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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间章 ...

  •   【波子汽水】

      在入职东京公安对魔课前,岸边不过是名日本警视厅学校的预备警务人员。说起来,他大学的生活还算朴实无华,偶尔和朋友打闹说些屁话,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直到快毕业要找实习位置的时候,领头的男人先是在学校礼堂的演讲台上说了些千篇一律让人打瞌睡的废话,随后又叫了个颇为稚气的女孩讲话。

      “我和在坐的各位不同,”她上台前摔了一跤,似乎是西裤太长踩到了,随后扬起一抹些许尴尬的笑来,“大学我是没读过啦,所以在坐的各位都是高学历的人才。”

      她长相不错,说起话来眉毛弯弯,眼眶里是暖阳染着青空,微微上翘的眼尾有些浅红,右眼下的两颗泪痣,带着几分涩气,嘴唇如同初绽樱,像是高中生青涩又粉嫩。唯一不符合她气质的就是那身公安制服,宽大又成熟。

      岸边用指甲扣开汽水罐,喝了一口。舌头酥麻,他闭了眼睛准备睡觉,台上女孩的话又一次吸引他的注意力。

      “各位相信世界上有恶魔吗?”

      最先发出嗤笑的,是邻座总爱看20+漫画的高宏君,他腰上系着校服外套,体型偏瘦弱,棕红的头发留到脑后,平凡的脸上是平凡的五官,他展开胳膊搭在岸边的脖子上,咂嘴用下巴对那女孩抬了抬,道:

      “那小孩肯定走后门的。”

      “……你不是挺喜欢漫画吗?”岸边扒开他的手,睁开眼睛看台上有点手足无措的女孩,半响怼了他一句,“宅男。”

      “说到这个,我手机里还留存有高宏你的社死录像。”说话的是下井君,他背靠椅子,五官偏女性的秀气,刚及肩的头发扎在后脑,此刻扭头弯着那双狭长的眼睛看着他们。

      “我承认我是有点变态,但那孩子完全就是中二病晚期嘛!”被嫌弃也豪不在意,高宏叉腰一副很有道理的样子,“我们可是公安啊,公安!可不是靠幻想办事啊!”

      “欸——”岸边拉长语调,故意大声道,“某个快当公安的人啊!每天晚上都在被窝里看——”

      “喂喂喂,怎么突然说这个啊!”

      他扑过来捂住他的嘴,打闹间撞翻了那瓶放椅子扶手上的罐装汽水,甜腻的味道一下子蔓延出来。

      下井掏出手机给他两录像。

      台上的女孩视线移到人海中骚乱的这来,弯着好看地眼睛,轻轻勾着嘴角露出一个浅又腼腆地笑来。

      岸边反按着高宏,衬衣下摆被染湿晕成粉色,他垂眼不再看那个笑容,一巴掌拍在他头上,低喃一句:

      “桃子味。”

      “?你也喜欢蜜桃臀?”老司机高宏张嘴就是一句荤话。

      “你这耳朵真是没救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下井道。

      岸边给他们一人一巴掌。

      实习分享会从中午一点开到下午五点,高宏率先冲出礼堂准备回家,岸边本想蹭他家的车,但不知怎的,他觉得嘴巴微干,于是独自走到洗手池那打开水龙头往自己脸上扑。

      皮肤上被冰凉刺激得瑟缩一下,刘海被打湿,松散又粘连在额头,水珠顺着发丝或滴落或滑下,衬衫的衣领将其全盘接收。

      “同学,给。”女孩略带不好意思的声音传来。

      他微眯着眼睛防止进水,顺着她来的方向看去,朦胧又同滤镜般不灼人的橘光在系着低马尾的头发上折射出好看的光,制服袖子盖着白嫩的手上,只露出一点的手指握着瓶波子汽水,朝他递着。

      有股刺眼的可爱在里头。他眨巴下眼睛,觉得都是水惹得祸,于是脱下衬衫准备当毛巾。

      “欸……”似乎没料到他第一反应是先脱衣服,女孩也眨巴着眼睛看了一会,但像是觉得不太妥,又握着汽水转身看夕阳。

      有点好笑。

      岸边把衬衫随意搭在头上,贴在她身后把汽水接过来。

      粉色的液体在玻璃瓶里来回晃荡,小而致密的气泡在动作间产生,他用拇指按下瓶口的卡扣,弹珠和玻璃碰撞清脆,汽水一下子喷涌而出,节骨分明的手上、精瘦线条完美的胸腹上,全是黏腻又酥酥麻麻的汽水甜。

      “啊,溅出来了。”女孩从兜里掏出纸巾递给他。

      “只买了一瓶?”他没接,只是晃荡几下瓶子,询问她。

      “因为你那瓶撒了嘛。”她说话都像小孩撒娇一样,又软又糯,眼珠不偏不倚直勾勾的盯着他。

      心里突然涌上一股子痒意,他感觉喉结微动,于是闷声灌了自己好大一口汽水。满嘴都是桃子汽水的清爽、腻、刺激,三种感觉在喉咙里炸开,导致他咽下去时反呛一下,这下鼻子里都是气泡炸开的感觉了。

      “你不会喜欢……”

      “同学,要不要来公安啊。”

      她抽出纸巾摁在他嘴上,少年那句别扭又试探地话被压在心底,浪漫色彩被她一句如同传销一样的话给掐死在口中。

      “加入公安杀恶魔?”

