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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映水藏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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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城市公安局吴淞分局。
今天比林欲原本该就职的时间晚了一周。林欲向来是喜欢给自己放假的,刚结束任务回来他当然是和奶咖在家里窝了一整周。休息差不多了才准备好相关证件来吴淞分局。
陈嘉刚从强戒所出来不到一个月,看上去根本不像个比林欲还小两岁的青年人。上次见面时陈嘉的状况实在有些狼狈,林欲也没能看清他这几年有什么变化,这回再见倒是看得清楚了。
陈同学——现在该叫陈队长——他看起来相比在学校的时候冷峻了不少,棱角分明的相貌,显得更可靠了,气质也沉稳许多。林欲好像第一回见到他似的上下打量,终于把人惹毛了,上手捏着他的后颈就把他推进了警局大厅。
“介绍一下,新同事。一级警督林欲,我们的新法医。”陈嘉说完拍了一下林欲的后脑勺,“问一下好。”
“……哎呦!”林欲吃痛揉揉后脑勺,笑着接上陈嘉的话,“大家好,我叫林欲,很荣幸能和大家共事。”
和众人打过招呼之后陈嘉就直接推着他进了办公室。
“呀,我和你一个办公室?”林欲看着面前的两个相对的办公桌。
“你不满意?”陈嘉眉尖一压。
“不敢不敢。”林欲摆摆手,“我是太满意了。”
林欲看见办公桌才想起来他的东西应该还留在检察院那边。
“陈,我去打个电话,过会儿就回来。”林欲转身出了办公室。
他在门外走廊的尽头窗边拨通了季明许的号码。
“检察官?”熟悉的声音响起。
“是我。你还在院里吗?我想去收拾一下——”林欲刚开了个头,季明许就自然地接上了他的话。
“你的东西都还好好的在原位。”季明许看向对面熟悉的办公桌,“不用特意跑一趟了,我帮你收拾好送过去吧。”
“……诶,这也太麻烦你了,今天不忙吗?”林欲无奈。
“你知道的,我一直不忙。”季明许起身点开手机的免提放在林欲办公桌上,一边整理东西一边问,“杯子,笔筒,文件夹……文件架也要带去是吧?”
“沉的话就不用了。”林欲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
“好。”季明许把文件架一一层层拆开,零件板子都放在收纳箱里,“你柜子里的酒还带吗?”
“那个回头你帮我带给季院吧,之前的事他应该也帮我转圜了,拜托你再替我感谢一下他。”林欲说完,语气突然变得有些急,“等一下我突然有点事先不说了,过会儿再打回给你。”
季明许都没来得及应下来,林欲就挂断了电话。
林梓洋从走廊另一头走过来,林欲兽类的直觉突然觉醒了似的迅速收起手机就转头要回办公室,才刚迈出一步就被后面的人叫住。
“林欲。”林梓洋沉声喊他。
林欲回身。
“林队长,好久不见。”他笑得很自然,好像刚才不想打招呼直接就走的另有其人。
“是啊,好久不见。”林梓洋仍然表情冷肃,寒暄也不带什么情绪,“上次见面的时候还不知道林法医会来吴淞。”
“能来吴淞任职我也很意外,看来是和这里有缘。我先前就一直很想拜望刘文晓法医,不过我听说刘法医升职去了市局,这下是见不到了,还有点遗憾。”林欲客气地回话。
“吴淞能空出首席法医的位置给你就是因为刘法医突然升调。”林梓洋身量比林欲高上一些,再加上那不苟言笑的冷冽气场,在空间有限的走廊里显得压迫感极强,“林法医初来乍到,我丑话说在前,希望林法医未来可以证明自己的确能胜任这份工作——不干不净又没有真才实学的绣花枕头在我这里待不长久。”
“……看得出来,林队一定是位嫉恶如仇、品德高尚的好警察,我真的很荣幸能和林队共事。”
林欲向他伸出手,林梓洋垂眸看着他白净的手掌,隐秘地皱了一下眉,轻轻回握住。
“那么我就先忙自己的事了?”
