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
夜凉如水，在后脖子被枪口紧紧抵住时，V不禁想起一首前不久他才刚刚从杂志上读来的小诗：Birthing is hard, and dying is mean.（生如苦海，死亦艰难。*出自LangstonHughes的《Advice》）
然后他就开始走神。后面两句是什么来着？
So get yourself a little loving in between
于是他打起精神，摆出脸上友善的微笑举起双手缓缓转过身去，彬彬有礼地弯了弯腰。
“有什么能为您效劳的吗？这位……红帽子先生？”
“是红头罩！”对方晃了一把手里的枪，不怎么好脾气地纠正道，“还有闭嘴，现在是我说话的时候，不是你！”
V耸了耸肩。
“请便。”他说。
“听好了，敢说一句谎话我就让你吃枪子儿。”红头罩先生又强调了一遍，“你是昨天从哥谭到布鲁德海文的？”
“正是。”V回答。
“我看到你进出警局了。”
“不才在下，只是出于工作的需要罢了。”
“所以你的确是在跟进哥谭阎魔帮派的案子。”对方说话的语气变了。不知为什么，就算面前正拿枪怼着自己的人头上罩了个红罩子，V还是能感觉到对方面罩之下的双眼眯了起来。
“我查过，你不是正式警员，也不是本地人，资料库里压根就没有你的资料，为什么警局会让你介入阎魔帮派的事？”
“因为我是个猎魔人。”V回答，“意思是，我是和恶魔有关的问题上的专业人员。”
“恶魔？”
“对的，就是……《圣经》上所描写的，会忽然从地底下冒出来的那种东西。”
“我知道那个单词的意思！”自称红头罩的神秘人烦躁地说，“我只是不知道那些玩意儿是真的，你是说恶魔出现在哥谭了？”
“听说过红坟城吗？”V轻描淡写地说，“你可以上网查查看几个月前那儿都发生了什么，恶魔在想些什么谁也不知道，它们有可能会出现在任何地方。”
“可是之前哥谭从来就没出现过。”
“那是因为猎魔人们把它们料理得很好。”V歪了歪脑袋，“而且就算是现在，我也不认为恶魔真的迁徙到了哥谭，要真是那样的话，这座城市至少已经被毁坏了一半了，我认为流入哥谭的应该只有那些由恶魔活体改造的武器。”
“就是阎魔帮正在制造的那些？那些——会黏在你身上怎么也弄不下来的东西？”
“你见过？”现在惊讶的人变成V了，他半举起的手也放了下来，同时带着审视的眼神深深看了红头罩一眼，继而肯定了自己的疑问，“是的，你见过，你和它们近距离打过照面。在哪儿？”
“我说过现在问问题的人是我——”
“我也说过我才是专家——”在对方尝试施放的威压下，V无所畏惧地顶了一句，“你没听见我刚刚说的话吗？平常料理那些恶魔问题的是猎魔人们，们，你该不会觉得这是简单到单凭一个人就能搞定的事情吧？另外，告诉你一件非常不幸的事实，我恰好还是所有猎魔人里最弱的一个，所以即便我是专家，也不代表我能提供所有你想要的解决方案，我需要信息！”
对方陀枪的动作显出了一丝迟疑。
“不是在这儿。”良久之后，V听见从那只红头罩下方传来喘着粗气的一句回答，“你得跟我回哥谭。”
紧接着，一只手就不由分说地抓住了V的肩膀。
“嘿！你不能这么突然，我还有个朋友在等着，我不能就这么一声不吭地和你走。”
“我说了不是在这儿！”很显然的，对方并不认为那是个足以动摇计划的理由，并且，从刚刚短暂的相处当中，V也能感觉到，那不算是个多么好脾气做事有商有量的角色。总之，当V对立刻被抓走这件事表现出抗拒之后，对方的动作也开始变得强硬起来。
“老老实实跟我来，或者我把你打晕了带走，你可以自己选！”红头罩甚至还威胁了他一句。
V皱起了眉头。
就在他把手指磨蹭到自己手臂的纹身图案上打算叫出格里芬的时候，第三道声音忽然从头顶上方飘了下来。
“现在可不是适合串门的好时候，你们说呢？”
V抬头望去，一道黑色的身影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蹲在了电话亭顶上。真是一点声音也没有，就连他都没有注意到，V想，对方的步伐一定相当轻盈，打扮也是，V能看见在那身黑色的紧身制服上印着一只线条流畅优雅的蓝鸟。
“夜翼——”红头罩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所以他们认识？V挑了挑眉毛。但介于红头罩叫出那个名字时咬牙切齿的语气，V也实在无法把他们当成朋友看待。
但显然也不是敌人。因为夜翼戴着多米诺面具的脸上仍然挂着微笑，从嘴里说出来的话带着一股循循善诱的语气。
“我真的不觉得到布鲁德海文绑架人回哥谭是个好主意，不如我们换个方式，比如，坐下来好好谈谈？”
“谁要和你好好谈谈！”红头罩推开了V，一口回绝的同时将手里的枪也对准了夜翼。
他没有开枪。是没打算要开还是没来得及开，到底哪种情况V也说不好，总之，从后方袭来的绳索先一步缠上了红头罩的胳膊，将他拖拽到了地上。同时，接力把自己荡向空中的夜翼一把将站在一边看戏的V给拽到了身边。那条轻灵得像鸟翅膀一样的绳索也就那么连带着把V也给拉向了高空。
