仿照周代的“王姬”称号,改公主为“帝姬”,长公主随之称为“长帝姬”。
当时,鲁元公主已嫁人,不过刘邦向来是没有什么儿女情长的,他赞成这个做法,就跟吕后商量。吕后哭哭啼啼不能同意。何况,其兄吕泽就是在匈奴侵犯代地时出征受伤的,再让女儿嫁到匈奴实在不合适。刘邦不得不让步,挑了个宗室女封为长公主送到匈奴,再送了丰厚的陪嫁。刘邦算暂时笼络住了匈奴。
汉高祖十年(公元前197年),韩王信命王黄等人劝说陈豨,使其误信而反。十一年春天,韩王信又和匈奴骑兵一起侵入参合(在今山西阳高县东北),对抗汉朝。汉朝派遣柴武带兵前去迎击。柴武,西汉开国功臣,汉六年封棘蒲侯。孝文后元年卒,谥曰刚侯,也称刚武侯。柴武是刘邦定天下的汉初十八功侯之一,排名第十三,后来曾任大将军。是时,柴武写信给韩王信说:“皇帝陛下宽厚仁爱,尽管有些诸侯背叛逃亡,但当他们再次归顺的时候,总是恢复其原有的爵位名号,并不加诛杀。这些都是大王您所知道的。现在您是因为战败才逃归匈奴的,并没有大罪,您应该赶快来归顺!”
韩王信回信道:“皇帝把我从里巷平民中提拔上来,使我南面称王,这对我来说是万分荣幸的。在荥阳保卫战中,我不能以死效忠,而被项羽关押。这是我第一条罪状。等到匈奴进犯马邑,我不能坚守城池,献城投降。这是我第二条罪状。现在反而为敌人带兵,和将军争战,争这旦夕之间的活头。这是我第三条罪状。文种、范蠡有一条罪状,但在成功之后,一个被杀,一个逃亡;现在我对皇帝犯下了三条罪状,还想在世上求取活命,这是吴子胥在吴国之所以被杀的原因。现在我逃命隐藏在山谷之中,每天都靠向蛮夷乞讨过活,我思归之心,就同瘫疾的人不忘直立行走,盲人不忘睁眼看一看一样,只不过情势不允许罢了。”于是两军交战,柴武屠平参合(金山西阳高县东北)城,并将韩王信斩杀。
汉高祖七年(公元前200年),刘邦从平城(今山西省大同市)经过赵地,赵王张敖早晚亲自供给刘邦饭食,礼节十分卑下,尽女婿之礼(张熬的妻子是刘邦的长女鲁元公主)。刘邦的态度傲慢,动辄辱骂,对他很是怠慢。赵国的国相贯高、赵午时年都六十多岁,曾经是张敖的父亲张耳的门客,很是生气,说:“我们的大王太懦弱了!”建议张敖说:“天下豪杰四起,有能力者先立为主,现在大王对待皇上十分恭敬,而皇上对大王却十分无理,请为大王杀了他。”张敖咬破手指回答说:“先生说的大错特错!先王亡国,多亏皇上才得以恢复,使恩德传至后代,一丝一毫都是陛下所致,请先生别再说了。”贯高和十几个人商量道:“我们错了,大王是个忠厚长者,不肯背叛道义。但我们不能受辱,现在皇上侮辱大王,所以想杀他,和大王无关。事情成功归于大王,失败了我们自己承担。”
汉高祖八年(公元前199年),刘邦从东垣回来,路过赵国,贯高等人在柏人县馆舍的夹壁墙中隐藏武士,想要拦截杀死刘邦。刘邦经过那里想要留宿,心有所动,就问道:“这个县的名称叫什么?”回答说:“柏人。”“柏人,是被别人迫害啊!”没有留宿就离开了。
汉高祖九年(公元前198年),贯高仇家发现了他们的阴谋,告发了。于是刘邦下令逮捕赵国谋反之人。赵午等十余人都争相要刎颈自杀,只有贯高愤怒地骂道:“谁让你们自杀?如今这事,大王确实没有参与,却要一块儿逮捕;你们都死了,谁替大王辩白没有反叛的意思呢!”一是被囚禁在栅栏密布而又坚固的囚车里和赵王一起押送到长安。审判了张敖的罪行。刘邦向赵国发布文告说,群臣和宾客有追随赵王的全部灭族。贯高和宾客孟舒等十余人,都自己剃掉头发,用铁圈锁住脖子,装作赵王的家奴,跟着赵王张敖来京。贯高一到就出庭受审,他说:“只有我们这些人参与了,赵王确实不知。”官吏审讯,严刑鞭挞几千下,用烧红的铁条去刺,身上没有一处是完好的,但始终没有说话。
