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不远万里来住下水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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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声烈烈卷起地上的沙尘，苍凉浩茫的沙漠上，寥寥无几的几株剑麻和仙人掌孤零零的立在那里，成为装点这片荒地的唯一景色。
在一片本应充斥着死寂与荒芜的地区之上，一座城突兀的立在荒漠中央，与片区域格格不入又浑然一体。
白天，平平无奇的街道，稀疏来往的过客，看起来和其他的城市别无二致。但当夕阳西下，夜幕降临，这里的“太阳”也随之升起。
错综如棋盘上的棋子般林立的高楼，五光十色的霓虹灯光闪烁，就算只是站在街角仿佛都能听到成堆金币落下的脆响。繁华和辉煌一类的词语在这里都会稍显浅薄，它是天堂也是地狱，是欲望之都，罪恶之城——
拉斯维加斯。
当赌博成为合法的经营范围，随着源源不断的金钱一同到来的各式交易层出不穷。明暗交织鱼龙混杂之地，在扯下白天最后一层遮羞布后，器/官/交/易，毒/品，性/交/易，走/私等并不算稀奇。
不管因为什么缘由，这里一夜致富者大有人在，而倾家荡产的倒霉蛋亦不在少数。
在Nob hill Casino赌场的后巷，两个大汉一起抬着将一个不明的长条物随意的扔到地上发出一声闷响，随后面不改色地转身关上了大门。
那个不明长条物在地上蠕动了一会儿，嘟嘟囔囔的絮语很快又变成大声的叫嚷。
“给我，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可以赢得……我一定！”
每天都要在拉斯维加斯上演的不止一出的戏码在这如死水一般的生活里溅不起一丝水花，人们熟视无睹地过着自己的生活，偶尔经过遇到的路人顶多也只是啐上一口 : “真是晦气。”
“嘿，Edric，又是血本无归的一天，最近真是太倒霉了对吧。”
坐在一堆烂石头上的人托着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那个狼狈的中年男人，漫不经心地笑了笑。
“闭嘴，Dorian，你个婊子养的，少在那里幸灾乐祸。”艾德里克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神色愤愤地竖了个中指。
“你真该改改你这个脾气或是学学怎么说话。”坐在石堆上的男人耸了耸肩，浅金色的发丝在月光下像是白银微微发亮，钢蓝色的桃花眼弯了弯，双手撑着石块从上面跳了下来。
“最起码——也要知道挑衅别人可不只是动动嘴皮子的事。”
他笑着站在那里，明明什么动作也没有，语气也平静如水，却莫名让听的人寒毛直立，背后发凉。
艾德里克下意识后退了半步，反应过来又顿住，脸色涨红梗着脖子说道“你能有什么本事，不过是一个新来的外地人罢了，能在拉斯维加斯活几天还不一定。”
“说的也是。”道林，不，是披着道林皮的上野佑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他微微侧头看着那道紧闭的门，陷入了沉思。
艾德里克本来想趁这机会给这个外地人一点教训，让他知道在拉斯维加斯做人的规矩。
但在抬起手的前一秒，他忽然想起了刚才那个人看他的眼神。
那种将人视若无物地漠然让他深深地打了个冷颤，那点小心思顿时消失地无影无踪，站在那里踟蹰了一阵后转过身跑了。
上野佑不是没有注意到对方的小动作，但他不以为意。人最擅长的就是自己吓自己，天知道那家伙最后吓得脸色煞白的模样到底是脑补了些什么鬼东西。
虽然不知道他和黑羽盗一是什么关系，但那本笔记记录的易容是真的好用。而作为由黑手党一手拉起来的赌城，办张假证也不是什么难事。倒不如说，在这个地方，就算没有证件都不足为奇。
光鲜亮丽的外表下是腐朽颓败的内里，金玉在外，败絮其中。这座城市最有讽刺性的地方，莫过于在地上金碧辉煌的赌楼和仅仅一盖之隔的下水道贫民窟。
而他现在，道林·沃登，就是住在下水道里的人之一。
说来有点好笑，他不远万里从日本东京跑到美国内华达州拉斯维加斯来住下水道，这听起来多少有点毛病。
上野佑无奈地摇了摇头，抬脚沿着小巷往北边走去。
穿过七八道弯，他走进了一处偏远的建筑林立的居民区，停在一栋黄褐色的楼门前。单元门的门框上糊着一层绿油油的东西，门不知道哪去了，大敞四开的露出了里面掺杂着不明黄褐色流体的楼道。
他微微皱了皱眉，跨过地上那一滩散发着刺鼻味道的可疑液体，忽视了头顶糊在墙上的黑褐色的粘稠物，三步两步跨着台阶走到了三楼右手边的第一间房。
“你来了！快进来。”一个大约只到他腰高的黑发小男孩将门推开了一道小缝，小心翼翼地向外看。在看清是谁后眼睛亮了亮，将手里攥着的锈迹斑斑的小刀扔到一边，猛地用力将门推开。