“不想和你打架。”撤离之前，夜翼还不忘回头给红头罩留下一句话，“等你想好了再来找我谈。”
“所以你们真的认识？”
当他们飞过一栋大楼楼顶的时候，V抬头看向夜翼的脸那么问道。
V并没有表现出害怕，平常格里芬也会像这样带着他飞到高处，占据他表情绝大部分的只是好奇。
“不介意的话说明一下，红头罩先生今晚为什么会来找我麻烦？”
滑翔的过程中夜翼做了个调皮的表情。
“Nah——他实际上没什么坏心思，只是有点被宠坏了，我为他的粗鲁道歉。”
“你？”V抬起了眉毛。
“对。”夜翼回答，在那个音节后面，他不着痕迹地叹了一口气，“那家伙算是我的弟弟，应该算是吧，所以我想我还是有责任的。”
“真的吗？”V的表情突然生动了起来，他抱着夜翼的脖子，在夜翼的制服表面轻轻嗅了两下，“我之前都不知道你还有弟弟呢，所以他也姓格雷森吗，迪克？”
正在夜空飞行的夜翼因为那句话差点十几年里第一次从半空中摔下来。
*
“所以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坐在自家公寓客厅的地毯上，迪克仍旧还一股意难平地揪着大腿上的抱枕，百思不得其解地瞪大眼睛看着就坐在自己面前的V。
V的头发还在滴水，他正穿着迪克的旧T恤用着迪克的新毛巾擦自己的头发。
“啊，忘了说了，谢谢你借浴室给我用。”他顺带道了个谢，“很久没好好洗过热水澡了。”
“Come on，那是重点吗！快点告诉我！不然我今晚上都睡不着觉了！”迪克火急火燎地问。
好吧，V把半湿的毛巾搭在了肩膀上，盘着腿看向迪克。
“我不是看出来的，我是闻出来。”他回答，“我不认为这个世上还会有第二个人在那个时间出现在那个地点，身上同时带着下午我们一起料理过的恶魔的味道和……中餐自助餐馆里的蒜味。”
“就是因为这个吗！”迪克从喉咙管里发出一连串的咕哝声之后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要是让布鲁斯知道我是这么暴露的他准不会放过我的——”
“也不算暴露。”V接着说，“我的意思是说，我认为那种巧合存在的概率非常小，尽管如此，仍然还是有概率的，所以我才用疑问句问你的。”
迪克呆住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
“技术上来说，”V点着头诚实地说，“我其实还是靠猜的。”
从迪克喉咙管里发出的咕噜声变得更响了。
“所以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V也开始追问，“那个戴红头罩的真是你弟弟吗？”
“我们不是亲兄弟。”在犹豫了片刻之后，迪克垮下肩膀开始回答V的问题，“顺带一说，那家伙的名字是杰森，我建议你们下次见面的时候你也用真名叫他，保准能吓他一跳。杰森和我——我们平时做的事情都差不多，走上街头打击犯罪之类的，我们管自己叫城市义警。”
V点了点头。
“不过杰森他——我们关系处得不算多么好，我当然不讨厌他我是说，我只是有时候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和他沟通，他也总是喜欢误解我的意图，但就算这样，在内心深处，我想我们仍然是兄弟。只不过我大概算个失败的大哥就是了。”迪克叹了一口气。
“这不算什么失败。”V很客观地说，“就算是亲兄弟，关系处不好的也一大堆。我就认识一对，明明是双生子，结果还不是成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要我说，你不用把这种事太放在心上。”
“真的吗？”迪克看了V一眼，“不会就是你成天挂在嘴边的你家里那两个一言不合就在家里开打的老家伙吧。”
“猜对了。”V用手指对迪克做了个bingo的动作，“所以我说了，你这压根就算不上什么失败。起码，你弟弟还挑了个你不在场的时间在不挑明你身份不打扰你工作的前提下自己戴着头罩过来找我，我觉得心底里他也是为你着想的。”
可比维吉尔体贴多了。那句话V是咬着舌尖用偷偷摸摸的音量小声嘟哝出来的，不过在这样彼此接近的距离下，迪克还是可以听见的。
迪克笑了一下。
“知道吗，你是第一个当着我的面评价杰森体贴的人，就像你是第一个对我说哥谭市民风淳朴的人一样，某种程度上，你的观点都挺惊人的，V。”
“有的时候，我们需要一点旁人的眼光来增添睿智。”V补充说。他开始引用了沃尔特·惠特曼《Sone of the Open Road》里的两句诗：
Wisdom is of the soul, is not susceptibleof proof, is its own proof
Something there is in the float of thesight of things that provokes it out of the soul.