      明明闭着眼睛睡觉好一会的岸边事实上一字不漏的全听了,他按着嘴上的那张纸,闷闷反问。

      “有什么必须杀恶魔的理由吗,或者你真的见过恶魔?”

      “事实上,没什么特殊的理由啦。”她直接把一整包纸塞给他,去洗手台边打开水龙头洗手。

      “倒不如说,在学校训练的这些东西啊,真的有趣有用吗?你真的喜欢吗?可能到了社会也不一定能当那种人人喜欢的公安,或者可能是先从琐事做起,无聊又扰人,等分到自己真的喜欢的那一课,又会因为热情被磨灭,工资低微而失去初心。”

      一连串的社会感言,岸边用小指掏掏耳朵有点思考不过来,试图打断:

      “所以恶魔……”

      “但我们课不一样。”

      岸边打断技能发动失败。

      “我们课啊,不光杀恶魔,还有着超高工资!每天上班如同旅游,优雅又惬意!”

      她已经开始口不择言,夸无可夸地硬夸了。

      岸边手放在她头上揉了揉,语调轻柔道:“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因为世界上不存在恶魔,所以你们课每天都很闲啊?”

      “……唔”方才还想继续忽悠他的女孩有点迷茫地思考。

      “不会是公安那边招人还给你分成点吧?怎么赚的,教教我。”他说得自己都觉得好笑,准备再喝一口汽水。

      话罢,眼前一黑,螺旋眼的狐狸从地里冒出,女孩站在它头上对他招手。

      ……

      直到回家,洗完澡躺床上,岸边都是一脸面无表情,内心震惊的状态。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同人家告别的,倒是没喝完的汽水带了回来……在床翻身思考一会,他准备给好友高宏发条消息。

      手机打开,却是高宏和下井的未读消息。

      纯情男高:【我,今天中午,手 冲 完,没洗手。】

      超勇小鸟:【截图了。】

      岸边大脑当机一秒,接着跑进厕所狂吐。

      你是真该死啊,高宏!

      【关东煮】

      “唔——这个白玉萝卜真是,爽脆啊!”

      晚樱停驻的街道,人来人往,穿着衬衫西裤的三位少年在老破却温馨的关东煮推车前闲聊。

      “这个还没熟。”下井提醒高宏,塞了口鱼丸,抬手看了看表。

      现在大概是凌晨一点,六本木染井街的夜生活才刚开始,小吃摊在街边满满当当,摊位纸灯笼和路灯相接应,照得道路生意火热。

      距离毕业还有两个月,同期们都找好了实习的地方开始忙了,只有他们三白天睡得像死猪,晚上精神得像条狗。大概是班主任看不下去,这三人又没什么上进心,一脸废材样,于是派了个巡查街道、帮助居民的任务。

      和义工一样,这不,摊主回家带娃去了,他们顶上。

      “话说回来,那个中二晚期小鬼真给你看了恶魔吗?”高宏举着清酒浅尝一口,辣得吐舌头,“实在没地去,听从发配不就完了。”

      “那也要考虑薪资。”岸边关上锅盖,防止他们继续偷吃。

      高宏在关锅前一秒用竹签插了个福袋,面带得意地塞嘴里,下一秒被烫地yue出来。

      “……我们摊没客人,就是因为你。”下井吐槽。

      “喂,看那!”

      高宏用胳膊撞撞两人的胳膊,示意他看对面卖苹果糖的摊位——

      银白长发系着低马尾,右眼带着海盗风眼罩的女人正将下巴垫在之前给他们演讲的中二病女孩肩膀上,本就身材瘦小的她被圈进去显得更为娇弱。而她藏在风衣袖子的手正牵着一个孩子,看起来正是上国中的年纪。

      “哇……她这么年轻就有老公孩子了,”高宏咂舌,他用着熬高汤的锅挡着脸,只敢露出眼睛观察。

      岸边用汤勺敲敲锅沿,示意他起来。热气熏得他脸上冒汗,随意把头发往后撩,他本就是青葱少年那种类,此刻偏狭长的上眼皮倒映着浓稠地汤汁,嘴角上扬道:

      “难为你看那么多漫画,男女都分不清。”

      “欸?那不就是个男的吗!”高宏震惊脸,“这个距离看是平的啊!”