吕后几次说张敖因为鲁元公主的缘故,不会有这样的事,刘邦愤怒的说:“若是让张敖占据了天下,难道还会考虑你的女儿吗!”不听吕后的劝告。廷尉把审理贯高的情形和供词报告刘邦,刘邦说:“真是个壮士啊!谁了解他,通过私情问问他。”中大夫泄公说:“我和他是同乡,一向了解他。他本来就是为赵国树名义,不肯背弃承诺的人。”刘邦派泄公拿着符节到舆床前问他。贯高仰起头看看说:“是泄公吗?”泄公慰问、寒暄,像平常一样和他交谈,问张敖到底有没有参与计谋。”贯高说:“人的感情有谁不爱他的父亲妻子呢?如今我三族都因为这件事已判处死罪,难道会用我亲人的性命去换赵王吗!但是赵王确实没反,只有我们这些人参与了。”他详细地说出了所以要谋杀刘邦的本意,和赵王不知内情的情状。于是泄公进宫,把了解的情况详细地报告给了刘邦,刘邦释放了赵王和贯高。贯高说:“我之所以被打得体无完肤还不自杀,是为了告诉皇帝,赵王没有造反。现在赵王已经出来了,我的使命就完成了。而且人臣有弑君的罪名,有什么脸面去见皇帝!纵然皇帝不杀我,我心里难道就不惭愧吗?于是就自杀了。刘邦赦免了张敖,但因知情不报,把他降为宣平侯。立子刘如意为代王。
司马迁在评价贯高时说:“刘邦骄横导致失去臣子。贯高因为狠毒失去了君主。使贯高谋逆的,刘邦之过也;使张敖失去封国的,是贯高的过错。
汉高祖十年(公元前197年)秋天,刘邦讨伐陈豨,陈豨在代地谋反,刘邦亲自率领部队前去讨伐,到达邯郸,向彭越征兵。彭越推说有病,只派部将领兵参战。刘邦很是生气,派人去责备彭越。彭越十分害怕,打算亲自前往谢罪。他的部将扈辄说:“大王当初不去,被他责备了才去,去了就会被捕。不如就此出兵造反。”彭越不听从他的意见,仍然装病。彭越对他的太仆很生气,打算杀掉他。太仆慌忙逃到刘邦那儿,诬告彭越和扈辄阴谋反叛。于是刘邦派使臣出其不意的袭击彭越,彭越不曾察觉,束手就擒,刘邦把彭越囚禁在洛阳。经主管官吏审理,认为他“反形已具,请论如法。”主审官吏认为彭越谋反的罪证具备,请求刘邦依法判处。刘邦赦免了他,废为平民,流放到蜀地青衣县(今四川省雅安市名山区北三十余里)。彭越走到郑县(今陕西华县),正碰到吕后刚从长安来,准备前往洛阳,彭越就哭着向吕后诉说自己无罪,希望回到故乡昌邑(今山东金乡西北),吕后假意许诺,和他一块儿向东去洛阳。吕后向刘邦陈述说:“彭王是豪壮而勇敢的人,如今把他流放蜀地,这是给自己留下祸患,不如杀掉他。所以,我带着他一起回来了。”得到刘邦的默认后,吕后就让彭越的门客告他再次阴谋造反。廷尉王恬开呈报请诛灭彭越家族,刘邦就批准了,于是就诛杀了彭越,灭其家族,封国被废除。
汉高祖十一年(公元前196年),吕后诛杀韩信,淮南王英布心生恐惧。这年夏天又诛灭彭越,并把彭越制成肉酱,分赐给诸侯。送到淮南,英布正在打猎,看到肉酱,特别害怕,他暗中聚集军队,守候并侦察邻郡的意外警报。
