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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夜雨、馄饨和“覆水难收” ...

  •   1.

      水声潺潺,从山峰裂隙中流出,落下,击碎在青石上,砸出一片白光。树林阴翳,鸟鸣不绝,却挡不住焦急穿梭着的脚步声。

      一身玄袍的将军匆匆搜寻着,箭袖护腕在残雪般的日光下明灭不定,正如他此时的心情。

      该死。慕情愤怒地想。再走下去,就是小叶灌丛林,就是险滩深涧。如此山高谷深,即使是神官,灵力不支掉下去,不是摔个粉身碎骨就是吸入瘴气经脉俱衰。

      怎么会有这么不小心的神官!慕情心里不快,动作却一直没有迟缓。他放开神识,扫荡整座山谷,为了找一个或许存活着的、南阳殿的神官。

      玄真将军出手挽救南阳殿人,想想就觉得刺激。慕情嘴角嘲讽似的勾起,可谁知他真的这么做了呢?

      这一带丘壑都搜寻过了,慕情脚尖点着树梢,居高临下地俯视他的西南河谷。

      从他远望见那南阳殿的求助信号时,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疾飞而来。神官不必像凡人修士一般御剑,他们御风而行,但此时慕情心下焦灼万分,觉得御风都慢得很。

      西南河谷并非等闲之地,潮湿炎热的环境成了无数蛇虫的温床,大小妖魔,数不尽数。当年慕情刚刚走马上任,首要大事就是肃清此处河谷。他守在此处整整三月,跟一群蛇妖鸟怪的斗智斗勇,还折了些人马,这才算将这片蛮荒之地尽收掌中。

      但即使这样,他也不敢确定,那个从东南来的神官,或许是追杀目标,或许是带伤奔逃,来到这里,能否尸骨完好。

      又或许、或许是风信呢?慕情很快地再次进入搜查状态,思绪纷飞不定。可千万别是风信……他在心里默念着那个几百年未叫出口的名字,思念那个他不曾忘却、更不敢从容面对的人。

      他们之间的一切已经结束了。

      慕情挥刀,漠然地荡开林间瘴气,随手掐了个诀护体。他有些悲凉地想着。

      自从他说出那一句“覆水难收”,他们之间,就算是真的完了。

      可是,可是。即便沧海桑田,万事流转,几百年过去,他们各自飞升,各自主镇一方,慕情仍然怀念着旧日岁月,爱着回不来的人。

      那个人无数次在梦里出现,又无数次消散在黎明梦醒时,他向慕情伸出手,笑得意气风发,对他说——慕情,跟我走吧。

      少年光阴美好,一切心动都蒙着可望不可即的色彩,让现在的慕情回味无穷。

      他和风信吵归吵,打归打,命定的缘分来了,那就是洪水般不可挡的。据风信后来承认,第一眼见到慕情,他才明白为什么古人说“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那时风信总有些不好意思,脸通红的,脖子也是通红的,眼睛却亮着,不住地瞟慕情,看上去是个傻的。慕情就笑,他才不告诉风信,早在风信刚刚成为太子侍卫时,他就见过风信。

      少年身量未成,却隐隐有了日后器宇轩昂的模样。

      一见倾心。

      如今物是人非。慕情不敢在玄真殿种仙乐枫,只能栽下上百株玉兰,远远望去,像是云托金顶。东风带来四季序言,玉兰暮春亦应信开。只是无数个暮春过去了,上天庭的玉兰常开不败,慕情却与风信渐行渐远。

      所谓覆水难收。

      慕情沉浸在少年记忆里,飞身掠过一片隐秘的丛林后,猛然瞥见一团格格不入的黑色。他心如擂鼓,几乎是扑上前去——那金色绣线的游龙纹刺伤了他的眼睛。

      是东南武神。只有他,才能在玄衣上用金线绣游龙。

      2.