      “不不不,有这么大。”下井用手比了比。

      大概青春期的男孩子都喜欢谈论有关女性的话题,这两人一讲到某些地方就争论个不停。

      “喂,岸边,你来说说看……欸?!”他们异口同声准备找他评理,结果好朋友早就被人勾了魂,跑那边苹果摊去了。

      “他喜欢这种类型啊,”高宏打开锅继续偷吃,“我高中那会中二病都是会被孤立的存在。”

      下井不知从哪摸出把瓜子,翻出待营业的牌子挂在摊前,磕了起来:

      “我赌根冰棍,他准是和金发御姐告白去了。”

      “那我站中二女孩。”

      街道两边并未相隔太远,十几步的距离,岸边却走得异常缓慢,胸腔中的心脏由正常到快速跳动,衬衫上口袋被风送了把樱瓣,像是在鼓舞他一样,顺着人流寻找那个身影,直至相遇。

      “……那我要两根。”同商贩交流的女孩刚付完钱准备收回,就被岸边握住手腕。

      “我要加入公安。”他迟疑一会,憋在心里的话化作无关紧要的六个字。

      搭着女孩肩膀的女人一脚给人踹地上,垂着眼帘像是没睡醒,慵懒道:

      “公安不收弱鸡。”

      “……”准备勾唇的女孩霎时自闭,头顶降下乌云,“光熙,再不收人我们课真的要解散了啦!”

      “我们需要你。”刚给人踹翻的光熙沉默一会,改口道。

      女孩扶额,给瘫地上的岸边拉起来,脸上扬起一个标准的商业笑容:

      “我叫藤崎卯时,目前是建立东京公安对魔科提议人……”

      光熙接过商贩给的苹果糖一个塞自己嘴里一个塞她嘴上,被打断的卯时额角明显冒出根青筋,拿下来递给眼巴巴望着的小孩。

      “虽然目前见面时机不太对,但为了让你有所认知……”

      她努力维持商业表情伸手打了个响指——人流静止,同风嬉闹的染井樱花滞留于空中。方才雀喧鸠聚的声音消散,耳朵里全是孩童吃苹果糖的啃咬声。

      “这是时之恶魔,因为和我签订了契约,所以我也拥有静止和加速时间的能力。”她的空间背后扭曲成圆形波纹,额头刻着沙漏印记的黄色短发少年从中探头对他们招手。“嗯......同学你怎么称呼?”

      “叫我岸边就好,我从小就力气就很大,不知道学什么好,就来当警察了。”他拍拍衬衫上被光熙踹出的脚印,抬头看她,黑亮的瞳孔里映衬着她的面孔,一字一句道。

      光熙撇他一眼,撩开风衣下摆露出腰后的三把刀。

      “岸边君,你对恶魔了解多少呢?”她像是完全没感受到两人间的暗流涌动,只是将时之恶魔收回去,开始询问。

      “仅限于少年漫上见过,啊......还有你上次放出来的那只狐狸。”

      “嘛,无论哪种恶魔都是一样的,它们怀着目的接近我们,表面上说是选中了候选人,背地里说白了只是馋我们身子,使用力量都得付出相应的代价。”她卷起风衣袖子,露出一节缠满绷带的手臂,道,“就像人类社会需要管制和法律一样,恶魔的社会也应该有着这种东西......所以东京公安对魔科成立了。”

      岸边瞳孔微缩,声音有些干涩道:“这等同于把一切献给恶魔。”

      “你说的确实不错,但如果我们控制住恶魔呢?”她将手搭在吃糖的女孩肩膀上,声音里带着让人信服的魔力,“让它们甘愿奉献一切,或许给予其姓名、教诲情感、成为家人......如同枷锁、不,应该说是缘分。”

      “猎人是我们,猎物换成它们。”

      她用手摆正女孩的脸,对着岸边。

      “这样,我们就是猎魔人啊。”

      一直不语的女孩瞳色橙黄,眼底是螺旋圆环。

      “即使这样,你也要加入我们吗?”

      如同被催眠了一样,他忽略了一些不合理的因素,不带迟疑地回答:

      “薪资合理的话。”

      【梅干】

      ......可以说是上大当了。

      同期的高宏自毕业后就一帆风顺,被调去北海道公安分局的搜查一课不说,还屡破奇案,没过多久就升职加薪成为了小队长娶了上司的女儿当老婆,事业爱情双收,而下井则去了和公安不和的时之政府人事部,从此了无音讯,偶尔联系也是间隔好几月才回复,跟诈尸一样。

      只有他岸边混的最惨,什么东京公安对魔课,实际上压根没成立不说,他一进公安就被调去信息二课,半年来整天干杂活,什么恶魔,连只老鼠影子都没发现。藤崎卯时的鬼话连篇,光熙到是深有体会,但这女人似乎淋过雨所以就朝他泼硫酸,偶尔还能嘲讽他几句打字速度太慢,录入信息超时。

      【给我介绍份工作吧,杂活也行,工资比这高就行。】

      懒散地将肺管里那股浊气吐出,他在三人小群发了这样一句话后便关掉手机,掏出便当盒去往天台。

      说来也奇怪,明明他被调到了信息部却还要整日跟着那个光熙练体术,卯时解释说他的射击课成绩虽然满分但遇到恶魔却是以卵击石,被秒杀的存在。他挠着那因熬夜秃了点的头,连爬两楼踹开天台门,寻了个靠墙的地方瘫坐着,空气很好,蓝天白云,还有看不清晰的前路。

      摆烂一会,他打开饭盒,里面是五个简单手捏的三角饭团。

      隔夜的米饭重新温热后里裹着超市打特价时买的酸梅干,第一口下去没什么味道,第二口酸涩里夹着苦味,岸边皱眉将其一个一个挑出,想着要不要去换个馅料包裹。头顶便投下一层阴影——来人正是藤崎卯时。

      “......”