英布宠幸的爱妾病了,请求治疗,医师的家和中大夫贲赫家住对门,爱妾多次去医师家治疗,贲赫认为自己是侍中,出于巴结上司的意图,他就送去了丰厚的礼物,随爱妾在医家饮酒。爱妾侍奉英布时,安逸舒缓,不慌不忙地谈话间,称赞贲赫是忠厚老实之人。英布生气的说:“你怎么知道呢?”爱妾就把相交往的情况全部告诉他。英布疑心他和贲赫有□□关系。贲赫惊惧,借口有病不去应班。英布更加恼怒,就要逮捕贲赫。贲赫要告发英布叛乱,就坐着驿车前往长安。英布派人追赶,没赶上。贲赫到了长安,上书告英布叛乱,说英布有造反的迹象,可以在叛乱前诛杀他。刘邦看了他的报告,与萧何商量。萧何说:“英布不应该有这样的事,恐怕是因结有怨仇诬陷他。请把贲赫关押起来,派人暗中验证淮南王。”英布见贲赫畏罪潜逃,上书言变,本来就怀疑他说出自己暗中部署的情况,汉王的使臣又来了,有了相当的验证,就杀死贲赫的全家,起兵造反。造反的消息传到了长安,刘邦就释放了贲赫,封他做了将军。
刘邦召集将领们问道:“英布造反,对他怎么办?”将领们都说:“发兵攻打他,埋了他,还能怎么办!” 汝阴侯夏侯婴召原楚国令尹薛公问这事儿。薛公说:“他本来就当造反。”夏侯婴说:“皇上分割土地立他为王,分赐爵位让他显贵,面南听政立为万乘之主,他为什么反呢?”令尹说:“往年杀死彭越,前年杀死韩信,这三个人有同样的功劳,是结为一体的人,自然会怀疑祸患殃及本身,所以造反了。”
夏侯婴把这些话告诉刘邦说:“我的门客原楚国令尹薛公,这个人很有韬略,可以问他。”刘邦就召见了薛公。薛公回答:“英布造反不值得奇怪。假使英布计出上策,山东地区就不归汉王所有了;计出中策,谁胜谁败很难说了;计出下策,陛下就可以安枕无忧了。”刘邦说:“什么是上策?”薛公回答说:“向东夺取吴国,向西夺取楚国,吞并齐国,占领鲁国,传一纸檄文,叫燕国、赵国固守他的本土,山东地区就不再归汉王所有了。”刘邦再问:“什么是中策?”薛公回答说:“向东攻占吴国,向西攻占楚国,吞并韩国,占领魏国,占有敖庾(仓)的粮食,封锁成皋的要道,谁败就很难预料了。”刘邦又问:“什么是下策?”薛公回答:“向东夺取吴国,向西夺取下蔡(今安徽凤台下蔡镇),把辎重财宝迁到越国,自身跳到长沙,陛下就可以高枕无虑了。汉朝就没事了。”刘邦说:“英布将会选择哪种计策?”薛公回答说:“选择下策。”刘邦说:“他为什么放弃上策、中策而选择下策呢?”薛公说:“英布本是原先骊山的刑徒,自己奋力做到万乘之主,这都是为了自身的富贵,而不顾及当今百姓,不为子孙后代考虑,所以说他选用下策。”刘邦说:“说的好。”赐封薛公为千户侯。册封皇子刘长为淮南王。
英布造反之初,对他的将领们说:“皇上老了,厌恶打仗了,一定不能够亲自带兵前来,派遣将领,叫你们只害怕怀阴、彭越,如今他们都死了,其余的将领没什么可怕的。”所以造反了。果真如薛公预料的,英布向东攻打荆国,荆王刘贾出逃,死在富陵(今江苏洪泽西北十余里)。英布劫持了他所有的部队,渡过淮河攻打楚国。楚国调动军队在徐(今泗洪南)、僮(今安徽泗县东)之间和英布作战,楚国兵分三路,想采取相互救援的奇策。有人劝告楚将说:“英布擅长用兵打仗,百姓们一向畏惧他。况且兵法上说:‘诸侯在自己的领地和敌人作战,一旦士卒危急,就会逃散。’如今兵分三路,他们只要战败我们其中的一路军队,其余的就都跑了,怎么能互相救援呢!”楚将不听忠告。英布果然打败其中一路军队,其他两路军队都四散逃跑了。
是时,刘邦正生病,想派太子刘盈领兵去征讨英布。刘盈从来没有领兵打过仗,现在要他去对付强敌,实难胜任。这时太子宾客东园公等四皓为太子献策,去见吕后兄吕释之,说太子将兵,有功不能增加他的秩位,无功恐怕要受过,反将影响太子地位。吕释之觉得此话有理,立即去见吕后。于是,吕后找了一个机会,依照四皓之计劝说刘邦。刘邦一肚子不高兴地说:“我就知道这小子没用,不足以堪当重任,只有乃公自己前去。”于是刘邦御驾亲征攻打英布。
