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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余红尘相逢交识(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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沂县深夜。
陈池惊拉着银黑色行李箱走在路上,冷风那个吹,他打了好几个喷嚏,一言不发,看脸就知道这人正烦躁着,偏有人来触这个霉头。
一个穿着暴露的女人走近他,指甲鲜红,脸上化着劣质的妆,在这黑夜里如同厉鬼,陈池惊眼皮子跳了跳,往后退了几步。
女人不让,直接走上前拉住他衣袖,用甜腻的嗓音缓缓说道。
“先生,您这是要去哪儿呀?”
陈池惊看着她拉住自己的手,不耐地甩掉,搂紧自己身上的棉服,“我对站|街|女没兴趣。”
声音意外的清,像山上清泉,与他桀骜的外表不符。
女人尴尬一笑,踩着高跟离开去找下一个目标。
陈池惊依然皱着眉头,从衣兜里摸出手机和烟,拢着火点燃,在这寒夜,烟雾缭绕,他不甚在意地扇了扇,一只手点开联系人,给陈万江拨电话。
嘟嘟几声,电话打通了。
陈池惊倚着箱子,懒散地开口。
“陈老头,您这是给我找了个什么地方?”
陈万江在电话那旁骂他,“老子是叫你去历练的,不是叫你去享福的!再叫我陈老头就不用回来了!”
陈池惊轻晒一声,服软,“好好好,爸,所以我住哪儿?”
陈万江哼笑,似乎是在打麻将,有人喊他摸牌,他摸了个牌后又冲电话道,“自己找吧,小崽子。”
“喂,不是吧——”,陈池惊还没来得及控诉陈万江,电话就被挂断了,千言万语化为一句话。
“操。”
陈池惊捻灭烟,左右看了看,不远处有一个酒吧,他将手机扔进衣兜,拉着行李箱走过去。
沂县不比渊城,酒吧门口都没有人看守,也不怕有未成年混进来,陈池惊撩起眼睫看上头的门牌,上面写着龙鱼两字,一条龙绕着字没进鱼尾,他挑眉,没想到这老板还挺有格调。
陈池惊进门才知道这酒吧隔音有多好,差不点没给他震个踉跄。
刚一进门,就有人注意到陈池惊,身形挺拔,看上去大致有一米九,单眼皮,像是什么事都提不起他兴趣,那张脸也是真招人,从进门开始,就有女生用动作掩饰,去偷瞄他,长款棉服被他这么一穿,活生生一模特图,修长的指节握着行李箱拉杆。
等等?行李箱?
陈池惊耷拉着眼皮坐在吧台前,行李箱与这地方格格不入,他拿出烟盒叼了根烟,点火时同吧台里站着的女人对上视线。
“一杯啤酒。”,陈池惊咬着烟含糊道。
女人笑了笑,伸出手,白皙细嫩的手心朝上。
“身份证,不卖未成年。”
陈池惊愣了一瞬,挑眉,凑近她,吐出一口烟雾,烟草味和女人身上的香水味交杂,他清冷声音响起,在震耳欲聋的音乐声里显得有些颓,酒吧里灯光迷乱心智,昏暗角落里,陈池惊盯着她眼睛,从兜里掏出身份证。
“诺,自己看。”
俞龙酌接过身份证看,发现这人居然才二十,陈池惊手臂支着台面,指尖夹着烟,开口,“老板,这儿有没有要出租的房子。”
俞龙酌瞥他一眼,递给他一杯啤酒,红裙包裹着她袅娜的身姿,指甲染成黑色,恣意张扬。
“有,从外地来的吧?”
陈池惊笑,“是。”
俞龙酌定定地盯了他半晌,从收银台那里拿出来一把钥匙扔给他,“酒吧楼上有空房,自己去看看,可以就付钱,一个月一千五。”
陈池惊轻笑一声,“老板,你这是下面开着酒吧当老板上面当房东啊?”
俞龙酌看了他一眼不说话。
陈池惊耸耸肩没说什么,玻璃杯一磕桌面,提着行李箱就上楼,也不问俞龙酌别的。
俞龙酌看向陈池惊离开的方向,驻唱乐队的鼓手下台走过来,顺着她视线看见男人的一片衣角,调侃道。
“俞老板,铁树开花了?”
俞龙酌嗤笑,“什么铁树开花,他是个少爷看不出来吗,有钱谁不赚。”
鼓手哈哈大笑起来,举大拇指。
俞龙酌不可置否,调了一杯咖啡喝着,似乎想到什么,又抬头瞥了眼楼梯口。
陈池惊不知道楼下的谈论,他拎着箱子来到二楼,布局很简单,就三个房间,陈池惊径直走到左边的那间,拿钥匙开门。
一开门扑面而来的灰尘呛了陈池惊好几口,他扇了扇进房门,房间显然很久没有住人了,一抹一手灰,好在东西都齐全,收拾收拾就能入住。
陈池惊颠着钥匙从房间窗户看下去,能看见酒吧一楼。
俞龙酌一身红裙坐在吧台椅上,妖冶多姿,陈池惊微眯了眼眸,嘴角微微上扬。
俞龙酌正跟鼓手聊着沂县最近的八卦,倏然有人拍了拍她肩膀,她扭头,就看见陈池惊懒散地站着,他高,就这么垂着眼看她,嘴角带着莫名的笑意。
陈池惊诶了声,“我租了,现在给钱?”
俞龙酌一愣,没想着这少爷还真肯租,她笑道。
“都行啊,看你。”
陈池惊点点头,“成,楼上除了我没人住了?”
鼓手在旁边抢过话头,“哪能啊,俞老板也住这。”
陈池惊瞥向俞龙酌,笑的真诚。
“老板,你说我租了你的房间,总得知道你叫什么吧?”
俞龙酌撩了一下头发,“我叫俞龙酌。”
陈池惊倚着吧台,吊儿郎当地开口,“陈池惊,池月渐东上的池,惊呼热中肠的惊。”
说这话的时候,他一直盯着俞龙酌,眼神带着侵略感,酒吧昏暗的灯光也掩不住,俞龙酌不禁笑了笑,也不知道在笑什么。
她低头喝了口咖啡,没想过在这死气沉沉的沂县能看见这样的人,这纸醉金迷的世界,每个人都沉迷不存在的东西。
而陈池惊,他张扬,恣意,有着俞龙酌在沂县从没看见过的天明和生机,但也冷淡,浑身上下,让人看了一眼就被冻成冰。
不光是陈池惊的行李箱,他整个人,都跟沂县格格不入。
陈池惊不属于这里。
俞龙酌正想着,陈池惊指着楼上问,“那些多的东西,能收走吗,我用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