（智慧是灵魂的，不易被证明，只是它自己的自证）
（在视线的浮动中，总有一物能激起魂灵）
“打住打住，大诗人。”迪克挥舞着两只手臂，和举手投降似的，“别再引用诗句了，我不是白痴，但也没有你想得那么有文化，下次，我介绍我的小弟弟达米安给你认识，他比我在行这些东西。”
V也笑了。
“我们昨天才认识，迪克。”他说，“但我却感觉我就要认识你全家人了。”
“人和人的交往本来就是这样。”迪克对他挤了挤眼睛，“我们互帮互助，所以坦诚开放也是应该的。”
“你让我更喜欢哥谭了。”V打趣说，接着，他话锋一转，“不过说真的，有件事你得告诉我。”
“什么？”迪克表情轻松地问，一面动作娴熟地从沙发角落捞出来一包薯片，拆开包装袋。
“就是今晚上来找我的那个，红头罩，杰森，你得介绍我们认识。”
迪克的动作停在了当场，一片薯片刚被他送到嘴里，要碎不碎地叼着。
“啥？”他发出个单音节。
“眼下布鲁德海文这边的麻烦既然已经解决了，我想我也是时候回哥谭了，回去之后，我得先找到杰森，我得去见他。”
“V？”迪克半惊半疑地盯着他，“青少年搞一见钟情这一套可不是好习惯。”
“呵呵，真好笑。”对于迪克不合时宜的幽默感，V干巴巴地评价道，不过随即，他的表情就变得认真起来，“我知道你关心你弟弟，所以我就和你明说了，他有麻烦了。你可能闻不到但是，他身上血的味道和恶魔的臭味真的是——超级浓的。”
笑容从迪克的脸上消失了。
*
“你说你们也联络不上杰森是什么意思？”
迪克在自己上班的路上，把手机夹在脸颊和肩膀之间正急速穿过一道时间很短的红绿灯。
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今天一早他从芭芭拉那儿收到的最新消息。
杰森昨晚上明明人才出现在布鲁德海文过！而且那之后才过了四个小时，他就连夜把V送上了返回哥谭的火车，甚至都没有等到早上！
V说得对，他当然担心杰森，并且V也很乐意要归还在迪克这儿欠下的人情，愿意第一时间去查看杰森的情况，可是今天一早，所有迪克联络过的蝙蝠家成员都不约而同地给了他同样的答复，无论是芭芭拉还是达米安，甚至连提姆都定位不到杰森所在的地方，要知道，剩下的这些家庭成员里，也唯独提姆还能和杰森不起争执地说上三五句话了。
如果说昨晚上迪克只是因为V的猜测而被吊起了担忧的话，现在他是真的开始紧张了。
“他把所有的信号发射器都关掉了，我和提姆夜里去查看过他的几处安全屋，也没有找到人。”芭芭拉在电话对面回答他，“达米安说今天他会找机会帮忙调看蝙蝠洞里的摄像头，但如果这样还是找不到杰森的话，提姆建议我们立刻告诉布鲁斯。”
“但那样一来——”
“布鲁斯就会知道V的事情了。是的，我知道。”芭芭拉无奈地说。
“只能寄希望于V了。”迪克下意识回答，“说不定他能找到杰森。”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你开始信任他了。”一阵安静的电流声过后，芭芭拉评价说，“所以你现在理解我的观点了。”
迪克笑着叹了口气。一般的焦虑还积压在他的胸膛里，他也只能苦中作乐，试着乐观。
“很难不去理解。”他回答芭芭拉说，“毕竟他的鼻子实在太灵了。”
在通过红绿灯后，穿行在十字路口人流密集路段往警局去的迪克挂断了电话。正在他认真考虑今天要不要临时请假回哥谭看一趟时，他的肩膀突然被人从后方使劲扒拉了一把，对方的动作风风火火，差点一把把他拉倒。
“嘿！”他听见一声热情的招呼声，转过头去，看见的确实一张从明显的情绪高涨过渡到瞬间有些错愕的笑脸。