      心里那点不满瞬间消失,他像是病了,又或者说他被名为藤崎卯时的恶魔签订了不平等的契约,如同她之前那番言论一般,他成了无尽为其奉献情感的猎物,而当事人却装着傻子不回应也不阻止任由他胡思乱想尽情发酵,演变为现在这样病态的链接。

      “看起来薪资并没有提高啊。”她脸上挂着可恶的笑容,学着他背倚靠墙壁一腿平放一腿屈起。“不如我请客安慰你一下?”

      之前是谁画得大饼啊......都半年了,除了时不时出现告知他们自己还活着外,光熙反而同他熟了起来。嘴里的饭团像是变味了,又或许是那抠出来的梅干将其污染了,舌头上酸得发苦。

      “在闹脾气吗?”

      哄小孩似得,她改为跪坐,直起腰杆揉弄着他的头发,继续画大饼。

      “等你体术能扛过光熙三招,我就带你去和恶魔签订契约。”

      明显他想要的不是这个,嘴里那股涩苦愈发浓厚,口水也冲刷不掉。最后他将没吃完的饭团塞进那张喋喋不休的嘴中,恶劣道:

      “苦吗?”

      卯时眨巴着眼睛,小口小口的吃掉,接着手伸向其他饭团。

      “......”

      一圈打在棉花上的岸边胸口发闷,抢先一步将饭团塞进嘴里。

      “切,小孩子似的。”她拍拍手上的饭粒,一副我已经是大人了不同你一般计较的模样,大度道。

      真有你的,差点给自己塞吐的岸边胃里泛恶心,隔夜的饭似乎真的坏了,他准备将剩下的梅干扔掉,却被扯着袖子,被迫停下。

      “啊——”女孩用手指指嘴巴,张开一小条缝。

      “我之前也没发现你有这种吃人剩下东西的爱好。”他挑眉嘲讽,身体的不适感似乎通过言语得到了发泄。

      卯时弯弯眉眼,语调轻佻:“因为是你的东西,所以特别想尝尝。”

      他喉结轻动,牙齿轻咬着舌尖压下心里的冲动,握得塑料饭盒有些变形。而罪魁祸首还一脸无辜,等着投喂。

      最后还是败下阵来,打开饭盒,用口袋的卫生纸擦干手后,捏起一粒椭圆带着褶皱,暗红色的梅干放进她嘴里。接着指尖最先传来的是柔软而又温热的触感,粉白的唇瓣上染了深红而透明的酱汁,艳红的舌尖从中探出,勾走残留的酱汁又藏起来。

      “挑食的岸边长不高喽~”她边咀嚼着梅干边口齿不清地讲着掉气氛的话,眼底的鎏金色似乎吞噬了一半青空。

      岸边一语不发,只是又塞了她一颗梅干。她吃起这东西来像是在吃糖,脸上没有半点不适的表情,五颗梅干被喂得只剩一颗,而那颗正是他咬过一口的。

      纠结一会,他最后还是准备合上饭盒。

      卯时再次阻止他。

      “不是说了吗,”她握着他的手,自己拿起那粒残缺的梅干,轻咬在唇齿间,含糊道,“不能挑食啊。”

      女孩手撑在地上,仰头看他,脆弱的脖颈从黑色风衣中展露出来,微眯起眼睛极具暗示意味。

      他能清晰地看见,那颗梅干被吐息浸润,大脑传递着让他主动上去不要怂的信息,于是快变形的饭盒得以解脱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埋藏在心里的情感最终得以宣泄,唇瓣交叠,明明味道恶心的梅干此刻却被津液稀释了本味,显得有些过于甜腻了。

      “哈、原来,你要的是这种奖励呀。”

      被掠夺地气息有点不稳的女孩,最后终于得知了他的弱点,笑得泪痣妖娆。

      ......

      纯情男高:【上次你也这么说的,最后还不是改口,任劳任怨啊!】

      超勇小鸟:【你被pua了就眨眨眼睛,别不说话。】

      纯情男高:【下井,你还活着呢?】

      超勇小鸟:【你是真该死啊,高宏。】

      三人小群里的两人正聊得火热,岸边舔着红艳的下嘴唇敲字发出。

      【没办法,被吃得死死的啊。】

      群里静默一秒,再次火热,岸边选择关机不看,心情很好的哼歌。

      【抹茶甜筒】

      六本木最近新开了家能加很多抹茶粉的冰激凌店,而其味道也只分为轻度、中度、重度。

      藤崎卯时正带着小孩排队,岸边老远就看着她两手牵手的背影,于是准备冲过来。光熙一脚给他绊倒,眼神带着嫌恶,先他一步。

      岸边立马追上,挑衅似的点点唇,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

      不太懂这人犯得什么贱,光熙决定今天训练下手狠点。

      火药味在卯时转头注意到他们时消散,两人装成一副模范搭档样。

      “关系很好呢。”她接过买好的甜筒分发给他们,嘴里还不忘调侃一下,“今天说不定是实战呢,你们两肯定能首战大捷吧。”

