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谋相爱》不敢吐泡泡

12、open ending

　　那天晚上，方柯碗洗到一半，外面突然下起了倾盆大雨。伴随着几声惊雷，豆大的雨滴砸在厨房的窗玻璃上，留下一道道清晰的水痕。

　　本就不轻松的心情因为突如其来的暴雨而更加烦躁，方柯今天出来得匆忙，忘了带伞，此刻正一边擦着盘子一边发愁待会儿要怎么回去。

　　把碗筷都放进了橱柜里，方柯解下围裙，从厨房走了出去。客厅里的灯光被调成了柔和的暖色，顾喻坐在沙发上，正在看一本书。

　　方柯踱步到了桌子边上，那里还放着他先前买的助眠香薰，他本来想着今天要送给顾喻的，可是眼前两个人的关系有些紧张，这份礼物一下子就变成了一个烫手山芋。

　　注意到方柯的动作，顾喻向这个方向看了过来，外面的雨声透过墙壁有些含糊地传来，像是过于嘈杂的背景音乐，让房间里的两个人都有点心神不宁。

　　方柯心一横，还是决定把东西送出去。他走到顾喻身边，把手中的袋子递给对方，说道：“这里面是助眠香薰，可能会对提升睡眠质量有点帮助。”

　　顾喻微微一愣，他的睡眠确实不太好，有时候压力太大了还会失眠，但他不知道方柯是什么时候注意到这一点的。

　　接过了方柯手中的牛皮纸袋，顾喻淡淡道：“谢谢。”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方柯顺势在沙发上坐下，和顾喻隔着大约一个人的身位。

　　“外面的雨下得很大。”顾喻说。

　　“嗯。”方柯看了一眼窗外，密集的雨滴从天空中争先落下，看来这场雨一时半会儿还停不下来。

　　“你待会儿要怎么回去？”顾喻这才问出了自己想问的问题。

　　“哦，我走回去就行。不过我今天出门比较着急，忘记带伞了，你家里有伞吗？”

　　“有。”顾喻停顿了一下，又说，“等雨小一点再走吧。”

　　不知道这是顾喻的客套话还是真实想法，方柯选择了用沉默应对。站在他的立场上，能在这里多待一会儿当然再好不过了。不过如果会因此招致对方的讨厌的话，他还是宁愿冒雨回去。

　　方柯打开手机看了几眼，已经晚上九点了，不知道这场雨什么时候会停下来。

　　两个人安静地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顾喻突然提议道：“要看电影吗？”

　　方柯不知道顾喻为什么突然想起来看电影了，据他观察，顾喻在家的时候其实很少会看电影或者电视剧，因此客厅的这台电视机大多数时候就如同一件摆设。

　　不过他还是马上应下了——这种时候，看一部电影来打发时间确实是不错的选择。

　　顾喻打开电视，两个人挑选了一会儿，选中了一部前两年的外国电影。方柯之前看过这个片子，依稀记得这是一部爱情喜剧，似乎还是开放式结局。

　　按下播放键，伴随着流淌而出的音乐声，屏幕上开始出现电影的画面。

　　外面的雨还在不知疲倦地下着，屋内却很温暖，方柯看着看着，不知道怎么就开始犯困。他盘着腿靠坐在沙发上，手上还抱着一个抱枕，是一个很舒服的姿势。

　　顾喻转头去看方柯的时候，就发现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他调低了电视的声音，又从卧室里拿出一床毯子给方柯盖上，做完了这一切，才重新在沙发上坐下来。

　　和平时不太一样，方柯睡觉的时候很安静，他把头靠向沙发内侧，胸膛微微起伏着。顾喻看到那个人的额发有些凌乱地散落下来，纤长的睫毛随着呼吸的频率轻轻抖动，看起来睡得很香。不自觉地盯着对方的睡脸看了一会儿，顾喻又把视线移回到电视屏幕上。

　　眼前的电影还在继续放映着，由于调小了音量，两个主角对话的声音传到顾喻耳朵里的时候已经不太真切，此时的剧情正进行到高潮处，在浪漫的背景音乐里，男主角和女主角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

　　顾喻很少看电影，尤其是爱情片。之前在电影院和钟逾敏一起看的那场也是因为对方再三要求而不得已应下的。可是今晚，他竟然主动提出和方柯一起看电影，而且此时此刻，在对方已经睡着了的情况下依旧专心地看着片子，顾喻自己也说不上这是一种怎样的心理。