在半道上拉住他的是一个穿着蓝夹克的青年，短发，头发的颜色是银白色的，迪克并不认识。
“噢，抱歉！”对方赶紧松开手后退了半步，挂着一脸的尴尬和懊恼摩擦起了自己的后脑勺，“我认错人了！我还以为你是——啊！你们的头发都是黑色的，长度也差不多，而且闻起来也这么像——真对不起！”
闻起来？迪克皱了皱眉。接连几天的不平凡经历已经让他对那个动词变得尤为敏感了。
“我闻起来什么样？”似乎没有意识到话语内容的突兀之处，迪克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忽然那么问了一句。
“哈？”抓着脑袋的青年发出半个迟疑的音节。
“你刚刚说你认错人了，你觉得我像谁？”迪克继续追问。
“呃——怎么说呢，我希望你别误会我的意思……”银发青年挺老实地回答，“你身上有股鸡味。”
“鸡？！”迪克都错觉自己差点破音。
“啊，就是那种你知道，会飞的，长得又大又肥的，看起来挺好吃的，话还挺多的——”
“你说格里芬？！”对方还没有说完，迪克就抢先截断了他。现在，对方的眼睛睁得就和迪克一样大了。
“你还认识格里芬？！”
过了一会儿之后，热情洋溢的笑容再次回到了青年的脸上。
“我就说我不可能弄错的。所以说你真的见过V？”
“你是闻出来的？”迪克问。
“对啊。”青年回答。
“猎魔人？”迪克指了指青年背上背得那把剑。
“你怎么知道？！”
面对如此直白的反应，连迪克都忍不住笑了出来，他掐了掐自己的鼻梁感叹了一句。
“真是的，你们这些猎魔人上辈子都是狗变的吗？”
当然了，对面的青年似乎并没有被他的这句吐槽所冒犯。他大大方方伸出了自己的手。
“你好，我叫尼禄！”
“迪克。”迪克同他握了握手，“顺便回答你刚刚的问题，是的，我见过V。”
*
“原来是这么回事。”尼禄和迪克一起坐在购物中心外围的广场座椅上，尼禄的手上抓着一杯星冰乐，迪克买给他的。十几分钟前，对方刚刚对他简单介绍完最近发生在哥谭和布鲁德海文的恶魔改造武器事件。
尼禄喝着饮料，表情凝重。
“谢谢你提供的消息。这事我得先告诉妮可，她是武器专家，如果她都搞不明白状况，就没人搞得清楚了。在那之后，我会看看有没有什么是猎魔人能做的。”尼禄说，“不过我还不能马上通知事务所，要是这么快让但丁知道，V会掐死我的。”
“所以V到底为什么一个人跑出来？”迪克忍不住问。
“啊——家庭问题。”尼禄摆了摆手，似乎有些疲于谈论那个话题，“主要是我们家，你知道，这样、那样，一堆破事，真的很复杂。”
“没事，我大概能懂。”联想起自家哥谭那几个前任罗宾，迪克抬头看了看天，语气带了点沧桑地安慰尼禄道，“我们家也一样，兄弟姐妹一大堆，但也不都那么和睦。不过，家就是家，是吧？V和我提起过，你们家有两个老——咳！长辈，关系处得不是太好，是因为那个吗？”
“哎，别提了。其中一个是我老爹，又臭又硬，我都不喜欢他。”尼禄撇撇嘴，“但是，就像你说的，家就是家，家人就是家人。”
他又笑了一下。尼禄身上有种像被太阳充分晒过一样的爽朗豁达，和V带给人的感觉很不同，但不知道为什么，迪克还是能从他细微的表情里读出一种倔强，V虽然平时安安静静的，唯独倔脾气这一点，倒是和尼禄颇有些相似。
不愧是一家人，迪克默默感叹道。
“话说，我们就照你说的，今天我就和你一起回哥谭？”尼禄突然问。
迪克被那个问题从沉思中唤醒，囫囵应了一声。
“方便我耽误几个小时吗？”尼禄忽然又问，“我担心到了哥谭不会有现在这么方便的时机，毕竟，我们现在就在购物中心里坐着呢。”