林梓洋嗯了一声:“去忙吧。”
林欲干笑两声,绕过他往办公室的方向走,没走几步就看见陈嘉正倚在办公室门外看着他。他目光对上陈嘉皱眉担忧的神情,心底刚冒出来的那点微末戾气骤然消散。
“你这通电话打得太久了,我出来看看。”陈嘉紧皱着眉,“林队因为四二六案一直对你有些……意见。你以后碰到他也小心一些。”
“知道了——”林欲起身拍了拍陈嘉的肩,步伐轻盈得进入办公室,刚好接到季明许打来的电话。
“检察官,我快到吴淞了。”
“这么快?”林欲脚下一个刹车又转身往警局门口走,“那我在门口等你,这次麻烦你了。”
“不麻烦。”季明许笑着说,“检察官找我帮忙,我开心还来不及,怎么会嫌麻烦。”
季明许在吴淞分局附近停好车,从车后座抱下一个大收纳箱,在警局门口看到了靠在墙边的林欲,刚想抬手打招呼,又反应过来两只手都被箱子占着,只能是加快了脚步走过去。林欲迎上去伸手要接他手里的收纳箱,却被他轻巧地躲开了。
“我来吧,还挺沉的。”季明许掂了一下箱子。
林欲无奈叹气,带着他进了警局。这一带可又撞了枪口,正好碰到林梓洋刚从茶水间接了热水出来。
“无关人等不要随便带进警局。”林梓洋皱着眉,用杯子敲了敲就近的桌面。
“是林队长啊。昨天林老先生还问起我有没有你最近的消息,今天就见了面,真是巧。”没等林欲开口,季明许先笑着迎上了林梓洋,“我来帮……林法医搬东西,整理完就走,不给林队添麻烦。”
伸手不打笑脸人,季明许又搬出了他家老爷子,林梓洋扫过一眼他怀里的收纳箱,没再多说什么,拿上水杯走了。
林欲和季明许在办公室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闲谈,陈嘉坐在位置上打量着昔日的学长和室友,半晌,他突然开口问了一句:“你们俩……是什么关系?”
“前同事啊。”林欲看了巧克力球和牛奶的保质期,泡好热牛奶之后拆出一个巧克力球丢进杯子里,“我之前在检察院的时候和他在一个办公室。”
陈嘉看着林欲无所谓的神情,心说你们俩看起来可不像只是同事。但他最终还是收回目光,任由俩人整理去了。
林欲送季明许到警局门口,季明许在林欲和他道别时握住了林欲的手腕。
“怎么了?”林欲问。
“检察官。“
“我已经不算——”
“就让我这样叫你吧,”季明许落寞地笑了一下,“林法医喊起来真是不太习惯。”
“……你说吧。”林欲点头。
“虽然这样说有些冒昧,但是,你愿不愿意回到检察院?我可以和季院商量一下——”
“不用了。”林欲笑笑,“谢谢你,但是不用了。”
“检察官……吴淞的支队长是林梓洋,你在这里不会比检察院好过的。”季明许面露担忧,“当年林游的案子就是他父母——”
“我知道。”林欲再次打断他,
季明许目光复杂地看着他。
“季老师,我还是那句话,你喜欢的人不该是我。”林欲笑意盈盈,“要改口确实麻烦,不过既然我现在已经不在检察院了,就还是请季老师习惯一下喊我林法医吧。”
季明许眸光闪烁,最终还是没能继续说下去。他勉力扯出一个和往常差不多的笑来,嘴唇颤抖着几欲开口,但他什么也没说出来。
真狡猾啊,检察官。
“不该是我”——“不该”?什么叫“不该”?