      光熙小幅度点头,率先咬了口抹茶尖尖,超多的抹茶粉一下子打在了上巴上,她喉咙一痒咳嗽出来,空气里瞬间炸了个浅绿色的小型烟花。

      “噗......”没憋住的岸边感受到光熙杀人的眼神,掩饰性地咳了一下,随后开启挑战。

      不出意料,他咬得比光熙还大口,冰凉的苦味一下子涌进喉管,抹茶粉顺势将上巴和鼻腔打通,这次不但炸了个小型烟花,他还打了个响亮的喷嚏,惹得不少人驻足观看。

      “啪啪”螺旋眼的女孩给他鼓掌,光熙也加入其中。

      “......”从某方面来说赢了,但社会性死亡的岸边接过卯时递过来的手帕用来挡脸。

      没有实际敌人,隔空对卷了大半年,卯时终于要带他去参加恶魔围剿活动了。

      光熙似乎对此尤为熟悉,她脱下上衣外套顺势丢给卯时,露出里面的背心来,手臂线条笔直有力,正松搭在腰后挂着的三把刀上。他们正处于神奈川的江之岛,据卯时所说,未来之恶魔就在其中,它似乎不太喜欢暴力,听描述来推测的话,应当是位喜好思考人生,有着口癖的文艺家。

      春季还未完全离开,因此看海的人并没有很多,带着凉意稍有不慎就会感冒,浪花偶尔打来脚底,蓬松的沙子就粘连在鞋上。卯时走一步便抖一下,最后看不过去的岸边蹲下来给人背上。光熙虽有不满,却并未说什么,背上所承担的重量也并未增加多少,只是耳朵总被她的吐息所绕,只是脖子被她的手圈住,稍微往下就能感受到心脏的剧烈鼓动。

      “我说啊,”她用唇瓣擦过他的耳垂,小声撩拨,“今天任务也完成得好的话,就奖励一下吧。”

      直白又隐晦、只有两人才懂的意思。

      他忍住快要勾起来的嘴角,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小幅度点头。

      一行人走至沿海的山洞内,光熙抽刀摆出攻击的姿态走在前面,卯时趴在他背上打着手电。没走几步,黑黢黢的尽头里便传来成年男性哼歌的声音。

      “有趣!有趣!我全都看到了!”

      声音的主人主动跳出来,张开手臂,语调愉快。他下半身像一棵从地上长出的树干,树枝和树干一直延伸到人形的身体上,手臂和胸膛上长出数不清的藤蔓般,在山洞里闪着光。头部像是鹿角和人类头骨的组合,脸上有三对垂直叠放的眼睛,此刻它正大笑着,像是早知道他们要来似的欢迎道。

      “先别急!先别急!我可不是武力形,同人类做交易是我最喜欢干的事情啦!”它指指胸口中央的大洞,里面是只竖着睁开的眼睛。

      “真热情啊,”卯时从岸边身上跳下来,拉住光熙要攻击的手,“你是未来之恶魔,让我们恐惧你你才会更强大,现在主动求和是做什么。”

      “不!不!我要的是人类的恐惧,而不是你们的!”它在原地扭动着身体跳舞,滑稽又诡异,藤条随着摆动发出阵阵沙沙声,“你们的组合真有趣!恶魔的味道!魔人的味道!还有强者的味道!”

      它拉开胸腔的大洞,展露出那颗眼珠,那上面是鎏金色的瞳孔,瞳仁微缩成针眼,凝视着他们。

      “来吧!来吧!进来看看!”它做出邀请。

      无人回应,卯时率先走至前面,却被它挡住。

      “你是特殊的!你没有未来!”它咧着嘴大笑起来,指着她像是在嘲讽。

      “喂,”光熙朝着它的方向一刀斩下,它却扭动着树干闪开。

      “我是未来之恶魔!我已经看见了!看见了你今后死去的惨状!”

      “说什么鬼话,跳得恶心死了!”岸边一脚踹到那黑洞般的胸腔,却依旧被预判躲过,反倒是他被恶魔的胸腔包住头颅,整个上半身被吞了进去。

      黑暗之中,眼睛在注视着他,记忆像是被闪回,删减,最后插入跳过。光熙的头颅被螺旋眼的恶魔串连,天台给与他奖赏的女孩身体被分断好几截,掩盖在红枫叶下,连亲吻都带着尸臭味……最后是他自己,被利用被抛弃喉管里满是辛辣的咖喱味,手里点着香烟颓废得坐在椅子上。

      “还好吗?”卯时揪着他的后衣领给人拉出来,未来之恶魔笑得愈发激动。

      “我来说!我来说!”它的口癖就是开场白要重复两遍,“岸边,你将会以最戏剧的方式失去所爱之人!”

      这话如同诅咒一样刻在他的心头,卯时示意光熙别动,随后打了响指唤出时之恶魔。

      “我投降!我投降!我是自愿加入公安的!”它嬉皮笑脸得没个正形,“请将我拷起来~”

      就这样,公安在没有战斗的情况下拥有了第一只恶魔。

      顺利得有些奇怪。

      【味噌拉面】

      岸边在加入公安的第一年,给光熙告白了。

      彼时他刚杀完恶魔,脸上的血迹都没擦干,就在一楼大厅对着同前台小姐姐聊天的光熙隔空喊话:

      “光熙,我喜欢你!”