英布的军队向西挺进,在蕲县(治所在今安徽省宿州市埇桥区蕲县镇)以西的会甀和刘邦的军队相遇。英布的军队非常精锐,刘邦就躲进庸城壁垒,坚守不出,见英布列阵一如项籍的军队,刘邦非常厌恶(他)。和英布遥相望见,远远地对英布说:“何苦要造反呢?”英布说:“我想当皇帝呀!”刘邦大怒,骂他,随即两军大战。英布的军队战败逃走,渡过淮河,几次停下来交战,都不顺利,和一百多人逃到长江以南。
淮南王英布是长沙王吴芮的女婿,后来,长沙王吴芮薨逝,长沙王的王位就有吴芮子吴臣接任,吴臣是英布的大舅哥。英布败走后,长沙王吴臣则诓骗英布,说要跟英布一起流亡百越,英布就信了,结果英布一到长沙国地界鄱阳(今江西波阳东的兹乡),就被杀了。英布死后,刘邦将他肢解八块,首级葬于安徽六安。
卢绾和高祖刘邦是同里人,其父辈是生死之交,出生于同一天,少时曾一起读书,关系甚密。韩王信、卢婉、陈豨三个人都是刘邦的部下,和刘邦关系都非常好,卢绾更是和刘邦世代友好,而且能“出入卧内”,非萧(何)、曹(参)等能比。
汉高祖十二年(公元前195年),燕王卢绾公开反叛。楚汉战争时,以太尉身份随刘邦南征北战,封为长安侯。后平定燕王臧荼反叛,即立为燕王。
汉高祖十一年(公元前196年)秋,陈豨在代地反叛。刘邦亲率大军至邯郸(今河北邯郸市),自南面进讨陈豨。燕王卢绾亦率兵自东北攻打陈豨。当时陈豨派王黄向匈奴求救,卢绾也派其臣张胜出使匈奴,并散言陈豨已经战败,劝告匈奴不要出兵。逃亡匈奴臧荼的儿子臧衍对张胜说:“您之所以在燕得到重用,是因为您通晓匈奴的事情。而燕之所以能够长久存在的原因,是因为其他诸侯屡屡造反,天下征战不休。现在您为了燕,想要迅速消灭陈豨。但陈豨被消灭了以后,下一个就该轮到燕了,您和您的主子马上就会成为别人的俎上鱼肉。您为何不让燕暂时放过陈豨,并且和匈奴联合呢?如果局势和缓,燕就能够长久生存;即使朝廷严加逼迫,燕也算有了安全保障。”张胜认为他说的有道理。于是他暗中劝匈奴帮助陈豨攻打燕。卢绾怀疑张胜勾结匈奴谋反,于是上书刘邦,请求族灭了张胜。张胜从匈奴返回,详细向卢绾解释了他为什么要那样做的理由。卢绾醒悟,于是对刘邦假称是他人谋反,为张胜的家属开脱,使得张胜能够安心做他和匈奴之间的线人。然后又暗中派范齐联络陈豨,劝他逃亡,长期叛乱下去,以保持自己的燕国。但此事却被陈豨的降将告诉了刘邦。刘邦派使臣召卢绾,卢绾称病不往。刘邦又派辟阳侯审食其,御史大夫赵尧召卢绾,并借机调查他的下人。卢绾愈加恐惧,闭门谢客。他对他的身边人说:“现在不是刘姓的封王者,只有我和长沙王吴芮了。去年春天朝廷族灭了淮阴侯韩信,夏天又诛杀了彭越,都出自吕后的计谋。现在皇帝有病,正事皆决于吕后。吕后专门想要找借口诛杀异姓诸侯王和大功臣。”于是称病不往。他的手下都逃跑躲藏起来。但这段话终究被泄露到辟阳侯审食其耳中。审食其回来后,详细向刘邦做了禀报。刘邦更加生气。刘邦又从匈奴降人那里,听到了张胜在匈奴为燕使者的消息,于是判定:“卢绾果然反了。”汉高祖十二年(公元前195年)三月,刘邦以樊哙为将军率军击燕。后又改以周勃代之。