季明许在那个烟火璀璨的夜晚意识到林欲在想着别人的时候都没有像此刻这样真切的感受到心痛的滋味。或许是因为当时的他仍然有机会和时间,但今天他只要转头离开这里,以后就真的再也没有机会了。
因为不该是他,所以再见面就只能是季侧写师和林法医了。
季明许仍然心有不甘,他狠狠砸了一下方向盘,眼前不断浮现林欲的脸,笑着的,哭着的,握笔沉思的,甚至是在大学的时候年轻气盛的……从今往后还会有更多,却都不再属于他了。
那怎么能够忘怀呢。
连阮清镜都可以短暂拥抱林欲的幻影。
他怎么能够甘心呢。
手机收到林欲发来的信息,季明许不想看,但手还是诚实地解锁了屏幕点进写着检察官的聊天框。
[还望季老师日后多帮衬。]
……真讨厌啊。检察官。
季明许把备注改成林法医。
[当然,林法医有事千万别客气]
[那就多谢了。]
林欲回到办公室,泰然自若地迎接了陈嘉审视的目光。
“你们俩看起来没那么简单。至少他对你的感情不太简单。”陈嘉看着卷宗文件,状似不经意提起。
“你想表达什么?”林欲坐下,靠在椅子里闭目养神,心想警局的办公椅和检察院的一样不舒服,他明天就换一个新的,“他对我有心思,我不能当做没看见,但更不能纵容这份心思就这么发展下去——他不该在我这种人身上浪费宝贵的情感和时间。”
“……你这种人?”陈嘉一听他说话就火大,“什么叫你这种人?你怎么了?”
“配不上啊。”林欲撩开一点眼皮看他一眼又合上,“检察院独子,他以后也是要当季院长的,总要选一个门当户对的伴侣吧。”
“你哪里就配不上他了?如果你一定要拒绝他,那原因应该是不喜欢,而不是觉得自己配不上,后者根本就是借口。”
“这不一样……”林欲叹气,“我也不喜欢阮清镜。”
陈嘉眉头紧锁:“那为什么拒绝了季明许?”
“阮清镜要的我能给,但季明许要的我给不了。”林欲靠着椅背转了一圈,“阮清镜在我身上找别人的影子,我完全可以扮演好她想要的恋人角色,但季明许不行。”
“你把恋情定义为各取所需?”陈嘉的眉皱得更深了。
“……那我该怎么定义?”
“你对感情的理解太偏颇了,相爱根本不是一件各取所需的事。”陈嘉身体前倾靠在办公桌上,看着林欲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闭着眼睛坐在办公椅上转圈,“爱情对你来说是这么功利的一件事吗?”
“我没有真心爱过谁。”林欲停下办公椅,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我当然搞不懂爱情到底是什么,在我的定义里谈恋爱就是让人感到舒服和被关爱,我能做到这点,至于我能获得什么根本不重要——我本来也没想从中获得任何东西。”
“你和阮清镜谈恋爱只是因为觉得能帮上她的忙?”陈嘉觉得事情的发展越发超乎意料了,“我真是不知道说你什么好。”
林欲又重新闭上眼睛。
“我对这种问题没什么心得,不管是演的还是真的,各取所需还是怎么,只要我不会伤害到别人就好了。”
陈嘉语塞。
虽然对感情的理解非常差劲,但道德感倒是意外得很高,也不知道这对他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好吧……”陈嘉无奈地摇摇头,“对了,你以后注意着点,别跟林队起冲突。”
“知道了——”林欲拖着长音,“只要他没有很过分地招惹我,我就会很温和地对待他。”
“我的意思就是让你别和他对着干,到底听懂了没有……”
