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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送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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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习武的原因池飞妤很少生病,但只要一病便要很久才好。
“小姐,喝药了。”玫儿端着刚熬好的药走进屋来。
池飞妤脸色有些苍白,身上绵软无力,病怏怏的,用手撑着床坐起身来,伸手接过玫儿手中的药碗,将勺子放到一边,直接端着碗喝。
刚喝一口,苦涩的味儿就冲击着味蕾,她一口吐了出来,问道:“玫儿,你是不是忘记放糖了。”
玫儿连忙递给池飞妤手绢,道:“不是,是刚才在膳房撞见了公子,他说药里面放糖影响药效,没让我放,但公子给了我蜜饯,说小姐把药喝完了吃。”
药里面放糖是池飞妤的习惯,她从小便是如此,没有糖她是喝不下去的,想来玫儿也不可能忘。
“那小姐这药还喝吗?”玫儿问,拿不准主意。
池飞妤又看了那浓浓的黑乎乎的药,愁眉犹豫了好一阵。
见池飞妤这么久不回答,玫儿端着药站起身,道:“那我还是去给小姐放些糖吧。”
“等等。”池飞妤道,伸出手,“给我吧。”
玫儿迟疑了会儿才将药碗递过去。
池飞妤看了眼汤药,鼓了好大的勇气似的,闭眼咕噜咕噜的喝了下去,喝完立即找玫儿要蜜饯,好久才缓过来。
生着病,池飞妤精神也不是很好,喝了药一时半会儿也见不了效,后面就一直在房里休息。
翌日,天空依旧阴沉沉但没再下雨了。
晋阳城门前,池将军骑着骏马在前,身后分别是韩副将和方如终,再后面就是随行的将士们。
从将军府走到这里,方如终时不时回望,好像在留恋什么。
今早他们走的时候池飞妤还没醒,她生着病,也就没人去打扰她。
这一去北境也不知多久才能回来,方如终还是很想再见池飞妤一面,她那么活泼的性子,担心自己走了后她在府中会无聊。
“如终,别舍不得我们打退了丹襄蛮军就回来。”韩副将劝道,他留意到方如终不舍的神色,也能体会他此刻的心情。
方如终回过头,没说话点头以应。
马的嘶鸣,将士们口中的呼喊,兵器碰撞的声音,清晰的传入耳中,她身处乱局像个别人看不到的影子,手中什么也没有,只能眼看着战场厮杀的场景。
她很恐慌,进退不得,忽然,她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溅到脸上,她吓得浑身一颤,伸手去摸,发现那温热的液体是血,再抬头时那被刺伤的人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她低头看去,那倒下之人正是方如终,她的腿一下就软了跪在地上,一下脑中全白了。
“如终。”池飞妤喊着从梦中惊醒过来。
“小姐,你醒了。”玫儿拧好帕子走了过来道,“公子他们已经出城了。”
“出城?去哪儿?”池飞妤有些茫然的问。
“去北境呀,公子怕打扰小姐休息,就没有叫醒小姐。”玫儿道。
“走多久了?”池飞妤着急问。
玫儿想了想道:“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吧。”
“去给我备马。”池飞妤道,立即掀开被子,又快速穿好鞋。
玫儿见池飞妤这么慌乱,也跟着着急了,道:“小姐你的病还没有好呢,大夫说了你要……”
“快去。”池飞妤没待玫儿说完,声音略大了些道。
“是。”玫儿快速行了个礼,小跑出去。
头还有些昏,额头还发着烫,膝盖也还有些疼,池飞妤依旧不管不顾地骑上马,一甩鞭狂奔着追出城去。
马蹄凌乱在泥地留下深浅不一的蹄印,她骑了好一会儿,终于看到穿甲的士兵,于是骑得更快了。
池飞妤边骑边喊着:“爹,如终。”
她离前面的士兵还有很远的距离,声音慢慢消失,大家都没听见。
方如终走在前面感觉池飞妤喊了他一声,但又怀疑是自己想着她而产生的幻觉,他静下心,留意着听,分明听到焦急的呼喊声,他一拉僵绳,回头看,远处一个红色身影正骑着白马朝这边赶来。
这时韩副将与池将军也拉住马,回头见方如终调转方向往回走,还看到后面有人追来。
“那人是小飞妤。”韩副将道,眯着眼眺望。
临近那红衣身影时,方如终立即拉住缰绳跳下马。
赶来的就是池飞妤,她也立即跳下马,唤道:“如终。”
方如终看着池飞妤苍白的脸,道:“飞妤你还生着病呢,追来干什么,要是再受了凉,病得几时才好。”
“如终”池飞妤一把将方如终抱住,红着眼道,“如终,我做了个梦,我梦见你满身是血倒在地上,我很害怕然后就惊醒了,醒了也没看见你,才听玫儿说你走了,我这才追来,如终我很担心,我怕见不到你。”
见池飞妤这般,方如终心也像被什么揪着一样,他轻轻拍着池飞妤的背,安慰道:“别怕梦都是假的,等打退了丹襄我和义父就会回来,很快我们就会再见的。”
“会吗?战场那么凶险,我看到那么多人死去,我真的好担心……”池飞妤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焦虑,急得像有什么在挠一样。
“飞妤放心,我不会死,我会好好的活着,回来见你。”方如终道,见池将军他们也过来了,轻轻松开了手。
池飞妤稍微冷静了些退了一步。
池将军装作严肃的样子道:“不好好在房里躺着,跑来做什么?”
