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爱蛇系邪神的有难了》黑泥瓦剌

3、春教

　　“教廷那帮人又发疯了，春教的教皇说自己受到了神的启示，神告诉他帝国的西北孕育了异端，异端将一路向东，直到抵达王都，神的地上神国，他将引来灾祸与鲜血。”

　　图伦帝国官方承认的正神只有四个，以四时划分权柄——分别是春与生命之母，夏与风暴之主，秋与丰收之神，冬与寂灭之父。

　　春神掌控的权柄是生育和生命，复苏与新生，对外形象以温和慈爱的母亲为主，一直是帝国民众大多具有好感的神教。

　　“嗤，春教的终于疯了？王都？地上神国？那群疯子怎么想的，敢把王都定性为春神的地上神国，这些年被信众吹捧得不知道天南地北了？”图灵神色淡淡，眼底是明显的讽弄，他道，“老国王什么反应？”

　　“没有反应。”西西莉亚碧绿的眼睛盯着图灵的眼睛，一字一顿道。

　　图灵皱起了眉，坐直身体：“老图伦他真的没有反应？他年轻的时候不是最厌恶君权神授的概念吗？”

　　其实不止厌恶，赫迪.图伦当初为了破除这个概念差点和四神教会决裂，皇室和教会的关系一度降到了冰点，直到近些年才有所缓和。

　　西西莉亚见图灵终于端正了态度，才终于引出她这次谈话的重点：“你没听错，图灵，父皇他不仅没有制止春教传播这则预言 ，他甚至还为春教对异端的清查提供便利……你现在应该坐在死黑沙漠到王都的火石车专线上吧？”

　　得到肯定后，西西莉亚稍微松了一口气，还来得及：“接着刚刚说的，我父皇纵容春教过界的清查，他们甚至在各个交通关口设置了神圣小队。如果他们脑子没问题的话，死黑沙漠这趟专线是检查的重中之重，如果我的消息渠道没错，这个关口至少有一个红衣教主甚至以上的神职人员把守。”

　　“图灵，我不怀疑你，但是你要做好他们乱咬人的准备，王都就有两个法师因为有西北边来的魔法材料被暂时拘禁了。”

　　图灵点头示意他知道了，也明白西西莉亚这次的谈话不仅是主动提供信息，更是为了给他卖个好。

　　而且如果老图伦真的打算扶持并且依靠教廷的话，法师协会不站队的方针就得改一改了。

　　法师协会本身没有掌控一国的欲望，他们更多奉行的是平衡，协会和教廷，皇室互相牵制是协会理想的势力划分，但如果教廷和老国王联手的话，协会就该考虑和下一任国王联手了。

　　太子庸碌无能，协会掌控他轻而易举，但这就代表着帝国的所有事务都需要协会暗中接手，可这也违背了协会平衡的宗旨。

　　如此看来，协会最好的选择是第三王女西西莉亚，她是个聪明人，精通帝王心术，以皇室荣耀为己任，永远不会依附协会或者教会某一方，思想开明，不会打压协会的研究，也不会对民众精神寄托的教会赶尽杀绝。

　　万物只有平衡才能生生不息。

　　西西莉亚大概是打算从我这里先拿到支持第一票，图灵想，对了，还有教廷的清查小队呢，我耽误了有一会儿了，得尽快抹除塞洛身上不协调的地方。

　　于是图灵从西西莉亚早已离开的联络通道脱离出来，转头睁眼打算提醒塞洛时，猝不及防地就落入一片金色的浓稠琥珀。

　　塞洛离他很近，异于常人的冰冷吐息打在他的脸上，像被一块冷玉贴上皮肤，凉丝丝地浸入骨骼。他的脸颊擦过塞洛冰凉的唇瓣，柔软的触感让图灵的心脏猛地悸动了一下。发觉图灵已经清醒，塞洛的眸光暗了一瞬，下一秒就拉开了距离。

　　“抱歉，我发现你像是进入了什么空间，有生命体征，但是我叫不醒你。”塞洛抱歉地说到，“我以为你被梦魇困住了，所以有点着急，一不小心就靠得近了一点，我知道这已经超出了应该的社交距离，我很抱歉，你会介意吗？”

　　塞洛直勾勾地盯着图灵，露出了自责的神色。

　　图灵仓促地避开塞洛的视线，想着如果是塞洛本来那张脸，他可能还会怜惜一点，刀疤男做这样的表情太奇怪了，只有眼睛好看。

　　“没事，我，不太介意。”图灵深呼吸了几下，堪堪平稳了身为科技宅的心跳，“你有信心避开教廷的检查吗？他们在清查西北可能的异端。”

　　“他们比你强吗？”

　　“也许。”

　　“那我没有很大的信心，仅凭我自己不太能办得到。但是如果你能帮忙的话成功率会高很多。”