也不知道公安部究竟是怎么同意让林欲这样一个和几大门阀都有牵扯的敏感人员在吴淞就职的,但终归林欲是顺利的拿到了自己的警官证,黑色的证件本上一级警督四个字把警局的人都惊了一圈。
受到四二六案发酵出的一些风言风语的影响,原本警局众人对林欲多多少少有点偏见和猜忌,但林欲根本没放在心上,不仅会给同事买咖啡和奶茶,偶尔还会帮加班同事分担一些工作,每一样都做的有条不紊又挑不出错,再加上他这张脸长得实在不错,没过一阵子他身上的新闻就迅速淡化,在警局里几乎听不到了。
陈嘉一直知道这人收拢人心很有一手,不过真正见识一次还是会忍不住感叹。林欲深知每个人的喜好和习惯,而且他还很了解流行和时事,很多茶水间闲聊的话题他都能接上,同时又非常细心,能关照到别人注意不到的小事,这样的人真是很难令人讨厌。
关于四二六案的后续,局外人尚且有诸多猜疑,更何况身为当事人的陈嘉呢。当时林欲能毫发无伤的从那个仓库离开,其实非常出乎陈嘉的意料。他的想法和众人一样:如果他们之间没有联系,为什么会放林欲走?甚至还留下了数目可观的赃物……
陈嘉知道这其中必定有什么隐情,但他没那个立场去怀疑林欲,谁让在那种生死一线的紧要关头只身一人就来救他的人是林欲呢。不论林欲和谁有什么牵扯,事情的最终结果就是林欲救了他,对陈嘉来说只要知道这一点就够了,至于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要是林欲自己想说自然会和他说的。
如果林欲真的有什么问题——
陈嘉喝了一口林欲刚磨好的咖啡。
味道不错,和以前一样——那时候他应该会去里面探望一下林大法医吧。在更坏的猜想里,他应该会是站在旁边看着注射器推进林欲手臂的人。
不过这些都还是幻想了。以他对林欲的了解,林欲大概率是没什么要被列为刑事案件的罪名的,不过民事的话——
陈嘉看着坐在对面认真修剪指甲的林欲。
——他看起来就像是会经常闯红灯的那种人。
林欲把碎指甲用纸巾包好丢进垃圾桶,又擦了一遍桌子,这才抬头回看陈嘉:“看我半天了,想什么呢?”
“我在想……已经两个星期没有案子了,日子过得太顺遂反而有点不安啊。”陈嘉看着电脑上的日历。
“没案子还不好,刑警对太平日子过敏吗?”林欲托着下巴,“我可不希望有什么新的刑事案件了,来之前可没人告诉我你们吴淞这么缺法医,这么大一个分局,竟然就我一个法医,要是真有个大案子,怎么忙得过来?”
“去市局借啊。”陈嘉慢悠悠地喝着咖啡,“本来有几个的,先后都离职和转调了,要不然局长为什么非得把你要来?司法鉴定这方面本来就人员稀缺,你这尊大佛请进局里一个人能当三个用,节约成本又提高效率,美事一桩。”
林欲推了下眼镜认真看着陈嘉。
“你今天心情很不错啊。话变多了。”
“有吗?可能是因为咖啡挺好喝的吧。”陈嘉看咖啡见了底,颇为遗憾地叹了口气,“林队听说你买了咖啡机正跟局长弹劾你呢。”
“又不磨给他喝……”林欲皱起眉趴在桌上,“我在工作岗位上尽职尽责鞠躬尽瘁,他倒总来找我的茬。”
“好了,别跟他置气了。”陈嘉见他越说越萎靡在桌上,笑着安慰他。
正说着,警局的报警电话就响了。
林欲直接从座位上窜了起来留下一句去卫生间就没影了。
自从林欲上任,法鉴组的活大部分都在他一个人肩上,从卷宗到外勤,事事都有林欲的名字在工作报告上写着,忙得脚不沾地。好不容易太平了几天,他刚有点闲情逸致买了台咖啡机装在办公室,报警电话就又响了。
陈嘉也不知道是该先心疼他还是笑话他,惨倒是挺惨的,但也挺好笑的——哪有警察会被报警电话吓跑的?