      三日前,风信就在荆楚一带追捕那只魔蛟了。蛟要长角,天下大乱,风信点了一队人马,即刻前去围剿,谁知全军覆没。

      此时他靠在慕情肩上,头软软地垂下来,少了往日的凌厉,变得更像少年。

      慕情又是生气又是担忧,背着风信在林间飞掠而行。嘴里一直念念叨叨。

      “你说你,干什么把自己逼得这么紧,追不上就回去,众神官商议一同围剿岂不更好?何必如此……”慕情停下来,急促地喘两口气,辨清方向接着前行。

      “这么拼命,南阳殿没人了吗?非得你一个人逞英雄?那魔物倒也是狡猾,也幸运,摊上你这么个死心眼的来抓它……”

      “我操,求求你了,咳咳……我还没死,听得到……”肩头传来某人沙哑的粗喘声,把慕情吓住了,再也不敢张口说一句话。

      开玩笑,你前任在你背上,还被你絮叨一通,你不尴尬吗!

      慕情尴尬,他尴尬到死掉了,也只能说:“闭嘴!”尔后不管风信闭没闭嘴,倒是他自己一句话也不肯说了。

      风信也没再吭声,似乎是累了,又或是再次昏厥,又或是……不愿意与他曾经的爱人说一句话。想到这,慕情心里酸涩地抽痛了一下、一下、又一下。

      这次机缘巧合,也不过是萍水相逢罢了……错过的人,终究是,回不来的。

      慕情无声地苦笑,集中精神,向着他们目标中的落脚地赶去。

      3.

      “呃……没想到你在如此偏僻的地方都有据点。”风信倚靠着床,看似轻松地说。

      到了他们落脚地,慕情给风信敷了药,包扎好,又输了些灵力,这才把鬼门关徘徊的风信救了回来。本来两厢无言,却被风信打破了沉默。

      慕情正在收拾药品,抬头看他一眼,心想你不动声色,那我也若无其事了,于是淡淡道:“前些年带人下来斩除蛇妖毒虫,临时搭建的罢了。只是凑巧离得近,这里又有应急药品,疗伤足矣。”

      这是慕情作为玄真将军,西南武神,在官场上一贯使用的语气,清清冷冷,斯文有礼,只是让人觉得同他近在咫尺,却相隔万里。

      风信显然不习惯这样,只好说:“这样……真是凑巧了。风某有幸,多谢将军仗义相救。”

      慕情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向风信微微颔首:“风将军不必拘礼,这是在下职责所在。请风将军务必好好休息,鄙舍简陋,请将军不要见怪。”

      这是他们二人百年来第一次坐得这么近,这么和平地对话。两个人各怀鬼胎,试图瞒过对方,也瞒过自己。

      黄昏时刻,阴沉了一日的天色突然铺满晚霞,最后的日光撒进屋里,将古朴的用具染上暖色。倦鸟归巢,游人归家。

      风信却感觉自己无处可去,他的家早已散了。

      他听了慕情这硬邦邦又拒人千里之外的话,心里五味杂陈,不可抑制地想起他们最后一次相见,也是分手的那日。

      那时是仙乐战争,又或是他们矛盾最尖锐的时候,慕情离开谢怜,自谋生路,风信虽然气愤他“不忠”,却也理解他,心疼他,只是难以感同身受。从此嫌隙的种子埋进土里,在那一日破土而出。

      风信这个人,脾气暴躁,直来直往,常常为了已经说出的话后悔。那一次,他跟慕情吵了最凶的一架,气得慕情眼眶红红,指着他说,你记住今天你说的话,我们覆水难收!

      那时他正在气头上,没想过要把人追回来,只觉得两人缘分尽了,也就一别两宽算了。于是他也转身就走。此后他们竟然一直没有见面,直到今天,直到这个黄昏。

      风信气愤慕情竟然真就如此绝情,说覆水难收就覆水难收,真真是一点余情都不再了吗?

      他也难过得很,心里快要落下泪来。如果一直不见面,从此隔山海,也就罢了。可是,可是,一见到那梦中人,还是会抑制不住的悸动,想要接近他,想要同他说话,想告诉他:“我错了,对不起,原谅我,好不好?”

