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炽》俞沛

2、第二章

　　细碎的晨辉从窗子投进屋舍，廖酴睆才从梦中悠然转醒.床板吱呀作响，掀帘步入内堂，见师哥立在小木窗前，正侍弄着花草，曦光微醺，晨辉映在他的鬓发间，更显美绝.
　　简单洗漱后，他轻唤道:“师哥”
　　闻声，停下手中的动作，“堂内桌上有饭菜，去吃吧，凉了就不好了”
　　“哦，师哥不一起吃吗?”“不了，我已用过早膳，你自己吃便好”
　　少年沉默了一会儿，“嗯，好，我听师哥的”
　　用过早膳后，慕晖才从房间出来，缓缓开口:“燏儿，等你师弟吃完饭，带他去岛上看看吧，正好熟悉一下环境.”
　　饭桌上，廖酴睆的嘴角不动声色勾出一抹弧度.“师哥，你等我会儿，我马上就……”“咳咳，马上吃完”
　　“不急，慢慢吃，我在旁边等你”
　　两人一前一后跨出门槛，向后山的瀑布走去，“啊，空气真好”少年展露出明艳的笑容，楚涣拓一时愣了神，少年像初升的朝阳，有着鲜活的生命力.
　　前方是松林，两人踩着由松针铺成的小道，不时聊上两句，岁月静好，令人心安.除了两人的脚步声，四下静谧.
　　阳光穿透高大的松叶林，落到了松针上，顺着光的方向前进，有时松叶密集遮住了光，走在前头的少年就会放慢脚步，等着他的师哥一同前进.
　　一炷香时间，少年便走出松林，前不远处就是瀑布.可他立足在那儿，待师哥来了才缓步向前.
　　走到瀑布前，清凉的水汽扑面而来，惹的少年的衣袖有些许潮，水汽流的飘逸，飞流从高大的岩石上坠落，撞击在青石上，不怕破碎，只是向下冲击着.溶入碧绿的深谭，飘飞的水雾，让人分辨不明.
　　“如果能一直这样就好了”廖酴睆喃喃道.
　　“会的”雾气旁楚涣拓的声音悠悠传来，恍若缥缈.少年看向他，心底有着万千思绪.
　　“走吧，带你去别处瞧瞧”楚涣拓道，
　　“好啊，师哥！走吧”
　　翠竹长在山坡的一侧，春风还未散尽残冬的余寒，向前走，听到泠泠的溪水声，简朴的竹与澄清的水照应.竹影落在溪水中，好一派清晨光景.
　　廖酴睆俯身蹲着溪旁，指尖探入水中，清凉透彻心扉，掬了一捧水，向上撒去，水珠在太阳光的折射下显得晶莹透亮，泛着五色的光，水珠溅落在楚涣拓肩头，带着丝丝的凉意.
　　“师哥！”他一回头，颈间便一凉，廖酴睆刚刚捧过溪水，指尖还存有余寒，楚涣拓本就怕凉，经这一闹，不禁打了个哆嗦，抬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哈哈，师哥，开个玩笑，和我一起玩吧好久没人陪我玩了，行吗?”少年人眨着眼睛，眼中有着期待的光.
　　“陪他玩儿”楚涣拓在心里想，“怎么行呢，为人师哥，不应有太大的玩儿心，但……看到师弟的眼神，又是不容拒绝的……怎么办，作为师哥还和师弟相差六岁，不行，怎么说不能丢了威严……”
　　“你自己玩吧.我在旁边陪你.”
　　“师哥”
　　“嗯?”
　　“陪我玩儿吧”
　　“不行”
　　“燏师哥”
　　“咳咳，不行”楚涣拓听到这话，颊面泛起微红.
　　“好吧，既然师哥不愿意，那就算了.”廖酴睆捕捉到了这个小细节，心道：“师哥脸皮薄，没事儿，来日有的是机会相处.”
　　时间悄然过去，不觉间竟已到了正午，两人才踱步到了屋舍.
　　“怎么样啊，廖儿，这岛上风光可行，玩儿的可还尽兴?”慕晖坐在木桌旁，笑盈盈的问.
　　“嗯，岛上风景很好，是渝州见不到的美景，师哥陪我在岛上玩，挺开心的”廖酴睆答.
