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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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上就开始入职组档了，考虑好你要去哪了吗？”上野和辉批文件的手不停，头也不抬地问道。
偌大的办公室里只闻笔尖摩挲纸张发出细密的“沙沙”声，在办公桌的另一侧，上野佑仰头倒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地盯着头顶的吊灯，像是忽然发现那玩意儿是自己失散多年的亲妈一样。
“……您觉得公安怎么样？”
“不怎么样。”上野和辉闻言不咸不淡地说道 : “从来都是公安挑人，哪有你挑公安的道理。”
“哦。”上野佑毫不意外地点了点头，从善如流地改口 : “那就和班长一起去搜查一课好了。”
上野和辉笔一顿 : “就决定去搜查一课了？”
“不然呢？这不您刚说的公安不要我，那我只能去找要我的地方了。”
上野佑今天是难得的好说话。
本来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但不知道为什么，上野和辉有些心慌。
他皱着眉放下了笔，双手十指交叉在桌上，抬眼看着仍一副摆大烂的模样在那里瘫成一滩的人 : “为什么会想来公安？”
“因为公安很酷啊。”上野佑闷声笑了笑，吊儿郎当地说道 : “那可是公安诶，在电视上才能窥得一二的公安。而且我自认能力不差，怎么说应该也算符合公安的标准。”
是因为这样吗？
怎么可能。
上野佑笑着笑着阖上了眼。他安静地躺在那里，呼吸声逐渐浅淡绵长，似是睡着了。
图像记忆有一个好处，它能将所见所感都在脑子里转化成照片似的东西，生动又清晰。也因此，他们昨天来给他庆生的音容相貌犹在眼前。
“我和小阵平已经决定好了，一同应约去警备部爆/炸/物处理班。”萩原研二侧身坐在沙发扶手上，语气轻松明快，一丝几不可见的忧虑被很好的隐藏在了盈着笑的眉眼之间。
“我想了想，感觉警察可能不太适合我，或许我会去干一些别的工作吧。”诸伏景光垂眸看着手中的酒杯，似是有些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收到了警察厅的邀约。干什么？现在还不太清楚，不过也无非就是那些坐办公室的闲职。”降谷零不甚在意地笑着，将那个他已经洗了两次的碗拿过去又洗了第三遍。
“搜查一课吧，那里比较适合我。”伊达航叼着牙签，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
下一秒，画面一转，变成了那本他自欺欺人似的没敢再打开看一眼的笔记本。
11.7，12.7，2.7。
几个日期仿佛带着血一般，字迹由黑转红，湿淋淋的，在他眼前逐渐放大，涂满了他的整个视野。
再后来，他听见了安室透那一声欲言又止的叹息。
他们这届是不是跟7这个数字犯冲？
明明按理来说7应该是个吉利数字来着。
“你……”上野和辉迟疑地顿了顿，攥着的手用力到青筋凸起，嘴里却也只是平平淡淡地安抚性的说了一句 : “搜查一课也不错。”
平心而论，上野佑虽然在纪律方面有点无伤大雅的小问题，但他个人的能力确实不差。
单看成绩和体能，他已经完美的符合了公安的择人标准，更何况还是Ⅰ类职业组，放进警察厅也不为过。
但他拦下了。
上野和辉拦下了公安打算发给上野佑的邀请。说掌控欲强也好，私心杂念也罢，他不想让这个孩子参与进来。
更何况——
那孩子的两个同期的卧底申请书现在就摆在这张办公桌上，离沙发不过半米的距离。
以上野佑的脾气秉性，要是知道同期去做卧底这么危险的事，指不定会做出点什么他意料之外的大“功绩”。
“我觉得也是。”上野佑深以为然地点点头，知道上野和辉这条路到这算是走进了死胡同。
他也不打算强求，没关系，大道走不通，还可以另辟蹊径啊。卡bug这种事，他还算擅长。
他施施然站起身，走到办公室门口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又侧过身问道 : “如果我入职报道都没去，警视厅不会开除我吧？”
“？”
看着上野和辉眼里明晃晃地疑惑，上野佑耸了耸肩，用最平淡的表情说出了最任性的话 : “刚毕业，我又失忆了，怎么说入职之前也应该先去放松一下心情。万一我精神出了什么问题，他们也不赔我精神损失费啊。”
“所以为了我和大家共同的好心情，我决定出国旅游一圈再回来。”
“你不能……”话没说完，靠在门边的青年已经转身走没影了，显然就只是来通知他一声。至于他听不听，帮不帮忙，上野佑不在乎。
上野和辉抬到一半的手放了下来，他侧头看着被他压在待批文件最下面的那两张卧底申请书，神情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一踏出警察厅，上野佑马不停蹄地跑回了他在米花町的家。
他原本就没指望上野和辉能同意他进公安，所以早早就做好了准备，机票都是他去警察厅之前就买好的。
要带的行李并不多，倒不如说他本身也没有多少东西。
将洗漱用具和换洗衣物装好后，上野佑将自己前两天照着那本黑羽盗一送给他的笔记本上所记录的买下来的材料一同塞进了行李箱，又急匆匆地赶往羽田国际机场。
忙碌了一圈，上野佑本来以为他会很高兴，但当通报登机的那一刻真的到来时，双脚反而像是在地上生了根，重若千钧。
他卡着最后的时间取票登机，坐在飞机靠窗的座位上，半倚着椭圆形的舷窗，侧头看向窗外，沉沉的吐了口气。
指挥塔，登机楼和跑道上的辅助线飞速退出他的视野，随着一阵强烈的推背感，飞机向上抬升。他双腿发沉地坠着，耳边仿佛罩着一层塑料膜，听什么都朦朦胧胧的。
直到窗外熟悉的景色逐渐缩成几不可见的小点，被掩盖在重重云层之下，上野佑才收回视线，垂眸看着手心里的四个深深的月牙。
死亡可以很复杂，也可以很简单。人们总喜欢把死亡与哲学宗教挂钩，但其实对于大多数人而言，死亡，只象征着一个个体生命的结束，一个家庭的破碎，一段情感的终结。
或许他现在的行为多少有些冲动，可能在将来他也会为此而痛恨做出选择的自己。但起码在现在，他无愧于心。
上野佑闭上眼，大脑不受控制地开始思考那个困扰了他一段时间的问题 : 那五个人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不仅仅是同期，同期太过浅薄。也不只是朋友，朋友太过平淡。他们的关系远凌驾于世俗所能给予的定义，是一种更为缥缈更为深刻紧密的牵绊。
他不惮于将任何他所能想到的美好事物加诸于他们身上，用优美词藻和华丽语句的堆砌来表达这段青春。俄而又觉得此间任何事物都比不上他们，他匮乏的词汇所能想出的任何形容似乎都有些苍白无力。
于是他想了又想，恍然大悟。
他们就是他们，他们是青春，是岁月，是上野佑二十二岁的人生，是美好本身。
开弓没有回头箭。
从他上飞机那一刻起，他就没打算再给自己留有反悔的余地。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