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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余红尘相逢交识(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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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龙酌没想过陈池惊真要租,她走上楼看着满屋子的杂乱物品,难得地挠了挠后脑勺,似是有些不好意思,扭头看着抱臂靠在门边的陈池惊。
男人低头拉着拉链,头发蓬乱,再抬头撞进俞龙酌的眼,询问地看着她。
俞龙酌笑了笑,没说什么,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过去。
陈池惊无意偷听她讲电话,只是淡淡地站在旁边看了她一眼又移开。
半晌,俞龙酌挂断电话,“我喊人来收拾了,你等一会能行吗?”
陈池惊点头,把钥匙往衣兜里塞得更深,他摸着那冰凉的金属,像是被冰醒,又指了指屋内。
“我给这儿等着吧,多谢了。”,语气依旧淡,半张脸被棉服领子遮住,病恹恹的。
俞龙酌盯了他好久,又极其自然地看着他手里拎着的塑料袋。
“这什么?”,俞龙酌边下楼边回头问他。
陈池惊闷哼一声,示意她看路,“自个儿带的牛肉干。”
他没等俞龙酌回答,又开口笑道,“送你的,感谢你租我房子。”
俞龙酌没回头,嗯了声。
陈池惊在一楼听着DJ放的激烈歌曲,手里握着玻璃酒杯,待了一个半小时,俞龙酌找的人才来,他微眯起眼看向来人。
来人一身黑带着白色帽子,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是个人,以为是个飘起来的白色袋子,哦,还外加个俊秀脸蛋。
陈池惊敛眸饮了口酒,吧台内的俞龙酌也看见了那人,招招手叫他过来这里,她笑了声,“这是我弟,俞司鹰,他帮你收拾收拾。”
俞司鹰长相斯文,桃花眼含水眼尾上翘,看上去是个温润却又有点妖的人,上了楼,他瞥了眼陈池惊,意有所指地开口,“我没想到我姐这房子还有人租。”
陈池惊闻言轻笑,也是,这房子,租了不有病吗。
但他没说,只是拿钥匙开了门,有经验地往旁边挪了几步,俞司鹰不明他为什么突然后退,直到他转头面对着屋内。
“……”
俞司鹰严重怀疑陈池惊是故意的。
身后的男人无声笑着,他指了指屋里放着的行李箱,“那是我的箱子。”
俞司鹰点头,看了看房间内装潢,他偏头问陈池惊,“有什么需要拿走的。”
陈池惊手一转指着那两个巨大的音响,“这俩,哦,还有这个电视。”
“?”,俞司鹰想打人,但是这好不容易来个财路。
他愣是抬起一个音响抱到一楼,猛一抬头发现陈池惊指了指音响底下,“这儿,有轮子。”
俞司鹰觉得自己快被气死了,他依旧勉强地保持住斯文模样,但是下一秒,他看见陈池惊偷摸抹了把灰,趁着扶俞司鹰的同时,抹到了他胳膊上。
俞司鹰这是看明白了,这少爷剥开里面心是完全黑透了。
他也不遮着了,笑了声,像个街头混子,“操,少爷,能不能给个活路。”
陈池惊也笑,他和俞司鹰一人两头搬着电视机,听此,手下劲微松,俞司鹰立马又爆出一句脏话,陈池惊又重新抬好,单眼皮半耷拉着,“我租这儿,不是因为便宜。”
俞司鹰同为男人,听明白了陈池惊话里藏的意思,他正色,“别是一见钟情?”
陈池惊不否认,两个人站在楼梯半道对峙。
陈池惊瞥了眼楼下晃人的灯光,“放心,我只是想了解一下。”
俞司鹰没吭声,只是点点头,都是成年人,见一面就能带回家,又或者是不光那一面,俞司鹰没提醒陈池惊,他姐,不是他这样的人能拿住的。
俞龙酌那人啊,可不是一朵玫瑰花,而是一片荆棘林。
两人搬着电视踢着音响出门,天上飘起雪花,落在陈池惊肩头,身后门哐啷一响,俞龙酌红裙外套了一件棉袄大衣,手里拿着盒牛奶,还冒着热气。
她抬手将牛奶扔给俞司鹰,又偏头一抬下巴问,“都收拾好了?”