      他脸上挂着带有几分傻气的微笑,刚一靠近就被光熙打了个耳光,鼻血横流。

      卯时抱着一堆文件下来,看到的就是岸边鼻青脸肿,瘫在长椅上摆烂的样子。

      “我听说了,”她走过去将文件放在长椅上,屈指敲击他的额头,有点好笑道,“干嘛故意惹她,明明知道她的性向。”

      “你也知道吗?”他偏头躲开她的手指,反问道。

      光熙同他一样,喜欢面前这个女人。哪怕那次在未来恶魔的能力下意外得知了未来所要发生之事,他也依旧无法恨她。

      “我打算建立饲养站。”她撇开话题,从那堆文件里找出一张拍在他脸上,“建造设计图很酷吧。”

      明明提议得到高层赞赏认可,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她脸上却只有平静,像是山雨欲来的感觉。岸边拿开脸上的纸,不经意间对上她的视线,那眼眶之中满是神圣的鎏金色,哪有什么青空。

      “......你眼睛,之前一直是这个颜色吗?”他凑过去仔细观察,两人的距离拉近了不少,记忆里微微上翘的眼尾如今平整,那视线中再也不饱含多余的情感,只是稍微对上一次,便觉得浑身发寒。

      卯时伸手捏住他的脸,有些无奈道:“别撅嘴啦,要奖励的话明天再说,嗯?”

      明明是同往日没什么分别的对话,现下却有了细微的变化。或许是她由女孩蜕变成女人,更为成熟失了稚气罢,岸边掩藏下心里那抹怪异的想法最终还是选择性遗忘。

      饲养站正式开工那日,卯时带着最初的猎魔人三人组去了楼下新开的拉面馆。

      当初只会啃苹果糖的女孩现在已经会说不少话了,她清晰又准确的念出自己的名字,对着卯时一脸快夸我的表情,得到揉头奖励后她又拿出手机玩起了psp,那貌似是最近很火的一款galgame攻略游戏,岸边看了一眼,嗯,这条线的女主角有点像卯时。

      “嘛,为了庆祝我们东京公安对魔课历时一年后终于成立,我先干为敬!”现实世界的女主角举着清酒放下豪言,一口饮尽。

      白皙的脸蛋瞬间染上了薄红,眼眶中瞬间出现水汽晕染的景色,勾人却不自知。

      “唔......好咸,”刺溜一口面条的卯时,突然道,“我好像盐放多了欸!”

      “哪里咸,”光熙学着她的样子吸了口面条,疑惑道,“很经典的礼幌拉面啊。”

      卯时看着她傻笑,像是真的醉了,她抱着一旁的女孩边哭边喊。

      “有生之年,我想和你们去一次北海道啊!像真正的家人那样!”

      “现在就能去啊,你别站在桌子上。”

      周围的客人用怪异的眼神看着他们这桌,事实上藤崎卯时很少失态,哪怕醉酒也只是乖巧睡觉,今天不知怎么了,像是要把一切都诉说出来的样子,折腾到了半夜。

      光熙去帮她买醒酒茶了,从前一直叫嚷着要吃的拉面不但没吃几口反而还被老板赶了出来。出来也不消停,非要趴在他背上,她好像被激活了什么不一样的开关,一直哭个不停,眼泪滚烫滴在后颈痒痒的,好在女孩一直很乖,牵着他的衣角慢慢走。

      岸边脑子里不自觉冒出高宏那句话来。

      【哇……她这么年轻就有老公孩子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女孩突然松开他的衣角,眼底的螺旋似在转动,“但,不应该是这样的发展才对。”

      “突然说什么......”岸边低头看她,黑瞳撞进那片螺旋之中,随后意识被剥离躯体。

      那是和未来之恶魔胸腔中一样的感受,但又有着细微的差距。

      好似被人强行按入了水中,没有足够准备的他呛到窒息无法呼吸,气管在嘶吼叫嚣着,但无济于事,橙黄色、巨大的螺旋眼在注视着他,背脊发凉,如同被毒蛇爬过一般。

      有什么被抽离出身体,有什么记忆被篡改了,最后窒息感侵袭上脑干,嘴巴张开被水浸入身体失去了反抗力,喉管和肺腔中残存的气体化作气泡向上浮去。

      透明、微弱的、未见光明便已消散。

      等待他的,是望不到尽头的下落。

      ......