　　顾喻很少有这样的时候，他做事总是目标清晰，又很少掺杂私人感情。即使是在人生的选择上，也能够动用理性去获得一个利益最大化的结果。可是今天晚上，在这个小小的出租屋里，他的情绪变化无常又难以控制，就像一辆失灵的汽车，不知道会开向什么地方。

　　肩膀上忽然感受到了重量，顾喻转头去看，发现熟睡中的方柯歪着头靠到了自己肩上。不愿意打搅对方的睡眠，顾喻维持着原来的姿势没有动，原本烦躁的心情却不知为何缓解了一些。

　　方柯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床毯子，而更可怕的是，自己竟然还靠在顾喻身上。方柯一惊，赶忙坐直了身体，让两个人恢复了先前的距离。

　　“抱歉啊，我平时睡相挺好的，今天不知道怎么就……”方柯不敢去看顾喻的眼睛，他觉得自己最近真的有点倒霉，老是在顾喻面前丢脸。

　　“没关系。”

　　简短的交谈之后，方柯又看向了电视屏幕。电影已经接近尾声了，此时的男女主人公各自都遇到了事业上的机遇，他们都越来越忙，随之而来的，还有更加频繁的争吵和冷战。

　　电影的最后，伴随着突然响起的背景音乐，整个故事戛然而止。在故事的结尾，男女主人公都做出了属于自己的人生抉择，他们无法相互理解，但也没有因此而马上分开。电影于此时谢幕，在不断滚动的字幕中，留给了观众无限的遐想。

　　“其实我之前就看过这部片子。”随着电影结束，方柯说道，“因为是开放式结局，所以印象还挺深刻的。”

　　“嗯，这样的结局确实不多见。”顾喻点了点头。

　　“你觉得他们之后会怎么样呢？”方柯扭过头去问顾喻。

　　“观念不合，虽然可以暂时在一起，但时间久了，还是会分开吧。”说着，顾喻又补充了一句，“这只是我的猜测。”

　　“是吗？”方柯轻声说，这分明是一个问句，可是此刻从他口中说出来，倒更像是轻柔的叹息。他把目光投向窗外，外面的雨不仅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还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早知道刚刚回去好了。方柯叹了口气，这么想到。

　　他从沙发上站起身来，想要收拾一下东西冒雨回去算了，却发现顾喻的眼神一直跟随着自己，似乎对自己的行为有些不解。

　　“看来今晚雨是不会停了，”方柯解释道，“我现在回去吧，再晚宿舍就要关门了。”

　　“雨这么大，会淋湿的。”顾喻皱了皱眉头，用陈述事实一般的语调说道。

　　“我回去洗个热水澡就好了。”方柯笑了一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顾喻看着方柯的表情，不知为何竟然有点生气，他沉吟片刻，最后说道：“你今天睡这里吧。”

　　“不用了。”脱口而出的拒绝，方柯看向顾喻，却发现对方正目光沉沉地看着自己，不知道在想什么。

　　方柯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的心情，他当然是喜欢顾喻的，也想要和对方亲近，可是，现下，顾喻显然只是出于好意照顾自己，对自己那些心思更是一无所知。

　　但顾喻并没有把方柯的话放在心上。他站了起来，对方柯说：“衣橱里有被子，卫生间柜子里也有新的洗漱用品，这里离学校不远，明天早上再回去也来得及。”

　　顾喻不常表现出这样的强势，但一旦他表现出来了，方柯就有点无法拒绝。他犹豫片刻，最终还是答应了。

　　“那说好了，我睡沙发。”方柯看着顾喻说。

　　“你明天还要上课，我睡沙发吧。”

　　方柯看着顾喻，心里很是发愁。顾喻比自己还要高半个头，让他睡沙发，恐怕整个晚上都没办法好好睡觉了。可是对方的态度又很坚决，看上去难以改变。

　　“那一起睡吧。”方柯有些自暴自弃地说道，他本以为自己的这个提议肯定会被顾喻拒绝，但没想到对方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走进了卧室。

　　方柯跟着顾喻走了进去，眼看着那人从柜子里拿出一床被子在床的一侧摊开，又拿出一个枕头放在床头。

　　方柯有些不知所措地捂住了脸，他真的只是随便一说，谁知道顾喻真的会同意啊。

　　“时间不早了，你先去洗漱吧。”顾喻抬眼看向方柯，低沉的声音在不大的空间里响起。

　　方柯点了点头，十分僵硬地从顾喻的卧室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