池飞妤低着头道:“爹女儿错了,女儿不该只顾自己玩乐,女儿不该让爹失望。”
见她认真认错的模样,池将军也装不下去了,催促道:“好了好了,错也认了,人也见了,还生着病快回去吧。”
“爹,你一定要好好的,我、祖母还有赵伯我们都等着您们回来。”
“行了,爹知道了,回去吧。”池将军摆摆手道。
“小飞妤别担心,回去吧。”韩副将也道。
说完拉着缰绳同池将军调转过头,又往前赶去了。
“这丫头今天是怎么了,说话让人酸得很。”池将军自言道,池飞妤这样倒让他有些不适应。
韩副将在一旁打哈哈,知道池将军最是心疼飞妤,刀子嘴豆腐心。
池将军他们走了,方如终也必须马上跟上,他着急从怀中拿出一个锦囊塞给池飞妤道:“这里面是红豆种子,你若有空闲可将它栽在院中,它长大后会变成一棵树,待明年秋来便可见满树红豆。”
说着方如终就骑上了马边往前走,又回头道:“飞妤好好照顾自己,等我回来。”
“哎……”池飞妤小跑几步上去,本想问这红豆该如何栽种,可眼见着方如终扬尘而去,己是追不上了。
“哐”地一声房门猛地被推开。
陈简生本是着急,进屋后见夜青在为纪巫柔疗伤,才发觉自己动静太大了,
“大夫来了。”他小声道。
一切都被突然的声响打断,夜青慢慢睁开眼,才发觉自己还在给纪巫柔疗伤。他记得刚刚明明是在……
他回想起来了,自己无意间又被带到那个故事里了,他想不通自己是被什么引进去的,他明明不能再通灵了,纪巫柔也不是那个故事里的人,可是他老是因为纪巫柔而想到那两个人,而且那两个人的世界那么真实,好像自己就是其中的一个人物般。
“小姐姐。”
陈简生见纪巫柔睫毛动了动,应是快醒了,轻轻喊了声。
夜青退到一边,让大夫便为纪巫柔诊脉,纪巫柔脑中迷迷糊糊的,不知是在南国还是在现实,只听有人在说话。
“这姑娘没事,就是身子有些弱,我写个方子你照此去抓药,好好调养几日便可恢复。”大夫把完脉后道。
“谢谢大夫,我送您。”陈简生道。
眼前有阳光透过窗照进来,纪巫柔终于有些清醒,睁眼见自己正躺在床上,站在一旁的是如终,不对是夜青,她回想刚才做的梦,好像回了一趟南国。
“感觉好些了吗?”夜青走近问。
“好多了,夜青公子是你救了我?”纪巫柔道,有些意外,她记得夜青是要去岚明山的。
“恰巧路过,见姑娘有难于是出手相救”他语气温柔,随后从袖中拿出妙生花递给纪巫柔道,“此物有灵,必要时可帮到姑娘,姑娘不要弄丢了。”
“谢谢夜青公子。”纪巫柔道,伸手拿住。将妙生花拿在手中,抚摸着笔杆,想起了方如终。
“叫我夜青就好。”他带着浅浅的笑道。
“那你也不要叫我姑娘,叫我巫柔就好。”纪巫柔其实也不习惯这般客客气气地,总觉得有些拘谨。
“好,姑娘……”夜青又下意识的这么称呼,立即改口道,“你的伤己无大碍,我便不久留了。”
“夜青你救我真的只是路过吗?上次在聚乐坊外也是你救的我对不对?你好像总是知道我的安危。”见他要走纪巫柔立即说出自己的困惑。
夜青停下脚步,纪巫柔问的这些话好像是什么难题,让他想了好一阵儿,正在纪巫柔以为他不会回答时,只听他说:“姑娘多心了,我只是路过。”
说完夜青抬头恰好与纪巫柔对了眼。
眼前这个姑娘比刚才幻境看到的池飞妤要大几岁,她们相貌也无半点相似,可是纪巫柔总让她联想到池飞妤,他救她也有这方面的关系,但他并没有承认。
纪巫柔眼中明显流露出一丝失落,眼看着夜青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