陈嘉点了几个外勤组的人跟着一起出现场,给刚才接电话的小警员留了话让他去找林欲,带上人就开着警车去看现场了。
林欲在卫生间洗了把脸,看着水龙头里流出的鲜红的液体,疲惫地捏了捏眉心,抬手关掉了水龙头。
压力稍微大一点就出现这种情况,一直拖着入职体检也不是个办法……
正在苦恼时,耳边传来了敲门的声音,随后卫生间的门被推开,小警员探进一个头。
“林法医?这边陈警官让您去看一下案发现场……”小警员看着林欲面色有些苍白,“您还好吗?”
“没事。我知道了,马上就来。”林欲又开了一次水龙头,这次流出的是清水,他微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气,又把手洗了一遍,拿起洗手台上的眼镜。
案发现场在河边。
陈嘉看见林欲过来就伸手给他抬起警戒带,林欲顺势钻过警戒带站到陈嘉身边。
“怎么回事?”林欲看着河中的尸体皱起眉。
“路人在河里看到尸体报了警,尸体被桥墩拦住了,你过去看一眼吧。”陈嘉皱着眉。
林欲点点头,走到河边离水稍远的地方,戴好法医手套,环顾四周看了一下现场,招手喊来几个小警察帮忙把尸体从河里抬过来。
“小心一点啊。”林欲指挥着几个人小心翼翼地把尸体挪好。
他蹲下查看了一下死者的情况,看完就按习惯摘了手套留在现场,起身和跟过来的陈嘉说话。
“应该不是恶性事件,先带回去尸检吧。”
解剖室里,一具湿漉漉的尸体静静地摆在冰冷的解剖台上,头顶的巨大裂口中还在慢慢的渗出丝丝缕缕的血液,混合着尸体上的水慢慢地流淌进解剖台的下水口。
尸僵刚刚出现不久,尸斑集中在背侧未受压的位置,角膜澄清透明,眼睑没有出血点。脸部有一些微小擦伤,主要集中在鼻子和眉毛附近,有明显的生活反应。头顶的创口大致为X形,深达颅骨,中间的头皮与颅骨分离,创底不平整,创缘不光滑。全身除了头顶的伤口之外没有其他外伤,肺部、气管和脾脏都有溺水表现。
林欲拿着笔和写字板在纸上勾画标注。
“死者应该是从桥上跳河自杀的。”他扣上笔帽下了结论。
现场河道里的水并不深,最深处不过四十厘米。而且这里的河床比较特别,是一片平整的水泥板。死者入水撞伤头后没有立即死亡,只是因为颅脑受到损伤而昏迷了,随后发生了溺水,最终被水流冲到了发现尸体的那个位置。
林欲微微蹙眉,这死亡过程也挺痛苦的。如果让他选死法,淹死绝对是他最后的选择。
陈嘉看着初版的尸检报告,笔尖敲了敲桌子:“抱歉。忘了你怕水的事了。”
“嗯?”林欲正在整理报告,闻言愣了一下,“啊,没事没事,我还好。”
陈嘉观察了一下他的神色,确定他确实没什么问题之后才稍稍安心:“你有电话打进来。”
林欲看向倒扣在桌面上的手机,翻过来看果然有电话。
“你是怎么知道的?”林欲挑眉。
“手机壳和桌面之间有缝隙,我这边能看到屏幕亮着。”陈嘉解释,伸手指着门,“快去接电话。”
“喂?”林欲没出门,比了个“嘘”的手势直接接通了电话,“是我。”
“嗯,怎么了?”林欲转着椅子背对陈嘉,“后天?他要来奉城?”林欲又转回来翻了两页桌上的日历,“几点?嗯,行。”
林欲在日历上标好时间地点挂断了电话。
“后天要去干什么?”
“私事,私事。”林欲在电脑上编辑好尸检报告发给他,又给打印机添了一摞纸,“我保证会好好走请假流程的。”
陈嘉看着他,似乎还想再问,但最终只是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