上野佑伸手拦了一下，让那扇看起来摇摇欲坠的门避免了撞在墙上提前退休的命运——即使它现在看起来也工作不了多久了。
“埃斯特尔怎么样了？”他走进来，目光在一把破木椅和漏着海绵的有着两个小臂长的破洞的土灰色的沙发上停顿了几秒，坐到了那把矮了一个角来回晃的木椅上。
“托您的福，姐姐她现在好多了。”
小男孩笑了笑，嘴边露出两个小酒窝，蹦着要去拿水壶倒水。
“不用了，德雷克。”上野佑抬手打断了他的动作 : “来跟我讲讲最近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吗？”
德雷克听话地停下步子，站在眨了眨眼，眼睛看向左上方布满裂纹的墙角，一边想一边慢慢地说道 : “‘族群’和‘暴徒’今早突然宣布停战，各自退回了所属区域。不过老乔治说是因为条子来了，所以他们打算安生一阵。”
“条子？”上野佑夸张地挑眉，嘲讽地笑了笑 : “拉斯维加斯警方竟然还能有威慑力？”
“当然不是那帮肥猪。”德雷克皱了皱眉，更正道 : “好像说是FBI的人。”
上野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虽然拉斯维加斯可以说是由黑/手/党一手带起来的城市，但中央政府在现在发展前景一片大好的情况下，有卸磨杀驴的打算倒也合理。
“还有吗？”
“前两天靠东边往博尔德城去的路上有一个小镇晚上好像听到了枪响，好像还有哪个仓库起火了。”
上野佑敲着椅座的手微不可见地顿了顿，顺势抬起来捂住嘴打了个哈欠。
那个他也知道。前两天晚上他正好路过那片区域，有幸见识了一场真实版枪战，还浑水摸鱼地带走了点无伤大雅的小东西。
“哦，对了！”德雷克惊呼一声，又伸手捂住嘴，左右看了看，凑到上野佑耳边小声说道 : “有人传‘古兹曼’可能过段时间要来这里。”
古兹曼，墨西哥毒枭，来拉斯维加斯做交易？
上野佑权衡了一下，以拉斯维加斯的市场和发展来看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然后就没了。”德雷克叹了口气，半垂着头，闷闷不乐地说道 : “您也知道，最近风声有点紧，‘信使’不止我一个，而且我还有姐姐要照顾，每天也打听不到多少东西。”
“信使”，顾名思义，是给各个帮派人员传递物品或消息的运输工。
“信使”一般由不大的小孩子担任。他们瘦小灵活，不易被发现，也不易被人怀疑。通过跑腿来给自己挣得生活费，能养活自己甚至一家人。
重大消息在帮派有专门的“信使”，一般轮不到他们，他们大多干的都是无伤大雅的小事，通过保密能力和可靠程度来提升自己的地位。
幸运的能在这里获得某个帮派的庇护，而不幸者大概率已经人间蒸发了。
“没事，这些已经足够了。”上野佑伸手轻轻揉了揉小男孩缠着绷带的头，温声说道 : “记得吗？在最一开始，我说的就是要以保护好你自己为优先。”
说着，他从衣服内袋掏出来几块糖和一小把一美元的硬币放到德雷克手中。
“钱不多，但也够你们几天的开销。糖是奖励，戒毒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我由衷的希望埃斯特尔能挺过来。”
德雷克无父无母，从小和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姐相依为命。
他们的相识是个相当老套的故事情节。“信使”和“信使”间也是存在竞争的，有竞争，那么出现霸凌的情况就不足为奇。
他当时恰好在四处观察熟悉地形，拐进一条小巷却见到一群孩子围着打一个孩子，那个被打的躺在地上缩成一团，也没用手护着脑袋，反而是紧紧抱着肚子。
直到把那群孩子赶走，他走过去才发现，那个孩子怀里抱着的是一张薄薄的信封。
德雷克吃力地抬起头，在看到上野佑高大的身形时流露出些许绝望，咬了咬下唇，低声哀求道 : “谢谢您救了我，我愿意为您做任何事。但这个，这个是我姐姐的救命钱，您能不能，不要拿走？”
上野佑扶额叹了口气，转身去地下诊所买了点消毒包扎的药品就给这孩子拎回了他自己家。
刚一打开门走进去没两步，仍处于戒断反应的低烧状态下的埃斯特尔就冲了过来。
“放开他！”
小姑娘烧得神志不清的，却仍不忘了从他手里抢过弟弟护在身后，失焦的眼睛瞪着他，可惜在空气中微微颤抖的身体没有起到任何威慑力。
上野佑挠了挠头，莫名觉得自己在这副画面里像极了大恶人。为表善意，他主动半举着手一点点向后退，退到门边的时候才停下来。
“药品给放这了，等我走了你们自己拿。”他一边说，一边弯腰将塑料袋放在门口，转身离开。
这本来只是他旅程中的一个小插曲，上野佑也没放在心上。
直到几天后，那个孩子找到了他，神情认真地对他说 : “我知道您是新来的，我可以为您提供想要的信息。”
上野佑怔愣了一下，哑然失笑道 : “好。”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不远万里来住下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