      但他早已没有机会求得原谅了。风信落寞地想。他说了那么多伤人的话,现在又承了慕情的恩,再看慕情那淡淡的、疏远的态度,怕是希望渺茫。

      他合上眼,疲惫地感受到,伤口似乎又在疼了。

      慕情坐在一旁的竹椅上为风信护法。他微微皱着眉头,不知在想什么,仿若老僧入定。两人相对无言,但都知道对方没有睡,于是就这样僵持着。

      山谷多夜雨。雨点落下时声势浩大,打在窗外的芭蕉叶上,泠泠作响。

      估计是夜里湿气重,风信又低低地咳嗽起来。他本想咳一会就完事,谁知停不下来,把慕情惊醒了。

      “需要姜茶吗?祛湿驱寒。”慕情一边在橱柜里翻找,一边看看风信。

      风信喘了几口气,点了点头,他仍然闭着眼睛,疲态难掩。看得慕情又是一阵心疼,却不表现出来。翻找了一阵,慕情尴尬地发现,没有姜。

      他只好对风信说:“咳,不好意思,姜……没有了。我做些别的吧。风将军有什么想吃的?”风信抬起头,懵懂地看着慕情,很显然还没有从疼痛中缓过神来。慕情差点就忍不住,那眼神,太像一只被雨淋得湿漉漉的大狗了。

      “什么都可以吗?”风信开口问道,声音沙哑低沉。说完这句话,他又咳嗽了两声。

      大抵是灯色昏暗,屋外雨声绵绵,又是无人的夜,慕情的心里弥漫起一股温柔的怜爱。他没见过这样的风信,病痛加身、小心翼翼,而且依赖着他,需要他的照顾。

      受到这样心绪影响,慕情声音都变得轻柔:“嗯,只要你想。这里有面粉,鸡肉,院子里的荠菜。”

      风信止住咳嗽,仰起头看着慕情。他的脸在昏黄的灯光下朦胧不清,但慕情能感知到他的眼神——赤诚的、热烈的,带着某种说不出来的感情,令人惊心动魄。

      他们短暂地沉默了。天地间只有夜雨下个不停,却更显寂静。

      “想吃馄饨,好吗?”风信低下头去,收回他的目光,也让慕情剧烈的心跳稍稍和缓了一些。

      “嗯,那很快就好。”这样说着,慕情逃也似地离开了。

      4.

      馄饨很快就好了。慕情向来手巧,包的馄饨玲珑精巧,皮薄馅鲜,风信曾经赞不绝口。想到这慕情忍不住笑了,那时风信几乎对他做的一切食物赞不绝口。本也不是个馋人,就是对他做的情有独钟……

      什么?慕情赶紧收住思想,告诫自己,你们现在已经没有关系了,覆水难收、破镜难圆。

      于是他沉默着,端了两碗馄饨出去。走近一看,风信竟半倚着榻睡着了。

      慕情也不生气,只想怕是累坏了,又受了伤,身心俱疲,睡就睡吧。想着给他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就像以往做过无数次的那样。

      风信毫无防备,似乎是知道谁在自己身边,于是放心睡去,眉头也松开了。

      慕情坐在桌边,就这灯色,静静地看风信的睡脸。

      神官飞升后相貌就不变了,风信上百岁,也顶着二十来岁青年的脸,俊朗如昔。慕情近乎痴痴地望着他曾经的爱人,只希望时间停在这一夜,让他看一眼、再看一眼。

      慕情知道,过了今夜,明日他们回到上天庭,又将是死生不见的关系。但他无法改变。风信还爱着他吗?慕情不敢下赌,他早就一无所有,倾家荡产,把整个人都赔给风信了。

      若是风信无意,那这姿态未免有些太过难看。慕情好面子,重自尊,即使爱而不得,也试图说服自己接受。

      滚滚情意,最终化作一声无奈叹息,消散在夜雨声中。

      风信似乎睡得很不安稳,慕情看了一会儿,觉得是睡姿不对,蹑手蹑脚上前,尝试着把风信放平伸展。

      他接近了,俯下身来了,但又不敢触碰,正犹豫着,风信睁开眼睛,正好与近在咫尺的慕情撞了对眼。两人俱是一愣。

      慕情登时慌了神,连连道歉,后退着撞到了桌子,撞得两碗馄饨叮铃作响。风信缓过神来,笑了笑说,没关系。

      两人相顾无言。

      这是暮春落雨的夜,万物静谧着,他们心里也一片柔软,一句重话都说不出来。

      风信移开目光,就看见桌上的馄饨,顿时有些馋:“唔,馄饨好了,快吃,要不就坨了不好吃了。”说着小心地下榻,避免牵动伤口。

      慕情这才好像缓过神来:“啊,好像有些凉了……”

      风信睡了一觉醒来,精神好了很多,话也说利索了:“谁让你不早点叫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想了多久……”话音戛然而止。慕情别过头去,抿着嘴。

      风信自知失言了,正想着如何转移话题,就听慕情说:“你且看着。”

      于是风信看着他双手扶碗,掌心灵力大涨,不一会,那碗馄饨就冒出袅袅热气。慕情笑着推给风信:“尝尝看,热不热?”