卢绾听说刘邦生病,带着家属、宫人、亲信共千骑,在长城下等候,希望刘邦病愈之后,亲自入长安谢罪。然而四月刘邦驾崩,卢绾遂带领众人逃亡到匈奴。匈奴封他为东胡庐王。公元前194年,卢绾死于匈奴,卒年六十三岁。
经过七年的不懈努力,除长沙王吴芮作为点缀之外,刘邦终于削平了异姓王。刘邦在集中精力消灭异姓王的同时,较好的解决了如何安置中小将领的问题。汉高祖六年(公元前201年),他分封萧何等大功臣20多人后,由于中小将领很多人都争功不绝,暂时没有行封。有一次刘邦在洛阳南宫的阁道上,望见很多将领坐在沙地上窃窃私语,就问张良他们在谈论什么事。张良故意危言耸听地说:“他们在商议谋反!”刘邦大吃一惊,忙问:“天下初定,他们何故又要谋反?”张良答道:“您起自布衣百姓,是利用这些人才争得了天下。现在您做了天子,可是受封的都是您平时喜爱的人,而诛杀的都是平时您所仇怨的人。现在朝中正在统计战功。如果所有的人都分封,天下的土地毕竟有限。这些人怕您不能封赏他们,又怕您追究他们平常的过失,最后被杀,故此,聚在一起商量造反!”刘帮忙问:“那该怎么办?”张良问道:“您平时最恨的,且为群臣共知的人是谁?”刘邦答道:“那就是雍齿了。”张良说:“那你赶紧先封赏雍齿。群臣见雍齿都被封赏了,自然就会安心了。”于是,刘邦摆设酒席,欢宴群臣,并当场封雍齿为什邡侯,还催促丞相、御史们赶快定功行封。群臣见状,皆大欢喜,纷纷议论道:“像雍齿那样的人都能封侯,我们就更不用忧虑了。”张良此举,不仅纠正了刘邦任人唯亲,循私行赏的弊端,而且轻而易举的缓和了矛盾,避免了一场可能发生的动乱。
丁公,是项羽手下一员干将,是季布的舅舅。丁公在楚汉战争中当时抓住刘邦,刘邦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他放了刘邦。三年后,刘邦打败楚军,杀死了项羽,做了皇帝。丁公私下庆幸,自己曾经对刘邦有恩,救了他的性命。不管怎么说,自己也算对刘邦有功。一天,他和自己老婆孩子说:“我明天去找刘邦,让他给我封个官儿做。”封官自然是好事,孩子和老婆也没有阻挡他。丁公大摇大摆地来到了洛阳,通报姓名之后,很顺利就见到了刘邦。
可是,丁公发现气氛不对,心里有了不祥的预感。果然,不等张公开口说话,刘邦突然大声呵斥:“大胆贼寇,你作为项王臣子放走他的敌人就是不忠,使项王失去天下的就是你!所以,我今天就是要召告天下:做人臣子的,就应该忠心不二,要以你为戒!来人哪!把此人拉出去,斩首示众!”就这样丁公被不明不白的杀了。其实,刘邦说丁公不忠于项王,不过是杀人的借口。真正的原因是:那次刘邦向丁公祈求饶命,是他的一次奇耻大辱。丁公反而公开邀功,所以自寻死路。至于对六国的残余贵族,刘邦也同样没有忘记消除他们所存在的隐患。汉高祖九年(公元前198年),刘敬奉命送公主和亲,从匈奴返回长安,向刘邦建议说:“匈奴在河套的白羊、楼烦两个部落,离长安最近的只有七百里路,轻装骑兵一天一夜就可到达关中地区。关中地区刚刚经过战争还很凋敝,人丁稀少,而土地肥沃,可以大大加以充实。秦末诸侯起兵时,不是齐国的田氏,就是楚国的昭氏、屈氏和景氏。如今陛下虽然把都城建在关中,但实际人口很少。北边靠近匈奴敌寇,东边有六国的旧贵族,宗族势力很强,一旦有什么变故,陛下是不能高枕无忧的。我希望陛下把六国后裔,以及豪门名家都迁移到关中居住。国内平安无事,可以防备匈奴;若所封诸侯王有什么变故,也能率领他们东进讨伐。这是加强中央权力而削弱地方势力的方略啊。”刘邦说:“好的很。”于是派刘敬按照他提出的建议把十万多的人口迁到关中。