　　“随你。”图灵再一次避开了塞洛的视线，不适应地调整了一下坐姿。他真的做不到无视塞洛的视线，但他又没法适应这种被舔舐全身的感觉。

　　也许是因为塞洛是神的投影，所以他的视线才让人招架不住吧，只是他的无心之举罢了，图灵想。

　　而图灵一时没察觉，塞洛已经握住了他的手腕，蛇牙抵在苍白的皮肤的上。

　　图灵惊诧，打算收回手时，蛇牙已经刺破了他的皮肤，而塞洛在吞咽他的鲜血。

　　很难形容是什么样的感觉，就像全身的骨头都异化成了棉花，支撑不起躯干，只能软绵绵地靠在椅背上，感受不到疼痛，只有鲜明的，自己被摄取的感觉。
　　异物嵌在自己的血肉中，明明知道不属于自己，却没有办法驱赶，像被蛇缠上的旅人，任由蛇游走在全身。

　　图灵感觉自己的力气都被抽离了，他苍白的面颊浮上一抹不正常的潮红，发出无力的气音。

　　“哈…哈……”

　　“……哈，停下…”

　　图灵轻喘着叫停，他能感受到隐隐的神灵气息被压下。

　　塞洛从善如流地停下，鎏金色的瞳孔倒影着图灵如今狼狈的样子。

　　潮红爬满每一寸露出的皮肤，塞洛的视线像巨蟒一样慢慢绞紧图灵。

　　塞洛清醒地满足着自己的欲望，挑着图灵无法揪出错处的理由，放肆地纵容自己的本性。

　　祂毕竟是蛇，哪怕成了神。

　　塞洛目光里钉着图灵，无机质的蛇瞳游遍图灵的全身。

　　图灵能感觉到塞洛的注视，他以为塞洛是在担心他，于是更加窘迫地缩进法师袍里，想要掩饰自己的丑态。

　　太失礼了，图灵想。

　　功能繁多的法师袍亮起了荧蓝色的魔法阵，凉意渗进图灵熟透的躯体。法师袍尽职尽责地慢慢压下图灵过高的体温。

　　“没事吧，图灵？”塞洛停在刚刚的位置上，没有移动，他知道不能操之过急。塞洛等着图灵自投罗网，他有的是可以挥霍的时间。

　　图灵在法师袍的凉意下稳定的状态，塞洛可惜地看着红意慢慢消散的皮肤，直到回归苍白。

　　“没事，塞洛，这样就可以通过教廷的清查了吧。”图灵终于自然起来，他将塞洛吸血的举动造成对于自己的影响归结于体贴。也许塞洛是不想让自己感到疼痛，常年实验室，遗迹，帝国学院三点一线的宅法师这样安慰自己。

　　“抱歉，我只是想减轻你的疼痛，结果反而弄巧成拙了。”塞洛歉意的笑着，眼睛是溢满了自责。

　　图灵觉得自己果然还是没有逃脱俗人的本质，尤其是塞洛刚刚转变回了自己惊为天人的样貌，虽然只有一瞬，但足以让他暂时地抛下底线，于是大度地摆摆手示意没什么，打算把自己刚刚的异状塞进记忆深处，最好从此以后两个人都不要再提起。

　　“不过，虽然很麻烦，但是图灵，这些血量，只能支撑一周。”塞洛得到图灵的原谅后谨慎地得寸进尺了些，“我不熟悉现世的势力划分，但我觉得教廷不会轻易放过，他们至少会在每一个关卡都设定一次清查，而我们这一路总是少不了面对他们的。”

　　“甚至在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之前，他们会一直查下去。”

　　图灵一直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扭曲，塞洛捕捉到后反而轻松地笑了笑。图灵对于这样私人性质的行为产生抗拒是应该的，不论是因为不愿再面对自己窘迫的样子还是其他什么，总比什么反应也没有要好。

　　因为那样就意味着图灵根本就没有把塞洛当做需要具备羞耻感的“同类”。

　　图灵紧张地磨蹭着自己的手，看上去有些营养不良的白色手指绞在一起——他觉得遇到了人生一大危机。

　　“图灵？”塞洛表面温和地紧逼。

　　“可以的，没问题，我会做到的，前提是我们的契约生效，而且你要当我的对于远古史料的研究对象。”图灵底气不足地承诺着，习惯性地绕到自己熟悉的话题。

　　说这些话的时候图灵还是面无表情，但语气就是听着让人感觉心虚。

　　回到王都后得尽快找到用法术隐匿神灵气息的方法，哪怕求到教廷那边也没问题，总之绝对不能拖。

　　图灵绝对，绝对不想再体验第二次塞洛的吸血服务，哪怕是疼痛版的也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