迪克花了几秒钟才意识到那是尼禄的一个请求。
“嗯，啊，当然。”他赶忙答道，“购物中心——你是需要在启程前买点什么吗？”
尼禄扔掉喝空的星冰乐杯子，拍拍裤子站了起来。
“这不，就快要到父亲节了吗？”说那句话的时候他难得显得有些不大好意思，“我买点礼物。”
他的那句话也让迪克意识到原来日历上还有那么一个正在逼近的日期。他也同样有些恍惚地站了起来，想到自打他来到布鲁德海文之后就不再那么频繁见面的布鲁斯。
“嗯……”他沉吟了片刻，“要不我和你一起去吧。”
一个半小时以后，他们一起站在结账处前的队伍里等着排队付钱。迪克直到最后一刻都对尼禄帮自己挑的那只“全世界最棒老爸”的马克杯将信将疑。
布鲁斯真的会高兴收到这种东西吗？迪克皱着眉，克制着自己脸上怪模怪样的表情。但是尼禄身上的热情真的让人很难拒绝，他都那么真诚地建议了，自己不买下来好像也……不是太好，是吧？
不过排在自己前面的尼禄似乎对自己选的礼物非常满意，排队的过程中，他的一只脚脚后跟始终在地板上轻轻踩着拍子，嘴里哼着一首歌，心情无限好的样子。尽管他手里拿着的东西在迪克看来有些……南辕北辙。
一本古典诗集，和一张死亡金属乐的唱片。迪克实在很难想象世界上会有一个人同时对这两样东西保持狂热。
“你爸爸的爱好挺特别的。”他评价了一句。
“什么？噢，你说这个。”尼禄扬了扬手里的东西，“这是送给两个人的。”
“啊？”
迪克一时感觉自己有些大脑宕机，
“你有两个爸爸？”
“没有——”再一次的，尼禄对他摆了摆手，脸上挂着他们第一次谈论起V的家庭时那种一言难尽的表情，“怎么说呢，是也不是，总之很复杂就对了……”
复杂？
“等等——”迪克突然对尼禄竖起了一根手指，“你之前说过你们家的两个长辈，其中一个是你爸爸，另一个，V告诉过我说是你爸爸的同胞兄弟——你刚刚说你的那两个爸爸，该不会是——？！”
“噫！才不是！”仿佛知道迪克的猜测到底是什么似的，尼禄激动地拦住了他，同时坐立难安地在地板上跺了跺脚，整个人的脸都红了，“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那两个家伙不是那种关系——呃！总之就是！我不是一对同性恋夫夫收养的那种孩子！我老爹就真的是我老爹！”
“啊，抱歉……”迪克放下了自己的手指，尴尬地在自己的裤子上蹭了蹭。不过他整个人同样舒了一口气。
“那个……我老爹叫维吉尔。”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化解眼前要命的尴尬，尼禄开始移开眼神和迪克找话说，“我之前不是说了吗，那个人的性格又臭又硬，连我都喜欢不来，所以其实这也不是他真正的兴趣啦。”
他扬了扬手里的唱片。
“我故意买来整他的，我想最后拿去一直播放的肯定会是但丁，哈哈，我老爹到时候肯定会很吃瘪，但是他又不能真的杀了但丁。”
“你们家的长辈关系还真是挺微妙的……”迪克也附和说。
“谁说不是呢……”尼禄感叹道，继而又扬了扬手里那本诗集，“至于这个，你也知道那家伙的喜好了。”
“什么？”迪克疑惑地抬起了头。谁知道，他眼里的尼禄脸上的表情比他还要疑惑。
仿佛尼禄并不明白他正在不明白什么一样。
“你知道的，他不会还没在你面前引用过诗歌原文吧？”尼禄忽然问，然后把那本诗集放到了迪克的手上，“这是给V的。”
半晌的寂静过后，迪克的下颌开合了一下。
“哈？”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