为了更加巩固统治,改变战国以来那种“士无常君,国无定臣”的旧观念,刘邦极力强化皇权。
萧何封相国的第二年,英布反叛,刘邦御驾亲征。他多次派人回京师询问相国在干什么?萧何恪尽职守,安抚百姓,再次捐献家产以助军费。一次,萧何在府中摆酒席,庆祝刘邦使其加官进爵,圣眷日隆。众宾客纷纷道贺,喜气盈庭。突然有一个名叫召平的门客,却身着素衣白履,昂然进来吊丧。萧何见状大怒道:“你喝醉了吗?”这位名叫召平的人,原是秦朝的东陵侯。秦亡后隐居郭外家中种瓜,味极甘美,时人故号东陵瓜。萧何入关,闻之贤名,招至幕下,每有行事,便找他计议,获益匪浅。今天,他见萧何仍未领会其意,便说:“公勿喜乐,从此后患无穷矣!”萧何不解,问道:“我进位丞相,宠眷逾分,且我遇事小心谨慎,未敢稍有疏虞,君何出此言?”召平说道:“主上南征北伐,亲冒矢石。而公安居都中,不与战阵,反得加封食邑,我揣度主上之意,恐在疑公。公不见淮阴侯韩信的下场吗?”萧何一听,恍然大悟,猛然惊出一身冷汗。第二天早晨,萧何便急匆匆入朝面圣,力辞封邑,就拿出许多家财,拨入国库,移作军需。刘邦十分高兴,奖励有加。有位门客劝告萧何说:“相国这样做,灭族不会很久了。您位居相国,功勋第一,还能再加功吗?况且您初入关时就深得人心,至今已经十几年了,百姓都亲附您,您还在孜孜不倦的为民办事,使民众更加拥护您,皇上所以屡屡派人询问您的起居,就是担心您借关中民望而有所举动。你何不以低价强买百姓田宅,故意招民怨恨。这样皇上对您才会放心。萧何长叹一声,说:“我怎么去剥削百姓,做贪官污吏呢!”门客说:“您真是对别人明白,对自己糊涂啊!”
刘邦平定了英布,回师关中,民众拦路告状,说萧相国强取豪夺百姓田地房屋价值数千万。刘邦回到长安,萧何入见,刘邦笑着说:“相国这才利民!”说完就把状子全给了他,道:“你自己向百姓谢罪吧!”萧何乘机为民请求:“长安一带土地狭窄,而上林苑中空地很多,白白地抛荒,希望下令让民众进去耕种,禾秸则不许收走,留下来作苑中禽兽的食料。”刘邦勃然大怒道:“相国收了商人多少钱啊,却来讨取我的上林苑!”于是就下令把萧何交给廷尉拘禁起来,给他带上枷锁。
过了几天,一个姓王的卫尉侍从刘邦,问道:“相国犯了什么大罪,陛下拘禁这么严厉?”刘邦说:“朕听说李斯担任秦始皇的宰相,办了好事都归功于主上,有了错误则自己承担。如今相国大量接受那些商人们的金钱,却来为百姓求取我的苑林,想以此来讨好百姓,所以朕要把它关起来,带上刑具。”王卫尉说:“要说在自己的职责范围之内,如果有对民众有利的事,就为他们向陛下请求,这真是宰相应做的事,陛下怎么竟然怀疑相国接受了商人的贿赂呢?况且当初陛下与楚军相持不下,有几年之久,陈豨、黥布反叛时,陛下亲自率军外出平叛,在那个时候,相国留守关中,如存异心,只要稍有举动,函谷关以西的地方就不属于陛下所有了。相国不在那时为自己谋利,如今难道会贪求商人的金钱吗?再说秦始皇是因为不知道自己的过错而失去了天下,李斯为主上分担过错的做法,又有什么值得效法的呢?陛下怀疑萧相国有二心,恐怕是没有仔细考虑吧?”刘邦听后,虽然不悦,但还是当天派遣使者手持符节,传旨赦免了萧何。