　　“那就好”
　　“燏儿，晡时和廖儿去岛北侧的林子里看看吧，屋舍就住咱们几个人，多冷清，捕只鸟回来吧.”
　　“好”楚涣拓应道.
　　烈阳正艳，轻易穿过轻薄的云层，散落在大地上.午休过后，两人才缓步出行.
　　春晖总是有着别样的风姿，不如骄阳般热烈，但又不乏温度，檐角间有时能窥见山雀，不甚聒噪.路上两人交谈甚少，也许是被这美景所吸引所致.
　　行至山北侧，莺啼燕语，洋洋盈耳，嘤嘤成韵，百啭千声.“师哥这儿这么多鸟啊.”
　　“嗯，这片林子不曾遭到破坏，师傅爱惜的紧，每星期都会来看看，前几年有人到林子里捕鸟，师傅有时忙，顾不上这里，便找人来看管了，你看，前面就是那看林子的人住的地方，紧靠着林子”
　　那看林子的少年远远的见有人来了，连忙起身开门，“吱”门开了.
　　廖酴睆闻声看去，心道“这人还挺年轻的，师傅竟挑了个小年轻来看林子，能靠的住吗……”不觉间离林子只有几步远了.阳光欲烈，幸而有枝丫遮挡，才阻隔了些许闷热.
　　那少年正欲阻拦，见后面还跟着的是楚涣拓又让开了身子道：“楚师兄好”.廖酴睆见这人长得眉目疏朗，不说好看，却还是挺清秀的，心中不免有了些好感.
　　“可否知道这位小师弟叫什么?”
　　“舍弟姓裴，名然.”
　　“哦，裴师弟啊，幸会幸会.师傅叫我和师哥捕几只鸟，我们就先走了，下次再见.”说完，推着楚涣拓就进了林子.
　　林中树木蔽日，枝叶扶疏，各色的鸟穿梭其中.“师哥，师傅既然没要求捉什么鸟，我也没什么要求，你想要什么样的，我都给你捕”廖酴睆看向他的师哥，眉眼间洋溢着笑意。
　　“什么样的?倒是真没想过，随便就好。”
　　“那师哥在这儿等着，我去给你捕几只回来，你再挑。”
　　楚涣拓抬头，刚想说什么，可廖酴睆已经没了影子，他轻叹一声“罢了，让他去吧，不过几只而已。”
　　一刻钟后，听见“沙沙”的树叶声，“是师弟回来了”他心道。起身，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师哥，我回来了！”廖酴睆挥挥手，快步走了过来.只见少年背后托着个大网，里面各色的鸟此起彼伏的鸣叫着。
　　“你这……怎么捉了这么多回来”楚涣拓心中五味杂陈，师弟为了他的一句随便竟捕了那么多鸟。
　　“哦?多么，我还觉得有些少呢，师哥马虎挑几只得了，时间有些紧，不然能捕更多！”
　　楚涣拓向大网里看去，里面少说也有三十只，怎么会不够挑?
　　“师哥，快挑吧，这可是我专门为你捕的！”
　　“下次不要再捕这么多了，三四只便好了……”
　　“好，师哥，下次一定注意，快挑吧。”
　　低头，正巧看见两只上体呈灰绿色的小鸟蹦到网的边缘，网眼小，它们出不去，只能用嘴啄。
　　”这鸟好生可爱，”楚涣拓想“不如就这两只鸟好了”，便开口道：“你看这两只怎么样”廖酴睆顺着师哥的手向网边看去，“好啊师哥，只要师哥满意，哪只都行。”
　　廖酴睆轻轻把鸟从网中捉出，给楚涣拓看，另一只鸟紧跟着出来，形影不离.小鸟滚圆的眼看向楚涣拓，眼里满是委屈，“把鸟给我吧，你捉鸟肯定累了，休息会吧?”
　　“怎么会，不累，还是我拿着吧，这鸟还没洗澡呢，师哥先别接手.”廖酴睆顿了一下，道“师哥，往旁边站，我把剩下的鸟放生，咱们就走”楚涣拓默默移到一旁，静看他的师弟放鸟。
　　各色的鸟争相飞出，像五色的云，直冲向树林深处。