      “岸边。”

      熟悉的声音。

      “岸边,”

      像是个女人。

      “岸边,别装死。”

      巴掌打在脸上时,他的意识完全清醒了。

      昏黄的吧台前,他杂乱着头发,面前是冰威士忌,光熙正穿着背心手撑着下巴,咬着烟蒂发呆。

      头脑逐渐清晰,这是他加入公安的第一年。

      高层对敌人数量判断失误,导致他面部破相伤及面神经。而组长藤崎卯时为救他被偷袭,腹腔贯穿伤,虽无大碍,却思想不再正常,提出了饲养恶魔强行与它们签订契约的想法。

      “光熙,”他手覆脸上,指尖触摸到的首先是纱布,熟练地像流程一样,开口作死,“……要不安慰我一下呗。”

      “少撒娇。”

      巴掌又一次打在脸上,丝毫没因为他是伤患而手下留情。

      他握着酒杯想要同往常一样大笑,面部肌肉却无法回应思想做出表情,泪水率先模糊了眼睛,毫无察觉的滑落染失纱布,跳动的心脏里或许包含了无疾而终的爱恋……

      “对啊……应当是这样才对。”

      没理会他酒疯般的喃喃自语,光熙弹弹烟灰,转向另一个话题。

      “你怎么看待饲养站的事情。”

      “……如果是她的话,也不奇怪。”他握着酒杯,手握成拳敲打着后脑,最后说出既视感强烈的话来,“虽然搞不好会被偷家,但确实不失为前期能掌控的一张底牌。”

      “我稍微有点嫉妒啊……”光熙把烟头放进他的酒杯,直言不讳,“她似乎对你颇为关照。”

      “不会是因为其他女人暗恋我就重新对我有好感了吧。”他手撑着没受伤的那半边脸,说了句油腻又自信的话。

      “……滚。”

      熟悉的巴掌味。

      【楤芽】

      “......我始终怀疑你在那场战斗中伤及的是大脑,而非所谓的腰腹。”

      公安总部四楼会议室,接到通知来开会的岸边刚推门便听到这样一句话。

      “咒术师、审神者、超能力者、魔术师……这个世界在逐渐展露出我们所不得而知的一面,明明恶魔这张底牌就在我们面前,能让普通人得到能与其他物种与之抗衡的能力,只需要稍加付出代价。”藤崎卯时摊开手,虚虚一握,嘴角勾起,自信道。

      五位高层在会议室并排而坐,他们侧耳交流,只有一位面带厌恶地看向她。

      “只需 要 稍微付出代价 。”身居高位的女人头发黑长系着低马尾,鎏金色的双眼含有审视,稍加重音重复她方才的话后,耻笑道,“你口中所谓的恶魔可不是能轻易满足的家伙。”

      “所以,从小养育,稍加诱导,逐渐下饵。”卯时上前一步,毫不畏惧地直视她,“我不是已经证明过了吗,玛奇玛就是我和你们谈判的筹码。”

      “我以为你至少会对她产生亲情。”高层中体型肥胖的男人摇头惋惜。

      “我们的目的是相同的,获取权力,成为猎人,猎杀更多的猎物,而非成为猎物。”她拿着手中的文件分发出去,在女人面前挑衅地哼笑道,“桂平小姐,现在你还觉得所谓的饲养站是小孩子过家家的把戏吗?”

      “不,”桂平接过那份文件,撕碎摔在她脸上,大声却冷静,“你所谓的养育虽并非无用功,却是个足以造成伤亡的隐患,又或许你迫切希望用这个隐患来制造更大的事故,最终的结果只会是公安有所损失。”

      纸片扑面的瞬间,岸边下意识想要上前阻挡,肢体却不听使唤。

      啊,高层之间的谈话,怎么会是我能听的呢……

      脑中冒出这样的想法后,周边环境颤动曲解,粉碎,面前争斗的两人都用那双鎏金色的瞳孔看他,他想伸出手去探寻虚实,距离却逐渐拉远,窒息感再次袭来,随后影像化作水。

      “那些恶魔终将█ █饲养者,█ █ █ █。”

      最后的警告模糊掉了。

      冰凉、苦涩在齿间散开,他涣散着瞳孔意识再次苏醒,便见一束焰火直升漆黑的夜空。

      “一。”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二。”

      接着是花火大会惯有的那些吵闹欢笑。

      “三。”

      他微微偏头,视线与绚烂的烟花错开,却并未惋惜——

      倒数完毕的藤崎卯时穿着白底绣着染井樱的浴衣,双手合十,闭眼虔诚祈祷。凉爽的夏日夜晚,树下蝉鸣,光熙拉着玛奇玛的手玩着线香花火,而他嘴里是未完全吞咽下去的已经凉掉的天妇罗。

      “不喜欢光熙,改为喜欢我啦?”

      祈祷完的女孩只掀起一边眼皮对着他调笑。

      “啊,天妇罗很苦呢。”他并未移开视线,只是说了句不合时宜的话。

      “我以为你没办法尝出味道了呢。”她拿着饭盒夹起剩下的野菜,报复性的塞进他嘴里。

      “是没熟的楤芽。”

      并未闪躲只是一一接收,全部咽下。

      正如同不成熟的感情,偶尔激荡偶尔沉淀,最后苦入心头,晦涩难言。

      “我们去约会吧。”

      他突然道。

      良久的沉默,直至烟火化作灰烬坠落散尽。

      “好啊。”