陈池惊点头,他呼出一口白气,跺跺脚从棉服兜里掏出一盒烟,清白指节被冻得发红,单手拢着火凑近嘴边咬着的烟点燃。
俞龙酌和俞司鹰站在他旁边,看着这狭小街道,白色雪花打着旋往下落,又被风吹起,陈池惊吸着烟脸颊凹进去,又鼓起,他眯着眼看烟雾往上飘。
陈池惊扭头看了眼俞龙酌。
女人长发被风卷起,鼻尖通红,盈白脚裸露了出来,她伸出手,“少爷,给支烟?”
陈池惊啧了声,往俞龙酌的方向挪了几步,“少爷这称号,合着是老板娘你起的。”
俞龙酌笑了笑,直接从他兜里拿出来烟,打火机还在陈池惊手里,男人没给她,径直凑过来,用嘴里的烟,点燃她的。
俞司鹰站在旁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他轻咳了几声,朝俞龙酌挥手,“走了姐。”
俞龙酌点头,没说陈池惊刚刚的举动,只是在俞司鹰走之后,搂紧大衣,捞住身旁男人垂在一边的指尖,“哎,你怎么来沂县的。”
陈池惊将烟捻灭,推着俞龙酌进门,已经是凌晨四点多了,人少了些,陈池惊跟俞龙酌站在楼梯口灰暗角落里,他低头看着她,“被家里老头赶出来的。”
俞龙酌哦了一声,走上楼。
陈池惊跟在她身后,看着她进屋,当那片嫣红衣角即将消失时,他喊住俞龙酌。
“老板娘。”
俞龙酌转身看他,“怎么了。”
陈池惊抬了抬下巴,“口红花了。”
俞龙酌抬手摸了一下,又笑,“反正也要掉的,我睡觉了。”
她关门的时候看了眼陈池惊,这人还没进屋,就这么站着看她,俞龙酌眨了眨眼,说,“好梦。”
陈池惊点头,“嗯。”
陈池惊看着俞龙酌回到房间后才进屋,脱掉棉衣露出里面穿着的白色绒毛长袖,一张脸清冷,像是困极了,躺在刚换好被套的床上。
忽地想到了陈万江,便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喂?”,陈万江躺在床上看电视,接到陈池惊的电话后暂停,“怎么了?没地儿去?”
陈池惊笑了声,“哪能,找到地儿了,只是看看你今天跟哪个人。”
陈万江自从陈池惊的母亲去世后就放开自我,每天都换一个女人,那时陈池惊刚刚成年,陈万江带回来的一个女人在他生日那天爬上了他的床。
从那以后陈池惊就警告陈万江,别把那些人带回家。
陈万江听着儿子的话没说什么,他看了眼身旁熟睡的女人,小声道,“这回是真的准备定下来了。”
陈池惊抬手遮住刺眼的灯光,嗯了声,没说什么就挂断了电话,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半晌,他猛地开门冲到厕所吐了起来,本来今晚就没有吃什么,吐出来的也只是酸水。
俞龙酌闻声开门站在门口,等他吐完拧开一瓶矿泉水递给他。
“还好吗?”
陈池惊刚刚吐完双眼通红,他接过水漱了口,声音嘶哑,“没事。”
俞龙酌看着脱力坐在地上的男人,看这可不是没事的样,她哎了一声,扶起他。
“走吧,今晚姐姐照顾你一次。”
陈池惊半个身子都压在俞龙酌身上,闻言轻笑着,胸膛跟着震,震的俞龙酌紧贴心脏的地方微微发麻,“别笑了。”
直到回屋,陈池惊躺在床上,脸发白嘴唇嫣红,他淡淡开口,“别人都怎么叫你?”
俞龙酌接了杯水给他,“不知道,什么都有。”
陈池惊喝了口热水,吐得发疼的嗓子也好了些,他侧身看着坐在小软椅上的女人,指尖轻轻拂过她睡袍。
俞龙酌面上不显,只是拍掉他作乱的手,“睡觉。”
陈池惊也不恼,半张脸掩在被子里面,声音发闷,“老板娘,谈过恋爱吗?”
俞龙酌点头,“谈过。”
陈池惊哦了一声平躺着望向天花板,他又开口,“俞龙酌,你过来。”
俞龙酌眼皮一跳,弯腰凑近他,“怎么了。”
陈池惊干燥的双唇吻上她睡袍衣角,男人轻声开口,“谢谢。”
说罢,就闭上了眼。
俞龙酌定在原地,又无奈地笑了声,“我是该说不客气还是该说什么啊。”
陈池惊没动,她数着他纤长的眼睫,轻声道,“这次真的要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