      风信拿起汤匙,惊喜道:“了不得啊。”舀起一个,馄饨皮晶莹着,层层叠叠,又小巧精致,这让风信心下一阵触动。

      多久没有吃到慕情的馄饨了呢?多久没有像这样同慕情说话了呢?四百年?五百年?

      风信心里山崩般的动容。他只好低下头,掩去眼里几乎夺眶而出的思念。

      ——他们分别太久、太久了,久到风信一瞬间认为,没有慕情的百年都是虚度的。

      5.

      风信怕是真馋了,也不怕烫,一口一个。慕情见状也拿起汤匙开始进食。他的吃相斯文极了,但仍然能忍受风信那狼吞虎咽的糙汉子吃法。

      两个人默默吃着,也不说话。

      其实还是有点烫。慕情停下来吹吹,在水汽氤氲中抬头,就看到风信模糊的影子。他顿了一会,静静地看着风信被烫到舌尖,还直说“好吃好吃”的傻样,想起很多年以前,他们也曾这样,无忧无虑,无拘无束,恨不得用一生爱着对方。

      岁岁年年,岁岁年年。直到今日,他们仍然形同陌路。

      但缘分这事,兜兜转转,说不清道不明,慕情不知道的是,命运的暗语早已篆刻进他们彼此交织的生命里,曲折回环的幽暗尽头,是朗朗乾坤。

      吃完馄饨,慕情说要去给风信盛点汤,径直去了厨房。

      风信犹豫了一会儿,也晃晃悠悠跟上去了。他眼见着慕情要起火热汤,嘴贱,还笑嘻嘻地来了一句:“不用灵力热汤啦?”

      慕情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被吓了一大跳,无语,白了风信一眼:“你倒是有灵力来给我热这一锅。”

      风信就笑。慕情也耐不住,跟着他一块笑。不知不觉间,氛围缓和下来,雨声都被映衬得绵绵柔柔,像是为不为人知的下文做铺垫。

      慕情笑了一会就不笑了,低下头专心热汤。他投入地做事,倒也没把风信赶走,任由那病号靠在门边上,没个正型。

      风信歪着头,慕情专心做事,风信专心看慕情。

      这个临时落脚点的小厨房不像他们殿里那般,金碧堂皇,不是用来烧饭的。这个小厨房,让风信想起多年前的仙乐故里,太苍山上,枫林里的小屋里,是他和慕情青春的归宿。

      那时的慕情,白净单薄、神情冷淡。因此害羞脸红就很明显。

      做饭也很好吃。风信北方人,而慕情做的面食尤其精致美味,令人食指大动。风信曾一度体重飙升,当然归功于吃得太好。他大户人家的少爷,山珍海味如过眼云烟,而那小厨房里飘出的香气,像是印在他的灵魂里,告诉他何为家——是慕情,是有慕情的一切所在。

      还很会刺绣。飞升上天庭后,多少人夸赞他衣上游龙生动威风,气吞凌霄,但又有多少人真正知道,那游龙其实是慕情很久以前给他画的图稿。还没来得及绣一幅,战争开始了,乱世风飘絮,同心而离居。

      嘴硬心软,口是心非。想到这风信忍俊不禁。少年慕情是很可爱的,确认心意后凑近了对他说话、在他耳边呼气,都能欣赏到小兔子一样的惊恐表情——附带一个白眼和通红的耳朵尖儿。嘴上说得那么难听,语气却软乎乎的,一听就知道这人的傲娇病又犯了。

      冷静理智,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上百年人情世故打磨历练,风信才堪堪理解当年慕情的抉择,是损害最少、效益最高的,即使伤害了少年人脆弱的心,但别无选择。只是当时,没有人相信他,也没有人站出来对他说,我信任你,大胆去罢!没有,没有。这成为风信心上一块疤,经久不消。