      耳畔是暧昧的回应。

      【洋葱咖喱】

      西装口袋里是高宏给的成人礼物。

      粉色,正方形,蜜桃味,大号。

      岸边手指触碰到包装边缘又移开,眼神游移不定,最后掏出一包烟来。

      点燃的烟草初次难闻,上瘾后却愈发习惯。他一开始只是为了缓解压力,而后却将其刻入意识。

      约会。

      脑中反复咀嚼这二字,心跳却异常平稳。

      如今摆在面前的只有两种选择,去或不去。

      去的话就是直面遗憾,不去的话或许死在这里也说不定。

      面前的电车闸道只到胯部,此刻却有着地狱之门的感觉,只要越过就无法回头,而今天的约会对象——藤崎卯时,正站在门那边对他伸手。

      偏大的制服现今换做新芽和枫叶色系的格子吊带裙,正好勾勒腰肢的细软,肩上是浅蓝的披肩,细绒质地,轻巧保暖。她个子娇小,平日酷爱穿高跟类的鞋子,今天却是平底的皮靴。

      “快点,要来不及啦。”

      她歪头催促着,摊开的手举起挥舞,电车在远处轰鸣,人流在闸道辗转。

      “岸——边——”

      拉长的语调甜腻娇软,宛若粘稠之蜜。

      嘴里未点燃的香烟被咬瘪,他嘴唇抿住,用手夹住烟后又松开,在手心揉散摊开,走过闸道握住那只手,随人流进入电车。

      电车的终点驶向京都。

      模糊的目的地、车厢座椅上黏着一团的人影……无一不诉说着虚假。

      两人的座位都靠窗,中间隔走道,行驶时树木的斑驳光影透过窗户染在身上,透明的玻璃不断变换色彩,映衬不同景色。岸边背靠座椅,坐姿并非往日那般随意,本来光洁的额头被野蛮生长的刘海遮掩,阴影的增加显得他阴郁不少。

      “我一直怀疑,你是否有两种人格。”

      他说话时目视着车厢内的显示屏,上面的时间一直未动。

      走道那边的卯时头靠窗户,随车起伏偏动,不规则的树影从额角渗透蔓延随披肩裹住的脖颈向下,瞳孔时暗时明,嘴唇小幅度开合:

      “人类是猜忌过多的生物,正是因为这种猜忌,厮杀、纷争多而反复……纠其而言又扯至欲望上。”

      列车行驶至隧道中,漆黑笼罩车厢,唯一发着光的只有她金色眼眸和显示屏上的红色数字。

      “你对我有所欲望,我聆听到声音回应你,这便是神明的垂怜。”

      所有模糊的人影消失,乘务员的手推车慢慢滑行至两人座椅中间。

      “你所有的计划中......包括得到爱意这种东西吗?”

      他并未询问何为神明,只是执着地询问一切源头的根源。

      “那是廉价又昂贵的东西,或者说,你所产生感情的那个对象来自远久的未来。”

      她起身扯下推车上的布,一个精致的餐盘上是正在冒热气的咖喱。

      “红叶观赏的好日子,将会有许多人去往彼岸。”

      明明是同一幅面容,她倾吐的话语却恶毒又诡异,纤细的手握着勺子在那之中舀起一口,贴至他嘴边。鼻腔涌入洋葱的辛辣味,岸边没有张口,她便许承诺:

      “我会回答你三个问题,代价是你吃下这口饭。”

      “......玛奇玛会接替你的位置吗?”他拉开和勺子的距离后询问。

      “奇怪的问题,首先饲养恶魔的不是我,她的教育方案自大狂妄又不计后果,这为因,而果会在不久后找上门来。为了躲避这个果,我会选择将这具身体抹杀,”她微微歪头,眼中似有不屑,“作为藤崎家名义上的养女,她将会死于高层的阴谋。”

      “光熙和我为什么会对你产生感情。”

      他嗓音中带着疲惫。

      “和你们有感情纠葛的可不是我,但后期我的确利用你们的情感进行了编写篡改......这就是玛奇玛的能力。”

      “再附赠你一个消息好了,时之恶魔事实上并不存在,这只是个蹩脚的谎言。”

      “她......”

      “巳,她的名字叫巳,按你们人类生物学来讲,她即是我的母亲也是我的姊妹。”

      打断他的问题,将勺子凑近,暖色昏黄朱红交错的光围绕窗外的枫树,车厢中瞬间明亮,他眯着眼睛这才看清,热腾辛辣的咖喱裹着眼球。

      浑浊,破碎,酱汁黏稠滴落,如同眼泪。

      “初次见面,岸边。”她边嬉笑着将酱汁抹在他的唇上边自我介绍,“刚才的回答只会存在于今日,接下来的日子我们也好好相处吧。”

      口袋的手机震动不停,她贴心的帮拿出他打开——

      三人小群里,署名为【纯情男高】的账号发来数十条图片。

      血腥、残忍。

      胃袋翻涌,他忍着不适挥出一拳,口袋里粉色的小方形顺势掉出,可笑又悲哀。

      “抛去无谓的感情和记忆,来成为我的信徒不好吗?”

      轻松躲开后,她打了个响指,电车在铁道上暂缓一瞬,扭曲着撞向了枫树林。

      ……

      脑子好像充血了,身体各部分皆传来酸痛感。睁开眼睛,视野里是惊恐求救抱做一团的各位高层。

      “你比预想中,醒来的要早。”

      人形的黑泥咧嘴笑道。

      “……真是,托你的福。”

      钝掉的匕首刺破缠绕在身上的茧,坠落时利用腰腹侧转平稳落地。

      “找回了一部分记忆呢。”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间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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