萧何当时已是60多岁的老人了,见刘邦开恩释放了他,更是诚惶诚恐,谨慎恭敬。虽然因为全身戴上刑具,害得手足麻木,连路都快走不动了,而且蓬头赤足,污秽不堪,但又不敢回府沐浴再朝拜天子,只得这样上殿谢恩。刘邦见萧何如此狼狈,也觉得过意不去,便安抚萧何道:“相国不必多礼!这次的事,原是相国为民请愿,我不允许。我不过是夏桀、商纣那样的无道天子罢了,而你却是个贤德的丞相。我之所以关押相国,就是要让百姓知道你的贤能和我的过失啊!”刘邦的这番话虽然言不由衷,但对萧何的廉政为民终于还是默认了。从此以后,萧何更加谨言慎行,恭谨作事。刘邦也照例以礼相待,但萧何从此对国事就只能保持沉默了。通过整治萧何,刘邦不仅打击了相权,而且更加提高了皇帝的威严。
同时,刘邦对儒家思想也开始予以重视。刘邦本来特别轻儒,这也是汉初崇信黄老之学的原因。但后来在叔孙通、陆贾等儒生的劝说下,他逐渐认识到儒家思想“序君臣父子之礼,列夫妇长幼之别”,对巩固统治作用很大。所以,在称帝以后,对儒家思想逐渐推崇。他让叔孙通制朝仪,又命陆贾根据儒家思想分析秦亡的历史原因,写成了《新语》。到汉高祖十一年(公元前196年)十一月,平定了英布反叛,经过曲阜,他以大牢礼祭祀孔子。大牢礼,是诸侯朝见天子时,天子以大牢礼赐之,是天子对诸侯的无上礼仪。刘邦的祭孔,是我国古代皇帝的第一次祭孔,它预示着儒家思想已即将登上统治舞台。
最后,刘邦对同姓王的隐患也有所警惕。虽然分封同姓王是为了“惩戒亡秦孤立之败”,但日久亲疏也难保他们不会叛乱。因此,汉刘邦十一年(公元前196年),他封侄子刘濞为吴王时,就对刘濞说:“你的脸上有反相。”然后又拍着他的背告诫说:“天下同姓是一家,你千万不要反叛。”这话说的是刘濞,实际却反映了刘邦对同姓王的忧虑。
刘邦通过采取各种措施,基本消除了统治集团内外部各种隐患,巩固了统一,有强化了皇权,为大汉江山永固奠定了良好基础。
汉王朝的统治已经巩固,而刘邦也已经心力交瘁。汉高祖十一年(公元前196年),刘邦平定英布叛乱时被流矢射中,在回长安的路上就开始发病。回到长安后,他的病已经很重。当时吕后曾派人请了一位良医来治病,刘邦问他自己的病情如何。医生安慰他:“病还可以治。”刘邦知道自己的病已经难以医治,因此他怒骂医生说:“我一布衣提三尺剑取得天下,这不是天命吗?天命决定我就要死,即使是神医扁鹊来了又有什么用呢!”然后他赐给医生五十斤黄金,就让他回去。这时吕后看到汉高祖刘邦要不久于人世,就问泥流中的刘邦后事如何安排:“陛下百年以后,萧相国假如也死了,可以让谁来接替?”刘邦说:“曹参。”吕后又问:“曹参死后谁可以接替?”刘邦说:“王陵可以在曹参之后接任,但王陵智谋不足,可以由陈平辅佐。陈平虽然有智谋,但不能决断大事。周勃虽然不擅言谈,但为人忠厚,日后安定刘氏江山肯定是他,用他做太尉吧。”吕后又追问以后怎么办,刘邦有气无力的说:“以后的事你也不会知道了。”
做完这些政事安排后,刘邦的病更加重了。到汉高祖十二年(公元前195年)阴历四月二十五日,阳历六月一日,刘邦一代帝王溘然长逝,终年62岁(一说53岁)。死后葬长陵,谥“高皇帝”,庙号“高祖”。据司马迁《史记》记载,刘邦死后,群臣议定的庙号是“太祖”,谥号是“高皇帝”,而不是后世习惯称呼的汉高祖。但是司马迁《史记》作《高祖本纪》,首称刘邦为高祖。西汉之后的后世之君,为了表示对刘邦的尊敬,均称呼刘邦为高祖。而班固写的《汉书》文字相同,恐引歧义,将《史记》中的“高祖”换为“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