      而此时此刻,窗外夜雨潺潺,屋内水雾氤氲。夜明珠照耀下,两人相对无言。

      慕情的脸被夜明珠浅淡的光镀上一层银辉,有匪君子,状若美玉。

      风信把头靠在门框上,神色温柔明灭。多好的慕情。上天赐予他这样好的爱情,他却一次次失去它、弄丢它,亲手将他推开,直到后悔莫及。

      “好了,来端。”慕情宣布道,把一个半满的碗递给风信,“小心烫。”风信伸手去接时,阴差阳错地触碰到慕情的手背,光洁温凉如水。

      风信心下大动,一个用力,就把慕情扯进怀里,手绕了一圈,汤碗被稳稳地放在桌上。

      慕情惊恐地想要挣脱,风信急中生智,冲他耳边吹了口气,成功把人钉在原地。慕情腿都软了,还要嘴硬:“放开,别逼我动手。”然而声音都在颤抖。

      风信搂得更紧:“别说话,听。”

      慕情不明所以,只好乖乖听话,屏息感受。

      于是他听见铺天盖地的心跳声。是两个人的,交织着,融合着,替它们的主人诉衷肠,道相思。慕情埋在风信怀里,不说话,脸已经红了一大半,只听风信轻轻地开口。

      “听见了吗?慕情,很多年了,我一见到你,还是抑制不住……心动。”

      慕情睁大眼睛。

      “我知道我曾经伤害了你,说了很难听的话,做了不可挽回的事,但我承认我错了,大错特错,不可饶恕。”

      慕情眨眨眼,似乎有些不可置信,

      “但,请你饶恕这个自大的罪人。因为这个罪人,无数次午夜梦回时,想起的都是你的脸,都是我们的故事。”风信的声音突然变得很悠远。“年少不知愁滋味,认为失去的都能回来,远走的总能复还……长大了才觉得一切都弥足珍贵。”

      他稍稍松开怀抱,望进慕情泪水朦胧的双眼:“其中仅有你,是我相思的本源。原谅我,好不好?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

      “那得看你表现。”慕情把滴落的泪水蹭到风信衣领上,尽量让自己听上去镇静。

      “约法三章。”

      风信说:“好。”

      “第一,吵架要有底线,要有度,懂不懂?不能一吵再吵,没完没了……”

      风信笑着:“当然。”哪有哄回来的媳妇再吵丢了的道理?

      慕情吸吸鼻子,很满意:“第二,做事不可太莽撞,你脾气急躁,万一说错话做错事怎么办?上天庭人多眼杂,不比中下天庭……”

      风信心里酸软,这个人,还是不改替别人操心。他亲亲慕情的鬓角,就像他们以前做过无数次的那样。

      “好,有你足智多谋,我也无需担忧。”

      慕情被直球打懵,只好说:“那……那第三……等我想起来以后再说!”

      风信捕捉到关键词,心下悸动道:“以后!这是你承诺我的!不许反悔!”慕情看他雀跃的样子,失笑道:“好,不反悔。”

      掷地有声。

      风信凑上前去,如愿以偿地吻到梦里人。

      破境重圆,覆水可收,该来的缘分,绕了一个大圈,最终山回路转,与君相逢。

      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明月皎皎,探向有情人照。

      -完-

      仙乐组小番外

      1.

      多年后,谢怜又又飞升了,仙乐三傻复还昔了

      怜:你们感情变好了!真好!

      风情:可不是,来恰喜糖

      怜:?????你们背着我??多久了??

      情:兜兜转转,间间断断,八百年了

      信:嘿嘿

      怜:啊?????我怎么不知道???

      #局外人谢怜

      2.

      风情夫夫日常小对话

      情:你在东南那边,多在凡间盯着,仔细找找他。找到了不打扰,能帮点忙也是好的。

      信:果然你每次听见有人飞升都去看,指不定哪次被钟砸到了。

      情(白眼):能把那钟震掉,全天下就他了吧。

      沉默

      信:总之我多在凡间看着,回不来上天庭,你注意身体,别太操劳

      情:知道了,你越来越像老妈子了

      信:(笑

      #寻找太子小组成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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